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梁晗烟的朋友圈动态,明晃晃地挂在那儿。
两本红本本紧紧相依。照片里,她嘴角上扬,眼底泛着笑意,脑袋甜蜜地靠在苏时闻的肩膀上。
配文:“余生请多指教,我的闻闻!”
定位:马尔代夫。
呵。
方屿只觉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寒意瞬间蔓延全身。他死死盯着那条朋友圈,足足十分钟,眼睛都未曾眨一下,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与绝望。
他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抓起手机去质问。他异常冷静,冷静得让人害怕。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开书桌抽屉,拿出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打开,一枚钻戒安静地躺在里面,那是他跑了无数珠宝店,精挑细选出来的。
这枚戒指,在他口袋里揣了快半年。他无数次鼓起勇气,想要单膝跪地求婚。
可每次,梁晗烟总有理由拒绝。
“今天好累,没心情。”她皱着眉,一脸不耐烦地摆摆手。
“哎呀,苏时闻失恋了,我得去陪他。”她眼神闪躲,匆忙转身,脚步急切。
“下次吧,下次一定。”她轻拍他的肩,敷衍地安慰,眼神却看向别处。
一次又一次,他只能把戒指默默按回去,心中满是失落与无奈。
如今,这枚戒指彻底成了笑话。
方屿拿起手机,拨通死党李胖子的电话。他声音平静,听不出一丝波澜:
“胖子,绯色酒吧,今晚我包场。”
“主题?庆祝老子……重获新生。”
“绯色”酒吧。
震耳的音乐中,最大的卡座区被清空,桌上堆满了昂贵的酒。
李胖子和几个哥们儿全懵了,看方屿的眼神就像看外星人。
“屿……屿哥?”李胖子肥脸哆嗦着,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刚说啥?庆祝?你疯了?梁晗烟呢?你俩掰了?”
要知道,方屿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梁晗烟专属舔狗”,卑微到骨子里。
方屿懒洋洋地陷在沙发里,脸上挂着久违的轻松笑意。
“庆祝老子脑子终于进水洗干净了。”
“庆祝老子把那块捂了几年的冰块,彻底扔了。”
“从今晚开始,我方屿,单身,万岁!”
“我靠!”旁边叫猴子的哥们儿直接蹦起来,眼睛瞪得老大,“哥!你来真的?真跟梁女神散了?这太阳是打西边升起来了?”
“比金子还真。”方屿嗤笑一声,给自己倒满酒,眼神坚定,“舔狗当到头了,该当回人了。”
话音刚落,方屿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赫然是“梁晗烟”三个字。
整个卡座瞬间安静,音乐都仿佛小了声。
李胖子、猴子几个人大气不敢出,目光全落在方屿身上,眼神中满是担忧。
方屿慢悠悠地放下酒杯,瞥了一眼屏幕,眼神里没了过去的讨好和急切,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淡然。
震动停了。几秒后,又疯狂响起。
方屿像掸掉灰尘似的,慢条斯理地划开接听。
“方屿!!”梁晗烟尖利又蛮横的声音,瞬间刺穿酒吧音乐。
“你人死了吗?打这么久才接!”
“我爸急性阑尾炎!刚做完手术!我现在在马尔代夫飞不回去!”
“你!立刻!马上!给我滚到医院去陪护!听见没有?现在就去!”
在过去,梁晗烟的任何命令,对方屿来说都是圣旨。别说她爸做手术,就是她家灯泡坏了,方屿都会第一时间冲过去。
卡座里的空气凝固了。李胖子他们紧张地看着方屿,生怕他点头哈腰站起来。
方屿听着电话里那熟悉得令人作呕的命令,端起酒杯灌了一口,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然后,他把手机拿到嘴边,轻飘飘地说:
“伺候不了。”
“找你的闻闻去吧。”
说完,不等梁晗烟反应,他手指一动,干脆利落地按下挂断键。
“嘟…嘟…嘟…”
忙音响起。
世界安静了三秒。
下一秒,卡座炸锅了!
“卧槽!!!”李胖子第一个跳脚,双手挥舞着,“屿哥!你!你他妈真挂了?还让她找苏时闻?!牛逼!牛逼大发了!”
“我靠我是不是喝高了?出现幻觉了?”猴子使劲拍打自己的脸,一脸震惊,“这他妈是我认识的方屿?”
“爽!太他妈爽了!屿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哥!真男人!早该这么干了!让那对狗男女滚蛋!”
方屿没管兄弟们的咋呼,靠在沙发上闭上眼。一股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的快感,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自由。这滋味,真他妈爽!
接下来的三天。
方屿把他那一个原本计划用来求婚的假期,变成一场说走就走的单人之旅。
没导航,也没目的地。方屿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沿着海岸线疯狂飙车。
手机铃声响个不停,都快被打爆了。
起初,梁晗烟暴怒地质问:“方屿你找死?敢挂我电话?立刻滚回来!”她双手叉腰,怒目圆睁,声音尖锐,胸脯剧烈起伏。
后来,她气急败坏地发信息:“你玩消失是吧?什么意思?赶紧给我回电话!”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时不时用力跺脚,眼神中满是怒火。
到最后两天,就只剩一连串的“?”和“你到底在哪?”
