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秋分那天下午,我提前半小时到了“晚香茶社”。
推开雕花木门时,风铃叮当地响了一声。
穿蓝布衫的服务员引我到靠窗的位置,桌上摆着一套白瓷茶具,茶杯沿还留着细密的水痕。
我选这个地方,是因为它在老城区的巷子里,离市图书馆不远,也离市政府隔着三条街。
上周介绍人张阿姨把她的照片发给我时,我盯着屏幕看了三分钟。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藏青色西装,站在市政府大楼前,背景是飘扬的红旗。
她叫林晚,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分管教育和卫生。
张阿姨说她今年四十,比我大六岁,“条件是好,但个人问题一直没解决,你别太紧张,就当认识个朋友。”
我叫陈默,市图书馆古籍部的管理员,每天和线装书、防虫剂打交道,生活像书架上的书,按部就班,整整齐齐。
茶社里人不多,只有角落里两个老人在下棋,棋子落在木棋盘上,发出“嗒”的轻响。
我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林晚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嘴角抿着,眼神锐利,像在审阅文件。
现实里的她,会是什么样子?
服务员端来热水,问我要不要先泡茶。
我说等客人到了再泡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的边缘。
墙上的挂钟指向三点十分,约定的时间过了十分钟。
我猜她会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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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市长的时间,大概从来不由自己支配。
果然,三点十五分,木门被推开,风铃又响了。
她走进来的时候,茶社里好像突然亮了一下。
不是因为她穿了亮色的衣服,她还是穿了西装,深灰色的,比照片上更显沉稳。
是她身上的气场,那种习惯了被注视、却又刻意收敛的气场。
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黑色的发簪固定,露出光洁的额头。
脸上化了淡妆,遮住了眼底的青黑,但遮不住眼角细微的纹路——那是熬夜和压力刻下的痕迹。
她径直朝我走来,步伐快而稳,像在走一条熟悉的红毯。
“抱歉,来晚了。”她在我对面坐下,声音比想象中低,带着一点沙哑。
我站起来,有点局促,“没关系,我也刚到。”
她没多客套,抬手叫服务员,“一壶龙井,温杯。”
语气简洁,像在下达指令,但尾音比在会议上柔和些。
服务员应声而去,她才转头看我,目光平静地扫过我的脸,我的衬衫,我的手。
我下意识地把手从桌上收回来,放在膝盖上。
“张阿姨应该跟你说过我的情况。”她开口,没有铺垫。
“嗯,说了一些。”我点头,“您……工作很忙吧?”
她端起服务员刚送来的空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
“忙是常态。”她顿了顿,“所以,有些话,我想提前说清楚。”
我心里一紧,预感到她要说什么。
“如果我们要继续接触,甚至考虑结婚,我有三个要求。”
她的目光抬起来,对上我的眼睛,很认真,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
第一个要求,关于时间。
“我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七点十五分出门,晚上七点前到家,特殊情况会提前半小时发信息。”
“家里的作息表要固定,比如早餐七点,晚餐六点半,周末可以推迟,但不能超过一小时。”
“我不喜欢临时变动,计划被打乱的时候,我会焦虑。”
她说话时,手指在茶杯上画了个圈,像是在规划一张时间表。
我愣住了。
这不像结婚要求,更像一份《家庭管理条例》。
我想起自己的生活,早上七点起,晚上有时看书到十二点,周末甚至会赖床到中午。
“您是说……要完全按您的时间来?”我忍不住问。
“不是完全,”她纠正,“是互相适应,但以我的为主。”
“我的工作不允许我迁就别人的时间,这一点,希望你理解。”
她的语气很坦诚,甚至带着一点不容置疑。
我沉默了。
服务员端来泡好的龙井,给我们斟上。
茶香袅袅升起,模糊了她的表情。
第二个要求,关于空间。
“我的工作涉及很多机密,家里不能放任何工作文件,我的书房,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进去。”
“手机、电脑,不要碰。”
“对外,我们的关系要低调,不能在公开场合牵手、拥抱,不能接受媒体采访,甚至……不要告诉太多人我们结婚了。”
她说到“结婚”两个字时,声音没有起伏,像在说“开会”。
我的心沉了一下。
低调?是要把这段婚姻藏起来吗?
