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小远,别乱动,姐姐马上就要上台发言了,安安静静地看。”
“可是妈妈,校长爷爷问的问题好奇怪呀,火不都会灭吗?”观众席的角落里,一个七岁的孩子满心不解地悄声问道。
没人能想到,这个不经意的提问,竟成了揭开一个深刻谜底的唯一钥匙,也彻底改变了他姐姐即将开启的人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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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今天是个大日子。
北京大学的百年讲堂,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庄重劲儿。
阳光挺好,从那些又高又大的窗户里挤进来,在铺着红地毯的过道上照出一块块亮斑。
空气里有股好闻的味道,说不清楚是外面草坪的青草味,还是礼堂里这些老木头发出的香味,又或者是学生们捧着的鲜花味儿,反正混在一起,就是毕业的味道。
讲堂里坐得满满当当,一眼望过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都穿着一样的深蓝色学位服。
这些都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聪明脑袋,今天,他们要从这里毕业了。
林向晚就坐在这群聪明脑袋中间。
她坐得笔直,身上的学位服是早上刚从袋子里拿出来的,还有点新衣服的褶子味。
她把头上的学位帽扶了扶正,帽檐上的穗子乖乖地垂在左边,弄得她有点痒痒,但她不敢乱动。
心里头像揣了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激动是肯定的,四年了,吃了多少苦,熬了多少夜,总算到了这一天。
可激动里面,又好像掺了点别的什么,有点空落落的,像是忙活了好久的一件事突然做完了,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
她的眼睛不看台,一个劲儿地往观众席那边瞟。
终于,在后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她找到了她的家人。
她爸还是老样子,腰杆挺得笔直,一脸严肃,好像不是来参加女儿的毕业典礼,是来开什么重要会议。
不过林向晚知道,他心里肯定乐开了花,那微微翘起的嘴角早就把他给出卖了。
她妈就不一样了,激动全写在脸上,眼睛红红的,手里攥着个手机,镜头一直对着这边,估计是想把女儿的每个样子都拍下来。
在爸妈中间,挤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是她弟弟小远。
小远今年七岁,刚上小学,正是猫嫌狗不待见的年纪。
让他安安稳稳地坐两个小时,比登天还难。
这会儿,他就在座位上扭来扭去,像屁股底下长了钉子。
一会儿仰着头,张着小嘴,数讲堂天花板上有多复杂的木头格子,一会儿又拽拽妈妈的衣服,凑到耳边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林向晚看着弟弟那副猴样,忍不住想笑。
在小远的世界里,天底下就两件事,好玩的和不好玩的。眼下这场毕业典礼,对他来说,显然属于不好玩的那一类。
“下面,有请优秀毕业生代表,物理学院,林向晚同学,上台发言。”
司仪洪亮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讲堂。
林向晚一个激灵,心脏猛地一缩。
紧接着,排山倒海的掌声响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点,然后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袍子。
聚光灯一下子打在了她的身上,暖洋洋的,也有些晃眼。
她看不清台下同学的脸,只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影和无数双望着她的眼睛。
她一步一步走上讲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彩上,有点不真实。
手里那份发言稿,被手心的汗浸得有些发潮,她攥得紧紧的,好像那就是她通往光明未来的通行证。
02
林向晚的发言挺顺利的。
她把那份改了十几遍的稿子,用一种既谦虚又自信的语调念了出来。
感谢学校,感谢老师,展望未来。
都是些该说的话,不出彩,但也不会出错。
等她鞠躬下台,回到座位上时,掌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身上最重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听领导讲话,领毕业证,然后大家就各奔东西。
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等会儿典礼结束,要带爸妈和小远去吃哪家馆子,是吃烤鸭,还是吃涮羊肉。
典礼的最后一项,是校长致辞。
要上台的是龚校长,他今年六十多了,头发白了一大半,听说干完这届就要退休了。
他在学校里名气很大,不是因为官有多大,而是因为他这个人有意思。
他不喜欢穿西装打领带,总是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看着就像个邻家老头。
他记性特别好,能在路上随口叫出很多学生的名字,还经常在未名湖边上溜达,碰见看书的学生,就凑过去跟人家聊几句。
所以学生们都不怕他,反而觉得他特别亲切。
他一走上台,原本还有点嗡嗡声的讲堂,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龚校长走到讲台后面,没看桌上的稿子。
他那双眼睛,看着有点老花,可特别亮,带着笑意,慢慢地从台下这几百个年轻的脸庞上一一扫过。
那眼神,像是在看自己家的孩子,有高兴,有舍不得,还有好多好多的盼望。
“同学们,”他开了口,嗓音有点沙哑,但很有力气,“首先,我要恭喜你们,”他把“恭喜你们”四个字拉得长长的,逗得台下学生都笑了起来,“你们熬出头啦。四年的时间,你们一个个都从青涩的小毛头,长成了有知识、有想法的青年。今天过后,你们就要离开燕园,去到天南海北,去做各种各样的工作,去当工程师,去当医生,去当老师……去当这个国家的顶梁柱。”
台下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大家都挺爱听这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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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校长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有点不一样,好像藏着什么小秘密。
“那些祝福的话,客套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每年都说,你们听着也烦。在你们走之前,我这当校长的,想最后考考你们。出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你们在任何一本教科书上都找不到答案,它也没有标准答案。”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脖子伸得老长,好奇心全被勾起来了。大家都在猜,校长会问什么难题。
龚校长清了清嗓子,看着台下几百双求知若渴的眼睛,不紧不慢,一个字一个字地,清清楚楚地问道:
“什么火,是永远不会熄灭的?”
