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陈东，跟我走，部队需要你这个人才！"
王峰穿着崭新的军官制服，站在我简陋的煎饼摊前，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手中的铲子停在半空，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战友，心中五味杂陈。
三年了，整整三年，自从我把那个唯一的提干名额让给他后，他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我。
如今他却开着军用越野车出现在我面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围观的路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放下铲子，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
王峰的表情有些复杂，他看了看我的煎饼摊，又看了看自己的军装。
"陈东，我知道你心里有怨言，但这次真的不一样。"
不一样？我差点笑出声来。
当初我把名额让给他的时候，他可是拍着胸脯说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恩情。
01
三年前，我们还是第75集团军某机步旅的战士。
那是一个普通的周三下午，连长宣布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激动不已的消息：上级决定从我们连队选拔一名优秀士兵直接提干。
整个宿舍瞬间沸腾了，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提干，这意味着从士兵直接成为军官，意味着军旅生涯的质的飞跃。
"按照综合素质评定，目前有两个候选人。"连长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陈东和王峰。"
我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和王峰身上。
王峰坐在我旁边，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微微颤抖。
"最终名单将在三天后公布。"连长说完就离开了会议室。
那天晚上，王峰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东哥，你说会选谁？"他问我，声音里带着紧张。
"凭实力说话呗。"我轻松地回答，其实心里也忐忑不安。
王峰家境贫寒，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拉扯着他和妹妹。
他曾经告诉我，提干是他改变家庭命运的唯一机会。
而我不同，我来自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父母身体健康，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第二天训练时，我注意到王峰的状态明显不佳。
投弹训练中，平时能投出四十五米的他，今天连四十米都达不到。
射击训练时，他的手在颤抖，子弹偏得厉害。
"你怎么了？"我在休息时问他。
"没什么，就是有点紧张。"他苦笑着说。
那天晚上，王峰接到家里的电话。
他妹妹考上了大学，但学费成了大问题。
我听到他在电话里安慰母亲："妈，您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挂了电话后，王峰坐在床边发呆，眼眶有些红润。
我知道，这个提干的机会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第三天中午，连长找我单独谈话。
"陈东，经过综合考虑，组织决定推荐你参加提干考试。"连长的话让我既兴奋又复杂。
"连长，我想问问，差距大吗？"
"不大，你们两个实力相当，但你的领导能力稍微突出一些。"
走出连长办公室时，我看到王峰正在远处看着我。
他脸上强装的笑容无法掩盖眼中的失落。
那一刻，我做了一个也许会影响我一生的决定。
02
"王峰，等一下。"我追上了正要回宿舍的王峰。
他转过身，努力保持着笑容："恭喜你，陈东。"
"我想和你谈谈。"我说。
我们走到了训练场后面的小山坡上，那里很安静，可以看到整个营区。
"你知道吗？"我望着远方说，"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一名教师。"
王峰有些诧异："那你为什么选择当兵？"
"家里人觉得部队能锻炼人，我就来了。说实话，提干固然好，但不是我唯一的路。"
王峰沉默了，我知道他明白我想说什么。
"而且，"我继续说道，"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当军官。"
"陈东，你别这样说。"王峰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是认真的。"我转身看着他，"你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有改变命运的强烈渴望，这些品质很珍贵。"
那天晚上，我去找连长谈话。
"连长，我想把这个名额让给王峰。"
连长愣了一下："陈东，你想清楚了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想清楚了。"我坚定地说，"王峰比我更需要这个机会，也比我更适合。"
连长看着我，眼中有着复杂的神情："陈东，你这样做，我很敬佩。但你确定不会后悔吗？"
"不会后悔。"
当我把这个决定告诉王峰时，他直接哭了。
"陈东，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他握着我的手，声音颤抖着说，"等我提干了，一定要报答你。"
"我们是战友，不用说报答。"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峰开始紧张地准备提干考试。
我全力帮助他，把自己平时积累的资料都给了他。
军事理论、时事政治、领导科学，我陪他一起复习到深夜。
"陈东，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王峰经常这样对我说。
"考上了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两个月后，王峰顺利通过了提干考试。
那天他拿到通知书时，激动得差点晕倒。
"陈东，我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他抱着我大声喊着。
整个宿舍都沸腾了，大家都为他感到高兴。
"你小子可要记得陈东的恩情啊！"老班长笑着说。
