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住娘家,嫂索要赔偿抵房租,我转头买下平层她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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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箱的轮子磕在老旧楼道的水泥台阶上。

发出沉闷而断续的响声,一声声,敲在许诗涵的心上。

她停在熟悉又陌生的家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是楼道常年淡淡的霉味,混合着从门缝里飘出的、母亲最拿手的红烧肉的香气。

这香气曾是她年少时归家的号角,如今却像是一种无声的审判。

门开了,母亲魏素围裙上还沾着酱油渍,看见她,眼圈瞬间就红了。

“涵涵……”一声呼唤,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咙里。

许诗涵努力扬起一个笑容,嘴角却僵硬得像挂了铅块。

她知道,门内短暂的温馨之后,将是更加现实的疾风骤雨。

尤其是当她那精于计算的嫂子吕惠芳下班回家后。

她低头看了看脚边这只塞满了过往和狼狈的行李箱。

箱子的夹层里,有一份轻飘飘的文件,却远比箱子里所有实物加起来都沉重。

那是她从那场失败婚姻里带走的,唯一有价值的东西。

也是她绝地反击的全部资本。

但现在,它必须是个秘密,尤其对那个即将尖锐发问的嫂嫂。



01

许诗涵的房间还保留着她出嫁前的模样。

书桌靠窗,旧床单是淡蓝色的,洗得有些发白,却干净平整。

母亲魏素显然提前仔细打扫过,连窗台的缝隙都不见灰尘。

“东西我都收拾过了,你就还住这间。”魏素接过女儿的行李箱,费力地想提起来。

许诗涵抢先一步拎起箱子,轻声说:“妈,我自己来。”

箱子很沉,不只是衣物的重量,还有三年婚姻生活留下的全部痕迹。

魏素看着女儿消瘦的背影,鼻子又是一酸,赶忙转身:“饿了吧?饭就好了,你哥他们也快回来了。”

“他们”指的是哥哥何永强和嫂子吕惠芳。

许诗涵把箱子靠墙放好,环顾这个熟悉的小空间,心里五味杂陈。

墙上还贴着几张她高中时喜欢的明星海报,边角已经卷翘。

时光仿佛在这里打了个盹儿,但走出这个房间,外面已是天翻地覆。

她走到窗边,楼下是小区里叽叽喳喳追逐打闹的孩子。

还有几个聚在一起闲聊的老人,目光不时瞟向自家窗户。

她知道,自己离婚回娘家的消息,恐怕早已是左邻右舍热议的焦点。

“涵涵,来,先喝碗汤暖暖胃。”魏素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走进来。

汤熬得金黄,上面漂着几颗枸杞和红枣。

“妈,你不用这么麻烦。”许诗涵接过碗,温度从掌心一直暖到心里。

“麻烦什么,你回来住,我高兴。”魏素坐在床边,看着女儿小口喝汤,欲言又止。

最终,她还是没能忍住,小心翼翼地问:“伟祺他……就没再说什么?”

沈伟祺,这个名字像根细针,轻轻刺痛了许诗涵的神经。

她摇摇头,汤碗上升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表情:“都说清楚了。妈,以后别提他了。”

魏素叹了口气,接过空碗,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以及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

一个尖细的嗓音带着笑意响起:“妈,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楼道里就闻着香了!”

是嫂子吕惠芳。

许诗涵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整理了一下身上简单的针织衫。

魏素赶紧应声迎了出去:“回来了?永强呢?诗涵到了。”

吕惠芳换着拖鞋,目光却已经越过婆婆,落在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许诗涵身上。

她脸上立刻堆起夸张的热情笑容:“哎哟,诗涵真回来啦!快让嫂子看看!”

