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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纪念日,妻子却说要和闺蜜去旅游,半夜我却在烧烤摊看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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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我以为她奔赴远方的结婚纪念日夜晚,我终于明白,我和林舒之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她口中的几百公里旅途,而是我们同在一个城市,我却对她的痛苦一无所知。

整整三个月,我都在回想那个夜晚。回想她打包行李时故作轻松的笑意,回想她发来“风景照”时我内心的酸涩,回想我坐在烧烤摊的角落,看着她将一沓沓现金塞进陌生男人手里时,血液冻结的感觉。

我以为我撞破了一场背叛,却没想到,那是我离她的真相最近的一次。

而这一切,都要从那个周五的清晨说起,我们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

第1章 一个人的纪念日

清晨六点半,生物钟准时把我从梦里拽了出来。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揽身边的人,却捞了个空。

被窝的另一半是凉的。

我睁开眼,有些发懵地看着天花板。过了几秒,才想起来,林舒昨天就走了。

今天是周五,我们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而我的妻子,林舒,此刻应该在三百公里外,和她的闺蜜王倩,徜徉在某个古镇的青石板路上。

我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床头柜上,我提前订好的那束香槟玫瑰静静地立在花瓶里,每一朵都开得恰到好处,空气里弥漫着清甜的香气。旁边还放着一个丝绒首饰盒,里面是我攒了三个月工资给她买的项链。

礼物都在,庆祝的人却不在。

“陈宇,对不起啊,这次真的得放你鸽子了。”两天前,林舒就是这样双手合十,带着一脸歉意对我说的。

“王倩那丫头,工作上受了天大的委屈,非要拉着我去邻市的古镇散散心,票都买好了,我不去她能哭死。”她一边说,一边从手机里调出购票记录给我看,上面确实是她和王倩两个人的名字。

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们结婚十年,早就过了那种需要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的阶段。王倩是她从小到大的死党,亲如姐妹,那边火烧眉毛了,我总不能不近人情地把林舒绑在身边,就为了吃一顿饭,走个形式。

“去吧,没事儿。我一个人也能过。”我当时努力挤出一个大度的微笑,“餐厅的预订我取消就行了。”

“别!”她立刻按住我的手,“别取消。你替我去吃,就当我请你的。那家餐厅你不是念叨很久了吗?拍几张照片给我看看,让我眼馋一下。”

她总是这样,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帖帖,连我的情绪都照顾到了。

我起身洗漱,镜子里的男人眼角已经有了细微的纹路,谈不上英俊,但还算精神。我和林舒,从大学校园的单车后座,一路走到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家里,十年光阴,像水一样流过去了。

我们的生活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安稳。我在一家建筑设计院工作,不好不坏;林舒在一家社区图书馆做管理员,清闲自在。我们有一个共同的账户,每个月存一笔钱,计划着再过五年,换一套带学区的大房子,为未来的孩子做准备。

那盆养在阳台上的君子兰,是结婚第一年买的,如今已经郁郁葱葱,每年都开出温润的花。它就像我们的婚姻,平淡,却有生命力。

我给自己煎了两个鸡蛋,热了一杯牛奶,像过去三千多个日子里一样。只是餐桌对面,少了一个会嗔怪我把蛋黄煎得太老的人。

空荡荡的房子里,连咀嚼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一整天,我都有些心不在焉。设计院的同事小张看我状态不对,凑过来问:“陈哥,今天怎么了?跟嫂子吵架了?”

“没,她跟闺蜜旅游去了。”

“旅游?今天不是你们结婚纪念日吗?”小张一脸不可思议,“我可记着呢,你上个月就跟我念叨要订那家死贵的法餐厅。”

“她闺蜜那边有急事,没办法。”我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小张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那你晚上不是独守空房?要不跟我们去搓一顿?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烧烤店,味道绝了。”

我摇了摇头,婉拒了。

一个人的纪念日,虽然冷清,但我还是想保留一点仪式感。

下午五点半,我准时下班,开车去了那家预订好的西餐厅。餐厅在城市最高楼的顶层,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我特意要了靠窗的位置,这也是我之前计划好的。

服务生礼貌地问我:“先生,请问您的女伴还没到吗?”

“她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我平静地回答,“就我一个人,按双人套餐上吧。”

服务生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恢复了专业。

牛排,红酒,摇曳的烛光,窗外是璀璨的万家灯火。这本该是一个完美的纪念日夜晚。我切下一块牛排,细细咀嚼,味道确实不错,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拿出手机,给林舒发了条微信:“老婆,纪念日快乐。餐厅很棒,就是你不在,牛排都觉得孤单了。”

然后,我拍了一张窗外的夜景发了过去。

很快,她就回复了。是一张照片,古镇的夜景,灯笼,小桥,流水,很有意境。照片下面配了一行字:“你也快乐呀,老公!这边景色超美,就是蚊子太多啦!替我多吃点!”

