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进城实习借住我家，开口就要主卧，我笑问房本要不要也过户？

曹月婵刚把新买的绿萝摆在阳台，手机就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妈妈"两个字，她擦擦手接起来。

"月婵啊，美琳要去你们公司实习，住宿还没安排好。"

梁秀芳的声音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那儿不是有两间房吗？让她暂住两个月行不行？"

曹月婵望向刚收拾好的次卧，上个月才换的浅灰色窗帘在微风里轻轻晃动。

"妈，我这里是公司宿舍，不太方便......"

"就两个月，实习结束就搬走。"母亲抢着说，"你舅妈特意打电话来拜托的。"

听到"舅妈"两个字，曹月婵心头一紧。

还没等她回答，门铃突然响了。

透过猫眼，她看见表妹梁美琳拖着两个超大行李箱站在门口。

粉色行李箱上贴满卡通贴纸，与梁美琳精致的妆容形成奇妙反差。

曹月婵打开门，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姐，我妈都跟你说了吧？"梁美琳笑着挤进来，"我明天就入职了。"

她把行李箱往客厅中央一推，目光很快扫过整个房子。

"哪个是主卧？"梁美琳径直走向朝南的房间。

曹月婵还没来得及介绍，表妹已经推开主卧的门。

"这间采光真好。"梁美琳回头嫣然一笑，"主卧得给我。"

这句话说得如此自然，仿佛在讨论今天天气。

曹月婵怔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手机。

她看着表妹年轻张扬的脸，突然笑了。

"要不要把房子过户给你？"

这句话轻飘飘的，带着三分玩笑七分试探。

梁美琳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随即也笑起来。

"姐你真会开玩笑。"

但曹月婵清楚地捕捉到了那道转瞬即逝的光芒。

那不是一个玩笑该有的反应。

01

电话那头，梁秀芳还在絮絮叨叨地劝说。

"美琳从小到大没离开过家，一个人住外面不安全。"

"你舅妈说现在租房骗子多，小姑娘容易上当。"

曹月婵走到阳台，夕阳的余晖把高楼镀成金色。

远处车流如织，这座城市总是这样忙碌而冷漠。

"妈，我平时加班多，可能顾不上照顾她。"

她说得委婉，心里却想起去年过年时的场景。

曾桂珍拉着她的手，半真半假地说："月婵真有出息。"

"以后美琳毕业了，还得靠你这个姐姐多帮衬。"

当时只觉得是客套话，现在想来早有预兆。

"月婵，你就当帮妈妈一个忙。"梁秀芳声音低了下来。

"你舅舅走得早，她们母女俩不容易。"

这句话戳中了曹月婵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她记得小时候舅舅总偷偷给她塞糖吃。

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在工地出事时还不到四十岁。

"好吧。"曹月婵终于松口，"但说好就两个月。"

梁秀芳如释重负地连连答应，立即转了话头。

"最近和董凯处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带回家吃饭？"

"都挺好的，他最近项目忙。"

曹月婵心不在焉地回答，目光落在次卧的门上。

那间房朝北，面积比主卧小了五平米。

但去年装修时她花了很多心思。

浅灰色的墙壁，原木色的书架，一切都是按她的喜好来的。

现在要多一个人了。

一个二十二岁，被全家宠坏的表妹。

电话挂断后，曹月婵在阳台站了很久。

晚风拂过新买的绿萝叶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她给董凯发了条微信："晚上过来吃饭吗？"

对方很快回复："要加班，可能很晚。有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你聊聊。"

发完这句话，她开始收拾次卧。

书架上还有一些专业书籍需要挪走。

衣柜里挂着几件换季的衣服，也得清出来。

忙碌让她暂时忘记了不安。

但当她拉开次卧的窗帘，看着对面楼宇亮起的灯火时。

那种隐约的忧虑又浮上心头。

梁美琳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

舅舅去世后，舅妈更是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女儿身上。

要什么给什么，从来舍不得说半个不字。

去年家庭聚会时，梁美琳因为饭菜不合口味当场摔了筷子。

曾桂珍还忙着打圆场："孩子还小，不懂事。"

二十二岁，真的还小吗？

曹月婵二十八岁的人生里，早已学会凡事靠自己。

大学开始打工赚生活费，毕业后拼命工作攒首付。

这套房子是她用无数个加班夜换来的。

每一平米都流淌着她的汗水。

现在却要轻易让出一个空间，给一个可能不懂珍惜的人。

手机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梁美琳发来的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张精修的自拍，大眼睛，尖下巴。