这个问题一出来,整个百年讲堂,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键,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刚才还一脸轻松的毕业生们,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都是问号。
这是什么问题?脑筋急转弯吗?还是什么哲学辩题?在这么严肃的毕业典礼上,问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太奇怪了。
一股说不出来的压力,像慢慢涨起来的潮水,悄悄地淹没了整个讲堂。
03
最开始那几十秒,是纯粹的懵。
大家的大脑都像是卡壳的机器,转不动了。
几十秒过后,这些全国最聪明的脑袋,总算重新开始运转。沉默还在继续,但沉默的性质变了,从发懵变成了思考。
一个坐在最前排,戴着厚厚眼镜片的化学系博士,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词是“可控核聚变”。这东西说白了,就是人造的小太阳,一旦成功,能提供的能量几乎是无限的,烧个几百上千万年不成问题。
这算不算“永远”?他马上又在心里否定了自己。
核聚变也是要“燃料”的,虽然消耗得慢,但总有烧完的一天。从宇宙的尺度来看,它还是会灭的。不行,这个答案不够严谨。
他旁边的哲学系才子,想的就玄乎多了。
他想到了“文明的薪火”。
他说,一个人会死,一个朝代会亡,但人类的文明,就像一根火炬,总会有人从前人手里接过来,一代一代传下去,永不熄灭。
可他马上又想到了那些消失在历史里的古文明,金字塔还在,但古埃及文明早就断了。
谁又能保证,我们这一茬文明,就能成为那个例外呢?这个答案,太空了,站不住脚。
后排一个历史系的学生,满脑子都是“革命之火,前赴后继”。
旧的压迫不倒,反抗的火焰就不会熄灭。井冈山的星星之火,最后烧红了整个中国。
这个够不够劲爆?可他想了想,革命的目的是为了建立一个新世界,等新世界建好了,还需要那把火吗?所以,革命的火,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个永恒的状态。也不对。
林向晚也在想。
她是个学物理的,习惯用科学的、理性的眼光看世界。
什么火不会灭?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天上的星星。
一颗太阳,能烧上百亿年,这寿命够长了吧?
可她比谁都清楚,再大的恒星,也有寿终正寝的一天,最后要么变成一颗冷冰冰的白矮星,要么就塌缩成一个什么都吞噬的黑洞。
宇宙本身,按照热力学第二定律,最终也会走向一片死寂的“热寂”。所以,物理世界里,好像并不存在什么永不熄灭的火。
她又想到能量守恒定律,能量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成另一种形式。
从这个角度看,宇宙的总能量之“火”是永恒的。
可这能叫“火”吗?这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规律,太抽象了,肯定不是校长想要的答案。
一个又一个听上去很高大上的答案,在这些高材生的脑子里冒出来,然后又被他们自己用更严谨的知识给否决掉了。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溜走。
讲堂里静得可怕,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偶尔有人坐不住了,挪动一下椅子,发出的“嘎吱”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沉默,开始让人觉得难受了。
一开始是思考带来的安静,后来就变成了答不上来的尴尬。
最后,这种尴尬,慢慢变成了一种挫败感。
在座的哪一个不是从小到大被人夸“聪明”的?他们习惯了面对任何难题都能找到解法,习惯了在考试里拿到高分。
可今天,在这个即将授予他们最高学位的殿堂里,他们几百个“聪明人”,竟然被一个听上去像哄小孩的问题给问住了。
林向晚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她偷偷抬眼看了一下台上的龚校长。
老校长还是那么平静,背着手,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看不出一点不耐烦的表情。
他就那么等着,目光温和地看着台下的学生们,像是在欣赏一片正在经历风雨的麦田,充满了耐心和期待。
可他越是这样,台下的学生们心里就越是发慌。
这已经不只是一个问题了,这像是一场特殊的考试,考的不是知识,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而他们,这群学霸,好像要集体交白卷了。
04
讲堂后排的角落里,小远可不管什么尴尬不尴尬,挫败不挫败。
他只觉得,这些大哥哥大姐姐好奇怪,怎么一个个都变成了木头人,低着头不吭声了?校长爷爷问的那个问题,真的有那么难吗?