看着照片,我心里那点失落感才稍稍被抚平了一些。她还想着我,这就够了。

这顿饭,我吃得很慢。好像吃得慢一点,这个属于我们的纪念日,就能延长一些。

买单的时候,看着账单上四位数的价格,我有点肉疼,但更多的是一种满足。这是我为我们十年婚姻准备的礼物,即使她没能到场,这份心意也算送到了。

离开餐厅,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我没有直接开车回家,而是在江边漫无目的地行驶着。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飞速掠过,像一道道流光溢彩的梦。

十年了,我和林舒。从一无所有,到拥有这个小家。我们一起经历过毕业找工作的迷茫,一起为房子的首付发过愁,也一起在无数个深夜里,规划过属于我们的未来。我们的感情,早已不是热恋时的激情,而是一种融入骨血的亲情和默契。

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是没有任何秘密的。我们说好,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一起面对。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呢?

或许,只是因为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她不在身边吧。我这样安慰自己。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小张发来的微信:“陈哥,真不来啊?我们都在‘老地方烧烤’呢,气氛都到这儿了,就差你了!”

后面还附带了一个定位。

我本来想再次拒绝,但一想到回家也是面对一室清冷,忽然就改了主意。去喝两杯,或许能让这个夜晚不那么难熬。

我对小张说:“行,发个地址,我马上到。”

我从没想过,这个临时的决定,会像一把钥匙,打开一扇我从未窥见过,也从未想过的门。

第2章 烧烤摊的陌生人

“老地方烧烤”在一个颇有烟火气的巷子里,离江边不远。车开不进去,我把车停在路口,步行了二百多米。

远远地,就闻到了孜然和辣椒粉混合的霸道香气,听到了人声鼎沸的喧闹和啤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这种热闹嘈杂的氛围,与我刚刚离开的顶楼西餐厅,简直是两个世界。

我一眼就看到了小张他们,在最外围的一张桌子旁,几个人正喝得面红耳赤,高谈阔论。

“陈哥,这儿!”小张眼尖,冲我使劲挥手。

我笑着走过去,拉开一张塑料凳子坐下:“你们这摊儿铺得够大的啊。”

“那可不,就等你这位主角了。”小张递过来一瓶冰啤酒,用牙起开,“嫂子不在,兄弟们陪你过!来,走一个!”

我跟他碰了一下,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胸口的烦闷似乎也被冲淡了几分。

“陈哥,尝尝这家的烤五花,一绝!”另一个同事夹了一块油滋滋的烤肉到我盘子里。

我道了声谢,也就不再客气,跟他们一起吃喝起来。酒精和美食确实是治愈坏情绪的良药,几杯酒下肚,我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了。大家聊着工作上的趣闻,吐槽着难缠的甲方,气氛很是热烈。

我一边听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烧烤摊的灯光是那种昏黄的暖色调,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朦朦胧胧。烟雾缭绕中,我无意识地扫视着周围。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了斜对面,隔着两张桌子的一个卡座里。

那里坐着一个女人,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扎着马尾,侧对着我。她正在低头跟对面的人说着什么,神情看起来有些焦急。

我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那个侧影……太像了。像得让我觉得荒唐。

怎么可能?林舒现在应该在三百公里外的古镇,吹着晚风,看着小桥流水。她发来的照片还存在我的手机里。

我一定是喝多了,眼花了。

我揉了揉眼睛,想把这个不切实际的幻觉从脑子里甩出去。可当我再次看过去时,那个身影依然清晰地坐在那里。

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注视,下意识地回头,朝我这个方向瞥了一眼。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昏黄的灯光穿过缭ato的烧烤烟雾,清晰地照亮了她的脸。

是林舒。

不会错的,那张我看了十年的脸,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

她脸上没有化妆,显得有些憔悴,眼神里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疲惫和焦虑。和我印象里那个总是在家等我,脸上带着温柔笑意的林舒,判若两人。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小张的笑闹声,邻桌的划拳声,烤串在火上滋滋作响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了。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她那张写满心事的脸。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和王倩去旅游了吗?

