“父亲,这......这是一张白纸啊!”
阴暗的天牢里,丰绅殷德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不可置信。
即将赴死的和珅将一张空白宣纸塞到他手中,眼神平静得可怕。
“记住,不到家道败落,山穷水尽之时,万不可将它示人。”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嘱咐道。
“若真到了那一天,你便拿着此物,去找纪晓岚。”
01
嘉庆四年的京城,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肃杀与狂欢交织的诡异气息。
曾经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和珅,倒了。
这座巨大的靠山轰然崩塌,激起的尘埃遮蔽了整个紫禁城的天空。
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往日里门庭若市的和府,如今只剩下秋风扫过落叶的萧瑟。
天牢,是这位权臣生命中最后的驿站。
这里阴暗、潮湿,散发着腐朽和绝望的味道,与他曾经居住的雕梁画栋的府邸恍若两个世界。
和珅穿着一身囚服,头发散乱,却依旧挺直了脊梁。
他那双曾经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眼睛,此刻平静如一潭深水,不起半点波澜。
他知道,自己的大限已到。
嘉庆皇帝给了他最后的体面,允许父子见最后一面。
当丰绅殷德被狱卒领进牢房时,看到父亲的模样,这位养尊处优的驸马爷再也忍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泪如雨下。
“父亲!”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悲痛与恐惧。
和珅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温情。
他示意丰绅殷德站起来,声音平稳地问:“我走之后,你有何打算?”
丰绅殷德哽咽着,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的一生都活在父亲的庇护之下,从未想过天会塌下来。
如今,天真的塌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知道恐惧,铺天盖地的恐惧。
“父亲,您给孩儿留条活路吧!”
他再次跪下,磕头如捣蒜。
“求您给孩儿指条明路!”
和珅轻轻叹了口气,人到中年,最放不下的,终究是自己的骨血。
他环顾了一下这间狭小的牢房,仿佛是在审视自己一生的功过。
“起来吧,像个男人一样站着。”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
丰绅殷德颤抖着站起身,泪眼婆娑地望着父亲。
他以为父亲会从某个夹层里摸出地契,或是告诉他藏匿金银的密室,再不济,也该是一封写给某位旧部的求情信。
然而,和珅的举动却让他大惑不解。
和珅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宣纸。
那是一张上好的宣纸,质地细腻,洁白无瑕。
他还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水盂,里面装着清澈的清水。
在丰绅殷德困惑的目光中,和珅用手指蘸着清水,在这张空白的宣纸上,一笔一划地“书写”着什么。
手指划过,留下一道道湿润的印记。
但随着水分的蒸发,那些印记很快便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整张纸,从头到尾,依旧是一片空白。
做完这一切,和珅将这张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的宣纸,小心翼翼地吹干,然后重新折好。
他郑重地将这张纸递到丰绅殷德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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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绅殷德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接过的,却是一份轻飘飘的、令人费解的“遗嘱”。
“父亲,这......”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迷茫与失望。
一张白纸,能有什么用?
和珅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他盯着儿子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此物,是为父留给你最后的保命符。”
“轻易不可示人。”
“你要记住,我走之后,当今圣上念及你与固伦和孝公主的夫妻之情,尚会保你一时周全。”
“但君心难测,世事无常。”
“这张纸,你必须贴身收藏,绝不能让第三人知晓。”
“若十年后,你已山穷水尽,家道彻底中落,到了走投无路的那一天......”
和珅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便可携此纸,去找纪晓岚。”
“纪晓岚?”
丰绅殷德失声惊呼,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纪晓岚是谁?
是与父亲在朝堂上明争暗斗了一辈子的死对头。
两人一个是文臣领袖,一个是当朝首辅,互相攻讦,彼此倾轧,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事情。
父亲让自己去求他的政敌?
这怎么可能!
“父亲,您是不是糊涂了?纪晓岚他......他恨不得我们家永世不得翻身啊!”
和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复杂的、莫测的笑容。
“昀,非你想象中那般简单。”
他口中的“昀”,是纪晓岚的字。
“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朋友,而是你的对手。”
“他与我斗了一辈子,也只有他,能看懂我这封‘无字之信’。”
“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万不可去!”
