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了,静姝,别跟我离婚。看在咱们女儿思悦的份上,你就发发善心,照顾我走完这最后一段路吧。”
周建斌,这个有八年时间都没拿正眼瞧过我的男人,此刻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我面前。他瘦得像根干柴,两颊深陷,脸色蜡黄,哪里还有半点当年甩给我离婚协议书时的意气风发。他那双枯瘦的手死死拽着我的裤腿,仿佛那是能救他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低头看着他,心里头平静得像一口古井,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只觉得眼前这一幕,真是又荒唐又可笑。八年了,他终于知道回家了,却是以这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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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们的女儿思悦正准备中考,家里气氛紧张得像拉满的弓。我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陪她复习到深夜。而周建斌,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一开始,他说是公司忙,要加班,要应酬。我信了,还炖了汤送到他公司,结果被保安拦在门外,说周总早就下班了。
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我没哭也没闹,只是开始留心。没过多久,我就在他换下的衬衫领口上,发现了一根不属于我的长头发,上面还带着一股陌生的香水味。那味道,甜得发腻,闻着就让人头晕。
我拿着那根头发去找他,他正坐在沙发上,不耐烦地看着手机。看到我手里的东西,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你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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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再追问,因为我知道,男人的心一旦飞了,你再怎么拽也拽不回来。更何况,女儿马上就要中考,我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个家给拆了。我忍了。
从那天起,我们这个家就变成了他和我的“两居室”。他在主卧,我在次卧,中间隔着一条走廊,也隔着一颗已经被伤透了的心。他开始明目张胆地夜不归宿,给我的生活费也从每月五千,变成三千,最后干脆看他心情给。
我问他钱都花哪儿了,他嫌我烦,说:“一个家庭主妇,你管那么多干嘛?给你钱花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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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女儿思悦很争气,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开家长会那天,别家都是父母一起来,只有我一个人。老师当着所有家长的面夸思悦成绩好,懂事。我坐在下面,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一半是为女儿骄傲,一半是为自己心酸。
这八年里,周建斌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回来,都像是住旅馆,换身衣服就走。家里的灯泡坏了,水管漏了,他一概不管。我一个人踩着凳子换灯泡,一个人拿着扳手修水管,慢慢地,我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不分男女的汉子。
我不是没想过离婚。可看看女儿,再看看我自己,快四十岁的女人,没正经工作,离了婚我能去哪儿?我怕了,也退缩了。我想,就这样熬吧,等女儿上了大学,我就跟他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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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王阿姨看不下去,不止一次拉着我的手说:“静姝啊,你就是太老实了!这种男人,你还留着他过年啊?你得为自己打算打算啊!”
我只是苦笑。怎么打算?我手里那点兼职的钱,只够我们娘俩的日常开销。我一直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能让我带着女儿,有尊严地离开的时机。
没想到,这个时机,是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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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正在菜市场买菜,手里还拎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听到这个消息,我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那条鱼在我手里拼命地蹦跶,我却感觉不到一点力气。
等我回过神来,第一反应是,那个女人呢?
他哥哥叹了口气,说:“别提了。那个姓张的女人,一听说建斌得了这病,要花大钱治,卷着建斌给她的钱和房子,跑了!手机关机,人都找不到了!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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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出现了开头那一幕。他被他哥哥送回了这个他八年没正经回过的家。他跪在我面前,求我别离婚,求我照顾他。
我看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里没有恨,也没有爱,只剩下一片荒芜。我扶都没扶他,只是淡淡地说:“起来吧。婚,我不离。但我有条件。”
我的条件很简单。第一,把他名下所有剩下的财产,包括这套老房子,还有他那点可怜的存款,全部做财产公证,写明未来都由女儿思悦继承。第二,治疗期间,他必须完全配合我,我说什么,他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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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成了他的“保姆”。我把他安置在那个常年空着的小书房里,那里有一张单人床。我每天准时给他做三顿饭,都是按照医生的嘱咐做的,少油少盐,清淡得像白水。我按时提醒他吃药,带他去医院化疗。我做得尽心尽力,比任何一个护工都要专业。
我从不跟他说一句多余的话。
他想跟我聊聊过去,我转身就去厨房洗碗。他想拉着我的手说几句忏悔的话,我借口要去拖地就走开了。他疼得在床上呻吟,我就把止痛药和水杯放在他床头,然后关上门,让他一个人在里面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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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他化疗回来,吐得昏天黑地。他虚弱地躺在床上,看着我,眼里含着泪:“静姝,你跟我说说话吧,骂骂我也好。你这样,我比死还难受。”
我正在给他擦拭呕吐物,闻言,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我抬起头,第一次正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周建斌,你难受吗?这八年,每个除夕夜,我和思悦两个人吃年夜饭的时候,你在哪里?思悦开家长会,被同学问爸爸去哪儿了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半夜发高烧,一个人去医院挂急诊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的难受,跟我这八年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我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起伏,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扎在他的心上。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把头埋在被子里,发出了压抑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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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体垮得很快。最后那段日子,他已经下不了床了。那天,女儿思悦从学校放假回来,站在他床前,犹豫了很久,还是叫了一声“爸”。
周建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出了泪水。他挣扎着想去拉女儿的手,却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看着女儿,嘴唇哆嗦着,断断续续地说:“思悦……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
女儿的眼圈也红了,但她忍住了,只是说:“你好好养病吧。”说完,就走出了房间。我知道,这声“爸”,是女儿看在他快要死了的份上,给他最后的体面。原谅?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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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办得很简单。他的那些亲戚看着我,眼神里都带着一种敬佩,说我真是个贤惠大度的女人,不计前嫌,给他送了终。我听着这些话,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们不懂,我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我自己,为了给我这八年的委屈和不甘,画上一个由我亲手掌控的句号。
葬礼结束一个月后,我约了律师。我把我这八年来收集的所有证据,包括他给张曼转账的记录,他们一起出去旅游的照片,还有邻居王阿姨的证词,全部交给了律师。
律师看着厚厚一沓资料,很惊讶地看着我:“周太太,您……准备得很充分。我们有很大的把握,可以追回大部分被转移的夫妻共同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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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圣人,做不到原谅。但我选择了一种更体面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照顾他,是尽一个妻子最后的法律义务。追回财产,是维护我和女儿应得的权益。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这一次,我要为自己和女儿,好好地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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