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2月,台北街头寒风扎脸,守在“总统府机要室资料组”门口的卫兵悄悄打量来往人员,气氛紧绷得像上膛步枪。对于外界,这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处室,可在岛内情报圈里,却已被视为“虎口”,因为蒋经国每天都在这里签发指令。父亲蒋介石深知大陆失利的根子——军队涣散、特务体系被渗透——如今退守台湾,重建特务网络成了头等大事,而担纲的人只能是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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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台湾不到四万平方公里,却盘踞着中统、军统和保安司令部三股情报势力,彼此挖墙脚,互不买账。蒋经国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分散力量熔成一个拳头。起手式是“政行会”——政治行动委员会。唐纵挂名主任,蒋经国任副主任;不过外人很快发现,真正说话算数的是蒋经国。唐纵也识趣,干脆“请辞”让位。组织改名“总统府机要室资料组”后,每一道带着木质戳记的公文都能直达蒋介石案头,“小戳子”一夜之间成了岛内官场最怕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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障碍首先来自CC系。陈果夫、陈立夫兄弟早年凭叔父陈其美的关系,把持国民党党务二十余年,“蒋家天下陈家党”的话流传极广。党务权一日不松,蒋经国就难伸手。1950年6月起,蒋介石对中央党部公文一律退签,会议也缺席,空气里满是山雨欲来。于右任等党内元老出面“请示”,蒋介石一句“党部要革新”点到为止。陈立夫见苗头不对,跑去官邸探路,刚坐下蒋介石便问:“大陆丢了,谁负责?”陈立夫只得低头认错。当天散会,他明白:局已定。
陈果夫久病在身,听闻消息唏嘘不语,几个月后病逝;陈立夫则被劝离台湾。临走前,蒋介石象征性送来五万美元路费,外加一句“多保重”——客气而冰冷。陈立夫偏居美国新泽西小镇,用贷款开了家养鸡场,从前的中统主脑,如今每天扛饲料、捡蛋,最多时养了六千多只鸡。老友打趣:“从盘查别人,到看鸡下蛋,世事难料。”陈立夫苦笑,没有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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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统那边更不安分。毛人凤自诩“领袖耳目”,对“太子”插手十分反感。他暗中把几份“匪谍审结报告”绕过机要室,直接递给副总统陈诚,希望找靠山,顺带给蒋经国添堵。陈诚老练,文件照收却没表态,毛人凤的小动作等于自曝。蒋经国随即采纳郑介民建议,办特训班,先把保密局、内调局干部混编,再吸纳新人,军统旧人被稀释得七零八落。
毛人凤不甘心,揪住一起冤案在报纸上放风,试图转移火力。“经国先生治案不公——”标题刺眼,却只换来蒋介石一句斥责:“年轻人办事难免偏差。”父亲嘴上训子,手下却继续支持。毛人凤恼羞成怒,居然听信杜长城的主意,策划绑架蒋经国,想用“人质”逼宫。计划泄露,他连夜求见宋美龄:“夫人救我!”宋美龄摇头叹息:“你太糊涂。”蒋介石震怒,本想枪决,出于旧情改为软禁。此后毛人凤患癌,病榻上反复喃喃:“都是自找。”最终客死台北,葬礼冷清,与昔日风光判若两人。
保安司令部的彭孟缉算是聪明人,见风向已变,主动把情报终端交给蒋经国,自己转做“荣誉头衔”。至此,全岛情报系统完成整合。机要室资料组上收指挥权,下控情报网,蒋经国手中的名单涵盖军、警、报社、校园以及庙口说书人,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在一天内传到阳明山八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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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至1955年间,马场町的枪声最为频密。执行队用完的手枪弹壳被士兵装入麻袋,血迹用土掩埋,土丘越堆越高。行刑结束,队长会把一份薄薄的“结案表”送到机要室门口,上面只写数十个编号。蒋经国批红字:“已阅。”生死一纸之间,冷硬至极。
陈氏兄弟失势、毛人凤落马后,蒋家控制台湾的根基是情报机关,人称“看不见的政府”。蒋经国后来把业务交给王升,几年后又扶蒋孝武进接班梯队。1984年洛城暗杀案爆发,台北舆论大哗,蒋系第三代的布局当场炸裂,机要室内部亦掀起清洗。岛内情报帝国从那时起渐露疲态,但回看1950年代那段铁血岁月,蒋经国凭一间不起眼的资料室,先挤走中统元老,再拆散军统班底,整合三方网络,手段之老辣、过程之凶险,可谓民国政坛最惊心动魄的权力收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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