她对面的男人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像炸弹一样在我脑子里引爆,炸得我头晕目眩。我手里的啤酒瓶差点滑落在地。

“陈哥?陈哥?想什么呢?”小张用手肘碰了碰我。

我猛地回过神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冲破喉咙。我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大口,试图用酒精的辛辣来压制住内心的惊涛骇浪。

“没……没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不敢再看过去,但我能感觉到,林舒也发现我了。那道惊慌失措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

我低着头,假装在专心致志地对付盘子里的烤串,但我的耳朵却竖了起来,拼命想捕捉那边的动静。

过了大概十几秒,我听到那边传来椅子被拉动的声音。我用余光瞥了一眼,看到林舒站了起来,似乎想走。

但她对面的那个男人,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说了句什么,声音很低,我听不清。但我能看到林舒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她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脱。

我的血一下子就冲上了头顶。

那个男人是谁?他凭什么拉着我妻子的手?

嫉妒、愤怒、背叛感……无数种情绪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理智。我几乎要控制不住站起来冲过去,把那个男人的手给掰断。

但我仅存的一丝理智拉住了我。

现在冲过去,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只会把事情闹得无法收场。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必须冷静。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重新投入到和小张他们的谈话中去。我努力地笑着,举杯,碰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林舒为什么要骗我?她说和王倩去旅游,却出现在这里的烧烤摊。她发的那些风景照,是从哪里来的?网上下载的?还是王倩发给她的?

还有她对面的那个男人,他们是什么关系?看林舒焦急的样子,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敢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但那些可怕的念头却像野草一样疯长。

又过了一会儿,我实在忍不住,再次装作不经意地朝那边看去。

这一次,我看到了让我更加震惊的一幕。

林舒从她的包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了对面的男人。那个男人接过去,打开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松开了拉着她的手。

信封的厚度,一看就知道里面装了不少钱。

林...舒,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我们的钱都存在那个共同账户里,每一笔大额支出我都会收到银行短信。最近,我并没有收到任何提醒。

她把钱给了那个男人,然后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一样,跌坐回椅子上。她端起桌上的水杯,一口气喝光了。

那个男人拿到钱后,就起身离开了,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林舒一眼。

卡座里,只剩下林舒一个人。

她呆呆地坐着,看着眼前的空杯子,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塑。昏黄的灯光洒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那么孤单,那么无助。

那一刻,我心里的愤怒,忽然被一阵尖锐的疼痛取代了。

第3章 沉默的对峙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小张他们告别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车回家的。

整个过程,我的大脑都像一台死机的电脑,反复播放着刚刚在烧烤摊看到的那一幕:林舒憔悴的脸,那个陌生男人的手,以及那个装满了钱的厚信封。

回到家,我没有开灯,就那么在黑暗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房子里静得可怕,只有冰箱压缩机偶尔发出的嗡嗡声。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擂鼓般的心跳。

我拿出手机,点开和林舒的聊天记录。

那张古镇的夜景照片,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照片上的灯火璀璨,流水温柔,和我刚刚看到的那个坐在嘈杂烧烤摊前,满脸疲惫的她,形成了无比讽刺的对比。

我点开照片,放大,再放大。

照片的右下角,有一个非常不起眼的水印,是一串字母和数字。我把这串字符输入搜索栏,按下搜索键。

屏幕亮起,跳出来的结果是一家旅游网站的图库。

我的心,一瞬间沉到了谷底。

原来,连这张照片都是假的。

她处心积虑地编造了一个完美的谎言,购票记录,风景照片,一环扣一环。如果不是今晚这个意外,我可能永远都会被蒙在鼓里,傻傻地以为她真的只是陪闺蜜散心去了。

为什么要这样?

十年夫妻,我们之间到底还剩下多少信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我心上割一刀。我从愤怒,到心痛,再到麻木。我甚至开始想象,她回来之后,我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

是歇斯底里地质问她?还是不动声色地看她继续表演?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我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了的弓。

门开了,林舒的身影出现在玄关。她没有开灯,大概以为我睡了,动作很轻。她换了鞋,蹑手蹑脚地往卧室走。

“回来了?”

我在黑暗中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林舒的身体猛地一僵,像受惊的兔子,停在了原地。客厅里没有开灯,她看不清我的表情,但我的声音,足以让她明白,我没有睡。

“你……你怎么还没睡?”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等你。”我言简意赅。

空气仿佛凝固了。我们一个站在玄关,一个坐在沙发,中间隔着几米黑暗的距离,却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伸手,“啪”地一声,打开了客厅的灯。

刺眼的光线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适应了光亮后,我抬起头,看向她。

她还是穿着那件白色T恤,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在看到我阴沉的脸时,她的眼神闪躲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丝笑容。

“怎么了?一脸严肃的,吓我一跳。”她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包放在鞋柜上,装作若无其事地朝我走来,“是不是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

