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4月中旬,北平的细雨刚停,市公安局审讯室的灯却亮了一夜。桌前那名新抓来的特务林其昌面如土色,忽然拍案大喊:“放我一条生路,我告诉你们,杨靖宇不是自杀!害他的家伙现在戴着官帽在北京!”一句话,几位审讯员瞬间石化,案卷“咔哒”落地的声音清晰刺耳。
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给中央调查小组。要知道,杨靖宇牺牲已过去十一年,官方定论是被日伪围剿中弹身亡。林其昌的爆料如果坐实,等于把一颗炸弹扔进了刚刚稳定的政坛——十一年的疑雾,或许根本没有散去。
调查组没有急着翻旧档,而是先摸清林其昌的履历。这人原属国民党吉林保密局,1949年潜回大陆搞破坏,两年间暗线遍布东北数省。这样一个老手,为何忽然主动抛出杨靖宇案?审讯员抛出激将:“你若想骗活命,别指望空口白牙。”林其昌冷笑回应:“给我纸笔,我写名单,线索全在里头。”
字条交上去的那夜,调查组连夜奔赴京郊一处招待所,盯住了名单上的首要目标——“陈子平”,现任某中央机构处长。档案显示,此人原名程斌,1938年加入东北抗联,职位“杨靖宇第一路军参谋”。如果材料没问题,这位处长就是昔日杨靖宇最信任的副手。
拘押程斌的行动极其低调:夜色掩护、车辆熄灯、口令更换三次。被带到讯问室时,程斌依旧神色镇定,抬眼看墙上的挂钟:“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来。”口气像在开会点名。可当调查员亮出林其昌写的供词,他的手却开始微颤,茶水洒在桌面,散出淡淡焦糊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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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持续三昼夜,第三晚凌晨三点,程斌终于低声说出那句让人寒心的话:“我没得选,母亲和哥哥都在人家手里。”原来,1940年初,日军对抗联实施“围点打援”,同时抓捕干部家属作为筹码。程斌的家人被扣在牡丹江,威胁信隔三天一封,他心防一点点崩溃。
程斌详细交代:同年2月初,他将杨靖宇的行动线路、补给点与接头暗号密写在绸布上,藏进药瓶,借探亲名义送到伪满吉兴县宪兵队。日伪据此调集五千余人设伏,形成夹击圈。二十三日傍晚,杨靖宇孤身突围至蒙江深山,弹尽粮绝。子弹打光后,他仍靠树林掩护反击,直到胸腹连中三弹,倒在白雪中。
令人发指的是,日军解剖烈士遗体时,只从胃里掏出树皮、棉絮和草根,没有一粒粮食。现场的伪军记录官正是程斌,他在笔记里写下“敌首极顽强,无米谷”。多年后,此页笔记被他撕掉,但纸屑仍粘在档案夹边,成为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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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上报后,中央迅速批准公审。庭审当天,社会各界代表坐满大礼堂。检察官陈词完毕,程斌面对满场怒目,却没有争辩,仅抬头看看高窗外的阳光,喃喃一句:“早知道会有这一天。”最终,法院以叛国投敌、故意杀害抗日英雄等罪名判处死刑;林其昌因供出内幕、立功自首,被改判无期徒刑。
值得一提的是,审判结束后,东北烈士陵园专门增设一块说明牌,将程斌的真名、叛变经过与杨靖宇的牺牲经过并列公示。不少老兵站在墓碑前沉默良久,他们知道,正义来得再迟,也必须让背叛者的名字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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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起案件给新政权敲了警钟:隐蔽战线的余毒远未清除,审干、复查、立档一个环节都不能放松。之后两年,公安系统在东北及华北又揪出百余名潜伏特务,其中不乏混入机关的“革命功臣”。人们才惊觉,和平表象背后暗流汹涌,任何侥幸心理都是在纵容悲剧重演。
有人私下议论:“如果程斌当年能咬牙到底,东北抗联或许多挺一个冬天。”事实无法假设,但杨靖宇的精神却从此更为鲜明——宁肯吃树皮,也绝不向敌人屈膝;而对叛徒,人民只用法律与子弹回答。
案件尘埃落定,林其昌押往劳改农场时,押解员问他还有何心愿。他低头嘟囔:“让我写封信给抗联老部下,告诉他们,我林其昌也曾做对了一件事。”列车汽笛拖长声响,没有人回应。铁轨之外,田野新芽破土,春风正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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