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大姐被人骂“跟野男人私奔”,整整四十年。
从她离开家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退休后第一件事,我就是想找到她。
没想到,当我推开那扇门的时候,看到的情景让我顿时呆住……
当年的真相,比我想象中更残忍。
01
在我办完退休手续,交出办公室钥匙的那天下午,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独自一人回了趟早已废弃的纺织厂老家属区。
红砖墙爬满了藤蔓,窗户的玻璃碎了大半,像一张张空洞的嘴。
我站在大门外,仰头看着那个熟悉的窗口,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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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整整四十年了。
我的大姐苏玉梅,就是从那扇窗户里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家,然后像一滴水汇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到我家之后,看到老伴老周正在捣鼓他那辆旧摩托车,见我神色不对,擦着满是油污的手问我:“怎么了?退下来第一天就魂不守舍的。”
我摇摇头,走进卧室,打开了那个陪我出嫁的樟木箱。
箱子最底下,压着一条用塑料袋包了一层又一层的红丝巾。
丝巾的颜色已经有些暗沉,但上面的“劳动模范”四个金字,依然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
这是四十多年前,大姐在全厂技术比武中拿了第一名,厂里奖励给她的。
那时候她才二十出头,是我们红星纺织厂里最耀眼的“一枝花”,麻花辫又黑又粗,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挂在夜空的新月。
她把这条她最宝贝的丝巾送给了我,说等我将来考上大学,就戴着它去报到。
可我还没等到戴上它的那一天,她就走了。
据别人说,她是跟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南方男人,在一个闷热的夏夜,私奔了。
我攥着冰凉的丝巾,眼泪一滴滴砸在手背上。我哑着嗓子对门外的老周说:“老周,我想去找我大姐。”
老周愣了半天,走进来,看着我手里的丝巾,叹了口气:“去哪儿找啊?四十年了,连个方向都没有。再说,爸妈当年被她气成那样,你忘了?”
“我没忘。”我擦干眼泪,从丝巾的包裹里,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封信纸已经脆黄的信封。那是我二哥苏建军当年寄回家的最后一封信,我偷偷藏了起来,藏了四十年。
我指着信封上那个模糊的邮戳,一字一句地说:“我有方向。我要去这里,鹭山县。”
02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登上了南下的绿皮火车。
儿子和儿媳把我送到站台,满脸担忧:“妈,您一个人去那么远,我们不放心。要不我请几天假陪您去?”
我笑着摇摇头:“你们工作忙,妈又不是小孩子。再说,我也不知道要找多久,你们放心,我会每天打电话报平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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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开动时,老周隔着车窗对我喊:“小妹,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个结。但过去这么多年了,凡事别太强求,见到人平平安安的就好。”
我点着头,泪水却模糊了视线。窗外的城市渐渐远去,四十年前那个压抑的夏天,却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
那一年,我们家看似风光无限。
二哥苏建军以全省前十的成绩考上了名牌大学,是整个纺织厂的骄傲。而我也刚刚考上了重点高中,未来一片光明。
大姐苏玉梅更是厂里的红人,技术标兵,先进个人,追求她的年轻小伙能从车间门口排到厂大门。
然而,一场意外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父亲在车间检修机器时,被一个操作失误的学徒工用扳手砸伤了腿,造成了永久性损伤。
厂里虽然给了一笔抚恤金,但对于后续的治疗和一家人的生计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更致命的是,父亲因此丢了工作。
家里的顶梁柱塌了。
就在全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厂办的王主任找上了门。
他带来了厂长的“关怀”,也带来了一个令人窒息的“提议”。
厂长的儿子,那个在厂里出了名游手好闲的“太子爷”,看上了我大姐。
只要大姐同意这门婚事,不仅父亲的医药费全包,还能给父亲安排一个看大门的清闲工作,甚至承诺等我二哥毕业后,可以直接进厂里的技术科。
这对我们家来说,无疑是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也是一个把大姐推进火坑的交易。
我记得那天晚上,大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没出来。
第二天她出来时,眼睛肿得像核桃,对爸妈说:“我嫁。”
我冲过去拉着她的手:“大姐,你不能嫁!那个人是什么货色你不知道吗?你会毁了自己一辈子的!”
大姐只是惨然一笑,摸着我的头说:“小妹,家里总要有人牺牲。只要你和建军能有出息,姐这辈子就值了。”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二哥苏建军更是冲动地要去找厂长理论,被父亲死死按住,骂他不懂事。
家里开始压抑地筹备婚事,大姐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每天像个木偶一样,任由母亲拉着她量尺寸、做新衣。
可就在订婚日子的前三天,大姐消失了。
家里翻了天。
父亲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破口大骂:“这个畜生!她这是要逼死我们全家啊!我没有这个女儿,就当她死在外面了!”