她走上前,拉住许诗涵的手,上下打量着:“瘦了,也憔悴了。唉,真是的……”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同情,但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迅速扫过许诗涵的穿着和神态。

似乎在评估这场婚变到底给她留下了多少“家底”。

哥哥何永强跟在后面,手里拎着公文包,神色有些局促。

他看着妹妹,憨厚地笑了笑:“回来了就好,先安心住下。”

吕惠芳松开手,视线很自然地转向了门口那个显眼的行李箱。

嘴角的笑容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又热情地招呼:“都别站着了,吃饭吃饭!”

“诗涵,就当自己家,别拘束啊!”她说着,转身走向厨房去拿碗筷。

许诗涵看着嫂子窈窕的背影,心里清楚,这顿“团圆饭”,恐怕不会太轻松。

那只看似随意的行李箱,已经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第一圈涟漪。

02

饭菜很丰盛,摆满了不大的折叠圆桌。

红烧肉油亮亮,清蒸鱼鲜嫩嫩,还有几样清爽的时蔬。

魏素一个劲儿地往许诗涵碗里夹菜,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多吃点,你看你瘦的。”母亲的疼爱总是体现在食物上。

吕惠芳坐在许诗涵对面,小口吃着饭,笑盈盈地说:“妈这是把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

“平时我跟永强回来,可没这么好的待遇哦。”

她语气像是开玩笑,眼神却瞟向何永强。

何永强埋头吃饭,含糊地应了一声:“嗯,诗涵刚回来嘛。”

“是啊,刚回来,是该好好补补。”吕惠芳接过话头,目光转向许诗涵。

“诗涵,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啊?”

饭桌上的气氛微妙地凝滞了一瞬。

魏素夹菜的动作停了下来。

何永强咀嚼的速度也变慢了。

只有许诗涵,依旧平静地舀了一勺汤,吹了吹热气。

“还没想好,先找个工作稳定下来再说。”她回答得波澜不惊。

“找工作好,女人嘛,还是得经济独立。”吕惠芳表示赞同,点点头。

“现在工作可不好找,尤其像你,都好几年没上班了。”

“不过没关系,慢慢来,家里总归有你一口饭吃。”

她这话听起来体贴,却隐隐带着一丝优越感和划定界限的意味。

魏素忍不住开口:“涵涵学历不差,能力强,找份工作不难的。”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吕惠芳笑着给婆婆夹了块鱼。

“我是说现在大环境不好,让诗涵别太着急,免得被人骗了。”

“要不让永强在他们单位帮忙问问,有没有文员之类的闲职?”

何永强所在的单位是家老牌国企,一个萝卜一个坑,清闲但收入不高。

他抬起头,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妹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许诗涵放下汤勺,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

“谢谢嫂子,不用麻烦哥了。工作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

她的拒绝很礼貌,却也很干脆。

吕惠芳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用筷子轻轻拨弄着碗里的米粒。

“有数就好。其实啊,女人经历一次婚姻也不全是坏事。”

“至少能看清楚很多人,很多事。对吧,诗涵?”

她话锋一转,终于开始切入核心地带。

“当初我们都觉得沈伟祺条件不错,事业有成,没想到……”

她适时地停下,留下足够的空间让人咀嚼“没想到”后面的内容。

是没想到他会变心?还是没想到离婚时如此吝啬?

许诗涵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眼前的红烧肉上。

那浓油赤酱的颜色,此刻看起来有些腻人。

魏素皱着眉,轻声打断:“惠芳,吃饭呢,说这些干什么。”

“妈,我这不是关心诗涵嘛。”吕惠芳略显委屈。

“离婚这事儿,财产分割是最关键的,可不能吃亏。”

“咱们女人青春有限,总不能人没了,钱也跟着打水漂吧?”

