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梅!你快看新闻!市里的规划图下来了!”
蒋玉梅皱了皱眉。
“什么规划图?大惊小怪的。”
“就是老城区的改造规划啊!”
亲戚的声音更大了。
“季秉文留给云疏那栋破楼......在红圈的正中心!”
“天哪,公告上写着,按照地段和面积,补偿款至少是八位数,还给两套新区的回迁房!”
蒋玉梅的麻将“啪”地一声掉在了桌上。
01
父亲季秉文的葬礼办得不算铺张,但该有的礼数都到了。
灵堂前,季云疏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胸前别着一朵白花,沉默地站在那里,迎接着前来吊唁的亲朋。
他的表情很平静,没有嚎啕大哭,甚至连眼眶都只是微微泛红。
这份超出年龄的冷静,在一些长辈眼中,成了不懂事的冷漠。
继母蒋玉梅就不一样了。
她一身素服,哭得梨花带雨,几度昏厥过去,全靠亲生儿子陆泽在一旁搀扶着。
她向每一个前来吊唁的宾客诉说着丈夫生前的好,诉说着自己未来日子的艰难,闻者无不动容。
季云疏看着她那精湛的演技,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
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了。
父亲在世时,她总是扮演着一副温良贤淑、慈爱后母的模样,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父亲前脚出差,她后脚就能因为一点小事,指着季云疏的鼻子骂上半天。
如今父亲走了,她这棵大树下唯一的遮蔽也消失了。
送走了最后一批宾客,蒋玉梅用手帕擦了擦通红的眼睛,仿佛瞬间从悲痛中抽离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季云疏,声音还带着哭过的沙哑,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云疏,你爸走得突然,很多事都没来得及交代。”
“明天晚上,把几个沾亲带故的叔伯都叫到家里来,当着大家的面,把家里的事儿理一理。”
季云疏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好”字。
他知道,这场鸿门宴,终究是要来的。
第二天晚上,季家的客厅里坐满了人。
都是季家的本家亲戚,还有几个是父亲生前生意上的伙伴,被蒋玉梅特意请来做“见证”。
蒋玉梅依旧是一脸的憔悴,她先是感谢了众人能来,接着便开始哭诉。
“秉文这一走,家里顶梁柱就塌了。”
“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陆泽,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她一边说,一边拿眼睛去瞟坐在对面的几位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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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德高望重的七叔公清了清嗓子,开了口。
“玉梅啊,人死不能复生,日子总要过下去。”
“秉文留下的这点家业,你们娘俩,还有云疏,商量着分一下,以后也好各自有个营生。”
这话正中蒋玉梅的下怀。
她立刻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
那是一份她手写的“财产分割建议书”。
“七叔说的是。”
“秉文在外面打拼了一辈子,留下来的东西,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
她将那份建议书递给了七叔公,声音哽咽。
“这是我这两天含着泪整理出来的,大家给瞧瞧,看合不合理。”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所有人都知道,这才是今晚的重头戏。
七叔公戴上老花镜,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父亲季秉文留下的家产,其实并不复杂。
市中心一套一百八十平的大平层,是现在蒋玉梅和陆泽住的地方。
城南一套一百二十平的三居室,靠近学区,一直出租着。
还有两间临街的商铺,市口很好,每年的租金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
除此之外,就是银行里一笔七位数的存款,和季云疏现在独自居住的,他亲生母亲留下的那套老房子。
蒋玉梅的方案写得很“明白”。
市中心的大平层,地段好,价值最高,她说陆泽还小,将来结婚要用,必须留给他。
城南的三居室,租金稳定,她说自己一个女人家没收入,要靠这个养老。
两间商铺,是家里最主要的收入来源,她以陆泽未来创业需要启动资金为由,也划到了儿子名下。
银行里的存款,她更是“考虑周到”,说要留下一部分用来处理公司的后续事宜和偿还一些人情往来,剩下的,大部分也要为陆泽的将来做储备。
一连串的安排下来,几乎将百分之九十五的家产都牢牢地攥在了她们母子手中。
七叔公的眉头皱了起来,读到最后,他的声音都有些干涩。
“玉梅,这个单子上......好像没写云疏分什么?”