母亲坐在地上,一遍遍地捶着胸口:“我的老天爷啊,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像刀子一样扎进我们心里。
有人说,亲眼看见大姐上了一个南方口音男人的卡车,那男人长得高大,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
还有人说,大姐早就跟那个男人好上了,嫌贫爱富,看不上我们这个家了。
“私奔”,这个在那个年代最伤风败俗的词,像一块烙铁,深深地烙在了我们苏家人的脸上。
厂长那边勃然大怒,父亲看大门的工作没了,医药费也停了。
我们家成了整个家属区的笑话。
我躲在房间里,哭得浑身无力。
我无意中在大姐的枕头下,发现了二哥写回来的那封信。
信里二哥说,他申请了助学金,还在学校勤工俭学,让大姐千万不要为了他牺牲自己。
信封的邮戳上,清清楚楚地印着“鹭山县”三个字。
我当时脑子一片混乱,只觉得大姐一定是去找二哥了。
我不敢把信交给父母,怕他们会迁怒于二哥,毁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前途。
于是,我把这封信藏了起来。
这个秘密,连同那份沉甸甸的愧疚,我藏了整整四十年。
03
火车颠簸了两天一夜,终于抵达了鹭山县。
眼前的景象让我有些错愕。
这里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南方小城,而是一个灰扑扑的矿区县城。空气中弥漫着煤灰的味道,街道两旁的建筑都显得陈旧而破败。
我拖着行李箱,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旅馆住下。
旅馆老板娘是个热心肠的本地人,听我说是来寻亲的,便好奇地问我找谁。
我拿出那张已经模糊不清的大姐的单人照,说:“我找我大姐,她叫苏玉梅,四十年前可能来过这里。”
老板娘接过照片看了半天,摇了摇头:“四十年太久了,这照片上的人又年轻,认不出来。不过我们这儿姓苏的外地人不多,你或许可以去矿务局的家属区问问,那边的老人多,说不定有认识的。”
第二天,我按照老板娘的指引,去了矿务局家属区。那是一片和我们纺织厂很像的红砖楼房,只是更加破败。
我在小区里转了一上午,问了十几个老人,他们都摇头说不认识。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位坐在树下下棋的老大爷叫住了我。
他自我介绍说以前是矿上工会的老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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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详着照片,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突然“哎呀”了一声:“这个人……我好像有点印象。”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大爷,您在哪儿见过她?”
“我想想……这个姑娘长得很俊,眼睛会说话。”老大爷敲着额头,慢慢回忆着,“大概就是四十年前,我们矿上三号井出了个事故,有个从北方来探亲的小伙子,不是我们矿上的,偷偷下井想去捡点煤核卖钱,结果遇上了塌方……人救上来的时候,腿断了,脑子也砸坏了。”
我的呼吸一滞,紧张地看着他。
“当时陪着那个小伙子的,好像就是这样一个姑娘。她哭得死去活来,说那是她弟弟。”老大爷叹了口气,“那姑娘也真是刚烈,为了凑医药费,硬是签了长合同,留在我们矿上最苦最累的选煤车间干活。后来……后来听说她带着那个傻弟弟,搬到山坳里的矿工棚户区去了,再后来就没什么消息了。”
弟弟……傻弟弟……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大爷,那个棚户区,现在还在吗?怎么走?”我抓着老大爷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
“还在,不过早就没人住了,破败得不行。”老大爷指着远处连绵的黑黢黢的山脉,“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西走,翻过那座山就到了。不过那地方路不好走,你一个女人家可得当心。”
我道了谢,几乎是跑着离开了家属区。
我甚至来不及回旅馆拿行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山坳,去找她!
二哥,我的二哥苏建军,当年他根本没有去大学报到!
那封信是他从鹭山县寄出的!
他为了不让大姐牺牲,自己跑到这个陌生的矿区来打工挣钱,却遭遇了不幸!
而大姐,她不是私奔,她是为了照顾遭遇横祸的二哥!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我无法想象,这四十年来,大姐一个人带着重伤的二哥,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背负着“私奔”的骂名,承受着父母的怨恨,在这样一个偏僻困苦的地方,孤立无援地挣扎着。
山路比我想象的还要难走,全是碎石和泥土。
我摔了好几跤,裤子和手上都划破了口子,但我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我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快一点,再快一点!