她终于把最敏感的问题,用一副“我为你好”的口吻抛了出来。

何永强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妻子一下,被吕惠芳瞪了一眼,讪讪地缩回脚。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许诗涵身上。

等待着她对那场婚姻最后“收获”的宣判。



03

晚饭在一种略显压抑的气氛中结束。

魏素起身收拾碗筷,吕惠芳也难得勤快地帮忙。

许诗涵刚要动手,就被吕惠芳按住了肩膀。

“你坐着歇会儿,坐车也累了,这点活儿我跟妈来就行。”

她力道不轻,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热情。

许诗涵只好坐下,看着母亲和嫂子在厨房与水槽间忙碌。

哥哥何永强打开电视,新闻主播的声音填补了客厅的寂静。

但他显然心不在焉,遥控器在手里无意识地按来按去。

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和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

还有吕惠芳压低了、却又恰好能让客厅听清的话语。

“妈,你看诗涵那箱子,可不轻啊。”

“唉,这孩子,心里肯定难受着呢。”

“难受归难受,日子总得过。妈,不是我说,这离婚财产分割可是大事。”

“她不说,肯定有她的难处……”

“有什么难处?肯定是沈伟祺那边做得绝呗!”

吕惠芳的声音带着几分愤愤不平,但更像是一种试探。

“我听说沈伟祺公司这两年发展得可好了,上市都有戏。”

“诗涵跟他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怎么能就让许诗涵拖着个箱子,几乎净身出户地回来了?

何永强忍不住朝厨房方向喊了一嗓子:“惠芳,你少说两句!”

吕惠芳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滴水的抹布。

“我这不是替诗涵着急嘛!万一被人家坑了怎么办?”

“咱们是一家人,得帮她出出主意啊!”

她又看向许诗涵,语气放软:“诗涵,嫂子是直性子,你别介意。”

“但这事你真得想清楚,该争的一定要争,不行就打官司!”

许诗涵抬起眼,看着嫂子那张写满“关切”的脸。

“嫂子,婚已经离了,协议也签了。这些事情都过去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吕惠芳被她这淡然的态度噎了一下,有些不甘心。

“签了协议也可以反悔啊!只要有证据证明他转移财产或者……”

“惠芳!”魏素打断了她,语气带着少有的严厉,“碗洗好了就出来吧。”

吕惠芳撇撇嘴,擦干手,从厨房走了出来。

她在许诗涵身边的沙发扶手坐下,换上一副推心置腹的表情。

“诗涵,嫂子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不想提这些伤心事。”

“但你得为以后打算。你回来住,家里当然欢迎。”

“可你也知道,现在物价高,家里开销也大……”

何永强忍不住又出声:“家里又不差诗涵一口饭吃!”

吕惠芳立刻扭头瞪他:“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插什么嘴?”

“我的意思是,诗涵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找工作、买衣服、交际应酬,哪一样不要钱?”

“要是离婚的时候该得的没拿到,以后的日子得多难?”

她把手搭在许诗涵的手臂上,语重心长。

“你跟嫂子说实话,沈伟祺最后……到底给了你多少?”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连电视的声音都被何永强调小了。

魏素站在厨房门口,担忧地望着女儿。

何永强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拖鞋尖。

所有的压力,都汇聚在许诗涵即将开口的答案上。

窗外,夜色渐浓,将这个老小区包裹在一片朦胧之中。

04

深夜,老小区的喧嚣彻底沉寂下来。

偶尔有野猫穿过绿化带的窸窣声,或是远处马路传来的模糊车流声。

许诗涵躺在少年时代睡惯的木板床上,辗转难眠。

床板有些硬,比不上婚房里那张昂贵的席梦思,却有种奇异的心安。

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在水泥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晕。