方屿连点开信息的欲望都没有。他面无表情地打开朋友圈,手指轻轻搭在屏幕上。
朋友圈里密密麻麻,全是他过去几年围着梁晗烟转的痕迹。
他开始一条一条地删。
“删。”他嘴里轻声念叨,手指机械地在屏幕上滑动,眼神冷漠。
“删。”每删掉一条,心里那块压得他喘不过气的石头,就仿佛轻一分,眉头也微微舒展。
“删!”他咬牙,加大了滑动的力度,眼神中带着决绝。
直到最后一条和梁晗烟相关的动态消失。
朋友圈一片空白。
他终于感觉心里清空了,那块巨石轰然落地,他长舒一口气。
傍晚,他把车停在悬崖边,推开车门下车。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吹乱了他的头发。
方屿举起手机,对着壮阔自由的海天一线。
“咔嚓。”快门声响起。
他打开空白的朋友圈,上传照片,配了四个字:归零,启程。
三天后,黄昏。
方屿开车回到小区地下车库。
走到“婚房”门口,他脚步停住。
门口地毯上,坐着一个人——梁晗烟。
她还穿着在马尔代夫度假的长裙,脚边立着登机箱,一脸疲惫,显然刚下飞机就赶来了。
一看到方屿,她“蹭”地站起来,积攒三天的怒火瞬间爆发:
“方屿!你还知道回来?!”她双手握拳,身体微微颤抖,眼睛里满是愤怒。
“整整三天!你死哪去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她向前跨一步,眼睛死死盯着方屿,眼神中带着质问。
“我爸还在医院躺着!动完手术最需要人!你倒好,玩失踪?你的良心呢?”她声嘶力竭,脸颊涨得通红,双手在空中挥舞。
换做以前,方屿早就慌了,会愧疚、道歉、哄她。
但现在,方屿面无表情,像看跳梁小丑般看着她。
他甚至懒得掏钥匙开门,斜靠在门框上,用陌生的眼神审视她,双手插兜。
这种冷漠无视,比吵架更激怒梁晗烟。
“你说话啊!哑巴了?”她气得胸口起伏,又往前逼近一步,手指着方屿。
“给我一个解释!你凭什么挂我电话?凭什么不去伺候我爸?”她眼睛死死盯着方屿,身体微微前倾。
“你知不知道我多急?我丢下那边所有事连夜飞回来,你就给我看你这副死人脸?”她跺脚,声音带着哭腔,眼中泛起泪花。
“解释?”方屿终于开口,声音平淡,眼神平静。
“你朋友圈里,那两本和苏时闻的结婚证,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他目光平静,直视梁晗烟,语气冰冷。
这话像冷水,浇灭梁晗烟一半的气焰。
但只是一瞬。
“哈!”她像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双手叉腰,仰头大笑,笑声尖锐。
“我当是什么事!原来就因为这个?”
“方屿!你脑子里是豆腐渣吗?还是你心眼就针尖那么大?”她轻蔑地看着方屿,眼神满是不屑,嘴角上扬。
“那是假的!假的!你懂不懂什么叫假的?”她提高音量,用力摆手,身体微微晃动。
“苏时闻他爸妈天天逼他相亲,他快烦死了!我跟他什么关系?我帮他个忙,演场戏怎么了?”她双手抱胸,一脸理所当然,眼神中带着傲慢。
“P个证,旅个游,应付一下他爸妈而已!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这么小题大做,小肚鸡肠?”她越说越激动,身体微微颤抖,双手在空中挥舞。
“怎么?看我跟别人‘结婚’,你受不了了?你急了?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紧张我了?”她微微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眼神挑衅,双手叉腰。
她等着方屿像往常一样服软,承认小心眼,加倍讨好她,弥补“过错”。
然而,剧本失控了。
她等来的是方屿更刺骨的沉默。
方屿安静听完她的狡辩,忽然低低笑起来。
那笑声很轻,却让梁晗烟莫名心慌,她的身体微微一震。
“你笑什么?有病!”她恼羞成怒,手指着方屿,眼神中带着慌乱。
方屿止住笑,抬起眼,目光像刀一样落在她脸上。
“真假?”他重复,声音低沉,眼神冰冷。
“梁晗烟,你觉得,这“还重要吗?”
他缓缓摇头,眼神中满是失望。
梁晗烟脸上的得意与期待瞬间凝固。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重要的是。”方屿站直身体,从口袋里掏出钥匙。
他再也没看梁晗烟一眼,径直朝着房门走去。
“老子不玩了。”他语气冰冷,眼神决绝。
咔哒。
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门开了。
方屿抬脚迈进房间,反手就要关门。
“方屿!你什么意思?给老娘站住!”梁晗烟从震惊中回过神,尖叫着扑上去,想用身体挡住门。
砰!
厚重的实木门狠狠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外,死寂几秒。
紧接着,被羞辱和无视的狂怒席卷了梁晗烟。她双眼通红,像疯了一样,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踹门。
“砰——!”
