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林修杰从未想过，生活会在一个最平常的周五晚上彻底颠覆。
那天他特意提早结束工作，手里还提着孙梦琪最爱吃的草莓蛋糕。
楼道里很安静，只有他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在回荡。
就在他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时，屋内传来一阵陌生的男声和妻子清脆的笑声。
他的手悬在半空，钥匙链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透过门缝，他看见孙梦琪正笑着倒在陌生男子的怀里，那笑容他曾以为只属于自己。
01
林修杰站在家门外，手里的草莓蛋糕盒边缘已经被汗水浸软。
他原本计划给妻子一个生日惊喜，甚至推掉了重要的项目会议。
此刻他却像被钉在原地，进退两难。
门内的谈笑声清晰可辨，那个男声低沉而富有磁性，时不时逗得孙梦琪开怀大笑。
林修杰下意识后退半步，皮鞋不小心踢到楼梯栏杆发出闷响。
屋内的说笑声戛然而止，他慌忙退到楼梯转角阴影处。
门吱呀一声打开，孙梦琪探出头张望："刚是不是有人敲门？"
那个男人走到她身后，自然地揽住她的腰："大概是听错了。"
林修杰认出这是某广告公司的总监韩承允，曾在孙梦琪的杂志周年庆上见过一面。
他看着韩承允的手指在妻子腰间轻轻摩挲，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
孙梦琪娇嗔地拍开韩承允的手："别闹了，万一修杰突然回来..."
"他不是在加班吗？"韩承允的语气带着十足把握。
林修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自己像个可笑的小丑。
他轻轻将蛋糕放在门口，转身走下楼梯时尽量不发出声音。
电梯镜面里映出他苍白的脸，领带还系得一丝不苟，与内心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走出单元门，傍晚的凉风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他拿出手机，看到孙梦琪两小时前发来的消息："老公加班辛苦了，我约了闺蜜逛街，晚点回。"
林修杰苦笑一声，将手机塞回口袋，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往前走。
路过一家咖啡馆时，他看见玻璃窗反射出自己孤单的身影。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向孙梦琪求婚的那个夜晚，也是在这家咖啡馆门口。
当时她惊喜地扑进他怀里，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修杰，我愿意。"
如今那些誓言就像被雨水打湿的糖果包装纸，色彩斑斓却再也尝不出甜味。
02
林修杰在小区花园的长椅上坐到深夜，初秋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西装肩头。
直到保安第三次巡逻经过，用警惕的目光打量他，他才起身往回走。
电梯缓缓上升时，他试图整理好表情，却发现自己连假笑都做不到。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
孙梦琪从卧室走出来，穿着真丝睡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意。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吃过晚饭了吗？"
她的声音温柔如常，仿佛几个小时前的场景只是他的幻觉。
林修杰的目光扫过茶几，上面摆着他放在门口的草莓蛋糕。
包装盒已经打开，蛋糕被切掉一小块，奶油上的草莓歪倒在一边。
"你买的蛋糕？"孙梦琪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我回来就看见在门口。"
她拿起叉子舀了一小块递到他嘴边："尝尝？挺新鲜的。"
林修杰偏头避开，喉咙发紧："谁送的？"
"应该是你吧？"孙梦琪眨眨眼，"除了你还有谁会记得我爱吃这个。"
她放下叉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下午韩总监来送拍摄方案，等了你一会儿。"
林修杰盯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想起下午她依偎在韩承允怀里的样子。
"他待了多久？"
"半小时左右吧。"孙梦琪转身往厨房走，"我给你热杯牛奶。"
林修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轻呼一声。
"修杰？你弄疼我了。"
他松开手，看着腕表上留下的红痕，突然感到深深的疲惫。
"我累了，先去洗澡。"
浴室里，他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冲刷身体，却觉得心里越来越冷。
洗手台上，孙梦琪的化妆品摆放得整整齐齐，一支陌生的男士香水混在其中。
林修杰拿起那个黑色瓶身，木质香调浓郁张扬，与他自己常用的清新柑橘调截然不同。
他想起下午韩承允身上就是这种香气，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03
那一夜林修杰几乎未眠，躺在孙梦琪身边清晰地感受到同床异梦的滋味。
天亮时分，他轻声起床准备早餐，像过去五年婚姻里的每一个早晨。
煎蛋时孙梦琪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贴在他脊背上："老公，你最近好像不太对劲。"
林修杰关掉煤气灶，转身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梦琪，我们谈谈。"
餐桌前，孙梦琪小口喝着牛奶，等待他开口。
阳光透过纱帘照在她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林修杰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也是在这样的晨光里，她坐在图书馆窗边看书。
那时她还是个扎马尾的实习生，会因为他多看一眼就脸红。
"我昨天下午回来过。"他缓缓开口。
孙梦琪的动作顿住，牛奶杯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碰撞声。
"我看到韩承允在这里。"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冰箱工作的嗡嗡声。
孙梦琪放下杯子，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餐巾纸："修杰，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解释你为什么穿着真丝吊带裙接待同事？"
孙梦淇的脸色瞬间苍白，睫毛剧烈颤抖着。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只是来送文件..."