她想伸手摸我的脸,被我侧头躲开了。

她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旅行……好玩吗?”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她的脸色瞬间白了一分,但还是强撑着笑道:“还……还行吧。就是有点累,坐了一晚上的车。”

她还在撒谎。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对我撒谎。

我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和悲凉,从心底深处涌了上来,淹没了我的理智。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拿出手机,点开那张我从网上搜到的,和她发给我一模一样的古镇夜景原图,然后把手机屏幕转向她。

林舒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脸上的血色,在短短几秒钟内,褪得一干二净。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是什么,需要我解释吗?”我的声音冷得像冰,“还是说,邻市的古镇,和城南的‘老地方烧烤’,用的是同一个设计师?”

“老地方烧烤”这几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上。

她的身体晃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扶住了旁边的墙壁,才没有摔倒。

她终于明白,我什么都知道了。

“你……你都看到了?”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充满了绝望。

“我看到了。”我站起身,一步步向她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我看到我的妻子,在我们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骗我说去旅游,却半夜三更地坐在烧烤摊,把一沓钱塞给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男人。”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进了这死寂的空气里。

“林舒,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们结婚十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她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肩膀在微微地颤抖。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她的沉默,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来回地割。我宁愿她跟我大吵一架,哪怕是编造一个离谱的理由,也比现在这样一言不发要好。

“说话!”我终于控制不住,低吼了一声。

她被我的吼声吓得浑身一颤,眼泪毫无征兆地就掉了下来。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砸在地板上,悄无声息。

她哭了。

这是我第二次见她哭。第一次,是她父亲去世的时候。

她不是一个爱哭的女人,她总是很坚强,很乐观。可现在,她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又委屈。

看到她的眼泪,我心里那股滔天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复杂的情绪。

心疼,困惑,还有一丝……恐惧。

我害怕从她嘴里听到那个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那个人是谁?”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林舒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哽咽。

“陈宇,”她抽泣着说,“我们……我们能不问了吗?”

“不问?”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自嘲地笑出了声,“林舒,你觉得可能吗?你让我怎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半夜给一个陌生男人钱,只是在做慈善?”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拼命地摇头,眼泪流得更凶了。

“那是什么样?你告诉我啊!”我逼近一步,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那个男人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那笔钱是哪里来的?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一连串地发问,每一个问题,都让她脸色更白一分。

她闭上眼睛,痛苦地摇着头,嘴里反复念叨着:“对不起……陈宇,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一刻,我彻底绝望了。

第4章 弟弟的赌债

那一晚,我们分房睡了。

这是我们结婚十年来,第一次。

我躺在客房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林舒就在隔壁的卧室,我能隐约听到她压抑的哭声,一阵一阵的,像小猫的爪子,挠在我的心上。

我很想冲过去,抱住她,告诉她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和她一起面对。

但我做不到。

我的骄傲,我的自尊,还有那该死的被欺骗的愤怒,像一道无形的墙,把我困在了原地。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出客房。

林舒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里忙碌。餐桌上摆着我最爱吃的小米粥和煎饺。她穿着围裙,背对着我,身影看起来有些单薄。

听到我的脚步声,她的肩膀微微一动,但没有回头。

“我做了早饭,你吃点吧。”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是哭了一整夜。

我没有说话,径直走到餐桌旁坐下。

我们两个人,沉默地吃着这顿也许是我们十年婚姻里最压抑的早餐。没有交流,没有眼神接触,只有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

小米粥熬得火候正好,又糯又香,但我却食之无味。

“我今天,想跟你谈谈。”我放下筷子,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舒端着碗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去客厅说吧。”

我们相对坐在沙发上,中间隔着一张茶几。茶几上,那束我为纪念日准备的香槟玫瑰,经过一夜,花瓣的边缘已经开始微微发卷,像是被这沉重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

“说吧。”我看着她,“我想听实话。”

林舒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低着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又要用沉默来对抗我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

“那个人……是我弟弟,林博。”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

我愣住了。

林博?她那个远在老家工作的弟弟?

我见过林博几次,都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印象里,他是个有点内向,但还算懂事的年轻人。怎么会……

“你弟弟?他什么时候来我们市的?我怎么不知道?”我追问道。

“他……他来了一段时间了。”林舒的声音更低了,“他出事了。”

我的心一沉,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出什么事了?”

林舒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核桃。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他……他在网上,输了很多钱。”

“?”我震惊地站了起来,“输了多少?”