“方屿!你这个王八蛋!滚出来把话说清楚!”她双手握拳,疯狂砸门,歇斯底里地尖叫。
“什么叫不玩了?你凭什么不玩?你有什么资格?”
“开门!开门!!”
“你算什么东西,敢甩脸子给我看?没有我梁晗烟,你方屿屁都不是!你忘了当初……”
门内,一片死寂。
方屿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隔绝了门外的噪音。他闭上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终于,都结束了。
接下来,方屿像换了个人似的,一头扎进工作。
这天下午,陈经理拿着绝密文件走进方屿办公室。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表情严肃又带着期待。
“方屿,总部新启动了‘星海计划’,是个五年期的S级项目。”陈经理顿了顿,比出夸张的手势,“要是成功了,奖金很可观。”
“项目地点在硅谷核心区,团队需要你的核心算法。”
“我知道你以前放不下家里……现在情况有变化吗?这机会错过就没了。”
过去几年,陈经理提过几次外派,方屿都拒绝了。
“经理,谢谢您。但晗烟她不喜欢异地,家里事也多,我走不开。”方屿每次都这样回应。
陈经理只能叹息。
但这次。
方屿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没有思考,也没有犹豫。他拿起桌上的钢笔。
就在准备落笔时,桌上的手机“嗡”地亮了,疯狂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梁晗烟。
陈经理眉头微皱,看了一眼名字,又看向方屿。
方屿的视线在屏幕上停留不到半秒,便像没看见来电一样,手腕沉稳地落下。
“方屿”。
两个遒劲有力的字签在了项目负责人一栏。
他盖上笔帽,把文件推给陈经理,声音平稳:“经理,项目我接了。什么时候出发?”
陈经理眼中闪过惊喜,随即露出赞赏:“好!好小子!具体行程我发你邮箱!”
陈经理刚走,手机铃声停了。
没安静几秒,手机又震动起来,信息提示音“嘀嘀嘀”响个不停。
方屿拿起手机解锁,屏幕上全是梁晗烟的未接来电和信息轰炸。
最新几条弹出来:
梁晗烟:“方屿!你又聋了?敢不接我电话?”
梁晗烟:“我爸出院了,要个德国进口腰部按摩仪!你现在去买,送到我家!”
梁晗烟:“听到没?别装死!这是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上次关门的事我还没算账呢!”
还是那副命令的口吻,还是那么理所当然。
方屿面无表情,手指飞快打字:“没空。在忙工作。”
信息秒回。
梁晗烟:“工作?什么破工作比我重要?!方屿!你脑子让门挤了?项目重要还是我重要?你还想不想结婚?”
来了,这句“必杀技”灵魂质问。
过去,只要梁晗烟说出这句,方屿就会投降。
但这次,方屿扯了扯嘴角,平静回复:“那就不结了。”
发送成功。
他能想象梁晗烟看到这四个字时扭曲的脸。他懒得再看,轻点手机,把“梁晗烟”拖进免打扰黑名单。
两天。
这天深夜,方屿刚攻克一个技术难题,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想刷点信息放松。
微信朋友圈的小红点,亮得扎眼。
他随手点开。
最新一条动态,发布者是苏时闻。
是九宫格照片。
照片主角全是梁晗烟。
她身着性感的真丝吊带睡裙,裙摆短得仅能遮住大腿根。
她光着脚,脸颊泛红,眼神迷离,显然喝多了。
好几张照片里,她整个人几乎挂在苏时闻身上。
而苏时闻搂着她,对着镜头…… 苏时闻的朋友圈里,梁晗烟正对着镜头,嘴角勾起一抹充满占有欲与挑衅的胜利者微笑。
最让方屿恶心的是最后一张特写。
梁晗烟仰着头,靠近锁骨处,一个扎眼的紫红色吻痕格外明显。
方屿胃里一阵翻涌,眉头紧皱,喉结滚动,强忍着即将吐出的秽物。
愤怒?不,早已过了那个阶段。
他只觉得脏,彻头彻尾的肮脏。
他目光冰冷,死死盯着吻痕特写,几秒后,脸上没有暴怒,没有谩骂,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他面无表情地抬手,在苏时闻那条朋友圈下点了赞。
接着,手指在屏幕上敲下四个字评论:
“你俩锁死。”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蒙蒙亮。
急促到神经质的门铃声,打破了房间的寂静,方屿从睡梦中被吵醒。
他皱着眉,轻手轻脚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的竟是梁晗烟。
她换了身衣服,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妆容也有点花,眼神迷离,像是宿醉未醒。
方屿面无表情地拉开门。
梁晗烟立刻抬头,脸上挤出僵硬讨好的笑容,眼神紧张又试探,双手不自觉地捏着衣角:“方屿……早啊。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好,特意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虾饺皇和艇仔粥。”
说着,她把早餐袋子往前递,眼睛死死盯着方屿的脸,眼神里满是期待。
方屿目光冷冷扫过袋子,又落回她脸上,眼神中满是不屑。
她这点心思,在他眼里一目了然。
呵,是被苏时闻那条朋友圈,还是他那句“锁死”评论吓到了?