“为什么?”我问,声音有点干。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很烫,她却面不改色。
“我是公众人物,婚姻状况会被放大解读。”她放下茶杯,“我不想因为私人生活影响工作,也不想我的家人被推到镜头前。”
“包括……我吗?”我追问。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包括你。”
第三个要求,关于信任。
“无论听到什么关于我的传言,无论我做了什么决定,在我亲口跟你解释之前,不要怀疑我。”
“工作上的事,我不会跟你说太多,你也不要问。”
“我需要一个能让我完全放松的地方,一个……不会评判我的人。”
她说完这三个要求,茶社里只剩下角落里棋子碰撞的声音。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她离我很远。
那个坐在对面的女人,不是林晚,是副市长。
她的要求像三道围墙,把她围在里面,也把我挡在外面。
我是来相亲的,不是来应聘一个“符合条件的丈夫”。
“这些要求……”我艰难地开口,“是不是太苛刻了?”
她没反驳,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苛刻。”她的手指蜷了一下,“所以我提前说,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
“如果你觉得不能接受,我们现在就可以结束,就当……交个朋友。”
她的语气很平静,像在处理一项常规工作,成与不成,都不会影响她的情绪。
可我看到她放在桌下的手,指甲掐进了掌心。
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张阿姨说的话:“她啊,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我沉默了很久。
久到角落里的棋局都结束了,两个老人收拾棋子离开。
茶社里更安静了。
我看着她面前那杯几乎没动的茶,茶叶沉在杯底,像她压在心底的话。
我想起她眼底的青黑,想起她沙哑的声音,想起她连喝口热茶都顾不上吹一吹。
她不是在提要求,她是在找一个安全的壳。
一个能容纳她的疲惫、她的不安、她所有不能示人的脆弱的壳。
“我需要时间考虑。”我终于开口。
她的肩膀似乎松了一下,不易察觉。
“可以。”她点头,“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后,如果你觉得可以接受,给我打电话。”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
名片很简单,只有名字,职务,办公室电话,没有私人号码。
“打这个电话,找李秘书,她会转告我。”
她站起身,“我还有个会,先走了。”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客套的告别。
她转身离开,步伐还是那么快,像一阵风,来的时候带着气场,走的时候留下一室茶香和沉默。
我坐在原地,看着那张名片。
林晚,副市长。
三个要求,像三道题,摊在我面前。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脑子里反复回放她的话,她的表情,她指尖的动作。
我想起白天在图书馆整理古籍,一本清代的家书,里面写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古人的爱情,好像比现在简单。
没有身份的差距,没有公众的目光,只有两个人,一颗心。
我拿起手机,想给张阿姨打电话,问问她知不知道这些要求。
手指在拨号键上悬了很久,又放下了。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该由我自己决定。
第二天上班,我心不在焉。
整理书架的时候,把《资治通鉴》放错了位置。
同事小王打趣我:“陈哥,昨天相亲怎么样?是不是看上人家副市长了,魂不守舍的?”
我苦笑了一下,“还不知道。”
“副市长啊,那得多厉害。”小王啧啧有声,“不过听说这种女强人,都不好相处吧?”
我没说话。
不好相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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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只是她们习惯了用坚硬的外壳保护自己。
下午,我去市档案馆调资料,路过市政府大楼。
楼前停着几辆警车,门口站着很多记者,举着摄像机。
我好奇地停下脚步,听旁边的人议论。
“好像是昨天的教育资金挪用案,林副市长被问责了。”
“真的假的?她不是一直挺清廉的吗?”
“谁知道呢,官场的事……”
我的心猛地一沉。
问责?
林晚?
我拿出手机,想打那张名片上的电话,又想起她的第二个要求:不要问她的工作。
手指攥得紧紧的,手机屏幕都被按亮了。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从市政府大楼里开出来,记者们立刻围上去。
车窗摇下,露出林晚的脸。
她还是那副表情,冷静,沉稳,对着镜头说了句“无可奉告”,然后示意司机开车。
车子从我面前经过时,我看到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握着拳,指节泛白。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她的第三个要求。
无论听到什么,不要怀疑她。
她在外面承受了那么多压力和误解,回到家,只想要一个不问缘由的拥抱,一份坚定不移的信任。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
第三天早上,我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
“喂,您好,我找李秘书。”
“请问您是?”
“我叫陈默,我找林晚……林副市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李秘书的声音:“林市长在开会,您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
“告诉她,”我深吸一口气,“她的三个要求,我都接受。”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李秘书说:“好的,我会转告林市长。”
挂了电话,我感觉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我们能不能磨合好。
但我知道,我愿意试试。
愿意走进她的围墙,看看围墙里面,那个叫林晚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一周后,我们第二次见面,还是在“晚香茶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