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之乱与五胡乱华（十七）：前燕出场，冉闵扬名

就在石勒死去的同年（333年），鲜卑慕容部的首领慕容廆病逝，其子慕容皝继位。

鲜卑源于东胡部落。在被匈奴冒顿单于攻灭后，东胡残部演化为鲜卑和乌桓。在公元一世纪，匈奴在东汉打击下一蹶不振，鲜卑则趁机崛起，占据匈奴故地。

史书载慕容廆“身长八尺，雄杰有大度。”慕容廆年轻时曾拜访西晋名臣张华，被其赞叹：“至长必为命世之器，匡难济时者也。”慕容廆所处的时代，正是西晋分崩离析、天下大乱的时代。乱世出英雄，慕容廆在军事上大败宿敌宇文鲜卑和段氏鲜卑，成为东北最强势力；在政治上始终站在晋朝一方，拒绝归附石勒，也因此收容大量中原汉人流民，加快了鲜卑汉化进程。慕容廆死后，慕容皝承袭了东晋所封的辽东公、平州刺史的官爵。

但慕容皝继位后，用法严苛，加之嫉贤妒能，连自家兄弟都无法自安。庶兄慕容翰与儿子出逃段氏鲜卑。而亲弟弟慕容仁则在石虎篡位称居摄天王的那一年（334年）自称平州刺史、辽东公，与慕容皝分庭抗礼。一时间原本效忠慕容皝者纷纷归降慕容仁。而段部鲜卑和宇文鲜卑则纷纷表示支持慕容仁。慕容皝仅据有今辽西走廊一带，自此鲜卑慕容部分裂为二，相互攻击，鲜卑慕容部陷入内战。

同年，成汉李雄病死，遗命其兄之子李班继位，数月后李雄之子李期杀李班自立。之后在335年，后赵石虎迁都邺城。

到336年，慕容皝大举攻伐慕容仁，自渤海岸踏冰而行，前进三百馀里。慕容仁仓促应战，部将阵前倒戈。慕容仁战败被擒，后被慕容皝赐死。慕容仁的辽东公国灭亡。至此，鲜卑慕容部经历三年内战后重归一统。之后段氏鲜卑和宇文鲜卑联合进攻慕容氏，慕容皝率军五万大败两部联军，进一步确立了慕容氏在鲜卑中的强势地位。

就在石虎称大赵天王和石邃谋反不成反被杀的同年（337年），看到东晋和后赵皆因内乱而无暇他顾，而成汉和前凉都一心自保，于是在十一月，辽东公慕容皝自立为燕王，慕容鲜卑正式建国，史称“前燕”。

338年，成汉李骧之子李寿杀李期自立为帝，将国号改为汉。李寿生活奢侈荒淫，人民受到严酷的徭役压迫。李寿死后，其子李势继位，大肆杀伐，国势更加衰弱。

而就在这一年，慕容皝却干了一件与虎谋皮的事。盘踞在辽西的段部鲜卑因为收容了慕容翰而成为慕容皝的眼中钉。为了消灭段部鲜卑，慕容皝一改一直以来奉晋正朔的政治立场，向石虎称臣，以求联手夹击段部鲜卑，平定辽西。

石虎大喜，当即出兵七万与慕容皝夹击段部鲜卑。后赵连下二十余城，将段部鲜卑两万多户迁往所辖各州，首领段辽逃往密云山中，段部鲜卑基本瓦解。慕容皝则抢掠了五千户人口和上万头牲畜，也算是小有所获。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石虎居然并未罢手，而是命令军队继续开进，自取辽东。

这可正是引狼入室。慕容皝后悔莫及，前燕举国震动。三十六城望风而降，后赵军长驱直入，进抵前燕都城棘城（今辽宁省北票市章吉营乡三官营子遗址）。

石虎非常喜爱的养孙石闵也随军出征。这个石闵，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冉闵。为便于理解，在本篇之后内容及后续文章中将一概以冉闵叙述。