方屿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吐出两个字:“不饿。”
“有事?”
梁晗烟笑容彻底僵住,递袋子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手指微微颤抖。
她强忍着不安,往前凑了一小步,压低声音,眼神闪烁:“方屿……你昨晚看朋友圈了?”
方屿心中冷笑,果然如此。
他扯了扯嘴角,语气平静如谈论天气,双手随意地垂在身侧:“看了。”
“不过,我不介意。”
说完,他没给梁晗烟反应时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不……不介意?”
梁晗烟站在门口,喃喃重复这三个字,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脸上的惊慌与讨好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错愕。
他不介意!他居然说不介意!
是没看到吻痕,还是看到了也不在乎了?
对!一定是这样!
他还在为P结婚证的事生气,所以故意装冷漠!
梁晗烟长长舒了口气,紧绷一晚的神经松懈下来。
她脸上重新浮起一丝轻松与得意,拍了拍胸口。
她看都没再看紧闭的房门,仿佛刚才那个卑微送早餐的人不是她。
她利落地转身,走向电梯,掏出手机,得意洋洋地发语音:“闻闻!没事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看到你昨晚发的朋友圈会发疯呢!”
“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家根本不介意!哈哈,我就说了,他不敢真跟我怎么样的!”
“昨晚在你家喝得好开心,今晚继续呀?老地方,把我存的那瓶酒开了!”
“星海计划”正式启动,如庞大战争机器被点燃。
方屿进入全速运转状态,办公室里,他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快速敲击键盘。
陈经理看着他眼里重新燃起的事业野心与火焰,既欣慰又担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方屿,拼归拼,身体是本钱。你家那位……真没问题了?”
方屿头都没抬,眼睛紧盯数据,手指在键盘上不停敲击,平静回应:“没事。人的精力有限,以后只该放在值得的事情上。”
陈经理了然点头,不再多问。
方屿彻底搬离承载太多恶心回忆的婚房。
他住进公司附近的高级酒店套房,同时,雷厉风行地联系了全城最好的房产中介。
中介女经理满脸笑容,眼神热切,双手比划着对方屿说道:“方先生,您这套房子处于黄金地段,装修顶级,户型完美!挂出去肯定是抢手货!您放心,我们一定能给您卖个好价钱!”
方屿站在空旷客厅的中央,面无表情,双手垂在身侧,静静地看着中介的摄影师在各个角落拍照。
闪光灯一次次亮起,可那光芒却映不出他脸上的任何情绪。
他目光平静,语气坚定:“越快越好。”
“价格可以适当让步,唯一的要求,就是快。”
“明白!”女经理打了个响指,眼神中满是干劲,双手握拳。
另一边,梁晗烟的日子,并不像她发给苏时闻的语音里那般轻松。
方屿的冷漠,如同一块千年寒冰,让她无从下手。
无论她是发脾气、质问,还是故意冷落,方屿都毫无回应。
她早已习惯被方屿捧在手心、随叫随到,这种彻底的、死一般的沉寂,让她抓狂。
她双手叉腰,咬牙切齿,脸涨得通红:“冷战?好啊! “方屿,我倒要看看你能跟我耗多久!”
她憋着一股气,铁了心要把“冷战”进行到底。她既不打电话,也不发信息,满心期待着方屿能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最多三天,就会扛不住煎熬,捧着礼物,带着甜言蜜语,卑微地回来求她原谅。
一天过去了。她坐在沙发上,眼神时不时瞟向手机,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轻敲。
两天过去了。她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脚步越来越快,眉头紧锁。
三天过去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
方屿的头像,始终灰暗地沉在通讯录最底端,仿佛死了一般。梁晗烟脸色煞白,眼神慌乱,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她坐不住了,开始向他们的共同好友旁敲侧击。
她拨通猴子的电话,声音急切:“喂,猴子,最近见方屿了吗?”
猴子在电话那头挠挠头:“屿哥?没见啊,他最近忙疯了,听说接了个大项目,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她又给胖子打电话,语气带着焦急:“胖子,方屿人呢?”
胖子抓了抓头发,说道:“不清楚啊……哦对了,他好像……搬家了?听他提了一嘴。”
“搬家?!”这两个字如重锤般砸在梁晗烟心上。她呼吸急促,眼神惊恐,双手捂住胸口。
她顾不上什么策略和面子,抓起车钥匙,疯了似的冲向那套婚房。
她颤抖着手,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
客厅里,空空荡荡。
所有属于方屿的物品——电脑、衣服、书,甚至他常用的水杯——全都不见了!
他走了。
他真的走了!
连一声通知都没给她。
梁晗烟腿一软,“扑通”一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她曾视作女王领地的房间。
“方屿……你怎么敢……”
“你怎么能……”
周末。
方屿的手机被他妈打爆,全是夺命连环call,内容只有一个:家庭聚餐,立刻,马上,滚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厚重的包厢门。
“嗡”的一声。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巨大的圆桌旁,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钉在他身上,眼神里满是审视和不赞同,像看叛徒一样。
方母率先发难,脸黑得像锅底,双手叉腰,大声说道:“你还知道来?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多大的人了,还跟晗烟闹脾气,家都不回?”