通过验证后，对方立即发来消息：

"姐，我明天下午三点到，方便吗？"

后面跟着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曹月婵回复："可以，地址发你。"

她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

"次卧已经收拾好了，你看看还需要什么。"

消息显示已读，但迟迟没有回复。

十分钟后，梁美琳才发来一个"谢谢姐姐"的表情。

那种不安感又加深了。

曹月婵打开外卖软件，点了常吃的那家水煮鱼。

辣味或许能压住心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02

水煮鱼的外卖送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曹月婵把红油滚滚的鱼片摆上桌，辣香弥漫整个客厅。

她习惯性地摆了两副碗筷，才想起董凯今晚加班。

一个人吃饭时，她喜欢把电视打开。

新闻主播正用标准的普通话报道着城市新闻。

但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带着咸涩的味道。

舅舅的葬礼那天，雨下得很大。

十岁的曹月婵躲在母亲身后，看着棺材缓缓入土。

梁美琳当时只有四岁，穿着黑色连衣裙，哭得撕心裂肺。

曾桂珍扑在坟前，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

从那以后，舅妈就像变了个人。

她开始斤斤计较，处处算计，把女儿宠得无法无天。

"月婵啊，你是姐姐，要让着妹妹。"

这句话曹月婵从小听到大。

每次家庭聚会，梁美琳看中她的玩具，舅妈总会这样说。

初中时，舅舅留下的抚恤金买了套小房子。

曾桂珍特意选在最好的学区，说是为了美琳上学。

过年时曹月婵去拜年，发现自己的旧钢琴摆在客厅。

那是母亲攒了很久的钱给她买的生日礼物。

"美琳想学琴，你们姐妹俩共用嘛。"

舅妈笑着说，语气理所当然。

梁美琳确实"共用"了——用贴纸把琴键贴得花花绿绿。

半年后，钢琴的一个键坏了，再也没有修好。

高中时曹月婵住校，只有寒暑假回家。

每次见到梁美琳，都觉得这个表妹又娇纵了几分。

考上大学那年，曾桂珍拉着她的手说：

"以后美琳就靠你这个姐姐了。"

当时只觉得是客气话，现在想来字字真切。

"叮——"

门铃响了，拉回曹月婵飘远的思绪。

这么晚会是谁？她透过猫眼看去，愣住了。

董凯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小蛋糕。

"你不是要加班吗？"曹月婵开门时忍不住笑了。

"想到你可能心情不好，溜出来一会儿。"

董凯把蛋糕放在桌上，看了眼几乎没动的水煮鱼。

"因为表妹要来的事？"

曹月婵点点头，给他盛了碗饭。

"我妈说就住两个月，实习结束就搬走。"

董凯夹了块鱼片，细心挑掉花椒。

"你那个表妹，是不是小时候来咱家玩，摔了你的限量版手办还哭的那个？"

"你还记得？"曹月婵有些惊讶。

那是大学时的事，董凯第一次来她家做客。

梁美琳非要玩她收藏的手办，不小心摔坏后反而大哭。

最后还得曹月婵去哄她。

"印象深刻。"董凯笑笑，"后来我赔了你一套新的。"

曹月婵也笑起来，心里的阴霾散了些。

董凯总是这样，记得她所有的重要时刻。

好的，坏的，他都陪在身边。

"要不要我明天请假，陪你一起接待表妹？"

"不用了。"曹月婵摇头，"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给董凯倒了杯茶，茉莉花的香气袅袅升起。

"就是有点担心，毕竟这么多年没一起住过。"

"设定好界限就行。"董凯说得很实在。

"你的房子，你的规矩。如果觉得不舒服，及时说出来。"

道理谁都懂，但做起来总是难的。

尤其是面对血缘亲情，那些界限总是模糊不清。

曹月婵切了蛋糕，奶油甜腻的口感让她稍微安心。

董凯的手机响了，是公司打来的催他回去。

"我尽量早点结束。"他匆匆吃完蛋糕，在门口抱了抱她。

门关上后，屋子又恢复了安静。

曹月婵收拾完碗筷，站在次卧门口。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

明天这个时候，这个房间就会有新的主人了。

她轻轻关上门，仿佛在关闭一段宁静的时光。

03

第二天一早，曹月婵提前到了公司。

她需要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下午好请假去接表妹。

办公桌上的绿萝长得正好，嫩绿的叶子舒展着。

项目经理召集开会，讨论新季度的方案。

曹月婵心不在焉地听着，笔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画圈。

"月婵，你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

突然被点名，她慌忙坐直身子。

"我觉得B方案更符合市场需求。"