"然后顺便抱抱你？"林修杰推开椅子站起来，"梦琪，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他感到心脏像被撕开一个口子，冷风呼呼往里灌。
孙梦琪冲过来抓住他的手臂，指甲深深陷进他衬衫袖子里。
"修杰你相信我，真的只是逢场作戏..."
她泣不成声地解释着杂志社的潜规则，说韩承允能帮她争取主编职位。
林修杰轻轻拨开她的手，走到玄关拿起公文包。
"周一早上九点，民政局见。"
关门时他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还有孙梦琪撕心裂肺的哭喊。
电梯下降的失重感让他恶心，他靠在轿厢壁上闭上眼睛。
04
离婚手续办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孙梦琪戴着墨镜，签字的动作干净利落，仿佛迫不及待要开始新生活。
财产分割时她只要了存款，把房子留给了林修杰。
"我搬去公司附近住，上班方便。"她摘下墨镜，眼睛还有些红肿。
林修杰注意到她无名指上已经没有了婚戒，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造型别致的钻石尾戒。
走出民政局时，孙梦琪突然叫住他："修杰，你会原谅我吗？"
秋风吹起她的大衣下摆，身影单薄得像是随时会被吹走。
林修杰没有回答，转身走向停车场。
他请了一周假打包行李，决定搬去新买的公寓。
收拾书房时，从相册里掉出他们的结婚照。
照片上孙梦琪穿着婚纱笑得灿烂，他低头吻她的脸颊，阳光洒满全身。
林修杰把照片塞进箱底，连同其他回忆一起封存。
新公寓是精装修的样板间，冰冷得像酒店客房。
他每晚工作到深夜，用繁重的项目填满所有时间。
傅俊健来看他时，被满地的设计图纸和外卖盒震惊。
"你这是要成仙？瘦得都快认不出来了。"
傅俊健强行把他拉去吃饭，热气腾腾的火锅店里人声鼎沸。
"孙梦琪和那个韩承允好像也没成。"傅俊健烫着毛肚状似无意地说。
林修杰夹菜的手顿了顿："与我无关。"
"要我说你就该开始新恋情，公司新来的策划总监对你挺有意思..."
"俊健，"林修杰打断他，"我现在只想专心工作。"
夜深人静时，背叛的画面还是会闯入梦境。
有时他梦见孙梦琪哭着求他原谅，有时梦见她冷漠地转身离去。
醒来时枕头湿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05
两年时间过得比想象中快。
林修杰的设计事务所渐渐走上正轨，接了几个知名项目。
他把自己埋在工作里，办公室的灯总是亮到最晚。
员工私下叫他"工作狂魔"，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专业水准。
周五下班前，助理小心地敲门："林总，城西那个项目甲方想约周末看方案..."
"推到周一。"林修杰头也不抬地画着草图。
助理犹豫着没走："可是对方说只有明天有空..."