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季云疏的身上。
季云疏依旧面无表情地坐着,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蒋玉梅像是才反应过来,连忙“哎呀”了一声。
“瞧我这脑子,秉文一走,我整个人都乱了。”
她挤出几滴眼泪,看向季云疏,眼神里充满了“慈爱”。
“云疏啊,你看,你弟弟还小,以后用钱的地方多。”
“你已经大学毕业,工作也稳定了,是个大人了,凡事要多担待一些。”
“再说了,你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是你亲妈留下的,那是最宝贵的念想。”
“那房子,就完完全全地过户到你名下,以后谁也不跟你争,你看好不好?”
她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捧高了季云疏,又给自己占尽了便宜。
在场的亲戚们面面相觑,一些人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谁不知道,那套老房子在城北的旧城区,房龄比季云疏的年纪都大。
顶楼,夏天像蒸笼,冬天四面漏风。
最要命的是,屋顶的防水早就老化了,每逢下雨天,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根本没法住人。
这样的房子,别说跟市中心的房产比,就算是白送给别人,人家都得掂量掂量那高昂的维修费。
把这样一套房子分给季秉文的长子,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
陆泽坐在蒋玉梅身边,看着季云疏,眼神里满是挑衅和得意。
在他看来,季云疏不过是一个外人,能分到一套房子,已经是母亲天大的恩赐了。
一位和季秉文关系不错的叔伯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玉梅,这么分,不合适吧?”
“云疏也是秉文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那套老房子的情况大家都清楚,怎么能拿来当家产分呢?”
蒋玉梅的脸色微微一变,但立刻又被一层悲伤所覆盖。
“张哥,你这话说的,我何尝不心疼云疏?”
“可我有什么办法?陆泽这孩子从小被他爸宠坏了,我怕他以后没出息,只能多给他留点家底。”
“云疏懂事,他肯定能理解我这个做后妈的难处。”
她说着,又把话头转向了季云疏,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道德绑架的意味。
“云疏,你爸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我们为了这点家产闹得不愉快,对不对?”
“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和你弟弟。”
季云疏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看到了亲戚们的欲言又止,看到了蒋玉梅母子眼中的贪婪与急切,也看到了墙上父亲那张黑白照片。
照片里的父亲,笑容依旧温和。
或许在父亲心里,他从未想过自己走后,这个家会变得如此不堪。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季云疏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就按你说的办吧。”
这六个字一出口,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蒋玉梅和陆泽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们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甚至准备好了撒泼打滚的戏码,却没想到季云疏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
七叔公着急地看着他。
“云疏,你可要想清楚了!”
季云疏站起身,对着七叔公微微鞠了一躬。
“七叔公,我爸刚走,我不想家里再吵吵闹闹。”
“这套房子,是我妈留给我的,现在物归原主,也挺好。”
“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的表情,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门外,蒋玉梅压抑着兴奋,假意推脱了几句后,便催着众人赶紧在“协议”上签字画押,生怕夜长梦多。
门内,季云疏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听着外面客厅里传来的嘈杂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不是傻,也不是懦弱。
他只是不想让父亲的在天之灵,看到这世间最丑陋的一幕。
钱财没了,可以再挣。
但做人的体面,他不想丢。
从今天起,他和那个所谓的“家”,就算两清了。
02
搬家的那天,天气阴沉沉的,就像季云疏的心情。
他没什么东西可带,除了几箱书和一些随身的衣物。
蒋玉梅母子甚至都没有露面,只是打了个电话,冷冰冰地催他把钥匙留下。
当季云疏拖着最后一个行李箱,踏进那套位于顶楼的老房子时,一股混杂着灰尘与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墙壁上,是大片大片因常年渗水而留下的黄褐色印记,像一幅幅丑陋的地图。
天花板的墙皮已经起翘、脱落,露出了里面斑驳的水泥。
季云疏走到窗边,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窗。
窗外,是密密麻麻的、同样破旧的居民楼,电线像蜘蛛网一样缠绕在一起,将天空切割得支离破碎。
这就是他未来的“家”。
他没有时间自怨自艾。
安顿下来的第二天,他就开始着手收拾这间屋子。
他先是请来了一个收废品的师傅,将屋里前租客留下来的、早已破烂不堪的旧家具全部清了出去。
空荡荡的房间,显得愈发破败,但也多了一丝清爽。
接下来,就是最棘手的漏水问题。
他找了好几个装修师傅来看,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
屋顶的防水层已经彻底老化,想要根治,就必须把整个顶楼的防水全部重新做一遍。
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季云疏几乎拿出了自己工作几年下来所有的积蓄,才勉强凑够了这笔维修费。
施工的那几天,他只能暂时借住在同事家。
他每天下班后都会过来看看进度,看着工人们将旧的防水层铲掉,清扫干净,再一层一层地铺上新的材料。
阳光暴晒下,黑色的沥青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季云疏却觉得,那是希望的味道。
防水做完后,他又自己动手,将内墙的墙皮全部铲掉,重新批腻子,刷上了干净的白色乳胶漆。
他更换了老化的电线和水管,淘来了二手的家具,一点一点地将这个破败不堪的屋子,打理得有了人样。
虽然依旧简陋,但至少,它不再漏水,变得干净、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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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夜深人静,季云疏躺在自己亲手布置的小床上,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内心总能找到一丝安宁。
他与蒋玉梅母子,彻底断了联系。
偶尔从一些亲戚的口中,他能零星地听到一些关于他们的消息。
陆泽用家里的钱,换了一辆价值不菲的跑车,整日里呼朋引伴,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蒋玉梅则迷上了打牌,时常在牌桌上和她的那些富太太朋友们,看似无意地提起季云疏。
“哎,我家云疏那孩子,就是性子太犟。”
“我让他搬回来住,那么好的大房子,他不住,非要守着他亲妈那套破房子受苦。”
“我说给他钱装修,他也不要,说是要靠自己,你说我这个当后妈的,能有什么办法?”