幸好刚才听到了关键部分，她的回答得到认可。

散会后，同事李姐凑过来："今天状态不对啊？"

曹月婵苦笑："我表妹要来我家住一段时间。"

"多大呀？好不好相处？"李姐是个热心肠。

"二十二，刚毕业来实习。"

她没说太多，但李姐已经从她的表情里读懂什么。

"亲戚之间最麻烦，处好了是应该，处不好就是你小气。"

一句话戳中心事，曹月婵无奈地笑笑。

中午吃饭时，她收到母亲发来的微信。

"美琳说不用接，自己打车过去。你下班早点回家。"

后面跟着表妹的手机号。

曹月婵回复："好，我知道了。"

她想了想，又给梁美琳发了条消息：

"需要什么生活用品先告诉我，我下班带回去。"

这次回复得很快："谢谢姐，我都自带啦~"

附带一个可爱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异常。

下午三点，曹月婵请了假回家。

地铁上人不多，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手机震动，是董凯发来的消息：

"需要我来壮胆吗？"

后面跟了个搞笑的表情包。

曹月婵忍不住笑出声，引来旁边乘客的侧目。

"不用，我能搞定。"

回复完，她打开购物软件，买了些新的洗漱用品。

虽然表妹说都自带，但作为主人，总要准备周全。

到家时刚好四点，阳光斜斜地照进客厅。

曹月婵把次卧又检查了一遍，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

浅灰色的色调可能不太适合年轻女孩。

但她暂时不想改变这个空间的风格。

五点整，门铃响了。

曹月婵深吸一口气，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开门。

梁美琳站在门口，比记忆中还要时髦。

酒红色长发烫着大波浪，妆容精致得像要去走红毯。

"姐！"她张开手臂给曹月婵一个拥抱。

香水味比昨天淡了些，但依然存在感十足。

两个超大行李箱占满了玄关的空间。

"快进来，外面热。"曹月婵帮她拿其中一个箱子。

比想象中沉得多，仿佛装了整个家当。

梁美琳一进门就脱下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板上。

"哇，姐你家装修得不错嘛。"

她像巡视领地般在客厅转了一圈，手指划过沙发背。

"上次来还是你刚搬进来的时候，变化好大。"

曹月婵倒了杯水给她："你先休息一下。"

但梁美琳显然不累，她走向两个卧室的方向。

"哪间是我的？"语气轻松自然，仿佛在酒店入住。

曹月婵指向次卧："这间，我都收拾好了。"

梁美琳推开次卧的门，看了看，没说话。

然后又走向主卧，直接推开门。

夕阳正好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满室金黄。

"这间视野真好。"梁美琳站在房间中央转了个圈。

她回头看着曹月婵，笑容甜美：

"姐，主卧得给我。"

04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钟。

曹月婵端着水杯的手顿了顿，水温透过杯壁传到掌心。

她看着表妹年轻的脸庞，那双画着精致眼妆的眼睛里。

没有玩笑，没有试探，只有理所当然的期待。

"为什么？"曹月婵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

梁美琳歪着头，语气轻快："次卧太小了嘛。"

"而且我睡眠浅，需要安静的环境。"

她说着走进主卧，抚摸着曹月婵的梳妆台。

"这个镜子正好适合我化妆。"

曹月婵慢慢放下水杯，玻璃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她想起董凯说的"设定好界限"，但此刻大脑一片空白。

"主卧我住了三年，所有东西都是按我的习惯放的。"

"没关系呀，我可以适应。"梁美琳拉开衣柜。

里面挂满了曹月婵的衣服，按照颜色整齐排列。

"姐你的衣服真多，我们可以共用衣柜。"

这句话终于点燃了曹月婵心中的火苗。

她走到表妹身边，轻轻关上衣柜门。

"美琳，次卧我特意收拾过，采光也不错。"

语气依然温和，但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梁美琳的嘴角耷拉下来，眼睛里瞬间蒙上水汽。

"可是我真的需要好的休息环境。"

她低着头，声音委屈："实习压力很大..."

