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保险公司的理赔员,将那张写着三百万的支票推到我面前时,我丈夫陆泽宇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贪婪的光芒。坐在他对面的,是我闺蜜方晓曼的父母,两位老人搓着手,脸上是悲伤和期待交织的复杂神情。他们都以为,这笔巨款是属于他们的。
理赔员清了清嗓子,公式化地说道:“沈静姝女士,根据方晓曼女士生前购买的这份意外险,您是保单的唯一指定资产管理人,受益人是您的孩子陆念安。请您在这里签字。”
“刷”的一下,陆泽宇和我那前闺蜜父母的脸色,比纸还白。
而这一切,都要从一年前,方晓曼挺着大肚子住进我们家说起。
我和陆泽宇结婚五年,什么都好,就是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身体底子太弱,怀孕风险极高,很可能一尸两命。那天从医院出来,我坐在车里哭得喘不上气,陆泽宇抱着我,嘴里说着“没事,我只要你,我们不要孩子了”,可我能感觉到,他拍在我背上的手,一下比一下凉。
他是三代单传,他爸妈的眼睛都快望穿了。我婆婆更是隔三差五指桑骂槐,说他们老陆家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个不会下蛋的鸡。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我最好的闺蜜方晓曼站了出来。她握着我的手,眼圈红红地说:“静姝,别难过,我帮你。我替你生。”
当时我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她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陆泽宇也表现得十分激动,当场就给她鞠了个躬,说她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们商量好了,对外就说孩子是我生的,方晓曼只是来照顾我的远房亲戚。
为了让她安心养胎,我把她接到了家里,专门请了保姆,每天燕窝海参地伺候着。我把她当亲姐妹,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当成我自己的命。我甚至天真地畅想,等孩子出生,我们两家人会亲上加亲,一辈子都这么好下去。
可我忘了,人心是会变的,尤其是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
最开始,只是些小细节。陆泽宇下班回来,会习惯性地先问一句:“晓曼今天胃口怎么样?宝宝踢她了吗?”然后才转过头来敷衍地问我一句“你今天累不累”。我安慰自己,他这是关心孩子,是人之常情。
后来,我发现他给方晓曼买的孕妇枕,是他偷偷瞒着我,用他自己的私房钱买的,和我床上的那个一模一样。当我无意中提起时,他脸色一僵,含糊地说:“哦,那个啊,我看你用着好,就顺便也给她买了一个,免得她睡不好。”
再后来,方晓曼的脚肿了,陆泽宇每天晚上都会端着热水,亲自给她泡脚按摩。那双大手,曾经无数次在冬夜里温暖我的手脚,如今却极尽温柔地揉捏着另一个女人的脚踝。而我,就像个多余的摆设,只能尴尬地站在旁边,递上一杯水,说一句:“晓曼,辛苦你了。”
方晓曼呢,总是一脸娇羞又带着点愧疚地对我说:“静姝,你看泽宇,就是太紧张孩子了,你可千万别多心啊。”
我能不多心吗?我只是个女人,不是圣人。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家被别人占了,自己的丈夫被别人抢了,可我偏偏还要笑着对他们说“谢谢”。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我看着身边熟睡的陆泽宇,看着客房里被照顾得无微不至的方晓曼,心里像被蚂蚁啃噬一样,又疼又痒。我开始怀疑,这一切到底是一场伟大的奉献,还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骗局。
直到那天晚上,我起夜上厕所,路过他们的房间,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暧昧的声响。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就凝固了。我扶着墙,几乎站不稳。我不敢相信,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说她是来帮我的两个人,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了这么龌龊的事情。
我没有冲进去撕破他们的脸。我悄悄退回房间,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天亮后,我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给他们准备早餐,依旧对他们笑脸相迎。
他们看我像看一个傻子,一个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还对他们感恩戴德的傻子。
那天吃饭的时候,我“无意”中提起了保险。我说:“晓曼,你为我们家付出这么多,冒这么大的风险,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我想给你买一份巨额的意外险,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什么事,叔叔阿姨下半辈子也有个保障。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方晓曼一听,立马推辞,眼睛却瞟向陆泽宇。陆泽宇立刻接话:“静姝说得对,这是应该的。晓曼,你就别推辞了,不然我们心里不安。”
我看到他们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在他们看来,我这个傻子,不仅把老公拱手让人,还要上赶着给人家送钱。
方晓曼的父母知道后,更是对我千恩万谢,一个劲儿地夸我懂事、明事理。他们或许也在背后嘲笑我的愚蠢吧。
我找了我一个做保险规划师的老同学,咨询得清清楚楚。我选了一款保额高达三百万的意外险,受益人写的是方晓曼的父母。我特意把保单拿给陆泽宇和方晓曼看,他们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认受益人是她父母后,笑得合不拢嘴。
可他们不知道,在签合同的最后一刻,我启动了一项“受益人变更的特别约定”条款,并且附加了一份不可撤销的资产管理协议。我将最终受益人改成了我未来的孩子,而我,是唯一的资产管理人。这份附加协议,是独立于主合同之外的,他们根本看不到。
做完这一切,我心里那块大石头,反而落了地。我不再焦虑,不再失眠。我每天看着他们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看着他们把我当傻子一样哄骗,我甚至会配合地露出感激的笑容。