“晗烟都跟我说了!不就一点小误会吗?你一个大男人,至于这么小心眼,跟人家姑娘冷战这么久?”
梁晗烟适时抬起头,眼眶泛红,哀怨地看向方屿。
大姨立马帮腔:“就是啊,方屿!晗烟多好的姑娘,人漂亮,能干,家境也好!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男人要大度,赶紧给晗烟道个歉,哄哄人家!”
舅舅也打着哈哈和稀泥:“没错!小两口闹别扭,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七嘴八舌的劝诫和指责,像无形的网,从四面八方罩过来。
方屿一言不发,沉默地走到唯一的空位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面无表情。
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彻底点燃了方母的火气。
方母一拍桌子,说道:“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赶紧给晗烟赔个不是!还有!我听晗烟说,你最近工作调动,要去国外,一去五六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家里商量?跟晗烟商量了吗?这像话吗!异国恋怎么谈?晗烟怎么办?这项目不准去,给我推了!”
“出国?”梁晗烟猛地抬头,忘了装委屈,声音尖利:“方屿!你要出国?五六年?!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同意,你马上给我推掉!你想让我守活寡吗?异地恋根本不可能!”她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情绪激动。
所有亲戚的目光再次聚焦过来,压力如潮水般加倍。
方屿缓缓放下筷子,动作不紧不慢。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得可怕,眼神逐一扫过一桌子神色各异的亲人。
他礼貌地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各位长辈。” 家都在。今天,我也宣布一件事。”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转向梁晗烟,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语气平淡地说:
“我和梁晗烟,三周前就已经分手了。”
“所以,我出不出国,去多久,去哪里,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轰——!
如同滚烫的油锅里突然泼进一瓢冰水,整个包厢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方母第一个失声惊叫,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手在空中慌乱地挥舞了一下。
“分手?!”大姨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眼睛瞪得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天啊!这……这……”其他亲戚面面相觑,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梁晗烟更是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僵,眼神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她曾想过方屿会继续冷漠,会拒绝道歉,可万万没想到,他竟会在这种场合,当着所有亲戚的面宣布分手。
“你……你胡说!方屿!你混蛋!”梁晗烟双手用力拍着桌子,“嚯”地站起来,声嘶力竭地喊道。
“谁跟你分手了?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分手!”
“你凭什么单方面宣布?你问过我吗?!”
“不需要你同意。”方屿声音依旧平静,眼神冷淡地看着梁晗烟,冷冷说道。
“我的决定,只是通知你。”
他无视了母亲惊怒交加的呵斥,母亲气得身体颤抖,手指着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也无视了亲戚们难以置信的劝阻,亲戚们纷纷站起身,伸手想要拉住他。
他从容地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站起身。
“项目很忙,我先走了,各位慢用。”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用力推开沉重的包厢门,大步走了出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
包厢里的混乱和梁晗烟尖锐的哭喊,被彻底隔绝在门后。
叮。
电梯到了地下车库。
门刚滑开一条缝,梁晗烟就疯了似的挤了进来。她头发有些凌乱,眼神里满是恐慌和激动,死死抓住方屿的胳膊,指甲都陷进了他的肉里,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恐慌而变得嘶哑:
“为什么?方屿!你到底为什么?!”
“就因为那张假结婚证?我都说了那是假的!是帮苏时闻的!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方屿用力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梁晗烟踉跄了一下。
“那张纸,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说完,迈步走出电梯,径直走向自己的车。
梁晗烟紧追不舍,脚步匆匆,边跑边喊:“那是什么?你说清楚!你给我说清楚!”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梁晗烟哪里配不上你方屿?!”
方屿走到自己的黑色SUV旁,伸手拉开驾驶座车门。
梁晗烟抢先一步,扑到副驾驶的门边,伸手就要去拉车门把手。
“坐后面。”方屿冷冷地说,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梁晗烟拉车门的手僵在半空,难以置信地回头,眼睛瞪得老大,脸涨得通红,质问道:“你让我坐后面?凭什么?我从来都是坐副驾的!”
方屿已经坐进了驾驶座,闻言,侧过头,隔着车窗玻璃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赤裸裸的嘲讽,说道:
“副驾?那是苏时闻车的位置。我,嫌脏。”
“你……!”梁晗烟的脸瞬间涨得更红,仿佛被人当众狠狠抽了一记耳光。最终,她还是拉开了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车厢内一片死寂。
过了很久,梁晗烟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绞在一起,用充满委屈的语调打破了沉默:
“好……就算我错了……我承认,我和苏时闻有时候是走得近了点……”
“可是,那都是因为……因为……他只是男闺蜜啊!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要有什么早就有了!你难道就不能理解一下吗?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吗?”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声音带上了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承认,以前是我太任性,太依赖你了……忽略了你一些感受……”
“可是方屿,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我爱你啊!这三年,难道我对你就没有一点好吗?”