如果是十年前，曹月婵可能会心软。

但此刻她清晰地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撒娇。

而是一种试探，对她底线的最初试探。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曹月婵自己都愣了愣。

太直接了，不像她平时的作风。

梁美琳猛地抬头，眼睛里的水汽奇迹般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过的光芒，太快了，快得像错觉。

"姐你真会开玩笑。"她扯出笑容，略显僵硬。

曹月婵也笑了："是啊，开玩笑的。"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较量。

最后是梁美琳先移开目光，耸耸肩。

"次卧就次卧吧，反正只是临时住住。"

她拖着行李箱走向次卧，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嗒嗒作响。

曹月婵站在原地，主卧的夕阳刺得她眼睛发疼。

这场交锋看似赢了，但心里丝毫没有轻松感。

她帮表妹把行李箱搬进次卧，两个箱子几乎占满空地。

梁美琳打开其中一个，开始往外拿东西。

化妆品、衣服、鞋子，都是名牌，数量惊人。

"需要我帮忙整理吗？"曹月婵靠在门框上问。

"不用，我自己来。"梁美琳头也不抬。

她的动作有些粗鲁，一件真丝裙子被随意扔在床上。

曹月婵默默退出房间，轻轻带上门。

厨房里，她开始准备晚饭，切菜的声音规律而清脆。

手机亮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消息：

"美琳到了吗？相处得怎么样？"

曹月婵回复："到了，正在整理房间。"

她删掉了后面想加的"一切都好"，只发了个微笑表情。

晚饭做得简单：番茄炒蛋，青椒肉丝，紫菜汤。

梁美琳整理完房间出来，已经换上了家居服。

"好香啊。"她凑到餐桌前，"不过我在减肥，晚上不吃主食。"

曹月婵给她盛了碗汤："多少吃点，不然半夜会饿。"

"真不用。"梁美琳摆摆手，"我带了代餐奶昔。"

吃饭时，梁美琳一直在玩手机，手指飞快地打字。

偶尔发出轻笑，显然在和什么人聊得开心。

曹月婵安静地吃着饭，观察着对面的表妹。

二十二岁的年纪，确实值得肆意张扬。

但她隐约觉得，这种张扬背后有什么不对。

"实习公司远吗？"曹月婵找话题。

"还行，地铁直达。"梁美琳头也不抬。

"明天我跟你一起出门，顺便告诉你怎麽走。"

"不用，我查好地图了。"

对话干巴巴的，像在完成任务。

吃完饭，梁美琳主动说要洗碗。

曹月婵有些意外，但还是答应了。

她坐在客厅看电视，耳边是厨房哗哗的水声。

手机震动，董凯发来消息："战况如何？"

曹月婵苦笑，回复："首战告捷，但感觉是持久战。"

05

第二天清晨六点，曹月婵被厨房的声响吵醒。

她披上外套走出去，看见梁美琳正在翻冰箱。

"吵到你了？"表妹嘴里叼着片面包，"我找果酱。"

曹月婵从冰箱深处拿出没开封的草莓酱。

"这么早？实习不是九点开始吗？"

"要化妆嘛。"梁美琳对着反光的冰箱门整理头发。

"而且第一天不能迟到。"

这话说得在理，曹月婵便没再多说。

她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坐在餐桌前看新闻。

梁美琳化妆用了整整一个小时。

当终于收拾妥当时，确实光彩照人。

"姐，我好看吗？"她在曹月婵面前转了个圈。

"很好看。"曹月婵由衷地说。

年轻就是资本，这句话在梁美琳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七点半，两人一起出门乘电梯。

梁美琳一直在自拍，寻找最佳光线角度。

"姐，帮我拿一下包。"

她很自然地把挎包递给曹月婵，继续调整滤镜。

电梯门打开，邻居张阿姨走进来。

"月婵，这是你妹妹？真漂亮。"

梁美琳甜甜一笑："阿姨好，我来姐姐家住段时间。"

"真懂事。"张阿姨称赞道。

曹月婵默默接过表妹拍完照递回来的包。

地铁早高峰人山人海，梁美琳皱眉捂着鼻子。

"这么多人..."