“时机未到,这张纸就是一张废纸,甚至会为你招来杀身之祸。”
“可一旦时机成熟,它便是你和你家人的救命稻草。”
丰绅殷德呆呆地拿着那张纸,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但他看着父亲那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将这张纸小心地放入怀中,贴身藏好。
狱卒的催促声在门外响起,最后的时刻到了。
和珅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摆了摆手。
“去吧,记住我的话,好好活着。”
丰绅殷德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天牢,他不知道,这一别,即是永诀。
几天后,一道圣旨下来,和珅在狱中被赐白绫,自尽身亡。
这位乾隆朝的宠臣,大清国的二皇帝,他波澜壮阔而又充满争议的一生,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紧接着,便是雷厉风行的抄家。
和珅贪腐的数额震惊了世人,所谓的“和珅跌倒,嘉庆吃饱”,绝非虚言。
和府被查抄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了一个空壳子。
正如和珅所料,嘉庆皇帝顾及自己的妹妹固伦和孝公主,也就是丰绅殷德的妻子,并没有将事情做绝。
他保留了丰绅殷德的爵位,还另外赐了一所宅子,让他们夫妻二人居住。
虽然远不如往日的和府奢华,但至少还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最初的那几年,丰绅殷德的日子还算过得去。
他毕竟是驸马,是皇亲国戚,虽然没了父亲的权势,但基本的体面还在。
朝中的一些旧部故交,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偶尔也会有所接济。
丰绅殷德天真地以为,或许日子就会这样平淡地过下去。
他渐渐忘记了天牢里父亲那个诡异的嘱托,也将那张空白的宣纸压在了箱底。
他甚至有些怨恨父亲。
如果不是父亲贪得无厌,自己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开始尝试着去适应没有父亲庇护的生活,学着看人脸色,学着忍气吞声。
然而,他终究是太年轻了。
他不懂政治的残酷,更不懂人心的险恶。
他以为风暴已经过去,殊不知,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02
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转眼间,便是十年。
这十年,对于大清王朝而言,是新君树立权威、扫清障碍的十年。
而对于丰绅殷德来说,却是从云端跌入泥泞,尝尽人间冷暖的十年。
嘉庆皇帝的皇位越坐越稳,对和珅余党的清算也越来越彻底。
那些曾经与和府有过瓜葛的官员,或被罢黜,或被流放,一个个倒了下去。
丰绅殷德这个和珅唯一的儿子,自然成了某些人眼中一根拔不掉的刺。
弹劾他的奏折开始一本接一本地出现在嘉庆皇帝的案头。
今天说他心怀怨怼,意图不轨。
明天说他私藏财宝,企图翻案。
虽然嘉庆皇帝因为妹妹的缘故,一次次地将这些奏折压下,但帝王的耐心是有限的。
“滴水石穿”的道理,在官场上同样适用。
终于,在一个微不足道的借口下,丰绅殷德的爵位被削去了。
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贝勒,只是一个顶着“驸马”虚名的普通百姓。
这个打击是巨大的。
爵位的失去,意味着他彻底与上流社会割裂开来。
以往那些还愿意与他往来的“亲戚”、“朋友”,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的宅子被勒令搬迁,从京城的内城,搬到了人烟稀少的郊外。
那是一座破败的院落,墙壁斑驳,庭院里长满了荒草。
曾经的锦衣玉食,变成了粗茶淡饭。
曾经的前呼后拥,变成了形单影只。
巨大的落差,几乎将丰绅殷德击垮。
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整日将自己关在房中,借酒消愁。
他的妻子,那位金枝玉叶的固伦和孝公主,却表现出了惊人的坚韧。
她没有一句怨言,脱下华服,换上布衣,学着自己洗衣做饭,操持家务。
她不断地安慰丈夫,鼓励他重新振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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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一个从出生起就站在人生巅峰的人来说,重新爬起来,谈何容易。
丰绅殷德也曾尝试过。
他想去做点小生意,但“和珅之子”这个身份,就像一个无形的诅咒。
没人敢和他合作,也没人愿意买他的东西。
他想去考取功名,可但凡他出现在考场,立刻就会引来无数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主考官更是视他为烫手山芋,避之唯恐不及。
现实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只要“和珅”这个名字还存在一天,他就永无出头之日。
生活的窘迫与精神的折磨,让这个曾经的翩翩公子迅速地苍老下去。
他的脸上刻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沧桑,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浑浊而麻木。
在这十年里,他有无数个深夜,会独自一人坐在黑暗中,拿出那个被他藏在箱底的信封。
信封里,是那张空白的宣纸。
他会点燃一支蜡烛,将宣纸凑到火上,希望能烤出什么隐藏的字迹。
他会打来一盆清水,将宣纸浸入其中,希望能看到什么图案浮现。
他甚至在月光下,在日光下,用尽各种方法去端详它,研究它。
但每一次的结果,都是失望。
它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白纸。
“父亲,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止一次地对着这张白纸喃喃自语。
“您是在戏耍我吗?”