她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上熟悉又陌生的纹路。

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晚饭时嫂子那些旁敲侧击的问话。

以及哥哥无奈的沉默,母亲欲言又止的担忧。

这个家,曾经是她毫无保留的港湾,如今回来,却像闯入了他人的领地。

嫂子吕惠芳是精明而强势的,这个家的大小事务,渐渐都由她说了算。

哥哥性子软,母亲年纪大了,越发不愿与儿媳起争执。

许诗涵明白,自己这个“外人”的突然回归,打破了原有的平衡。

她轻轻起身,没有开灯,借着月光走到墙角的行李箱旁。

小心翼翼地放倒箱子,打开夹层拉链,手指探进去,触碰到一个硬质的文件夹。

她将文件夹抽了出来,很薄,只有寥寥几页纸。

但就是这几页纸,是她从一个即将彻底崩塌的世界里,抢救出的唯一火种。

那是一份行业内参级的评估报告,关于沈伟祺公司核心技术的市场前景与潜在风险。

是沈伟祺当初为了炫耀,无意中带回家,又被她偶然看到的。

当时沈伟祺的公司正如日中天,这份报告预测的前景一片光明。

但只有许诗涵,敏锐地注意到了报告中用谨慎措辞提及的几个致命风险点。

以及报告末尾,那位署名“唐金山”的首席分析师,那句近乎预言般的警告。

离婚前夕,沈伟祺忙于转移财产和安抚新欢,对书房里的文件疏于管理。

许诗涵鬼使神差地复印了这份报告,并将复印件藏了起来。

她当时并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只是一种直觉,一种不甘心全然被动的不祥预感。

没想到,这份报告,竟成了她唯一的“战利品”。

月光下,她摩挲着冰凉的纸张,脑海里浮现出白天嫂子那探究的眼神。

“分了多少多少钱?”

吕惠芳关心的,是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数字。

她永远不会理解,有些东西的价值,远远超出银行卡上的余额。

这份报告,或许一文不值,或许价值连城。

关键在于,怎么用它,以及将它用在何处。

许诗涵想起多年前,她还在职场拼搏时,也曾是业内小有名气的项目分析师。

为了婚姻和家庭,她选择了退守,渐渐与时代脱节。

如今,她要用这份报告,作为她重返战场的敲门砖。

也是她夺回人生主动权的唯一武器。

风险很大,一旦判断失误,或者用错了方式,她将真正一无所有。

但若不试一试,难道真要靠着那一万元,在这个家里看嫂子脸色,苟延残喘吗?

楼下传来哥哥何永强沉重的脚步声,大概是起夜。

接着是嫂子吕惠芳模糊的抱怨声,似乎在责怪他吵醒了自己。

许诗涵轻轻将报告放回原处,拉好夹层拉链。

她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内心却前所未有地清明。

她知道,从明天起,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要开始了。

而第一场交锋,很可能就是关于那一万块钱的归属。



05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许诗涵脸上。

她睡得并不踏实,很早就醒了。

厨房里传来母亲魏素准备早餐的轻微响动。

还有嫂子吕惠芳刻意提高的、带着欢快语调的说话声。

“妈,今天早上熬小米粥啊?真好,养胃。”

“永强,你快点,别磨蹭了,上班要迟到了!”

一切听起来都和往常一样,却又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绷感。

许诗涵起身,换好衣服,走出房间。

“诗涵起来了?快去洗漱,早饭马上好了。”魏素看到她,脸上露出笑容。

吕惠芳正对着门口的穿衣镜整理头发,从镜子里看到她,也笑了笑。

“睡得好吗?这床有点硬,习惯吗?”

“挺好的,嫂子。”许诗涵点点头,走进了卫生间。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褪去了昨日的疲惫与茫然。

她用冷水洗了把脸,感觉清醒了许多。

早餐桌上,气氛比昨晚轻松一些。

何永强吃着油条,说起单位里的一些琐事。

吕惠芳偶尔附和两句,目光却不时飘向安静喝粥的许诗涵。

直到何永强吃完,拿起公文包准备出门。

“我走了啊。”他对着饭桌方向说了一句,目光在妹妹脸上停留片刻。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和鼓励。

门“咔哒”一声关上。

家里只剩下三个女人。

空气仿佛瞬间变得稀薄起来。

魏素起身收拾碗筷,动作有些匆忙。

吕惠芳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角。

然后,她看向许诗涵,脸上挂着家常的笑容,语气再自然不过。

“诗涵啊,昨天人多,嫂子也没好多问。”

“你现在身上……钱还够用吗?”