她紧紧抓着曹月婵的衣袖，像怕走丢的小孩。

曹月婵只好充当开路先锋，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

"下午我自己回来，你不要等我了。"

分别时，梁美琳说完就匆匆刷卡进站。

曹月婵站在原地，看着表妹消失在人群中。

上班路上，她一直在想早上的种种细节。

那种理所当然的使唤，不像是有意的冒犯。

更像是一种习惯，长期被宠溺养成的习惯。

到公司后，她给母亲发了条报平安的消息。

梁秀芳很快回复："美琳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挺好的。"曹月婵选择了善意的谎言。

一整天工作都很忙，开会，改方案，见客户。

下班时已经七点多，天完全黑了。

曹月婵拖着疲惫的身體回家，电梯里碰到张阿姨。

"你妹妹真活泼，下午带朋友回来玩，挺热闹的。"

曹月婵愣住了："朋友？"

"是啊，两个小姑娘，提着一堆购物袋。"

电梯到达，张阿姨笑着挥手告别。

曹月婵站在家门口，深吸一口气才开门。

客厅灯开着，电视大声播放着综艺节目。

梁美琳和两个女孩坐在地毯上，周围散落着购物袋。

"姐你回来啦！"梁美琳开心地招手。

"这是我同事小雨和莉莉。"

两个女孩礼貌地打招呼，眼神却不停打量着她的房子。

"我们买了好多衣服，正要开时装秀呢！"

梁美琳拿起一件连衣裙在身上比划。

曹月婵勉强笑笑："你们玩，我先换衣服。"

主卧的门关着，但次卧门大开。

她瞥见里面堆满新买的东西，连床上都放着购物袋。

厨房水槽里泡着用完的杯子，餐桌上有零食碎屑。

曹月婵默默收拾着，电视里的笑声刺耳极了。

"姐，你要不要看我们走秀？"梁美琳在客厅喊。

"不用了，你们玩吧。"

她走进主卧，关上门，世界终于清净了些。

手机上有董凯的未读消息："今晚能见面吗？"

曹月婵回复："表妹带朋友在家，不太方便。"

对方很快打来电话："怎么了？声音听起来很累。"

"没什么，就是有点吵。"

她压低声音，简单说了情况。

董凯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需要我过来吗？"

"不用，她们应该快走了。"

果然，半小时后外面传来告别的声音。

曹月婵走出房间，客厅只剩下梁美琳在自拍。

"姐，你看我新买的裙子好看吗？"

她转着圈，裙摆飞扬。

"很好看。"曹月婵开始收拾茶几上的垃圾。

"但下次带朋友回来，提前跟我说一声。"

梁美琳的笑容淡了些："哦，好的。"

她帮忙收拾了两下，就抱着新衣服回房间了。

曹月婵看着表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也许只是年轻人考虑不周，不是故意的。

她这样安慰自己，但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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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周末早晨，曹月婵被浓郁的香水味呛醒。

她推开卧室门，看见梁美琳正在客厅喷香水。

"早上好！"表妹精神焕发，"我约了朋友逛街。"

曹月婵看了眼时钟，刚过八点。

"吃早饭吗？我煮粥。"

"不了，我们约了吃饭。"

梁美琳对着玄关镜子涂口红，动作熟练。

曹月婵注意到她脚上踩着客厅的白色地毯。

而地毯上明显有几个脚印。

"美琳，进屋记得换拖鞋。"

"啊，忘了。"梁美琳漫不经心地说，继续涂口红。

曹月婵站在原地，看着那些脚印。

她想起买这块地毯时，和董凯跑了三家商场。

最后选中这款，因为质感好又容易清洁。

但现在看来，再容易清洁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梁美琳出门后，曹月婵开始大扫除。

次卧门开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狼藉，新衣服堆在椅子上。

化妆品散落一桌，有些盖子都没盖好。

床上除了被子，还有零食袋和手机充电器。

曹月婵深吸一口气，轻轻带上门。

有些界限，必须从一开始就划清。

中午董凯过来，带了她最爱吃的烤鸭。

"你表妹呢？"

"和朋友出去玩了。"

曹月婵摆好碗筷，突然没了胃口。

"怎么了？"董凯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

她把这一周的事简单说了，包括主卧的争执。

董凯皱眉："这比你想象的严重。"

"可能只是年纪小，不懂事。"

"二十二岁不是小孩了。"董凯语气严肃。

他走到次卧门口，看了眼里面的情况。

"月婵，你得和她谈谈。"

"怎么谈？说她不讲卫生？太伤人了。"