看到后赵攻势如潮，慕容皝阵脚大乱，想不战而逃。关键时刻，属下提醒道：“大王，我们一逃则万事皆休。棘城坚固，可以一战。若不胜再走不迟。”同时部将刘佩组织敢死队出城突袭，竟然获胜，燕军士气为之一振。于是慕容皝才恢复信心。当有人建议投降时，他宣称“孤正想过去天下，还说什么投降呢？”

燕军恃险固守，后赵军队久攻不克。十余日后后赵退军。慕容皝趁机派儿子慕容恪部追击，杀死和俘虏后赵军队三万多人。后赵各路军队都弃甲溃逃，但只有冉闵带领的一支军队未遭创伤。

此战之后，冉闵威名大显。冉闵年幼时就果断敏锐，石虎很宠爱他，如同对待自己孙子们一样抚养他。等到冉闵成年后，身高八尺，骁勇善战，多有计谋。在后赵政权，他先任建节将军，爵位自西华侯改封修成侯，历任北中郎将、游击将军等职。

石虎回到邺城后，因氐族首领苻洪父子有讨伐段部鲜卑的殊功，加封他为使持节、都督六夷诸军事、冠军大将军，封西平郡公。冉闵对石虎说：“苻洪才智杰出，得到将士们的拼死效力，他的儿子们（苻健、苻雄等人）都有非凡的才能，而且苻氏拥有强兵部曲五万人，驻屯在都城的近处，应当秘密地除掉他们，用以安定国家。”但石虎没有听从，反而更加厚待苻洪。

但对于前燕，石虎又岂能甘心失败？他开始部署再攻前燕。就在此时，密云山中的段辽向石虎请降。石虎大喜，派军三万前去受降。开始段辽又后悔了，他觉得还不如向同为鲜卑的慕容部投降。于是他又派人联系慕容皝。慕容皝接受后先在密云山伏兵七千，大败前来受降的后赵军。接着又借口谋叛处死了段辽。

慕容皝接连两次击败石虎，但是前燕的实力还是不如后赵。慕容皝思前想后，决定继续向东晋称臣，以便南北夹击后赵。他派刘翔出使东晋，要求东晋封他为“燕王”和“大将军”。东晋朝廷当然不同意，双方开始了漫长的扯皮和争吵。

339年八月，东晋征西将军庾亮镇守武昌，派豫州刺史毛宝、西阳太守樊峻戍守邾城。石虎得知后，任用夔安为大都督，出兵五万南征荆扬，冉闵与石鉴、李农、张貉、李菟等人随军出击。在这次战役中，冉闵于九月份在沔南打败晋军，杀死晋将蔡怀，又立下战功。

340年，石虎开始总动员，征集五十万大军和一万艘战船、四万匹马、一千一百万斛粮食，准备灭亡前燕。而慕容皝屡胜后信心爆棚，居然主动出击。他走小路突入长城，杀到了蓟城之下，劫掠三万多户居民后北返。这一下子打乱了石虎的部署，只得推迟伐燕计划。

东晋自己对后赵的失败，加上前燕对后赵的胜利，当然还有刘翔在东晋的游说活动，终于使东晋改变了立场。东晋朝廷正式封慕容皝为燕王、大将军、持节、都督河北诸军事。

在汉魏时期，大将军一职从不授予边境守将，异姓也极少封王（篡位的除外）。东晋之前一直封鲜卑慕容氏为辽东公，而此时正式封王，一是无力制约慕容氏称王，二是需要前燕牵制后赵以减轻自己压力。而鲜卑慕容部也需要借助东晋，一是军事上夹击后赵，二是政治上增加自己的正统性（受封于晋），以此增加自己在与其他鲜卑部族和后赵斗争中的优势。

至此，神州大地再度呈现五国并立的局面：东晋、成汉、前凉、后赵、前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