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年,寿春。袁术自称帝王,令文书行至江淮上下。没有什么华丽开场,也没有冗长誓词,仅凭他手中的玉玺和几条谶语,一切看似简单,又充满刺眼的荒诞。袁术说自己出陈国,是舜的子孙,土德继承自汉朝火德,用五行生克把“禅让”说圆。几句旧书和一块印章,几乎要把天下的规则全部改写,听的人似懂非懂,实际却没人当真。这时代的人,好像对天命很容易相信,但又没几个真的信。你说,这是不是有点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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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术敢这么做,根本还不是手上有点底气。他手下郡县十多个,人口和户籍数字不好拼对,有些说近两百万,有些旧书也不一样,但那几年江淮一带的粮食确实管够。地盘横跨南北,看着确实阔气。可真说人心所向吗?说句难听点的,百姓记不住这姓,倒记得每年秋收要被搜刮几回米粮。历史书总说袁术有点昏聩,其实很多做派,全是那时代流行的“标准操作”。动不动祖宗、动不动祥瑞,袁术玩得花,他祖辈名望够厚,自己又偏要和兄长袁绍分个高低,这真是门阀人的死心眼。
可他称帝的那一刻,全国谁服?北方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算半个正统。袁绍要立刘虞,拿的是门生故旧的面子。只有袁术,偏要图自个的实打实。或许在寿春那晚,他真的信了“日有重光,帝王之祥”这话,要不怎么敢让幕僚张炯喧喧嚷嚷宣讲天象?可谁都知道,那一夜根本晴空万里。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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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时候,权力合法性只要一块传国玉玺就够了。孙坚从井里捞出来后,这宝贝转了几手,最后落在袁术桌上。他把玺视作“天命”,每逢宴会都要摆在上座。可天命能吃吗?后来他饿得只能命人捡田螺蛤蟆,底下人摇头冷笑,没人再把这口“天命”当回事。史书里说他大旱那年,军中流言四起,“江淮之间相食殆尽”,宫里奢侈宴乐,一边是糟糠一边锦缎,内部早就烂了根。太讲出身、太想合谶语,结局常常不妙。
一边说自己“百姓归心”,一边又怕将领生变,手底下人都靠粮食吊着脖子。经济政策更离奇,硬铸铜钱,里面加铅太多,“袁术五铢”动辄杂质四成,坊间哄抢都没人要。光靠口号和家族血脉,能撑几天?豪强终究是生意人,见势不妙各自上路,鲁肃带人去投孙策,官府连夜关门,一夜之间就散架。你说换了谁,值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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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盟也不靠谱。南边和孙策看着亲热,转个身两头算计。吕布这边曾想将女儿嫁来,事成一半反悔不认,所谓“联姻”全是幌子。黑山军杨奉沾点利好就一走了之,谁还会真心诚意?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和我合一天,但明儿或许刀就架在脖子后头。
可袁术也并非一无是处,他比曹操、袁绍勇得多,旗号一打,至少“自立”算是做到了。现代社会研究数据认为,类似“楚汉相争”时期,政权切换最关键的节点之一就是合法性构建。袁术直接跳过,“玉玺在手”,剩下啥也不管。但朱元璋当年也不全凭天命,还要积人望、聚粮草,袁术这一套,还真是走偏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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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最打动人的地方也在这,他只信自己,别人的祖宗说白了都不如自家好。他看不起袁绍,说那是婢女生的,自己这边“嫡统”,哪想到最后袁绍能拉拢那么多官僚世家。袁术只能自己靠自己,急功近利,无人相助。
“仲氏”这国号可真有点讲头,外人乍一听不知其意。其实是借用高祖曹操那一套“刘、曹、孙并立”的序列顺序,又编出舜帝后裔的谱嗣,虚虚实实。试图借古讹今,这招看着机巧,实际信的人不多。推翻前朝靠的是刀兵、钱粮、还有百姓的活路,光靠摆弄字眼,真成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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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人偏信谶纬。春秋谶、五行终始说,什么“代汉者当涂高”,袁术的字恰巧是“公路”,“途”乃谶语之“涂”。这个附会过程,看似天衣无缝,细想却经不起推敲。我觉得谶纬之学看似高深,骨子里其实靠的是人心猜不透,谁认真谁吃亏。
到最后他称帝不过两年,呕血而死。有人说是气馁,也有人说上天报应,更可能是粮尽力竭,三餐无着。江淮大旱,什么豪门、什么玉玺,都无法让百姓温饱。这政权的崩溃速度,跟它当初封爵设印的高调,简直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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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真正的转折,其实在曹操。袁术的失败,直接加速了曹操“挟天子”的战略。谁还在乎汉室?明面上尊汉,暗里抢地。称帝只是揭下面具。曹操没急着自立,只一步步收编势力,大刀阔斧动员全国资源。不讲天命,讲现实。
有个小细节。孙权后来看袁术案卷,嘴上没说,其实心里已经打起小算盘。他望着仲氏的残局,直到曹丕篡汉才敢称帝,这么多年,不敢越雷池一步。失败者给后来人上的“课”,常常没人承认,却都牢牢记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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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从今天角度看袁术,未必全是愚不可及,有点自信、也有点愚顽。时势比人强,天命说不过是幌子。你要靠一块玉玺、几句玄学拿天下,除非人都瞎了眼。可有时他那种争胜、孤注一掷,也有种破釜沉舟的劲头,谁说不是呢?
袁术死了,仲氏王朝再没踪影。几句谶语,终究逃不过“孤臣孽子”的结局。天下割据,曹操、孙权、刘备,各有各的算盘,再没谁相信天命归何处。强权、粮草、军队,这才是三国开局的真相。袁术的冒险,也许只是大风里的笑话罢了,谁又能说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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