“二十万。”

二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弹,在我耳边轰然炸响。

对于我们这个普通家庭来说,二十万,几乎是我们这些年攒下来的一半积蓄。

“他怎么会去?他哪来的胆子?”我简直不敢相信。

“我也不知道……”林舒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他说一开始只是玩玩,后来就陷进去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欠了一大笔高利贷。那些人……那些人天天去我爸妈家里闹,在墙上泼油漆,还说……还说要是不还钱,就砍掉他一只手。”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跌坐回沙发上。

难怪……难怪林舒会那么憔悴,那么焦虑。

“所以,你在烧烤摊给他的那笔钱,就是为了给他还债?”

林舒点了点头,哽咽着说:“那是最后一笔了。我凑了很久,才把钱凑齐。”

“凑?你怎么凑的?”我立刻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我们的钱都在共同账户里,取大额的钱我不可能不知道。”

林舒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把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自己的膝盖里。

“我……我把我妈给我的嫁妆,那对金镯子,给卖了。”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那对金镯子,是林舒的母亲传给她的,是她的心头肉。她平时连戴都舍不得戴,只是小心翼翼地锁在首饰盒里。

“还有呢?”我逼视着她,“光卖镯子,肯定不够二十万。”

林舒的嘴唇被她自己咬得发白,她沉默着,不肯再说话。

看着她这副样子,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从我脑海中闪过。

我猛地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发抖。我撸起她的袖子。

她的手臂上,有几块清晰可见的青紫色瘀伤,像是被什么东西撞的。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林舒慌忙想把手抽回去,但被我死死地抓住了。

“说!”

在我的逼问下,她终于崩溃了。

“我……我找了份兼职。”她泣不成声,“在一家物流公司的仓库,做夜间分拣员。从晚上十点,做到凌晨四点。”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击中。

夜间分拣员……

那是个极其辛苦的体力活,传送带上的包裹像潮水一样涌过来,一刻都不能停歇。连男人都觉得吃力,更何况是她一个女人。

“你……你做了多久了?”

“快……快两个月了。”

两个月。

整整两个月,我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我只知道她最近总是说累,说睡不好,我还以为是她工作压力大。我甚至还开玩笑说她是不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

我真是个混蛋!

“那……那你骗我说去旅游……”

“我没办法……”她哭着说,“林博那边催得紧,说再不还钱就要出事了。我手里的钱还差最后两万。我只能……只能预支了下个月的工资,又跟王倩借了一点,才凑齐。”

“我不敢告诉你。我知道你最近工作忙,设计院那个项目正是关键时期,我不想让你分心。而且……而且我也没脸告诉你。我弟弟做出这种事,我觉得我们林家对不起你。”

“我怕你知道了会生气,会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们家……”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插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看着她手臂上的瘀伤,看着她因为熬夜和劳累而憔悴不堪的脸,我心里的那点愤怒、那点被欺骗的委屈,全都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心疼和自责。

我这个丈夫,当得有多失败?

我的妻子,在外面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我竟然一无所知。我还因为她没有陪我过纪念日而耿耿于怀,我还因为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而怀疑她。

我紧紧地把她搂进怀里。

她的身体很瘦,隔着薄薄的衣料,我能感觉到她的骨头。她在我的怀里,哭得浑身发抖,像是要把这两个月来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发泄出来。

“傻瓜……”我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哽咽,“你真是个傻瓜……我们是夫妻啊,有什么事,为什么不能跟我一起扛?”

“对不起……陈宇……真的对不起……”她在我怀里,反复地道歉。

我闭上眼睛,眼泪,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流了下来。

这一刻我才明白,她不是不爱我,不是不信任我。

她只是,太爱我,太想保护我,太想维护这个家了。所以她选择了一个人,用最笨拙,也最辛苦的方式,去扛下这一切。

第5章 一起扛

那天上午,我们聊了很久。

林舒把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

大概两个多月前,她弟弟林博第一次打电话向她求助,说自己投资失败,欠了五万块钱。林舒心疼弟弟,也怕爸妈担心,就偷偷取了自己卡里存的几万块私房钱,给他打了过去。

她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

没想到,那只是个开始。林博所谓的“投资失败”,其实就是。那五万块钱,不过是杯水车薪。很快,催债的人就找上了门,利滚利,债务像雪球一样,滚到了二十万。

林博走投无路,只能再次向林舒求救,并且把所有实情都说了出来。

林舒当时就懵了。她不敢告诉我,怕影响我的工作,更怕我觉得她弟弟是个无底洞,从而影响我们夫妻的感情。思来想去,她决定自己扛下来。

她卖掉了母亲给的金镯子,换了七万块。又把这些年自己存的私房钱全都拿了出来,还差将近十万的缺口。

为了尽快补上这个窟窿,她瞒着我,在物流公司找了那份夜间分拣员的兼职。白天在图书馆上班,晚上就去仓库干体力活,一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