曹月婵用筷子戳着米饭，心烦意乱。

"如果我告诉她呢？" 董凯提议。

"更不好，她会觉得我在告状。"

两人沉默地吃完饭，电视里放着无聊的综艺。

下午曹月婵洗衣服，问表妹有没有要洗的。

梁美琳在房间喊："有！在床上！"

曹月婵走进去，看见一堆衣服胡乱堆着。

她仔细分类，深色浅色分开，真丝手洗。

晾衣服时，发现几件衣服领口有化妆品痕迹。

只好重新手洗，折腾到下午四点。

梁美琳逛街回来，大包小包提了一堆。

"姐，我给你买了条丝巾！"

她开心地拿出礼物，包装精美。

曹月婵接过，是条质感不错的丝巾。

"谢谢，很漂亮。"

"不客气！"梁美琳蹦跳着回房间试新衣服。

曹月婵握着丝巾，心里稍微好受些。

也许表妹只是生活习惯差，心还是好的。

晚饭时，梁美琳兴奋地讲逛街的趣事。

"我看中一款包，差点就买了。"

她翻出手机照片给曹月婵看，是某个奢侈品牌。

"实习工资够买这个？"曹月婵惊讶。

"当然不够，但我妈说等我转正就奖励我。"

梁美琳得意地晃晃手机，"姨妈也说要送我礼物。"

曹月婵动作一顿："我妈？"

"对啊，昨天通电话时说的。"

梁美琳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曹月婵却吃不下去了，她不知道母亲私下这些承诺。

饭后梁美琳主动洗碗，哼着流行歌曲。

曹月婵给母亲发消息："你答应送美琳礼物？"

梁秀芳回复："随口一说，她看中什么了？"

"一个名牌包，大概两万。"

这次母亲回复得很快："这么贵？我就客气一下。"

曹月婵放下手机，心里五味杂陈。

表妹显然把客套话当真了，或者选择当真。

这种认知差异，可能会带来更多麻烦。

07

新的一周开始，曹月婵的工作突然忙起来。

公司接了个大项目，整个团队都在加班。

她每天早出晚归，和梁美琳几乎碰不上面。

这反而让相处变得轻松，至少表面如此。

周三晚上十点，曹月婵拖着疲惫的身體回家。

客厅灯开着，但没有人。

她推开主卧门，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

床上铺着陌生的粉色床单，梳妆台上摆满化妆品。

有些瓶子她很熟悉，是自己常用的品牌。

"姐你回来啦！"

梁美琳从浴室出来，敷着面膜。

"我床单洗了没干，今晚睡你这儿行吗？"

曹月婵站在原地，血液仿佛凝固了。

"为什么动我的东西？"

语气冷得像冰，连她自己都惊讶。

梁美琳揭下面膜，一脸无辜："就借住一晚。"

"我问为什么动我的东西。"

曹月婵走到梳妆台前，拿起自己的面霜。

盖子开着，里面明显少了一小块。

"这个很贵，我平时都用小勺取。"

梁美琳撇嘴："至于吗，用一点而已。"

曹月婵深呼吸，控制住情绪。

"美琳，我们需要谈谈。"

"明天再说吧，我好困。"

梁美琳直接躺到床上，盖上被子。

曹月婵看着表妹的背影，手指微微发抖。

她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化妆品，睡衣，明天要穿的衣服。

然后抱着这些走出主卧，轻轻带上门。

次卧的床单确实洗了，湿漉漉地挂在阳台。

曹月婵从柜子里找出备用床单铺好。

躺下时闻到的都是陌生香味，表妹的香水味。

这一夜她几乎没睡，凌晨四点就起床了。

厨房里，她泡了杯浓咖啡，坐在黑暗中。

手机亮着，显示着购房合同的照片。

这套房子花光了她所有积蓄，还背了贷款。

但现在连主卧都守不住，何其可笑。

七点，梁美琳睡眼惺忪地出来找水喝。

看见曹月婵吓了一跳："姐你这么早？"

"收拾你的东西，搬回次卧。"

曹月婵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

梁美琳愣了一下，随即委屈起来。

"就睡一晚而已，至于这么小气吗？"

"这是我家，我的房间，我的东西。"

曹月婵站起来，比表妹高半个头。

"请你尊重我的隐私和空间。"

梁美琳眼眶红了："我要告诉姨妈！"