"那当然！"王峰拍着胸脯说，"陈东就是我的恩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一刻，我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三个月后，王峰正式成为了少尉军官，被分配到团机关工作。
临走前，他紧紧握着我的手："陈东，等我站稳脚跟了，一定想办法把你也调过去。"
"好好干就行，我没问题的。"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这竟然是我们最后一次深入的交流。
03
王峰走后，我们的联系开始变得稀少。
最初的一个月，他还会偶尔发短信或者打电话，询问连队的情况。
"东哥，最近训练怎么样？"
"老班长还好吗？"
"新兵连来了多少人？"
我总是详细地回答他的问题，也会主动分享一些连队的新闻。
但渐渐地，他的联系越来越少了。
从一周一次，到半个月一次，再到一个月一次。
三个月后，他的电话和短信完全断了。
我试着主动联系他，但得到的总是客套的回复。
"最近工作很忙，有空再聊。"
"团里事情太多，改天联系。"
"在开会，回头再说。"
渐渐地，我也不再主动联系了。
也许他真的很忙，我这样安慰自己。
一年后，我的服役期满，面临退伍还是继续留队的选择。
那时候，我想起了王峰当初的承诺，想问问他的意见。
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峰子，我在考虑退伍的事，能聊聊吗？"
等了三天，他回了一条简短的信息："自己决定吧。"
就这四个字，没有任何其他内容。
那一刻，我心里凉了一截。
最终，我选择了退伍。
退伍那天，连队为我举行了简单的欢送仪式。
老班长在酒桌上说："陈东，你是我见过最无私的兵。"
"王峰那小子真应该来送送你。"有战友说。
"算了，他工作忙。"我笑着为他开脱。
但心里，我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
回到家后，我先是在一家工厂干了几个月，后来觉得不适合，就开始做点小生意。
最终，我在市里的一条小街上支起了煎饼摊。
虽然辛苦，但收入还算稳定，足够养活自己。
偶尔，我也会想起部队的生活，想起那些战友。
通过其他人，我听到了王峰的一些消息。
听说他在团机关表现不错，已经升到了中尉。
听说他找了个军官家庭出身的女朋友。
听说他被调到了师部工作。
每当听到这些消息，我都会想：也许当初的决定是对的，他确实比我更适合那条路。
但内心深处，还是会有一些失落。
不是因为羡慕他的成功，而是因为那份被遗忘的友情。
去年春节，我在朋友圈里看到了王峰发的照片。
照片中的他穿着崭新的军装，肩章上已经是上尉军衔了。
他站在一座漂亮的办公楼前，笑得很灿烂。
配文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新年快乐。"
我想给他点个赞，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
也许，我们真的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04
生活总是会给人意外的打击。
就在半年前，我的煎饼摊生意突然遭遇了重大挫折。
市里开始整顿市容市貌，我这种无证经营的小摊被列入了清理范围。
"小陈，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上面查得太严了。"负责这一片的城管队长无奈地对我说。
我理解他的难处，没有多说什么。
但失去了摊位，就意味着失去了生活来源。
我开始四处找工作，可是以我这个年纪和学历，能找到的工作实在有限。
工厂嫌我年纪大，办公室工作又没有相关经验。
连续碰壁了一个多月，我的积蓄开始见底。
那段时间，我经常想起在部队的日子。
虽然辛苦，但至少衣食无忧，有明确的目标和方向。
更重要的是，有一群可以信赖的战友。
现在的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一天晚上，我在网上看到了一个招聘信息：某安保公司招聘退伍军人。
工资不高，但包吃包住。
我投了简历，很快就接到了面试通知。
面试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也是退伍军人出身。
"小陈，看你的履历，在部队表现不错啊。怎么没有选择提干？"
这个问题让我有些尴尬。
"当时有机会，但让给战友了。"我简单地回答。
"哦？"面试官来了兴趣，"能详细说说吗？"
我把当年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面试官听完，眼中流露出敬佩的神情。
"你这样的人，现在不多见了。"他说，"不过，你有没有后悔过？"
"后悔？"我想了想，"机会是后悔过，但选择不后悔。"
面试官点点头："你被录用了。明天就可以来上班。"
就这样，我成了一名保安。
工作地点是市里的一座商务大厦，工作内容就是维持秩序、检查出入证件。
虽然这份工作谈不上有前途，但至少解决了生存问题。
同事们都是退伍军人，大家相处得很融洽。
"陈哥，你这样的人才干保安，真是大材小用了。"年轻的小李经常这样对我说。
"工作没有贵贱，只要踏实肯干就行。"我总是这样回答。
但内心深处，我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三十岁的人了，总不能一辈子当保安。
就在我为前途迷茫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天下午，我正在大厦门口值班，突然看到一辆军用越野车缓缓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军官制服的人走了下来。
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锁定在我身上。
当我看清他的脸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王峰！
三年未见的王峰！
他变了很多，更加成熟稳重，肩章上的军衔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成功。
而我，穿着保安制服，站在这里。
那一瞬间，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尴尬和自卑。
05
王峰大步走向我，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
"陈东，真的是你。"他停在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
"是我。"我努力保持镇定，但心跳却越来越快。
"你现在...在这里工作？"他看了看我的保安制服，语气中有些难以置信。
"是的，当保安。"我没有回避，坦然承认了自己的现状。
王峰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陈东，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我还在上班..."