“你发烧那次,不是我半夜送你去医院的?你工作遇到瓶颈,不是我让我爸找人帮你……”
“够了。”方屿冰冷地打断她,眼神冷漠,语气生硬。 “梁晗烟,别说了。”方屿眉头紧皱,语气带着一丝决绝。
“这三年?”他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了笑,“这三年,我方屿在你梁晗烟心里,究竟算什么?”
“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佣人?”他眼神冰冷,声音带着质问。
“是你爸随叫随到的免费护工?”他紧咬嘴唇,双手不自觉攥拳。
“是你心情不好时的出气筒?”他呼吸渐粗,眼中满是愤懑。
“还是你向苏时闻炫耀自己魅力的工具人?”他身体前倾,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
“你生日,我提前三个月订餐厅、买礼物。”他声音颤抖,回忆起过往,满是苦涩,“结果你就一句‘苏时闻心情不好要陪他’,把我放了鸽子!”他眉头拧成了麻花,双手狠狠握拳。
“情人节,我排了两小时队,就为买你喜欢的花,送到你公司楼下。”他眼神黯淡,声音带着失望,“你倒好,嫌弃包装土,转手就扔给了苏时闻!”他越说越激动,胸膛剧烈起伏。
“你说想吃城西的蟹黄包,我凌晨四点就开车去排队,买到后立马送到你面前。”他声音提高,带着质问,“你却一句‘凉了,不好吃’就打发了我!”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压抑着怒火。
“你爸、你妈,还有你七大姑八大姨,谁家灯泡坏了,水管堵了,搬家了,看病了,哪次不是我跑前跑后?”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
“这三年,我活得像条狗!”他猛地一拍座椅,身体前倾,双眼通红,“一条只围着你梁晗烟摇尾巴、还随时可能被你一脚踢开的狗!”他近乎咆哮,积压三年的屈辱、不甘、愤怒彻底爆发。
“现在,你跟我说爱?跟我说好?”方屿转过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后视镜里梁晗烟惨白的脸,咬牙切齿道:
“梁晗烟,你的爱,廉价至极!老子要不起!”
车厢内一片死寂。
只剩他粗重的喘息声和梁晗烟压抑的抽泣声。
车子在梁晗烟公寓楼下停下。
方屿解开安全带,靠在座椅上,眼神冷漠,“滚下去。”
梁晗烟坐在后座,身体微微颤抖。良久,她嘴唇颤抖,用卑微的语调说:“方屿……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我改,好不好?”她双手紧握,眼神满是祈求。
“我以后再也不跟苏时闻单独见面了……我把他微信删了!拉黑!再也不联系了!”她急切地说,声音带着哭腔,“你……你别不要我……”
方屿没有回头,冷冷吐出两个字:“下车。”
梁晗烟猛地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的后脑勺。
被抛弃的恐慌让她失去理智。
她推开车门,脚步踉跄地冲向便利店。
几分钟后,她出来了,手里提着几罐啤酒。
她走到公寓楼前,拉开一罐啤酒,仰头就灌。
“咕咚…咕咚…”
一罐喝完,她又拉开第二罐猛灌。
很快,几罐啤酒下肚。
她脸颊泛起红晕,眼神开始涣散。
“方屿……你出来……你下来……”她含糊不清地喊着,声音带哭腔,身体摇晃,“我们谈谈……我知道错了……我真的……嗝……好喜欢你……”
她想站起来,却一个趔趄,“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车灯由远及近。"
一辆红色跑车急刹,精准停在梁晗烟身旁。
车门猛地被拉开,苏时闻一脸焦急,车还没停稳,就迫不及待地冲了下来。他一边快步走向梁晗烟,一边大声叫嚷:“晗烟!晗烟你怎么了?”说着,便弯腰去扶她。
苏时闻抬起头,目光精准地锁定车里的方屿,瞬间瞪大双眼,愤怒地吼道:“方屿!你还算个男人吗?”他双手叉腰,满脸愤慨:“你看看你把晗烟害成什么样了?她为了你喝成这样,还摔在地上!你就坐在车里干看着?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梁晗烟似乎认出了苏时闻,眼神瞬间有了光亮,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顺势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胸口,眼眶发红,声音哽咽地呜呜哭起来。
苏时闻搂着梁晗烟,感受着怀里的温软,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他挑衅地看向驾驶座方向,故意提高音量:“晗烟别怕,有我在呢!某些人渣不疼你,我疼!”他拍了拍梁晗烟的背,轻声哄道:“走,我送你回家!别理那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接着,他嘴角上扬,露出猥琐的笑:“呵,晗烟说得真没错,你活儿差就算了,心更脏!”说完,他不再看那辆车,半抱着意识模糊的梁晗烟,转身朝公寓楼走去。