“那段时间,我真的快撑不住了。”林舒靠在我怀里,声音沙哑,“每天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脑子都是懵的。好几次在仓库,差点被传送带卷进去。”

我听得心如刀绞,搂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王倩知道这件事,她劝过我好几次,让我告诉你。她说你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林舒顿了顿,继续说,“可我……我就是开不了口。我觉得太丢人了。”

纪念日那天,是还钱的最后期限。林舒预支了工资,又找王倩借了两万,总算凑齐了最后一笔钱。为了不让我起疑心,她和王倩一起,编造了去古镇旅游的谎言。火车票是真的买了,但她根本没上车。王倩一个人去了,然后把在网上找的风景图发给她,再由她转发给我。

她约了林博在那个烧烤摊见面,把钱给他,就是想让他赶紧把债还了,然后滚回老家去,再也不要来这个城市。

“我没想到……那么巧,会被你碰上。”她说。

我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后背,说:“不巧,这大概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非要让我知道你这个傻瓜到底背着我干了多少傻事。”

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这次,却不是委屈和痛苦,而是释然。

“陈宇,你会不会……看不起我弟弟?会不会觉得他是个累赘?”她小心翼翼地问,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安。

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摇了摇头。

“生气,是肯定有的。他这么大个人了,还做这种糊涂事,连累你跟着吃苦,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揍他一顿。”我顿了顿,语气变得柔和起来,“但是,他是你的弟弟,也是我的弟弟。一家人,哪有什么累赘不累赘的。”

“钱没了,我们可以再赚。镯子卖了,等我们以后有钱了,我给你买个更大更亮的。但是你,只有一个。你要是把自己累垮了,我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

林舒再也忍不住,伏在我的肩头,放声大哭。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任由她的眼泪浸湿我的衣服。

我知道,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哭了好一会儿,她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我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看着我,严肃地说:“林舒,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她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天大的事,都不许再瞒着我。我们是夫妻,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天塌下来,也得一起扛,明白吗?”

“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还有,”我捧起她的脸,用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痕,“从今天开始,那个该死的兼职,不许再去了。你必须立刻辞掉。”

“可是,我们欠了王倩的钱……”

“我来想办法。”我斩钉截铁地说,“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在家给我好好休息,把这两个月亏空的觉,全都补回来。”

看着我坚定的眼神,林舒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照在我们身上。

屋子里那股压抑沉闷的气氛,似乎被这阳光驱散了不少。那束香槟玫瑰,在阳光的映照下,仿佛也重新焕发了生机。

我知道,我们之间那道无形的墙,已经消失了。

下午,我让林舒在家休息,自己一个人开车去了银行。

我把我们共同账户里的定期存款,提前取了出来。虽然损失了一部分利息,但这是最快的办法。我取出两万块,第一时间转给了王倩,并且在微信上郑重地向她道了谢。

王倩很快回复:“陈宇,你能理解林舒就好。她这两个月,真的太苦了。好好对她。”

“我会的。”我回了三个字。

然后,我给我的顶头上司张总打了个电话,请了三天假。张总很诧异,知道我手头的项目正紧,但他听我语气严肃,还是批了。

做完这一切,我开车回了家。

林舒已经睡着了,大概是精神一放松,所有的疲惫都涌了上来。她睡得很沉,眉头却依然微微皱着,像是在梦里,也还在为什么事而担忧。

我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消瘦的脸颊和眼下的乌青,我的心又是一阵刺痛。

我伸手,想抚平她紧蹙的眉头。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一下。我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姐,钱我还上了。谢谢你。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爸妈。”

是林博。

我攥着手机,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不成器的家伙,总算还知道说句对不起。

我没有叫醒林舒,而是拿着她的手机,走到了阳台,按下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了。

“姐?”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怯懦的声音。

“是我,陈宇。”我沉声说。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寂。

第6章 迟到的拥抱

“姐……姐夫?”

过了好几秒,电话那头才传来林博惊慌失措的声音。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会是我接的电话。

“你姐睡了,她太累了。”我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电话那头的林博,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姐夫,我……我对不起你们。我不是人,我……”

“现在说这些没用。”我打断了他的忏悔,“林博,我问你,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十四了。”

“二十四岁,不是四岁。是个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我一字一顿地说,“这次的事情,你姐为你扛下来了。她卖了给她的嫁妆,没日没夜地去打工,把自己折腾得不成人样,才帮你填上这个窟窿。你觉得,这事就这么算了吗?”