终于来了。许诗涵心里早有准备。

她放下粥碗,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向嫂子。

“还有一些,暂时够用。”

“哎,你别跟嫂子客气。”吕惠芳往前倾了倾身子。

“这出门在外,哪哪都要钱。你刚回来,又是这种情况。”

“要是手头紧,就跟嫂子说,一家人,千万别见外。”

她表现得十分大方体贴。

但许诗涵知道,这不过是开场白。

真正的目的,在后面。

她垂下眼帘,看着碗里剩下的小米粥,金黄色的粥液微微晃动。

“谢谢嫂子,我……还有一些。”

吕惠芳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说起来,昨天我就想问了。你跟沈伟祺离婚,财产方面……”

她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

“他总不至于那么狠心,什么都没给你留吧?”

“你们结婚三年,怎么也该有点共同财产。”

“房子、车子、存款……多少总得分你一些吧?”

魏素在厨房的水流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墙上老挂钟的秒针走动声。

滴答,滴答,敲击着人的心弦。

许诗涵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黯淡和难堪。

她轻轻抿了抿嘴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律师费……花了不少。扣除之后,到我手里的……”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说出这个数字需要巨大的勇气。

“只剩下一万块了。”

06

“一万块?”

吕惠芳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尖锐。

她脸上的关切和体贴像退潮一样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惊愕和……鄙夷。

“折腾了半天,就打发了你一万块钱?”

她身体向后靠进沙发背,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嘴角向下撇着。

“这沈伟祺也太不是东西了!简直欺人太甚!”

她的愤怒听起来像是为许诗涵抱不平,但更像是对这个结果的极度失望。

魏素从厨房里快步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湿漉漉的抹布。

“惠芳,你小点声!”她担忧地看了一眼女儿。

许诗涵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睡衣的衣角,肩膀微微缩着。

一副深受打击、脆弱无助的模样。

吕惠芳深吸一口气,像是努力平复情绪,但眼神里的冷意却藏不住。

“妈,我不是冲诗涵。”她语气生硬地说。

“我是气沈伟祺!这不明摆着欺负我们娘家没人吗?”

“一万块?现在一万块能干什么?够买几个包?够吃几顿饭?”

她越说越气,目光再次落到许诗涵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算计。

“诗涵,不是嫂子说你。你也太老实了!”

“怎么就由着他这么欺负?协议怎么能这么签?”

“你们当初买房买车,难道你没出钱?没出力?”

许诗涵抬起头,眼圈微微发红,声音带着哽咽。

“嫂子……那些都是婚前财产,或者是他公司名义买的……我……我说不上话。”

“律师说,能争取到一些补偿,已经不容易了……”

她的表演恰到好处,将一个婚姻失败、人财两空的失意女子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魏素心疼地坐到女儿身边,揽住她的肩膀:“好了好了,钱没了再挣,人回来就好。”

吕惠芳看着这对母女,冷笑一声。

“人回来是好,可住哪儿?吃什么?喝西北风吗?”

她的语气彻底冷了下来,不再伪装。

“妈,您年纪大了,可能不清楚现在的物价。”

“咱们家这房子,地段是不怎么样,可每个月水电煤气物业,也不是小数目。”

“永强那点死工资,养活我们一家都紧巴巴的。”

她转向许诗涵,目光锐利。

“诗涵,既然你只有这一万块,那嫂子就得把话说明白了。”

“你回来住,我们欢迎。但这开销,总不能全让你哥扛着。”

“你现在没工作,这一万块,估计也就是你全部家当了。”

“这样吧,”她伸出三根手指,“你这一万块,就算是抵三个月的房租和水电费。”

“三个月后,你要是找到工作,咱们再另说。”

“要是找不到……”她拖长了尾音,意思不言而喻。

魏素急了:“惠芳!你怎么能这样!诗涵是我女儿,回自己家还要交房租?”

