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热闹刚刚落幕,我跟着丈夫回到了他家。刚进门,婆婆就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面色严肃地看着我,就像一个等待审判犯人的法官。她身后墙上挂着的全家福里,她笑得跟朵花似的,可此刻却是另一副嘴脸。
"小王啊,既然你嫁到我们家了,有些规矩咱得先说清楚。"婆婆的声音不大,却像把刀子扎进我的心里。
我愣住了,刚才婚礼上还笑眯眯叫我"闺女"的婆婆,怎么一进门就变了个人似的?丈夫小军站在我身旁,紧张地抓住我的手,手心里全是汗。我能感觉到他的不安,但他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婆婆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个红色的本子,她轻轻推到我面前:"这是我们家的家规,你先看看,咱们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再商量。"
我站在那里,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昨天才与小军领了结婚证,今天办了婚礼,本以为是甜蜜的开始,没想到婚礼的妆还没卸,婆婆就迫不及待要给我立规矩。
我深吸一口气,伸手拿起那个红色的本子。这一刻,我知道我的婚姻之路注定不会平坦。
翻开本子的第一页,密密麻麻写着"早上六点起床做早饭"、"每周给公婆洗三次脚"、"每个月交一半工资给家用"等条条框框,足足有二十多条。看到第十条"儿媳妇不许和娘家人经常联系"时,我的手不禁颤抖起来。
"妈,这是什么意思?"我强忍着怒气问道。
婆婆笑了笑,那笑容让我不寒而栗:"意思很简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既然嫁给我儿子了,就是我们王家的人了,整天跟娘家黏糊什么?"
"妈..."小军终于开口了,却被婆婆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你别插嘴!这是我跟你媳妇的事!"婆婆厉声道。
院子里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热浪从敞开的窗户涌进来,我却感到一阵寒意。结婚前,小军总说他妈妈多么慈祥,对儿媳妇会像对亲闺女一样。可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妇人,哪有半点慈祥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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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我理解您想让家里有规矩。"我深吸一口气,声音出奇地平静,"但是规矩是大家商量着来的,不是一个人说了算。"
婆婆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她显然没料到我会这样回应。我能听见她手指在茶几上轻轻敲击的声音,那是不耐烦的信号。
"小王,你别不识好歹。我让你看这个,是给你面子。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婆婆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厨房里,公公正在洗碗的声音突然停了,显然他也在偷听我们的对话。
我转头看了看小军,他紧张得额头上都是汗。我明白了,他早就知道他妈妈会这样,却没有提前告诉我。结婚前那些甜言蜜语,那些"我妈妈很好相处"的保证,都是哄我的。
我放下红本子,走到婆婆面前,微微弯腰,让自己的眼睛与她平视:"婆婆,我尊重您是长辈,但尊重是相互的。我和小军结婚,是组建一个新家庭,不是来当佣人的。"
婆婆的脸涨得通红,就像院子里那盆盛开的牡丹花:"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就是这个态度。"我拿起桌上的红本子,轻轻撕成两半,"我们可以一起商量家里的事,但不需要这种东西。"
屋子里静得可怕,连知了的叫声都显得刺耳。小军惊恐地看着我,仿佛我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公公从厨房探出头来,瞪大了眼睛。
就在气氛几乎凝固的时候,我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婆婆:"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土特产,我妈妈特意让我带给您尝尝。"
婆婆愣住了,机械地接过盒子。
"还有,"我继续说,"我会尊重您和公公,也会照顾好这个家。但是我和小军的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们会共同决定我们的生活方式。"
说完,我拉起还在发愣的小军,走向我们的新房。身后传来婆婆气急败坏的声音:"站住!我还没说完呢!"
"婆婆,我们明天再聊吧,今天我和小军都累了。"我头也不回地说。
关上门后,小军终于回过神来:"你怎么能那样对我妈说话?她会记恨你的!"
我平静地看着他:"那你呢?你就打算看着你妈这样对我?"
小军沉默了,他知道我说的对。我走到窗前,看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早,我六点钟就起床了,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早餐。婆婆起床时,看到满桌子菜肴,明显愣住了。
"婆婆早,昨天对不起,我太累了,情绪有点激动。"我热情地招呼她坐下。
婆婆狐疑地看着我,慢慢坐到了桌前。我给她盛了一碗粥,又夹了她爱吃的咸鸭蛋。
"我想了一晚上,"我轻声说,"我理解您想让家里有规矩的心情。但是我有个建议,不如我们一起来制定家规,这样大家都能接受,也更容易执行。"
婆婆愣住了,半天没说话。这时候,公公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一幕,笑呵呵地说:"老太婆,人家小王说得有道理。规矩是大家一起定的才有用,你一个人说了算,那叫专制。"
婆婆瞪了公公一眼,却没反驳。我趁热打铁:"婆婆,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每个人都说说自己的想法,然后一起商量,制定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家规。"
婆婆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妈妈真的特意让你带那个土特产给我?"
我点点头:"是啊,她说您年纪大了,这个对身体好。"
婆婆的眼圈忽然有些发红:"我还以为你娘家人都瞧不起我们呢。"
原来,婆婆之所以这么强硬,是因为害怕我看不起她们家,怕我和娘家人联合起来瞧不起她。理解了这一点,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婆婆,我嫁给小军,就是这个家的一员了。我会尊重您,也希望您能尊重我。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婆婆终于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行,那我们就一起商量着来。"
从那以后,婆婆再没提过那个红本子的事。我用自己的方式,化解了婚姻的第一场危机。后来我才知道,婆婆年轻时也是这样被前婆婆"立规矩"的,她只是按照她所经历的方式对待我。
有时候,理解比对抗更能解决问题。我没有一味地忍让,也没有激烈地反抗,而是找到了一条既尊重自己也顾及婆婆面子的中间路。
毕竟,婚姻不是一场战争,而是需要用智慧和爱来经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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