“我……我知道错了,姐夫。我发誓,我再也不赌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工作,把钱还给你们。”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不要你的保证,也不要你还钱。”我冷冷地说,“我只要你记住一件事。”

“什么事?”

“记住你姐姐为你吃的这些苦。记住她手臂上的瘀伤,记住她这两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把这些都刻在脑子里。以后,你要是再敢碰那些不该碰的东西,再敢让你姐为你掉一滴眼泪,我不管你在哪,我都会把你揪出来,亲手打断你的腿。”

我的语气很重,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电话那头的林博,被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连连保证:“我记住了,姐夫,我一定记住!我再也不会了!”

“还有,这件事,不许再让你爸妈知道。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这种刺激。你就跟他们说,之前投资亏的钱,你姐夫帮你解决了。以后在老家,给我踏踏实实地找份工作,好好孝顺他们。做得到吗?”

“做得到,做得到!”

“行了,就这样吧。以后别再给你姐打电话了,让她好好清静清静。”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将林博的号码和短信,从林舒的手机里彻底删除。

我不想让她再为这些破事烦心。

从今天起,林博这个人,暂时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至于以后他能不能重新做人,那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我能做的,就是为林舒斩断这个持续消耗她的源头。

回到卧室,林舒还在熟睡。我帮她盖好被子,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晚饭,我亲自下厨,做了她最爱吃的几道菜。糖醋排骨,清蒸鲈鱼,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莲藕排骨汤。

饭菜的香气飘满整个屋子,驱散了残留的阴霾。

林舒醒来时,看到一桌子的菜,眼睛都红了。

“你……你还会做这些?”她一脸惊讶。

“忘了?刚结婚那会儿,给你做过几次。后来工作忙,就生疏了。”我笑着给她盛了一碗汤,“快尝尝,看我手艺退步了没有。”

她接过碗,用勺子舀了一口汤,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送进嘴里。

“怎么样?”我紧张地问。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傻瓜,怎么又哭了?不好喝吗?”

她摇了摇头,放下碗,站起来,从餐桌对面走到我身边,紧紧地抱住了我。

这个拥抱,迟到了。

但还好,没有缺席。

“陈宇,谢谢你。”她的头埋在我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

“夫妻之间,说什么谢。”我拍着她的背,柔声说,“快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那一顿饭,我们吃得很慢,也很温馨。我们聊了很多,聊起了大学时的趣事,聊起了刚工作时的窘迫,聊起了我们对未来的规划。

仿佛要把这两个月缺失的交流,全都补回来。

吃完饭,我抢着去洗碗,把林舒按在沙发上休息。

等我收拾完厨房出来,发现她正拿着一块抹布,在小心翼翼地擦拭阳台那盆君子兰的叶子。

那盆君子兰,因为她这段时间的疏于照料,叶片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在她的擦拭下,叶片重新恢复了油亮的光泽。

“你看,它就是缺人关心。”林舒回头对我笑笑,那笑容,是我熟悉的,温柔而明媚的笑容。

我走过去,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以后,我们一起关心它。”我说。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城市的灯火再次亮起。

和昨晚不同的是,此刻我的心里,一片安宁。

我知道,那个熟悉的,温暖的家,又回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哪儿也没去,就在家陪着林舒。

我把她的手机调成了静音,不让任何人打扰她。她每天的任务就是吃饭和睡觉。在我的强制“投喂”和“催眠”下,她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眼下的乌青也淡了许多。

而我,则承担了所有的家务。买菜,做饭,打扫卫生。

我这才发现,这些我习以为常的日常,做起来是那么琐碎和辛苦。而林舒,就是日复一日地,在这些琐碎中,为我支撑起一个干净、舒适的家。

我心里对她的亏欠,又多了几分。

假期的最后一天,我拉着林舒,去了一趟商场。

我带她走进了我们结婚时买戒指的那家珠宝店。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林舒不解地问。

我没有回答,直接对店员说:“你好,麻烦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金镯子拿出来,给我们看一下。”

林舒愣住了,她立刻拉住我的胳膊,急道:“陈宇,你疯了?我们现在哪有钱买这个!”

“钱的事你不用管。”我按住她的手,对她笑了笑,“我说了,卖掉的,我会给你买个更好更亮的。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最终,在我的坚持下,我们买下了一对款式简单,但分量十足的龙凤金镯。

当冰凉的镯子套上她手腕的那一刻,我看到林舒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什么也没说。

但我知道,她都懂。

这个镯子,不仅仅是弥补,更是一个新的开始。

它代表着,从今往后,我们的人生,会像这坚实的黄金一样,再也不会轻易被外力所动摇。

第7章 生活的褶皱

假期结束,我回到设计院上班。

同事小张看到我,一脸八卦地凑过来:“陈哥,这几天跑哪儿潇洒去了?嫂子也旅游回来了吧?你们这纪念日,可真是过得一波三折啊。”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对了,你走那天晚上,后来怎么样了?看你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喝多了?”