“妈,这不是交房租,这是分担开销!”吕惠芳提高了音量。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总不能让她白吃白住吧?”

“她现在就这点钱,我们不帮她规划,她大手大脚花完了怎么办?”

她说得冠冕堂皇,仿佛全是替许诗涵考虑。

许诗涵感受到母亲揽着她的手臂在微微发抖。

她轻轻按住母亲的手,抬起头,看向吕惠芳。

脸上没有了刚才的脆弱,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嫂子说得对。”她轻声说,“这一万块,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就按嫂子说的,抵三个月的费用吧。”

她的爽快,反而让吕惠芳愣了一下,准备好的说辞卡在了喉咙里。

魏素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儿:“涵涵,你……”

许诗涵对母亲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争执。

然后,她站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从枕头底下拿出那个早已准备好的、薄薄的信封。

里面装着她卡里仅剩的一万元现金。

她走回客厅,将信封轻轻放在吕惠芳面前的茶几上。

“嫂子,这是一万块,你点点。”

吕惠芳看着那个信封,又看看许诗涵异常平静的脸。

心里突然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安,但很快被拿到钱的满意取代。

她拿起信封,捏了捏厚度,脸上重新挤出一丝笑意。

“诗涵,你别怪嫂子现实,过日子就是这样。”

“你放心,这三个月,你安心住着,找工作慢慢来。”

许诗涵没有回应,只是转身对魏素说:“妈,我有点累,回房歇会儿。”

她走进房间,关上门,将客厅里嫂子点钞的细微声响,和母亲低低的叹息。

一起隔绝在外。

背靠着冰冷的房门,她脸上那麻木平静的表情渐渐褪去。

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的光。

嫂子拿到了她想要的一万块。

而她也用这一万块,买断了这个家里最后一点温情和犹豫。

现在,她可以没有任何负担地,去搏一个未来了。



07

交出那一万块的当天下午,许诗涵就出了门。

她没有告诉母亲和嫂子要去哪里,只说要出去走走。

吕惠芳正沉浸在“收缴”了一万块的满足感中,也没多问。

只是在她出门时,不咸不淡地提醒了一句:“早点回来吃饭。”

许诗涵穿着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身上只背了一个旧帆布包。

包里装着精心修改过的简历,以及那个装着报告的文件夹。

她先去了市区最大的一家书店,在财经和管理类书籍的区域泡了整个下午。

她需要快速找回那种专业的语感和对市场动态的敏锐度。

指尖划过那些冰冷的书脊,久违的知识气息让她感到心安。

她贪婪地阅读着行业最新资讯,与自己记忆中那份报告的内容相互印证。

一些模糊的判断,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报告里提到的几个风险点,在最新的行业动态中,已经显露出端倪。

沈伟祺公司的股价,近期似乎已经有了小幅震荡。

那位名叫唐金山的分析师,他的观点似乎越来越受到重视。

傍晚,她在书店附近的快餐店随便吃了点东西。

然后,找了一家看起来正规且口碑不错的复印店。

她没有复印整份报告,而是精心挑选了其中最关键的两页。

一页是关于技术路径依赖可能带来的颠覆性风险分析。

另一页是唐金山那份极具前瞻性的市场预警摘要。

她将这两页复印件小心地放进文件夹,原件则妥善收好。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步骤——投递简历。

她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海投,而是目标明确地锁定了几家业内顶尖的投资顾问公司。

其中,“金石资本”是她的首选。

不仅仅因为这家公司实力雄厚,更因为,她记得那份报告的末尾。

分析师唐金山的工作单位,赫然印着“金石资本首席分析师”的字样。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个渺茫但值得一试的机会。

她没有通过常规的网申渠道,那样她的简历很可能石沉大海。

她直接带着简历和那份薄薄的“敲门砖”,来到了金石资本所在的顶级写字楼下。

玻璃幕墙在夕阳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进出的人都行色匆匆,衣冠楚楚。

许诗涵站在楼下,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

她走进大厅,径直走向前台。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前台小姐妆容精致,语气礼貌而疏离。