"没关系，我和你们领导说一声。"
十分钟后，我们坐在附近一家咖啡厅里。
这是我第一次坐在这么高档的地方，感觉有些不自在。
"陈东，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王峰问。
"还行，虽然不算富裕，但能养活自己。"
"我听说你退伍后做过煎饼摊？"
我有些意外："你还关注我的情况？"
王峰的表情有些尴尬："偶尔会听别的战友提起。"
我们聊了一些近况，但我能感觉到气氛很别扭。
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两个人变成陌生人。
"陈东，"王峰突然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可能对我有意见。"
"没有。"我摇头，"你有你的生活，我理解。"
"不，你不理解。"王峰的声音有些激动，"这些年我一直想联系你，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但是什么？"我问。
"算了，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王峰摆摆手，"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
"什么正事？"
"我们部队现在缺人才，特别是有军事素养的技术人员。"王峰看着我说，"我想推荐你回部队工作。"
我愣了一下："回部队？"
"对，以你的能力和经验，完全可以胜任。"王峰说得很认真，"待遇也不错，比你当保安强多了。"
这个提议让我有些意外，也有些心动。
"可是我已经退伍了..."
"这个不是问题，我们有特招的政策。"王峰打断了我，"关键是你愿不愿意。"
我沉默了很久，心里五味杂陈。
三年前，我把机会让给了他。
三年后，他要把机会给回我。
这算是补偿吗？还是别的什么？
"我需要考虑一下。"我说。
"当然，这是大事，应该慎重考虑。"王峰点点头，"但我希望你能尽快给我答复。"
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决定了就给我打电话。"
我拿起名片看了一眼：王峰，某集团军司令部参谋。
"对了，"王峰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明天我要去师部开会，如果你考虑好了，可以直接去找我。"
说完，他就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里发呆。
回到工作岗位后，我一直心不在焉。
"陈哥，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小李关切地问。
"没事，遇到老朋友了。"
"什么老朋友能让你这么心事重重的？"
我没有回答，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天晚上，我躺在宿舍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王峰的话在我脑海里不断回响。
回部队，这确实是一个改变现状的好机会。
但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为什么是现在？
为什么偏偏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
这是巧合，还是他早就知道我的处境？
第二天一早，我请了假，决定去师部找王峰。
不管怎么样，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当我走到师部大门口时，看到王峰正要上车。
他看到我，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陈东，你来了！是不是已经考虑好了？"
"我想再问你几个问题。"我说。
"什么问题？"
"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
王峰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他看了看周围，然后说："上车吧，我们边走边说。"
我坐进了他的军车，心跳开始加速。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预感，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可能会彻底改变我对这三年的理解。
王峰发动车子，缓缓驶出师部大院。
"陈东，"他开口说道，"有些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车子停在路边，王峰转过身看着我，眼中有着我从未见过的复杂神情。
"当年你让出名额的事，其实上级一直都知道。"
我心中一震："什么意思？"
"而且，"王峰的声音开始颤抖，"这些年我没有联系你，并不是因为忘恩负义，而是..."
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
"而是因为我收到了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命令。"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急促，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王峰的手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发白，他似乎在做着巨大的心理斗争。
"陈东，"他的声音几乎是在颤抖，"这个命令关系到你的一切，关系到你这三年来经历的一切，甚至关系到..."
他突然停下了，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我的心脏狂跳，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斜。
"关系到什么？王峰，你到底要说什么？"
王峰闭上眼睛，似乎在做最后的决定。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我看到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坚定。
"陈东，"他深深看着我，"其实这三年来发生在你身上的每一件事，包括你摆摊被整顿，找工作屡屡碰壁，甚至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