“是啊,喝多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你们,改天我请客。”

关于那个夜晚发生的一切,都成了我和林舒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生活就像一件白衬衫,难免会有褶皱,我们能做的,就是一起,用爱和耐心,将它慢慢抚平。

林舒也回到了图书馆上班。

她听了我的话,辞掉了那份夜间的兼职。虽然我们的积蓄少了一大半,但看着她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每天早上,我们一起吃早饭,然后各自去上班。傍晚,我开车去接她,两个人一起去菜市场买菜,为晚餐的菜色争论几句,然后手牵着手回家。

日子平淡如水,却也安稳踏实。

但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

我不再像以前那样,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林舒的照顾。我会主动分担家务,会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买一束她喜欢的花。我开始学着去关心她的工作,听她讲图书馆里的趣事,哪怕那些事在我听来有些无聊。

而林舒,也变了。

她不再把所有的心事都藏在心里。工作上遇到了烦心事,会对我吐槽;身体不舒服了,会主动跟我撒娇。

我们之间的话,比以前多了。那种感觉,就像两个原本并肩前行的旅人,现在终于懂得,要时常回头看看对方,牵起彼此的手。

一个月后的一个周末,我正在书房加班画图,林舒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进来。

“还在忙呢?”她把果盘放在我手边,“休息一下吧,眼睛都红了。”

我放下手里的绘图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拿起一块苹果放进嘴里。

“嗯,就快好了。”

林舒没有走,就站在我身后,静静地看着电脑屏幕上复杂的建筑结构图。

“陈宇,”她忽然开口,“我们把那个共同账户的短信提醒,改成我们两个人的手机号都接收,好不好?”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以后这个家所有的财务状况,她都希望是完全透明的,她不想再有任何事情对我隐瞒。

我转过身,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我腿上。

“好。”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不过,我也有个提议。”

“什么?”

“以后,我们各自的工资卡里,都留下一部分钱,作为自己的‘小金库’。这笔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用向我报备。可以买你喜欢的衣服,可以跟王倩她们去做个SPA,也可以……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我不想再让她因为钱的问题,把自己逼到那个地步。夫妻之间,需要坦诚,但也需要给彼此留一些空间和体面。

林舒的眼眶微微泛红,她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她搂住我的脖子,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轻声说:“你真好。”

“是你太傻。”我刮了刮她的鼻子。

那个下午,我们没有再聊钱的话题,但我们都知道,我们之间最后一点隔阂,也消失了。

我们像两个犯过错的学生,在这场婚姻的危机中,重新学会了如何去爱,如何去信任。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年底。

我负责的那个项目顺利完工,拿了一笔不菲的奖金。林舒用这笔钱,把之前卖掉镯子的钱,和跟王倩借的钱,全都补回了我们的共同账户。

看着账户余额一点点涨回来,我们相视一笑。

生活,总是在慢慢变好。

除夕前,林舒接到了她母亲的电话。

她在厨房接的,我隐约听到几句。大概是问林博最近怎么样,工作顺不顺利。

挂了电话,林舒走了出来,神色有些复杂。

“妈说,林博最近像变了个人。”她对我说,“找了份正经的销售工作,虽然辛苦,但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人也变得沉稳了,知道心疼爸妈了。”

我点了点头:“浪子回头金不换,这是好事。”

“他……他还跟妈说,之前欠的钱,是你帮他还上的。他说,你这个姐夫,比亲哥还亲。”林舒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

我知道,林博那小子,总算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过年,我们回你家吧。”我说。

林舒愣住了:“可是,往年不都是先回你家吗?”

“今年不一样。”我握住她的手,“我们回去,看看爸妈。也让林博那小子,当着我的面,给他姐好好敬杯茶,道个歉。”

林舒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她知道,我说这话,就代表着,我心里,已经彻底原谅了林博,也彻底接纳了她那个曾经给我带来过伤害的家庭。

“嗯!”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心里一片温暖。

真正的家人,或许就是这样吧。会犯错,会争吵,会带来麻烦,但最终,血浓于水的亲情,和不离不弃的爱,会把所有的伤口和裂痕,都一一抚平。

而婚姻,也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相爱相守,更是两个家庭的融合与承担。

很庆幸,在这场考验中,我和林舒,都交出了一份合格的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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