“你好,我想找一下唐金山,唐分析师。”许诗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前台小姐查了一下预约记录,摇摇头:“抱歉,没有您的预约记录。唐总很忙,您有什么事可以留言。”

许诗涵早有预料,她不慌不忙地从帆布包里拿出那个装着简历和复印件的文件夹。

“麻烦你,如果能见到唐分析师,请把这个转交给他。”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就说,是关于‘星曜科技’技术路径风险的补充材料。”

“星曜科技”,正是沈伟祺公司的名字。

前台小姐犹豫了一下,看着许诗涵平静而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接过了文件夹。

“我只能说试试,不能保证唐总一定会看。”

“谢谢,这就够了。”许诗涵诚恳地道谢,然后转身离开了大厅。

她没有抱百分之百的希望,这更像是一次赌博。

赌唐金山对“星曜科技”这个话题足够敏感。

赌她提供的这份“补充材料”,能引起他的兴趣。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晚。

华灯初上,城市换上了璀璨的夜妆。

许诗涵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看着周围匆忙的人潮和流光溢彩的高楼。

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再是那个蜷缩在失败婚姻阴影里的可怜虫。

她迈开脚步,向公交车站走去。

步伐虽然疲惫,却带着一种久违的轻快。

她知道,无论成败,她都已经迈出了最关键的第一步。

08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许诗涵每天早早出门,去图书馆或者书店查阅资料,进一步完善自己的知识储备。

晚上准时回家吃饭,话不多,神情平静。

吕惠芳拿到了钱,态度缓和了不少,虽然偶尔还是会旁敲侧击一下工作找得怎么样。

但见许诗涵总是回答“正在找,不急”,她也就懒得再多问。

在她看来,一个脱离社会好几年的离婚女人,带着仅有的“一万块”家当。

能找到什么像样工作?无非是商场售货员或者餐厅服务员之类的。

她甚至已经想好,三个月后,如果许诗涵还没找到工作,该怎么“劝说”她降低标准。

或者,想办法让她搬出去。

一周后的傍晚,许诗涵正在房间里看书,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心跳漏了一拍,稳住呼吸,接听了电话。

“请问是许诗涵女士吗?”一个沉稳干练的男声。

“我是,您哪位?”

“这里是金石资本人力资源部。我们收到了您的简历和附件材料。”

对方的语气很正式,“唐总对您提到的情况很感兴趣,想约您明天上午十点面谈,方便吗?”

许诗涵握紧手机,指尖微微发白。

“方便。请问面试地点是?”

对方报出了写字楼的楼层和会议室号。

“好的,谢谢您,我会准时到。”

挂断电话,许诗涵靠在墙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一步,赌对了。

唐金山看到了那份材料,并且引起了足够的兴趣。

第二天面试,她穿上了唯一一套像样的职业装,化了淡妆。

镜子里的自己,虽然依旧清瘦,但眼神里有了光彩。

面试过程比她预想的要顺利。

唐金山是个四十岁左右、目光锐利的男人,话不多,但每个问题都切中要害。

他没有过多纠缠于许诗涵几年的职业空窗期,而是直接聚焦于那份报告。

以及她对“星曜科技”技术风险和未来市场走向的判断。

许诗涵准备充分,结合自己最近的恶补,侃侃而谈。

她不仅分析了报告中的风险,还提出了自己对行业替代技术发展的见解。

唐金山一直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面试结束时,他站起身,向许诗涵伸出手。

“许女士,你的洞察力让我印象深刻。特别是你对‘幻影协议’潜在漏洞的预判。”

“星曜科技过度依赖这个协议,确实是巨大的隐患。”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许诗涵几乎难以置信的话。

“我们投资分析部正好缺一位有独立见解的高级分析师。”

“如果你有兴趣,下周可以来入职。薪资方面,暂定月薪十万,外加项目奖金。”