我在等,等孩子出生,等一个时机。
十月怀胎,方晓曼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取名陆念安。我抱着那个孩子,心里五味杂陈。他是无辜的,但他的存在,却是对我最大的讽刺。
出院后,方晓曼顺理成章地继续住在我家,以“孩子离不开她”为由。陆泽宇更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跟她黏在一起,他们在我面前越来越肆无忌惮,有时甚至会当着我的面,讨论孩子的眉眼更像谁。
我婆婆抱着孙子,乐得见牙不见眼,对方晓曼的态度比对我这个正牌儿媳妇还要亲热,一口一个“我们家的大功臣”。这个家,早就没有了我的位置。
我开始默默地收集他们在一起的证据。录音、照片、他们之间的转账记录……我像一个冷静的猎人,耐心地布下天罗地网。
转机,出现在孩子半岁的时候。那天,陆泽宇的公司组织去邻市团建,可以带家属。他毫不犹豫地决定带方晓曼去,理由是“孩子还小,离不开妈妈”。他让我留在家里,说家里总得有个人。
我笑着答应了,还贴心地帮他们收拾行李,嘱咐他们路上小心。他们走后,我看着空荡荡的家,第一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两天后,我接到了交警的电话。陆泽宇开的车,在盘山公路上刹车失灵,冲出了护栏。陆泽宇因为系了安全带,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坐在副驾驶的方晓曼,当场死亡。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陆泽宇正抱着头,一脸惊恐。看到我,他扑过来抱着我痛哭,说他对不起我,对不起晓曼。我轻轻拍着他的背,说:“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错,是意外。”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哭得更厉害了。
方晓曼的葬礼上,她的父母哭得死去活来,指着陆泽宇的鼻子骂他害死了自己的女儿。陆泽宇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道歉。我则抱着孩子,默默地流泪,扮演着一个失去挚友的悲伤角色。
一片混乱中,我听到方晓曼的母亲咬着牙对陆泽宇说:“我女儿不能白死!那份保险!那三百万,一分都不能少!”
陆泽宇连连点头,说:“阿姨您放心,晓曼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她的身后事我一定办好,保险金我一分钱都不会要,全都给您二老。”
多感人啊,多义薄云天啊。如果我不是知道真相,我恐怕都要被他感动了。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当理赔员宣布结果后,陆泽宇第一个跳了起来,指着我,面目狰狞地吼道:“沈静姝!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改的受益人?你想独吞这笔钱?”
方晓曼的父母也反应过来,冲上来就要撕扯我:“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女儿拿命换来的钱,你凭什么抢走!”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将怀里的孩子交给身后的保姆,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沓文件,摔在桌子上。
“我凭什么?就凭我是陆泽宇的合法妻子,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就凭方晓曼不知廉耻,勾引我老公,怀上这个孩子!你们以为她是功臣?她是小三!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我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里面传来陆泽宇和方晓曼不堪入耳的对话。
“……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就找个理由把沈静姝那个傻子踹了,这房子、车子,都是我们的。”
“她还傻乎乎地要给我买保险,真是蠢得可爱。等钱到手,我就带你和孩子去国外,再也不回来了。”
录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陆泽宇和方晓曼父母的脸上。他们的脸色从惨白变成了猪肝色。
“至于这笔钱,”我拿起那张支票,对着他们晃了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方晓曼说得对,这是她用命换来的。这笔钱,是她给她亲生儿子的抚养费。我作为孩子的监护人和这笔钱的管理人,会好好替他存着,一分都不会动。等他十八岁成年,我会原封不动地交给他。”
“你们,”我看向方晓曼的父母,“想要钱?可以,去告我吧。正好让法官评评理,你们的女儿做出这种丑事,你们还有没有脸来分这笔‘卖命钱’!”
我又转向抖如筛糠的陆泽宇:“还有你,陆泽宇。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了,放在你书房。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孩子的抚养权。你婚内出轨,转移财产的证据,我这里全都有。你要是敢跟我争,我们就法庭上见,看到时候是你身败名裂,还是我净身出户!”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一眼,抱着孩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个让我恶心了整整一年的家。
我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陆泽宇车子的刹车失灵,并不是意外。是我在他出发前,找人动了手脚。我算准了,以陆泽宇自私自利的性格,他一定会系安全带,而他为了讨好方晓曼,一定会让她坐在最危险的副驾驶。
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妻子。他们毁了我的爱情,我的家,我的信任。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善良需要锋芒,我用惨痛的代价,才学会了这个道理。如今,看着怀里熟睡的孩子,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这一次,我会为自己,也为他,好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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