"随便。"曹月婵转身走进浴室，关上门。

热水冲下来时，她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不是生气，而是悲哀。

为这种不得不撕破脸的场面悲哀。

出门时，梁美琳还在房间里没出来。

曹月婵留了张纸条："希望晚上回来时，一切恢复原样。"

一整天她都心不在焉，开会时被点名三次。

下班时收到母亲电话，果然是为了早上的事。

"月婵，美琳说你凶她了？"

"她没告诉你为什么吗？"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她说就用了一下你的护肤品。"

"不止如此，妈。"曹月婵揉着太阳穴。

"她擅自睡我房间，动我东西，这不是第一次了。"

梁秀芳叹气："她还小，你多包容点。"

"二十二岁不是小孩了。"

曹月婵重复董凯说过的话。

"妈，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挂断电话，她在地铁站里站了很久。

回家推开门的瞬间，她仔细闻了闻。

香水味淡了些，主卧门关着。

她推开一看，床单换回去了，梳妆台也整理过。

但仔细看，化妆品的位置都和原来不同。

次卧门缝下透出灯光，梁美琳显然在里面。

曹月婵没有打扰她，径直走进厨房做饭。

今天她做了两人份，还特意加了表妹爱吃的糖醋排骨。

饭做好时，次卧门开了。

梁美琳眼睛红肿，显然哭过。

"吃饭吧。"曹月婵摆好碗筷。

两人沉默地吃饭，只有电视的声音。

"姐，对不起。"梁美琳突然说。

曹月婵夹菜的手顿了顿："嗯。"

"我以后不会乱动你东西了。"

这句话说得很小声，但足够真诚。

曹月婵心软了："快吃吧，排骨要凉了。"

看似和解的气氛中，她没注意到表妹眼中的闪烁。

08

表面和睦的日子过了几天。

梁美琳确实收敛不少，按时打扫房间，不乱动东西。

但曹月婵总觉得哪里不对，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周五晚上，董凯来家里吃饭。

梁美琳表现得格外热情，主动端茶倒水。

"姐夫尝尝这个，我特意学的。"

她夹了块红烧肉给董凯，笑容甜美。

曹月婵有些意外，表妹平时从不下厨。

饭后梁美琳抢着洗碗，还切了水果。

"你们看电视，我来收拾。"

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曹月婵稍微安心。

也许上次的谈话真的起了作用。

董凯却低声说："太反常了。"

"什么？"

"她的态度转变太快，不像真心。"

曹月婵嗔怪地看他一眼："别把人想得太坏。"

但心里那个小疙瘩还在，挥之不去。

十点左右，梁美琳说约了朋友视频，回了房间。

曹月婵和董凯在阳台聊天，晚风吹得很舒服。

"下个月我项目结束，带你出去旅行？"

"好啊，正好美琳实习也快结束了。"

曹月婵靠着栏杆，心情终于轻松些。

这时，次卧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窗户开着，梁美琳的声音断断续续飘出来。

"...装得累死了...要不是为了..."

曹月婵下意识屏住呼吸，董凯也安静下来。

"妈你放心...我有办法..."

"...拍照留证...姨妈最吃这套..."

"...主卧必须拿下...长期住也行..."

董凯握住曹月婵的手，发现她掌心冰凉。

"冷静。"他低声说。

但曹月婵已经听不下去了，她转身进屋。

次卧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算计和得意。

"...她心软，好搞定...你就等着看吧..."

曹月婵站在客厅中央，浑身发冷。

原来所有的乖巧都是演戏，所有的道歉都是策略。

董凯轻轻带上门，隔断了那些刺耳的声音。

"现在你明白了？"

曹月婵点点头，说不出话。

她想起表妹刚来时那个眼神，那个关于过户的玩笑。

原来那不是玩笑，是潜意识里的预警。

09

周六早晨，梁美琳说要去公司加班。

曹月婵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帮她准备早餐。

"姐你今天有事吗？"

"约了李姐逛街，可能晚点回来。"

这是真话，但曹月婵中途改了主意。

她在咖啡馆坐了两个小时，决定提前回家。

钥匙转动门锁时，她故意放轻动作。

客厅没有人，次卧门开着，里面空着。

主卧门紧闭，但隐约有说话声传出。

曹月婵屏住呼吸，轻轻拧开门把。

门开了一条缝，她看见梁美琳背对着门口。

手机架在梳妆台上，开着视频通话。

"...你看这个衣柜多大，够放我的衣服了。"