月薪十万。

许诗涵竭力保持镇定,但心脏却剧烈地跳动起来。

这意味着,她不仅得到了一份工作,更是一份远超出她预期的丰厚回报。

而她投入的“成本”,仅仅是她敏锐的洞察力和那份关键的“投名状”。

“谢谢唐总,我非常有兴趣。”她用力握了握唐金山的手。

走出金石资本的大门,阳光耀眼得让她有些恍惚。

她抬起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写字楼,第一次觉得,这座城市的机会,也属于她。

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市中心繁华的街道上走了很久。

看着橱窗里昂贵的商品,看着那些步履匆匆的精英人士。

她知道,她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已经彻底改变。

而家里的嫂子,还在计算着三个月房租水电的区区一万块。

09

许诗涵入职金石资本的消息,她并没有立刻告诉家人。

只含糊地说找到了一份顾问工作,薪水还行。

吕惠芳听了,撇撇嘴,随口问了句:“什么顾问?卖保险的还是搞推销的?

一个月有三千吗?”

许诗涵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让吕惠芳更加确信,不是什么好工作,估计勉强糊口而已。

她心里那点因为收了一万块而产生的微弱歉意,也彻底消失了。

甚至还隐隐有些得意,觉得自己提前收了房租,真是明智之举。

许诗涵很快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她缺课太久,必须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跟上节奏。

但她底子好,悟性高,加上那份“投名状”带来的初始好感。

唐金山对她颇为关照,给了她不少指导。

她也争气,接连参与的几个项目分析报告都得到了认可。

第一个月末,当她看到银行卡上打入的税后八万多工资时。

内心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

这不是沈伟祺施舍的,也不是离婚分割的。

这是靠她自己的能力,堂堂正正挣来的。

她给母亲魏素买了一件质地很好的羊毛衫,谎称是打折买的。

魏素很高兴,摸着柔软的羊毛,眼圈泛红:“我女儿就是能干。”

吕惠芳看到羊毛衫,摸了摸料子,酸溜溜地说:“这打折品质量还真不错。”

但她并没多想,只觉得许诗涵大概是发了点小奖金,充大方而已。

第二个月,许诗涵的业绩更加突出,薪资加奖金,收入达到了十五万。

她已经开始悄悄留意市中心的楼盘信息。

她看中了一个高档小区的大平层,视野开阔,环境幽静。

第三个月初,一个重磅消息在业内传开。

星曜科技的核心技术被曝出存在严重安全漏洞,股价应声暴跌,一夜之间蒸发数十亿。

而金石资本,因为提前预判风险并调整了投资策略,成功避险,甚至反向获利。

许诗涵在那份关键的风险评估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唐金山在部门会议上公开表扬了她,并宣布了一笔丰厚的特别奖金。

当月,她的收入超过了三十万。

时机成熟了。

在一个周末的晚饭桌上,一家人难得聚齐。

吕惠芳还在抱怨菜价又涨了,物业管理费也该交了。

许诗涵安静地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餐桌上的家人。

“爸,妈,哥,嫂子。”她声音清晰地说,“我找到房子了,准备搬出去住。”

饭桌上瞬间安静下来。

魏素首先反应过来,急忙说:“搬出去?干嘛搬出去?住家里不好吗?”

吕惠芳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以为许诗涵是三个月期限到了,工作又不稳定,不好意思再白住下去。

“诗涵,找到什么地方了?合租的吗?”她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关切。

“要是不方便,跟嫂子说,房租要是差一点,嫂子可以先……”

“不用了,嫂子。”许诗涵打断她,语气依然平淡。

“我买了一套房子,在市中心‘云璟府’。”

“云璟府”三个字,像一颗炸弹,落在餐桌上。

那是本市有名的豪华楼盘,单价惊人。

何永强瞪大了眼睛:“云璟府?那里的房子……”

吕惠芳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她干笑两声:“诗涵,你开玩笑吧?云璟府的房子,首付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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