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座山,就静静地立在那儿。
五岭,就是当地人嘴里的大庾岭、骑田岭那些山脉。它们不说话,几千年都这样。可是关于它们的故事,却被人说成了好几个样子,有的说它是屏障,有的说它是自家丢掉的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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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还是那座山,但人心里的想法,早就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故事的开头,要从一个叫赵佗的人说起,他不是越南人,而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汉子,来自河北。
那会儿天下大乱,秦朝的基业要散了。赵佗领着兵在南边,那地方山高皇帝远,他干脆就自己立了个山头,建了南越国。这事儿在公元前204年,一个很遥远的年份。
这南越国的地盘可不小,今天的广东广西,还有越南的北边一大块,都归他管。这就成了后来越南一些史书里念叨的根,他们觉得,这是自家最早的家底。
可这事儿,有个绕不开的疙瘩。
赵佗和他手下那帮人,都是中原过去的兵。他们建的国,说白了,就是秦朝大树倒下后,一根自己长起来的野树杈,根子还是在秦朝那棵大树上。
后来汉武帝看不过去了,派大军南下,在公元前111年,一下子就把南越国给平了。这就像大人收拾自家不听话的娃,收拾完了,就在那设了三个郡:交趾、九真、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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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是打一架就走,而是正儿八经地开始过日子了。派官、收税、教人读书识字,一管就是上千年。从汉朝到唐朝,这块地,就跟内地的一个省差不多。
“证据是不会撒谎的:今天在河内、北宁那些地方,挖出来的汉朝古墓里,有铜钱,有印章,上面刻的字和中原一模一样!这说明大家用的是一套东西,过的是一样的日子。”
有些事不是靠嘴上说说就能改的。那片土地,从两千多年前就已经有人系统地去耕种、去管理了。它一直就在那里,不存在什么被谁丢了的说法。
那这个“大门丢了”的想法,是从哪冒出来的?
大概在十五世纪,越南有个叫吴士连的史官,写了本《大越史记全书》。他在书里头一次把这个调子定了下来:说赵佗是他们的王,汉朝把两广拿走,害得他们没了险要。
他觉得,五岭那道天然的门槛没了,中原的军队想来就来,国家就危险了。这个想法,就像一颗种子,在越南的史书里,一埋就是六百年。
后来发生的事,好像也印证了这个说法。元朝的兵翻山过来了,明朝的铁骑也踏过来了。每来一次,他们心里那个“大门洞开”的念头,就更深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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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把赵佗打扮成一个开疆拓土的民族英雄,把南越国说成是第一个越南政权。可他们自己的史书里也记着,赵佗自己都管自己叫“蛮夷大长”,还主动给汉朝皇帝上贡品。
这就像一个孩子,非说邻居家的大院子曾经是自己的,还拿出几块邻居家掉的砖头当证据。可他忘了,他爷爷当年见了邻居家的主人,可是要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大爷”的。
历史的脉络其实很清楚。
中原王朝看岭南,从来都是看自家的后院。秦始皇费那么大劲挖灵渠,就是为了把北边的水和南边的水连起来,方便运粮运兵,把这块地彻底变成自己的。
再看看经济,那就更明白了。汉武帝的时候,广州已经是人来人往的大港口,世界各地的商船都往那跑。可那时候的交趾,也就是越南北部,还在用最原始的法子种地。
“唐朝的时候,广州管外贸的官叫市舶使,港口里成千上万条船,热闹非凡!而越南中部的占城,史书记载连个像样的城墙都没有,拿竹子围一圈就算家了。”
一个富得流油,一个还刚能吃饱饭。你说,是富的会去依附穷的,还是穷的会跟着富的走?道理就这么简单,经济上的差距,决定了谁也不可能把一个大港口依附于一片刚开发的土地。
中原的皇帝们,心思也很明白。他们对越南的态度,更多是当一个藩属国。宋太祖赵匡胤就说的很透彻:交趾那地方,山高水远,只要老老实实当个“藩辅”就行了。
甚至到了清朝,越南想改个国号,都得先问问中国的皇帝。1804年,阮朝的阮福映想把国号从“南越”改成“越南”,最后还是嘉庆皇帝用朱笔批了才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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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规矩,跑了一千多年。它恰恰说明,在中国皇帝眼里,两广是自己的肉,越南是邻居家的亲戚,地位从来就不一样。
可是今天,这些想法被放进了教科书里。
越南国家教育出版社的《历史10》课本,开篇就说“我们是瓯貉子孙”,还特意画了张古南越国的地图,把广东、广西都圈了进去,当成是自己的故土。
对于汉朝之后上千年的直接管理,书里却说得含含糊糊,甚至不提。这就造成了两边老百姓想法上的巨大岔路口,你说你的理,我说我的史,谁也说服不了谁。
这种感觉很奇怪。
就像两个人,本来是一起从老祖宗那里分了家,各自过日子。过了几百年,其中一家突然拿出张自己画的地图,说对方住的房子,其实是自家以前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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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讽刺的一幕,发生在1885年。清朝的李鸿章和法国人在天津签了个《中法新约》。白纸黑字,清朝宣布放弃对越南的宗主权,再也不管那里的事了。
法国人来了,那个他们担心了上千年的“中原大军”的威胁,彻底没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大门丢了”的故事,反而在新生的民族情绪里,被喊得最大声,也最悲情。
那些两千年前中原移民淌过南岭开出来的田,那些一千年前唐朝官府在交州修的驿站,那些明清时候在边境上来来回回的商队,本来都是共同的记忆。
现在,这些记忆却被剪成了两半,一半成了这边的开发史,一半成了那边“被侵占”的屈辱史。历史本身没变,变的是讲故事的人,和他想让听故事的人相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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