方屿坐在车里,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亲密相拥离去的背影。苏时闻最后那句恶毒的挑衅钻进耳朵,他眉头紧皱,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再次翻涌上来。
他眼神一凛,猛地打方向盘,调头,狠狠踩下油门。黑色的SUV咆哮着冲入夜色。
半个多小时后,方屿回到自己住的酒店。
他刷开房门,还没来得及开灯,就听见主卧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方屿眼神骤然一凛,脚步加快,几步走到主卧门口。
他猛地推开虚掩的门。
房间里没开大灯,只有床头一盏昏暗的睡眠灯亮着。
凌乱的大床上,梁晗烟蜷缩在那里。她显然醉得不轻,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也歪歪扭扭。
而苏时闻就坐在床边,一只手还放在梁晗烟裸露的肩膀上,似乎正在安慰她。
听到开门声,苏时闻猛地转过头,脸上闪过一丝被抓包的慌乱,但随即又变成了惯常的得意和挑衅。“哟,回来啦?”他慢悠悠地收回放在梁晗烟肩头的手,甚至还故意用指尖在她皮肤上轻轻滑了一下。
他站起身,双手插兜,踱步到方屿面前,压低声音,充满恶意地说:“放心,哥们儿有分寸,就安慰安慰她,没干别的。”他嘴角上扬,眼底泛着猥琐的笑意:“不过……晗烟这身段,这皮肤……真是尤物啊……难怪你以前那么宝贝,活儿差都舍不得放手?”他故意发出猥琐的轻笑。
就在这时,床上醉醺醺的梁晗烟似乎被说话声吵到。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方屿。酒精让她失去了所有理智和羞耻心,她挣扎着坐起来,朝着苏时闻伸出手臂,带着浓重的哭腔和醉意喊道:“闻闻……别走……抱抱我……”
苏时闻脸上的得意瞬间放大到极致,他挑衅地朝方屿挑了挑眉,仿佛在说:看,这就是你的女人!
就在他转身,准备满足梁晗烟的要求,再次去抱她的时候——
“滚。”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字,从方屿牙缝里迸射出来。
苏时闻的动作僵住。
方屿盯着苏时闻,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趁我还能好好说话,带上你的垃圾,立刻滚出我的房间。”
苏时闻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他呼吸渐粗,指节攥白。他清楚方屿是动了真怒了。他以前敢挑衅,是仗着方屿对梁晗烟的在乎和卑微,知道方屿会顾忌梁晗烟的感受而忍气吞声。
可现在……
苏时闻看着方屿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敢多说一个字或者多待一秒,眼前这个男人真的会把他从这几十层高的窗户扔出去。
“你……你……”苏时闻色厉内荏地嗫嚅着,最终在方屿冰冷的逼视下,所有的嚣张气焰都化为了灰烬。他脸色发白,不敢再有任何废话顾不上床上的梁晗烟,他几乎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
房间里,只剩醉醺醺的梁晗烟和浑身散发着寒气的方屿。梁晗烟似被关门声惊到,茫然看向门口,又转头看向床边的方屿。她委屈地扁了扁嘴,伸出手,带着醉意撒娇:“闻闻……别走嘛……”
方屿眼神瞬间冷透,眉头紧皱,对梁晗烟伸出的手置若罔闻,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他大步走到门边,“砰”地一声,用力将苏时闻忘记关上的房门狠狠摔上。
巨大声响震得墙壁似乎都颤了一下,醉意朦胧的梁晗烟也彻底惊醒。
方屿径直走到床边,在梁晗烟茫然又带一丝期待的目光中,俯下身。他伸出手,一把抓住她身下昂贵蚕丝被的一角,猛地一掀。梁晗烟毫无防备,直接从床上被掀翻到冰凉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惊叫。
方屿动作利落地将被子和梁晗烟刚才躺过的枕头卷起来,像处理肮脏垃圾一样,毫不犹豫地抱起,大步走向门口。
他拉开房门,将那一大团被褥扔到门外走廊的地毯上。随后,“砰”地再次关上房门,反手干脆利落地拧上内锁。
方屿背靠着冰冷的房门,缓缓滑坐到地上。
门外,传来梁晗烟先是错愕、随即崩溃的拍门声和哭喊。她尖叫着:“方屿!你开门!你混蛋!你怎么敢这样对我!开门啊!”声音尖锐刺耳,充满被彻底羞辱后的歇斯底里。
方屿闭上眼,抬手用力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摸索着掏出手机,屏幕光映亮他冰冷疲惫的脸。
他点开通讯录,找到房产中介李经理的号码,眼神坚定地说:“李经理,房子,无论买家出什么价,我都接受。只有一个要求,明天,立刻,马上,办手续。我一刻都不想再等。”发送完消息,他将手机放回兜里。
门外歇斯底里的哭喊和拍打声持续近一小时,渐渐变成断断续续的呜咽,最终彻底消失。
方屿靠着门板坐在地上,直到门外彻底安静,才缓缓站起身。
房产中介李经理效率惊人。
第二天一早,方屿的手机疯狂震动。
李经理发语音:“方先生!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您那套房子,昨晚有个全款买家一眼就看中了!价格比咱们挂牌价还高一点点!对方急用,要求今天上午就办手续过户!您看……能行吗?”