她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仁至义尽、却被继子误解的慈母形象。
而季云疏的窘迫,则成了她用来炫耀自己“大度”和教育“继子”独立的谈资。
这些话传到季云疏耳朵里,他只是一笑置之。
夏虫不可语冰,他早已不在意他们的看法。
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和生活中。
在公司里,他业务能力出众,为人又踏实肯干,很快就得到了领导的赏识,升了职,加了薪。
在生活上,他和楼下的老邻居们处得很好。
住在他楼下的,是一位姓张的退休教师。
张老师知道季云疏家里的情况,对他这个懂事又有礼貌的年轻人格外照顾。
有时候做了什么好吃的,总会让他爱人端一碗上来。
季云疏家里换下来的旧灯管、水龙头,也都是张老师带着工具上来,手把手教他怎么换的。
“小季啊,一个人生活不容易,有什么难处,就跟张叔说。”
“远亲不如近邻,别跟我们客气。”
这些来自陌生人的温暖,是季云疏在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里,最宝贵的光。
有一次,蒋玉梅竟然带着陆泽,“大发慈悲”地来看过他一次。
那天,陆泽将他那辆崭新的跑车,大摇大摆地停在了破旧的小区楼下,引来了不少邻居的侧目。
他们母子俩,穿着光鲜亮丽,与这栋老旧的居民楼格格不入。
蒋玉梅一进屋,就用嫌弃的眼神扫视了一圈。
虽然屋子被季云疏收拾得很干净,但在她眼里,依旧是掩饰不住的寒酸。
“云疏啊,你看你这过的什么日子。”
她用手帕捂着鼻子,仿佛空气里有什么难闻的气味。
“这墙刷得跟狗啃似的,这地砖都裂了,怎么住人啊。”
陆泽更是夸张地叫了起来。
“哥,你这地方也太破了吧?连个空调都没有,夏天不得热死?”
季云疏没有理会他们的嘲讽,只是平静地给他们倒了两杯白开水。
蒋玉梅没有接,她从自己的名牌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了桌子上。
“这里面有两万块钱,你拿去买点像样的家具,别让人家看笑话,说我们季家亏待了你。”
她的语气,像是在施舍路边的乞丐。
季云疏将银行卡推了回去。
“不用了,我这里挺好。”
蒋玉梅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好歹呢?我是为你好!”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
“你要是实在过不下去,就把这房子卖给我吧。”
“我看着你爸的面子上,给你十万块钱,也算仁至义尽了。”
“你拿着这钱,去租个好点的房子住,不比守着这破烂强?”
季云疏看着她,忽然笑了。
他笑得很轻,但眼神却很冷。
“这房子,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多少钱,我都不卖。”
“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我还要工作。”
他下了逐客令。
蒋玉梅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拉着陆泽,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下楼的时候,她还愤愤不平地对陆泽说。
“你看看他那德行!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看他能在这破地方守一辈子!”