04
当我翻过山头,看到眼前那片破败的棚户区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这里就像一片被世界遗忘的废墟。一排排简易的平房歪歪斜斜,大部分都已倒塌,只有零星几户的烟囱还冒着炊烟,证明这里还有人居住。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终于在一户看起来最完整、院子里还晾着衣服的平房前停下了脚步。
院门是用几根木头随意搭成的,半掩着。
我能听到屋里有动静,似乎是一个女人在低声哼着什么曲子。
那调子,是我小时候大姐经常哼给我们听的《摇篮曲》。
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我站在门口,抬起手,却怎么也敲不下去。
我的心脏狂跳不止,既期待,又害怕。
四十年了,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她见到我,会是惊喜,还是怨恨?
就在我犹豫不决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那是一个我完全不敢相认的女人。
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像一蓬枯草。她的背佝偻着,几乎弯成了九十度。
她的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像干涸的河床。
只有那双眼睛,尽管浑浊,却依然透着我熟悉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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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我,愣住了。端在手里的一个搪瓷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我们对视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大……姐?”
她浑身一震,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出两行热泪。
她颤抖着嘴唇,也试探着叫了一声我的小名:“是……小妹?”
“是我!大姐,是我!”我再也克制不住,哭喊着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她瘦弱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身体。
“大姐,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我抱着她嚎啕大哭,将四十年的愧疚与思念全部喊了出来。
大姐也抱着我,瘦骨嶙嶙的手臂用力地收紧,滚烫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肩膀。
她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哭,那哭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心酸和释放。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们才慢慢分开。
大姐用她那双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一遍遍抚摸着我的脸,仿佛要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小妹,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退休了,我来找你。”我哽咽着说,“大姐,这些年,你受苦了。”
大姐摇着头,泪水还在往下掉,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苦,见着你了,就不苦了。”
她拉着我往屋里走。屋子比我想象的还要简陋,家徒四壁都不足以形容。
一张用砖头和木板搭成的床,一张缺了腿的桌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和一丝挥之不去的霉味。
我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其他人。“大姐,就你一个人住吗?”
大姐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她下意识地朝里屋那道用破布帘子隔开的地方看了一眼,眼神躲闪地说:“不……不是,建军……他在里面歇着。”
我的心猛地一沉,那个工会主席说的是真的!
“二哥他……他怎么样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还是老样子。”大姐低下头,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疲惫,“脑子时好时坏,腿脚也不利索,大部分时间都躺着。”
我沉默了片刻,鼓起勇气说:“大姐,我想……我想看看二哥。”
大姐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她沉默了很久,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犹豫。
“小妹,”她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哀求,“今天天晚了,你刚来也累了。让他……让他先好好歇着。明天,明天一早,我再让你见他,好不好?”
我看着她恳求的眼神,虽然心里有千万个疑问,但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大姐。”
大姐像是松了一口气。她转身去给我烧水,佝偻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那么单薄,仿佛随时都会被生活的重担压垮。
我看着她的背影,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大姐,爸妈……他们已经不在了。”
大姐烧水的动作停住了。
她背对着我,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很久很久,我才听到她压抑到极致的哭声,一声声,像是从胸腔里撕扯出来的。
“爸……妈……”
我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她。
她转过身,泪流满面地看着我:“小妹,他们……他们临走前,是不是还在恨我?”
“不恨。”我摇着头,把当年母亲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找到她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大姐听完,哭得更凶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对不起他们……我不孝……我对不起他们……”
就在这时,里屋的布帘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什么东西被碰倒了。
大姐立刻止住哭声,紧张地说:“他醒了,我得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我站起身。
“别!”大姐的声音异常急促,她一把将我按住,“你别进来!他怕生!我一个人去就行!”
说完,她便慌慌张张地钻进了布帘后面,将我隔绝在外。
我只听到她用一种极其温柔、像是哄孩子的语气在里面轻声说着话。
“建军,乖,不怕啊,姐在呢……”
“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小妹来了,她来看我们了,你高不高兴啊?”
一个男人的声音含糊地回应着,不成调,也听不清字句。
“高兴就好,高兴就好。”大姐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也带着哭腔,“我就知道你也想她。这么多年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又能在一起了……”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我,事情的真相,远比我想象的更加残酷。
我再也无法忍受,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一把掀开了那块肮脏的布帘。
05
帘子被掀开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里屋的光线更加昏暗,只有一盏度数极低的黄炽灯泡散发着微光。
但屋里的景象,竟然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