方屿眉头微皱,心想:急用?他几乎能想象到,昨晚梁晗烟狼狈离开后,疯狂打电话给苏时闻或她那些势利闺蜜,哭诉自己无家可归。这个全款买家,九成九是梁晗烟或她背后的人。
他嘴角微微上扬,心想:挺好,省事了。冤大头的钱,不赚白不赚。于是回复:“可以。时间地点发我。”
上午十点,市房产交易中心大厅人声鼎沸。
方屿身着简单黑色休闲装,李经理陪在一旁,脸上堆满职业性笑容,说道:“方先生,买家马上就到,说是堵车了……”
方屿嗯了一声,连眼皮都没抬。
十几分钟后,入口处一阵骚动。高跟鞋急促敲打大理石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慌乱。
梁晗烟来了,她精心打扮,试图掩盖昨夜的狼狈和眼底的憔悴。她身后跟着一个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的陌生男人。
她目光瞬间锁定角落里的方屿,眼神充满怨毒、屈辱和恐慌。她踩着尖细高跟鞋,冲到方屿面前,双手叉腰,愤怒地喊道:“方屿!你什么意思?卖房?谁允许你卖房了?那是我们的婚房!是我们的家!”
李经理赶紧站起来打圆场:“梁小姐,您来了!这位就是买家代表……”
“家?”方屿放下手机,抬起头,目光平静迎上梁晗烟喷火的视线,语气冷淡地说:“梁小姐记性真差。昨天我才通知过你,我们分手了。分手了,哪来的我们?哪来的家?”
梁晗烟脸瞬间涨得通红。她怒目圆睁,颤抖着手指指向方屿,大声质问道:“你……你无耻至极!那房子装修费用大部分可是我家出的,家具也是我精心挑选的,你有什么资格卖它?!”
“哦?”方屿嘴角微微上扬,慢条斯理地挑了挑眉,接着不紧不慢地从随身的文件袋里抽他拿出一份文件,眼神轻蔑,嘴角微微上扬,说道:
“购房合同和房产证上的名字,需要我给你念出来吗?”
他顿了顿,眼神瞬间变得冰冷,直直地看向梁晗烟,接着说道:
“梁小姐,关于装修和家具的费用,我必须提醒你。这三年里,你和你的家人不断从我这里借钱,你心里没数吗?要不要我列出明细账单,算算那些钱能买几套家具?”
梁晗烟被怼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变得铁青。她所谓的出资,不过是仗着方屿曾经爱慕她,找各种借口从他那要钱,再花在房子上。
“你强词夺理!”梁晗烟气得浑身颤抖,双手握拳,大声叫嚷着,“我绝不允许你卖这房子!这房子有我一份,我要住在这里,不会搬!”
“随你便。”方屿无所谓地耸耸肩,语气冷淡,“你可以继续住。但新业主拿到钥匙后,是报警处理非法入侵,还是找人把你和你的东西扔出去,我就管不了了。”
梁晗烟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握成拳。她身后的律师轻轻拉了拉她的胳膊,凑近她耳边,低声提醒:
“梁小姐,产权清晰,从法律角度,我们没理由阻止交易。当务之急是完成过户,拿到钱……”
梁晗烟死死咬着下唇,眼中满是不甘和绝望。她看着方屿冷漠的脸,明白这个男人彻底抛弃她了。房子的事,只是开始。
“办手续!”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充满愤怒和无奈。说完,她猛地转身,背对着方屿,肩膀微微颤抖。
过户流程很快。最后一份文件签署完毕,方屿站起身,将文件副本随意塞进文件袋。
他看向旁边毕恭毕敬的中介,冷冷说道:
“李经理,后续交房手续你全权负责。”
说完,他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走出交易大厅。
时间在“星海计划”筹备中飞逝。方屿搬到机场附近酒店,切断与过去的联系。
出发前一天傍晚,方屿接到电话。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他微微蹙眉——是梁晗烟。
卖房后她就没了消息,现在打电话,不知道想干什么。他本想挂断,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还是划开接听键。
电话接通,那头沉默几秒,只有压抑紊乱的呼吸声。
“喂?”方屿冷冷问。
“……方屿,你明天就要走了,是吗?”梁晗烟声音带着浓重鼻音,显然刚哭过。
“嗯。”方屿简短回应。
“……我们能见一面吗?”梁晗烟犹豫一下,轻声说,“就在以前常去的烤肉店,我订好位置了。就当散伙饭,好聚好散,行吗?”
好聚好散?方屿心中冷笑,这词从她嘴里说出来太讽刺。不过,就当给这段关系画个句号。
“地址发我。”方屿说完挂断电话。
老城区的韩式烤肉店,承载着方屿无数回忆。他推开玻璃门,梁晗烟已坐在靠窗位置。
梁晗烟精心打扮过,看到方屿进来,立刻抬头,脸上挤出温婉笑容。
“你来啦。”她声音放轻,带着刻意温柔,同时伸手想拉方屿的手。
方屿没理会她的手,冷漠地拉开椅子坐下,眼神扫过桌上的菜肴。
“有事说事。”方屿开门见山,声音冰冷。
梁晗烟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笑容凝固。她尴尬地收回手,坐回位置,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