林修杰放下笔，揉了揉眉心："那就上午十点。"
助理如释重负地关门离开，他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暮色。
手机亮起，是大学班级群的消息，班长组织毕业十周年聚会。
他本想忽略，但傅俊健的电话马上追过来："你必须去，都帮你报名了。"
"没兴趣。"
"孙梦琪也会去。"傅俊健压低声音，"你得让她看看，没她你过得更好。"
林修杰皱眉："这更没意思了。"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去接你。"
挂断电话后，林修杰打开衣柜，清一色的黑白灰西装。
最角落里挂着件蓝色休闲夹克，是孙梦琪送的生日礼物。
他试穿了一下，尺寸依然合身，但镜子里的人眼神已经完全不同。
聚会在郊区的度假酒店，他刻意迟到半小时。
推开包厢门时，喧闹声扑面而来，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在灯光下晃动。
"修杰！"傅俊健大声招呼他，"就等你了！"
他被拉到主桌坐下，不经意抬眼，正好撞上对面孙梦琪的视线。
她烫了卷发，红唇耀眼，耳环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两年的时光似乎格外厚待她，比起从前更多了几分成熟风韵。
06
孙梦琪举杯走向林修杰时，包厢里突然安静了一瞬。
"修杰，好久不见。"她笑得落落大方，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龃龉。
林修杰礼貌性地举杯示意，红酒在杯中晃动出深紫色光泽。
"听说你事务所做得很好。"孙梦琪自然地在他身边空位坐下。
香水味飘过来，还是他熟悉的橙花调，但混了陌生的檀木尾香。
同学们默契地给他们留出空间，转而围着班长起哄喝酒。
傅俊健想过来解围，被林修杰用眼神制止。
"你看起来不错。"他客套地说，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空着。
孙梦琪转动着酒杯："杂志社忙得要命，老得快。"
她突然倾身靠近，指尖轻点他眼角："你都有细纹了。"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林修杰身体僵硬，过往的亲密回忆涌上心头。
他不动声色地后仰："正常衰老。"
"还记得大四那年你通宵画图，长了好多痘痘..."孙梦琪眼神朦胧。
这时音响响起怀旧金曲，有人抢过话筒开始嚎叫。
在震耳欲聋的歌声中，孙梦琪轻声说："我后悔了，修杰。"
林修杰装作没听见，起身去洗手间。
冰凉的水扑在脸上，他抬头看着镜中憔悴的脸。
确实老了不少，尤其是眼睛，再也找不到从前的神采。
回到包厢时，孙梦琪正在唱《后来》，泪光闪闪地望着他。
同学们安静下来，都知道这首歌是他们当年的定情曲。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副歌部分好几个女生开始擦眼泪，傅俊健担心地看着林修杰。
他却意外地平静，甚至能跟着轻轻打拍子。
歌唱完时掌声雷动，孙梦琪放下话筒朝他走来。
07
聚会散场时已是深夜，林修杰被灌了不少酒。
他靠在酒店走廊的墙上等代驾，领带松松垮垮地挂着。
孙梦琪拎着他的西装外套走出来："我送你吧，正好顺路。"
晚风吹起她的长发，发梢扫过他手臂，带来细微的痒意。
代驾取消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林修杰揉着太阳穴："麻烦了。"
车里放着舒缓的爵士乐，孙梦琪开车的样子很专注。
等红灯时，她突然开口："我上个月搬家了，就住在你公寓附近。"
林修杰望着窗外流逝的灯光，没有接话。
"有时候在超市遇到，你总是匆匆走过，像在躲我。"
"你看错了。"他闭上眼睛假寐。
车停在公寓楼下时，雨开始淅淅沥沥落下。
孙梦琪熄了火，车厢里只剩下雨刷器的规律声响。
"修杰，"她轻声说，"我经常想起你。"
酒精让林修杰的反应变慢，他迷茫地看着她靠近。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带着酒气和熟悉的香水味。
"我想你的身体了，要不我们复婚吧？"
这句话像惊雷炸响在他混沌的脑海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