“还是说,您早就料到,我会有今日,却无能为力,只能用这种方式给我一丝虚无的希望?”
对父亲的怨恨,与残存的最后一丝期待,在他心中反复拉扯。
去找纪晓岚?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无数次,但每一次都被他自己否决了。
他无法想象自己低声下气地去乞求父亲的死对头。
那份与生俱来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更害怕,这真的是父亲的一个玩笑。
当自己满怀希望地将一张白纸递到纪晓岚面前时,换来的,可能只是对方无情的嘲讽和羞辱。
他已经失去了一切,他不能再失去最后的尊严。
所以,他选择继续熬着。
变卖了府中所有值钱的东西,从首饰到字画,再到桌椅板凳。
直到最后,这个家,真正到了家徒四壁的地步。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妻子的病倒。
长年的劳累和营养不良,让这位曾经的公主殿下积劳成疾,一病不起。
大夫来看过,开了药方,却摇着头说,需要名贵的药材好生调养。
“名贵”,这两个字,对于如今的丰绅殷德来说,是多么的讽刺。
他翻遍了家中所有的角落,也只凑出了几枚铜钱,连最便宜的草药都买不起。
妻子躺在床上,气息微弱,脸色苍白如纸。
看着曾经金枝玉叶的妻子受苦,丰绅殷德的心,像被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
他一个大男人,蹲在门槛上,双手插在头发里,发出了困兽般的低吼。
他恨自己的无能。
他恨这世道的人情冷暖。
他更恨那个给他留下一个天大谜题,却撒手人寰的父亲。
也就是在这一刻,绝望彻底吞噬了他。
当一个人连尊严都顾不上的时候,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踉跄着站起身,冲进屋内,翻出了那个已经泛黄的信封。
他看着信封里那张依旧洁白的宣纸,眼神变得异常坚定。
去!
必须去!
就算是羞辱,就算是嘲笑,他都认了。
为了妻子,为了这个家,他必须去试一试。
这是父亲留给他的最后一条路,无论通向的是生门还是死路,他都必须走下去。
他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的旧长衫,那是他仅有的一件还算体面的衣服。
他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自己蓬乱的头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然后,他将那封“无字之信”小心地揣进怀里,贴着胸口,仿佛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温度。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破败的家门,迎着刺骨的寒风,朝着京城的方向,朝着那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纪府,一步一步地走去。
他的步伐很慢,但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他不知道,这一去,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命运。
03
纪晓岚的府邸,坐落在京城的一条静谧胡同里。
朱红色的大门,门口两座威严的石狮子,无声地彰显着主人的地位与尊贵。
此时的纪晓岚,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朝堂上与和珅斗得你来我往的侍郎。
他如今已是体仁阁大学士,领班军机大臣,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是嘉庆皇帝最为倚重与信任的肱股之臣。
可以说,他就是如今大清朝的文臣领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丰绅殷德站在这座府邸的门前时,一种巨大的自卑感涌上心头。
他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官员,个个衣着光鲜,气度不凡。
再看看自己,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脚上的布鞋已经磨破了边。
他就像一个误入繁华世界的乞丐,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他在门口徘徊了很久,几次想上前,又几次退了回来。
守门的家丁早就注意到了他,见他衣衫褴褛,面带愁容,便不耐烦地上前驱赶。
“去去去,这里是纪府,不是你要饭的地方!”
