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闺蜜苏婉清,三十五了,人长得跟画里走出来似的,那身段,那韵味,走在街上回头率指定低不了。可她就是嫁不出去,急得我抓心挠肝。前几天家庭聚会上,我借着酒劲儿,对着一桌子亲戚朋友就喊开了:“我闺蜜苏婉清,不要房不要车,连彩礼都一分不要,谁看上了直接领走,我说的!”
满桌的嘈杂瞬间就安静了,我大伯、我二舅,连我那平时最爱说话的嫂子,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瞅着我。他们哪知道,这话听着离谱,可句句都是苏婉清亲口跟我交代的。而这一切,都得从半年前,她搅黄的那场“天作之合”的相亲说起。
我叫赵悦,在郑州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做个主管,苏婉清是我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闺蜜。她不像我,风风火火的,她那个人,就像她的名字,温婉、清雅。大学毕业后,她没去大公司挤,自己盘了个小店面,开了个茶舍。那地方不大,但被她拾掇得古香古色,一进去就觉得心里静。她自己也跟那茶舍一样,安安静静地,就把日子过成了诗。
可眼瞅着三十五了,她还是一个人。我比她还急,托了多少关系,给她找了个我们这儿公认的“钻石王老五”,一个外科医生,姓陈。有房有车,父母是退休干部,人长得也一表人才,说话办事都挑不出错。我觉得这回总该成了吧?
我把陈医生领到苏婉清的茶舍,俩人一见面,那陈医生眼睛都亮了。他显然是被婉清的气质给镇住了,说话都客气了不少。我找了个借口溜了,心里美滋滋地等着好消息。结果第二天婉清给我打电话,声音淡淡的:“悦悦,不合适,算了吧。”
我当时血压“噌”就上来了,在电话里就嚷嚷:“哪儿不合适了?人家陈医生要相貌有相貌,要事业有事业,你到底想找个啥样的?天上的神仙啊?”
婉清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他一坐下,就问我这个茶舍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又说他年薪五十万,市区有两套房,一套在还贷,一套全款。还说要是结婚了,希望我把茶舍关了,在家做全职太太,说是不想让我这么辛苦。”
我一听,这不挺好的吗?多体贴啊!“人家这是心疼你,想让你享福,你咋就不领情呢?”
“悦悦,”婉清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疲惫,“他不是在跟我相亲,他是在亮家底,在谈条件。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价码。他看上的不是苏婉清这个人,是苏婉清这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结婚对象,能配得上他的房子和年薪。”
我被她这套理论搞得头昏脑涨,觉得她就是读书读多了,想得太复杂。从那以后,我又给她介绍了好几个,有当老师的,有做生意的,可结果都一样,全都被她三言两语就打发了。我们小区的王婶,最爱传闲话的,见了我好几次都撇着嘴说:“小赵啊,你那朋友是不是有啥毛病啊?长那么好看,条件好的都看不上,别是眼光高到天上去了吧?女人啊,过了三十五,就跟那菜市场的蔫黄瓜一样,没人要喽!”
我气得跟王婶吵了一架,可回到家,心里也犯嘀咕。直到那天,我俩喝多了,她才红着眼圈,把藏在心里十多年的伤疤揭开了给我看。
那是在她上大学的时候,谈了个男朋友,是她的学长,长得帅,嘴又甜,把婉清迷得不行。那男孩家里条件不好,婉清就省吃俭用,把自己的生活费分一半给他,还偷偷用假期打工的钱给他买新手机、新电脑。她觉得,爱一个人,就是要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毕业后,男孩说要创业,婉清二话不说,回家求着她爸妈,把家里准备给她买房的首付钱拿了出来,总共二十万,全都投给了男孩。她爸当时气得直哆嗦,说她是被猪油蒙了心,可看她那么坚持,最后还是心软了。
结果呢?那男孩拿着钱,不到半年就赔了个精光。他不仅没半句安慰,反而开始埋怨婉清家里给的钱太少,说要是有一百万,他肯定就成功了。从那以后,他就变了,开始挑剔婉清,嫌她穿得不够档次,嫌她不会打扮,带出去没面子。有一次,婉清过生日,满心欢喜地等他,他却陪着一个富家女去参加酒会了。婉清找过去,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婉清说:“你看看你穿的这身,配得上我吗?我跟你在一起,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投资失败!”