镜头扫过衣柜，里面曹月婵的衣服被推到一边。

"阳台视野也好，比次卧强多了。"

曾桂珍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都拍下来，给你姨妈看，就说住次卧抑郁了。"

梁美琳笑着转圈："妈你真聪明。"

她走到床边，故意把被子弄乱。

"这样拍出来更像常住的样子。"

曹月婵推开门，声音平静：

"需要我配合摆拍吗？"

梁美琳猛地回头，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视频那头的曾桂珍还在说："怎么了？画面怎么黑了？"

曹月婵捡起手机，对着镜头：

"舅妈，需要我表演一下被迫害的样子吗？"

曾桂珍的脸瞬间惨白："月婵...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曹月婵笑了，"解释你们怎么算计我的房子？"

梁美琳反应过来，伸手要抢手机。

曹月婵轻松避开，关掉视频。

"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曹月婵走到窗边，"要不要把导演叫来？"

阳光很好，照得满室明亮。

却照不透人心里的阴暗。

梁美琳突然哭了："我只是想要个好点的环境..."

"所以就要抢我的房间？联合你妈骗我妈？"

曹月婵语气依然平静，但眼神冰冷。

她打开手机相册，里面有很多张主卧的照片。

不同角度，不同光线，显然精心策划过。

"实习结束就搬走？"曹月婵轻笑，"我看是打算长住吧。"

梁美琳跌坐在床上，哭着不说话。

但这种表演已经骗不了曹月婵了。

她想起这一个月的事，所有细节串联起来。

索要主卧是试探，后来的乖巧是麻痹。

最终目的是长期占有，甚至更多。

"收拾东西吧。"曹月婵说。

梁美琳抬头，泪眼朦胧："什么？"

"给你一个小时，搬出去。"

曹月婵走出房间，轻轻带上门。

动作从容，像完成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10

一小时后，梁美琳拖着行李箱出来。

眼睛红肿，但已经不再哭了。

"姐，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曹月婵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两杯茶。

"喝茶，然后我叫车送你去酒店。"

语气温和，却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梁美琳站在原地不动："我要告诉姨妈。"

"随便。"曹月婵端起茶杯，"需要我帮你拨号吗？"

这种冷静反而让梁美琳慌了。

她预期的哭闹争吵都没有，只有冰冷的理智。

"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知道的不是错，是被发现的懊恼。"

曹月婵放下茶杯，声音清晰：

"从你要主卧那一刻起，就在试探我的底线。"

"后来所有的事，都是为了今天这场戏。"

梁美琳脸色惨白，嘴唇发抖。

这时门铃响了，曹月婵起身开门。

董凯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个文件袋。

"刚好在附近，上来看看。"

他扫了眼行李箱，心里明白了。

梁美琳像看到救星："姐夫..."

董凯没理她，把文件袋递给曹月婵。

"购房合同和房产证，需要的话我叫律师。"

曹月婵摇头："暂时不用。"

她转向梁美琳："需要看证件确认房子归属吗？"

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彻底击垮了表妹。

梁美琳突然大喊："你们有钱人就了不起吗？"

"舅舅去世早，我们母女过得容易吗？"

"帮帮我们又怎么了？"

曹月婵等她喊完，才缓缓开口：

"我记得舅舅的抚恤金，够你们买两套房子。"

"我记得舅妈再婚时，对方条件不错。"

"我记得你大学学费，是我妈出的。"

每说一句，梁美琳的脸色就白一分。

"帮助是情分，不是本分。"

曹月婵站起来，走到表妹面前。

"我把你当亲人，你把我当冤大头。"

这句话很轻，却像一记耳光。

梁美琳低头沉默，最终拉着行李箱走向门口。

曹月婵叫住她，递过一个信封。

"里面是两千块，够你住几天酒店。"

梁美琳犹豫一下，接过信封。

门关上的瞬间，曹月婵腿一软，被董凯扶住。

"做得好。"他轻声说。

曹月婵靠在他肩上，疲惫地闭上眼。

电话响了，是母亲打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接起来。

"月婵，美琳说你要赶她走？"

"妈，这次听我说完..."

夕阳西下，整个城市笼罩在金色光辉中。

曹月婵站在阳台，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

绿萝新长出的叶子翠绿欲滴，充满生机。

有些界限必须坚守，有些人必须远离。

虽然疼痛，但值得。

因为她守住的不仅是房子，更是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