丰绅殷德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曾几何"时,他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屈辱,低声说道:“在下并非乞丐,求见纪大学士,烦请通报。”
家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嗤笑一声:“大学士是何等人物,岂是你说见就见的?报上名来!”
“丰绅殷德。”
他缓缓地说出这个既是他荣耀也是他枷锁的名字。
家丁愣了一下,显然没反应过来。
他重复了一遍:“和珅之子,丰绅殷德。”
“和珅”两个字一出口,那家丁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警惕。
但他终究不敢怠慢,毕竟这个名字的分量太重了。
“你等着!”
家丁丢下一句话,转身进了府门。
丰绅殷德站在原地,感受着周围路人投来的指指点点的目光,如芒在背。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拒之门外的时候,那个家丁又出来了,态度虽谈不上恭敬,但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无礼。
“老爷让你进去,跟我来吧。”
丰绅殷德的心猛地一跳,也顾不上去想纪晓岚为何会见自己,连忙迈步跟了上去。
穿过几重庭院,他被领到了一间古朴的书房外。
家丁通报后,里面传来一个苍老而略带沙哑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
丰绅殷德整理了一下衣衫,推门而入。
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墨香和陈旧书卷的味道。
一位身形清瘦、留着花白山羊胡的老者,正坐在书案后,手里拿着一卷书,看得出神。
他便是纪晓岚。
岁月似乎并没有在这位老人身上留下太多衰老的痕迹,他的眼神依旧清亮,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听到脚步声,纪晓岚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了丰绅殷德的身上。
那目光很复杂,有审视,有感慨,却没有丰绅殷德想象中的鄙夷与仇恨。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丰绅殷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想好的那些说辞,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记得父亲的嘱托。
于是,他走上前,从怀中颤抖着,取出了那个被他体温捂热的、已经泛黄的信封。
他没有说话,只是弯下腰,用双手将信封高高举起,呈了上去。
纪晓岚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信封上,他浑浊的双眼之中,陡然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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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立刻去接,而是静静地看了丰绅殷德片刻。
仿佛是要从他的脸上,读出这十年的风霜与故事。
最后,他才缓缓伸出干枯的手,接过了那个信封。
丰绅殷德的心,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死死地盯着纪晓岚的手,盯着那个决定他全家命运的信封。
纪晓岚的动作很慢,他用指甲小心地划开信封的封口,从里面抽出了那张折叠的宣纸。
当宣纸被完全展开,呈现在两人面前的,依旧是那一片刺眼的、令人绝望的空白。
丰绅殷德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这果然是父亲的一个骗局,一个临死前的恶作剧。
他仿佛已经能预见到纪晓岚接下来的反应,或许是勃然大怒,将这废纸摔在他的脸上;又或许是放声大笑,嘲讽他们父子俩的愚蠢。
然而,纪晓岚的反应,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位当朝宰辅,在看到这张白纸的瞬间,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疑惑或者轻蔑。
他的表情,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将宣纸举起,先是迎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仔细地端详。
阳光穿透纸背,上面确实空无一物。
然后,他又将宣纸拿到了书案的烛台旁,借着跳动的火光,从不同的角度反复查看。
丰绅殷德的心又悬了起来,他不明白,纪晓岚到底在看什么?
只见纪晓岚持着宣纸的手,突然间微微一颤,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随即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片空白,瞳孔在瞬间收缩,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那张轻飘飘的宣纸,在他手中仿佛重逾千斤。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整个书房里,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和纪晓岚愈发沉重的呼吸声。
丰绅殷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彻底惊呆了。
他完全无法理解,一张白纸,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能让这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当朝宰辅,失态至此?
良久,纪晓岚才仿佛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缓缓地将宣纸重新折好,放回信封,整个过程,他的手都带着轻微的颤抖。
他抬起头,用一种极其严肃和复杂的眼神看着丰绅殷德,那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敬畏?
“此事,我已知晓。”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你先回去,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今天的事。”
“三日之内,朝堂之上,必有分晓。”
说罢,他像是下了某个重大的决心,猛地站起身,对着门外大喊一声。
“来人!”
管家立刻推门而入。
“备轿!”
纪晓岚的声音不容置疑。
“我要立刻入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