那句话,像一把刀子,插在婉清心上,十年了,还在流血。后来,他们分手了,男孩很快就搭上了那个富家女,听说后来靠着女方家里,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而婉清的家,因为那二十万,缓了好几年才缓过来。
婉清哭着对我说:“悦悦,你知道吗?从那天起,我就怕了。我怕所有跟钱挂钩的感情。别人给我花钱,我害怕他是想买我什么;别人问我挣多少钱,我害怕他是在估算我的价值。我不要彩礼,不要房子,就是想看看,当苏婉清这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还有没有人愿意走到我身边,对我说,我爱的就是你,跟别的一切都没关系。”
听完她的话,我抱着她,哭得比她还伤心。我这才明白,她那些看似矫情的拒绝背后,是多深的恐惧和绝望。她不是在挑剔别人,她是在保护自己。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逼她去相亲了。反倒是她自己想开了,跟我说:“悦悦,帮我个忙。以后再有人问,你就跟他们说,我苏婉清,啥都不要,看上了就带走。我不想再等了,我想赌一把,看看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那样的傻子。”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在家庭聚会上喊出那番话。我想帮她,用一种最笨拙,也最直接的方式。
我的话在亲戚圈里传开了,苏婉清成了我们那一带的“名人”。有人说她脑子有问题,有人说这是什么新型的骗局,风言风语,啥都有。婉清的茶舍生意都受了影响,可她还跟没事人一样,每天照样烹茶、看书。
转机出现在一个月后。那天茶舍的屋顶有点漏水,我帮她找了个师傅去修。那师傅叫冯建斌,四十出头,人长得黑黑壮壮,看着特老实,话不多,干活却麻利。修完屋顶,婉清给他结钱,他搓着手,憨憨地笑:“妹子,你这茶舍真得劲儿,坐着心里舒坦。”
婉清给他泡了壶茶,他也不客气,端起来就喝。他不懂什么茶道,但他说:“这茶好喝,解渴。”
从那天起,冯建斌隔三差五就往茶舍跑。他不来喝茶,就是来帮忙。今天看桌子腿有点晃,他拿工具来给加固了;明天看院子里的花架要倒,他吭哧吭哧给修好了。他从不空手来,有时候是地里刚摘的青菜,有时候是自家树上结的苹果,东西不值钱,但都新鲜。
他也不提什么感情的事,就是默默地干活。婉清起初还有点戒备,后来也慢慢习惯了。有时候他干活,婉-清就在旁边静静地看书,两个人不说话,但那画面,看着就让人觉得安稳。
小区的王婶又来嚼舌根了:“婉清咋跟个修屋顶的搞到一起了?那男的听说老婆前几年病逝了,还带个孩子,要啥没啥,图他啥呀?”
我听了,心里反而乐了。图啥?可能就是图他啥都没有吧。
有一天,冯建斌又来帮忙,婉清故意试探他,说:“冯大哥,我这茶舍生意不好,快开不下去了,可能要欠不少钱。”
那些相亲的男人听到这话,早就跑了。可冯建斌听了,只是愣了一下,然后把袖子一卷,说:“没事,欠钱咱就慢慢还。我瓦工活儿好,会木工,还会点水电。以后有啥活儿你叫我,我给你干,不要钱。等把债还完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没有说“我帮你还”,他说的是“咱慢慢还”。一个“咱”字,让苏婉清当场就红了眼眶。
那天晚上,婉清第一次主动约冯建斌吃饭,就在她的茶舍里。她把自己的过去,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了他。冯建斌听完,半天没说话,只是闷头喝了一大杯茶,然后抬起头,看着婉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那男的是个浑球。你是个好姑娘,是他没福气。以后,有我呢,我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我没啥大本事,给不了你金山银山,但我能保证,我挣的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都会交到你手上。我这人,心眼实,不会说啥好听的,但我会对你好,一辈子。”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虚无的承诺,就是这么几句朴实得掉渣的话,却让苏婉清等了十年。
后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没有婚礼,就是领了个证,请我和几个最要好的朋友吃了顿饭。冯建斌把他攒了半辈子的五万块钱,全给了婉清,说:“彩礼我给不起太多,这是我全部家当,你拿着。以后我挣的,也都是你的。”
婉清没要那笔钱,而是用它把茶舍旁边的小屋子租了下来,开了一家小小的面馆,交给冯建斌打理。冯建斌做的烩面,筋道,汤浓,生意好得不得了。
现在,每天下午,你都能看到一个画面:苏婉清在茶舍里优雅地沏着茶,而隔壁的面馆里,冯建斌系着围裙,在热气腾腾的厨房里忙碌着。到了饭点,他会端着一碗刚出锅的面,穿过小院,送到婉清面前,憨憨地笑着说:“媳妇,吃饭了。”
那个曾经被金钱和虚荣刺伤的姑娘,终于在一个最朴实的男人那里,找到了最安稳的幸福。她不要彩礼,不是廉价,而是因为她明白,最贵的爱,从来都与金钱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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