他实在憋不住了,又开始拽妈妈的袖子。
“妈妈,”他把嘴巴凑到妈妈耳边,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像小蚊子一样嗡嗡响,“他们怎么都不说话呀?”
他妈妈正替台下的女儿捏着一把汗呢,哪有心思回答他的问题。她轻轻拍了拍小远的大腿,小声说:“嘘,别吵,哥哥姐姐们在想问题呢。”
“还在想呀?”小远有点不耐烦了,“都想这么久了。不就是火吗?”
他妈妈只好又敷衍他:“是啊,校长爷爷的问题比较难,你安靜点,别打扰大家。”
被妈妈这么一说,小远只好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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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那颗小脑袋瓜可没停下来。他自己托着下(腮),也开始琢磨那个“什么火不会灭”的问题。
他不像那些大学生哥哥姐姐,懂什么核聚变,什么文明史。
他的世界很简单,他思考问题的方式,也都是从他自己的生活里来的。
什么火不会灭呢?
他想,去年他过生日,妈妈买了一个特别好玩的蜡烛,插在蛋糕上。
他鼓起腮帮子,“呼”地一下吹灭了,可没过两秒钟,那火苗“噌”地一下又自己着了。
他吹了好几次,都吹不灭,把他给乐坏了。
不过后来爸爸告诉他,那叫“整人蜡烛”,上面有特别的药粉,等药粉烧完了,就再也点不着了。所以,这个肯定不算。
他又想到了动画片。
他最喜欢看的那个动画片里,有个超级英雄,一生气,眼睛里就会冒出两团火,biubiu地发射激光,可厉害了。
可动画片演完了,电视一关,英雄的火也就没了。所以,这个也是假的。
那还有什么火呢?
小远晃悠着两条小短腿,眼睛在讲堂里乱瞟。
他看到天花板上亮晶晶的大吊灯,灯泡也像火一样,亮亮的,暖暖的。
可是,要是停电了,或者把开关关了,灯不也就灭了吗?也不对。
他想啊想,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带“火”字的东西都想了一遍。
炉子里的火,打火机里的火,森林大火,火山喷发……好像,最后都会灭掉。
小远有点想不明白了。他皱起了小眉头,一脸的困惑。
难道校长爷爷在骗人?根本就没有不会灭的火?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前天晚上的一件事。
那天,他好不容易把他那个最复杂的变形金刚给拼好了。
那个变形金刚有三百多个零件,他断断续续拼了一个多星期。
当他把最后一块零件“咔哒”一下按上去,看着那个威风凛凛的机器人完整地站在他面前时,他高兴得又蹦又跳,心脏“怦怦怦”地跳得特别快,感觉心里头暖烘烘的,像有一小团火在烧。
那种高兴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他睡觉,做梦都在笑。
还有他的姐姐林向晚。
他记得,姐姐有好多次,在晚上带他去楼顶看星星。
姐姐有一个特别大的望远镜,她把眼睛凑到望远镜上看的时候,嘴里就会不停地念叨着那些他听不懂的名字,什么“猎户座大星云”,什么“仙女座星系”。
那时候的姐姐,眼睛特别特别亮,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他觉得,姐姐的眼睛里,好像也有火在烧,一闪一闪的。
想到这里,小远好像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他觉得,那种高兴的“火”,还有姐姐眼睛里的“火”,好像跟蜡烛的火,炉子的火,都不一样。
这种火,摸不着,也看不见,但你能感觉到它。
而且,只要你还喜欢你的变形金刚,只要姐姐还喜欢看星星,那团火,好像就一直在,谁也拿不走,谁也浇不灭。
对!就是这个!
小远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他激动得小脸通红,一下子就忘了妈妈刚才让他“安静”的嘱咐。
05
讲堂里的沉默已经持续了快十分钟了。
这十分钟,对于台下的毕业生们来说,简直比考一场高等数学还要漫长。
空气像是凝固了,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有些学生已经放弃了思考,低着头,假装在研究手里的毕业流程单。
还有些人,则坐立不安,不停地变换着坐姿,屁股下的椅子发出的轻微响动,都让他们自己吓一跳。
林向晚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湿透了。
她不敢再看台上的校长,也不敢看观众席里的父母。
她觉得自己,和周围这几百个同学,就像一群没穿衣服的小丑,在聚光灯下接受所有人的检阅。四年所学,满腹经纶,在这一刻,显得那么可笑。
台上的龚校长,依旧那么平静。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失望。
他的目光像一潭深水,静静地倒映出台下所有人的焦虑和不安。
时间拖得越久,那份尴尬就越是发酵,几乎要变成一种公开的羞辱。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场面快要没法收场,这份尴尬即将冲破顶点的时候——
一个清脆的、响亮的、还带着点奶声奶气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观众席的后方响了起来,像一把锋利的小刀,瞬间划破了讲堂里那层凝固的、让人窒息的空气。
“我知道!”
这声音不大,但在死一般寂静的讲堂里,简直如同一声炸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