这次不愉快的“探望”,成了他们之间最后一次交集。
之后,便是长达三年的,彻底的沉寂。
这三年里,季云疏的生活就像这栋老房子一样,平静,甚至有些枯燥。
他努力工作,按时还贷,用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地改善着自己的生活。
他给卧室装了空调,给厨房换了新的灶台,将阳台改造成了一个小小的书房。
日子虽然清贫,但每一样东西,都是靠他自己努力得来的,这让他感到无比的踏实。
而蒋玉梅和陆泽,则在他看不见的世界里,过着另一种人生。
他们用父亲留下的家产,投资了几个据说是“稳赚不赔”的项目。
他们出入高档会所,结交各路“朋友”,享受着被人追捧的感觉。
在他们看来,季云疏的人生,已经和他们彻底不在一个层次上了。
他不过是守着一个破旧的壳,在底层苦苦挣扎的可怜虫罢了。
他们早已将他,连同那套破房子一起,遗忘在了记忆的角落。
03
时间就像指缝里的沙,不知不觉,三年就过去了。
季云疏已经适应了老城区缓慢而安静的生活节奏。
他的工作愈发出色,已经成了一个小团队的负责人,薪水也翻了一番。
他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为生计发愁的年轻人,生活变得从容了许多。
他甚至开始计划着,再攒几年钱,是不是可以在附近,给自己换一个面积稍大一点的房子。
当然,这套老房子,他是绝对不会卖掉的。
这里有他母亲的记忆,也有他自己奋斗的痕迹。
这几年来,城市的发展日新月异,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关于老城区要改造的传闻,也像风一样,隔三差五地就会吹过一次。
邻居们聚在一起下棋聊天时,总会讨论这个话题。
“听说了吗?咱们这片儿,好像要规划成新的商业区了。”
“得了吧,这话我听了都快十年了,哪次是真的?”
“就是,咱们这地方,路又窄,房子又破,哪个开发商看得上啊。”
大家说笑一阵,也就散了。
季云疏偶尔听到,也只是笑笑,并未放在心上。
毕竟,期望越大,失望可能就越大。
直到那个周三的下午,一切的平静,被一则重磅新闻彻底打破。
那天,季云疏正在办公室里核对一份项目文件。
电脑屏幕右下角,忽然弹出了一个新闻窗口。
标题是红色的,加粗的,显得格外醒目。
《<中心城区历史遗留片区征收与发展规划>正式公告发布!》
他心里“咯噔”一下,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条新闻。
新闻的内容很长,前面是大量的官方文件和政策解读。
季云疏耐着性子往下拉,终于看到了一张高精度的规划红线图。
那是一张卫星地图,上面用醒目的红色线条,圈出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圆形。
季云疏的心跳开始不自觉地加速。
他屏住呼吸,用鼠标滚轮,一点一点地将地图放大。
他看到了熟悉的街道,看到了小区门口那棵大槐树,看到了自己居住的那栋破旧的、灰色的六层小楼。
而那栋楼,不偏不倚,正好位于整个红色圆圈最核心的位置。
季云疏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这一瞬间仿佛都凝固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将图片放大、缩小,仔仔细细地核对着每一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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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
就是这里。
他继续往下看新闻的细则。
公告上白纸黑字地写着,红线范围内的所有建筑,都将被征收。
为了推动城市发展,此次的补偿方案,是前所未有的优厚。
根据地段、面积和房龄,综合计算下来,他这套不到六十平米的老房子,可以置换两套位于未来新区的一百二十平的回迁房,外加一笔八位数的货币补偿。
八位数......
季云疏看着那个数字,大脑一片空白。
他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感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
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感觉将他紧紧包裹。
他想起了三年前,蒋玉梅将这套房子像垃圾一样丢给他的情景。
想起了她那施舍般的语气和鄙夷的眼神。
想起了这三年来,自己在这间屋子里,独自面对漏水和窘迫的日子。
命运,真是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城西的一家高档麻将馆里,也上演着同样的一幕。
蒋玉梅今天的手气很不错,正和几个牌友说说笑笑。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个很少联系的远房亲戚。
她有些不耐烦地接起电话,语气不太好。
“喂,什么事啊?我这儿忙着呢!”
电话那头,亲戚的声音却因为极度的激动而有些变调,甚至带着一丝嫉妒的尖锐。
“玉梅!你快看新闻!市里的规划图下来了!”
蒋玉梅皱了皱眉。
“什么规划图?大惊小怪的。”
“就是老城区的改造规划啊!”
亲戚的声音更大了。
“季秉文留给云疏那栋破楼......在红圈的正中心!”
“天哪,公告上写着,按照地段和面积,补偿款至少是八位数,还给两套新区的回迁房!”
蒋玉梅的麻将“啪”地一声掉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