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结婚五周年纪念日的烛光还在摇曳，萧曼婷却第三次按掉了震动的手机。
她嘴角挤出的笑容像浸了水的纸，随时会碎掉。我切牛排的手很稳，银质餐刀划过半生熟的肉排，渗出的血水染红了白瓷盘。
"公司的事？"我问得随意，像在讨论今晚的月色。
她却像受惊的麻雀，叉子"当啷"撞上酒杯。红酒在桌布蔓延，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推销电话...最近总打来。"她抽纸巾擦拭，指甲上新做的蔻丹红得刺眼。
我低头继续切肉，刀叉刮过盘底的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窗外霓虹闪过她无名指的钻戒，那是三周年时我特意定制的款式。
她永远不会知道，三天前谢永刚发来的照片里，这枚戒指被摘下来，孤零零躺在咖啡厅的玻璃桌上。
而对座那个男人，正是让她当年醉后痛哭的宋峻熙。
01
曼婷最近回家总是带着潮湿的夜气。
她说是加班，可发丝间萦绕的不是办公室的茶水味，而是咖啡馆的醇香。
我坐在书房看报表，听见钥匙转动门锁的声响是夜里十一点零七分。
"吃过了吗？"我端着水杯走出客厅，看见她正弯腰换鞋。
玄关的灯勾出她纤细的脊背曲线，新买的羊毛裙裹着不盈一握的腰身。
"在公司叫了外卖。"她直起身，眼神掠过我看向卧室，"你先睡吧，我一身汗，洗个澡。"
浴室水声响起时，我推开她书房的门。笔记本电脑还泛着微光，页面停留在购物网站。
浏览记录里有一双婴儿袜，鹅黄色，绣着云朵图案。下单时间是两周前。
鼠标滚轮向下滑动，同个账号还收藏了某品牌情侣表，男款表盘内圈刻着"SJX"缩写。
水声戛然而止。我关掉网页，回到客厅时正遇她擦着头发出来。
"下个月妈过生日，礼物我订好了。"她说着走向厨房倒水，睡袍带子松垮系着。
我注视她小腹的位置，羊毛布料平坦如常。三个月前家庭医生说她体质偏寒，建议中药调理。
那时她笑得勉强，说顺其自然就好。
现在想来，那笑容里藏着别的含义。
02
"宋峻熙，三十二岁，上月末从悉尼回国。"
谢永刚把文件袋推过来，牛皮纸封口渗着咖啡渍。这位退役侦察兵总爱在街角咖啡馆接头。
"现任寰亚资本投资总监，住在滨江花园1902。"他压低声音，"萧女士最近四周见过他六次。"
我抽出一叠照片。曼婷笑靥如花的样子很陌生，至少在我面前已很久不见。
有张拍到她替对方整理领带，指尖缠绕丝绸的动作透着亲昵。
"上周三他们去过妇幼保健院。"谢永刚指关节敲击某张照片，"呆了两个多小时。"
照片角落，曼婷拿着化验单站在挂号处，宋峻熙的手虚扶在她后腰。
我想起上月她说要陪闺蜜产检，那晚回家时包里确实有医院消毒水味。
"需要进一步调查就诊记录吗？"谢永刚问得小心翼翼。
我摇头，多付了三倍酬劳。侦探离开时回头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落地窗外是灰蒙蒙的江景，游轮拉响汽笛。五年前曼婷答应求婚时，我们就在对面码头拍照。
她说弘文你看，江水总有一天会变清。当时她眼里有光。
现在想来，那光或许只是对彻底告别过去的渴望。
03
婚礼那天曼婷醉得很厉害。
她抱着马桶吐到凌晨，眼泪混着假睫毛糊了满脸。我拧热毛巾给她擦脸，听见她喃喃喊"峻熙"。
伴娘后来偷偷告诉我，前男友在婚礼前发来分手短信，说澳洲富商女儿更适合他。
我把她抱到床上时，她突然清醒似的抓住我手腕："弘文，你会永远对我好吗？"
月光透过纱帘，照在她哭肿的脸上像个孩子。我说会，她便安心睡去，手指还揪着我衬衫纽扣。
这五年我学着煲汤，记得她生理期日期，深夜去城南买糖炒栗子。
有次她发烧说胡话，搂着我脖子喊错名字。第二天醒来浑然不觉，还笑我黑眼圈重。
这些我从未计较。毕竟当初是我趁虚而入，在她最狼狈时求得婚约。
只是现在盯着照片里她微凸的小腹，心脏还是缩成铁块。
手机震动，曼婷发来说周末要出差。定位显示她在市中心精品酒店，而宋峻熙公司就在隔壁街区。
我回复"注意安全"，附加一个拥抱表情。对着暗掉的屏幕，却想起第一次发现她撒谎的情景。
那年结婚纪念日，她说回娘家实则去见宋峻熙——那时他短暂回国处理房产。
我在她大衣口袋发现两张电影票根，时段刚好能接上她说的美容院预约。
当时我烧了票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有些脓包不挑破，反而能维持表面和平。
04
曼婷开始往家里带孕妇维生素。
药瓶摆在洗手台上，标签却被撕掉了。有晚我故意碰倒垃圾桶，看见撕碎的说明书印着"叶酸"字样。
"同事推荐的保健品。"她抢过药瓶神色慌张，"最近总熬夜，补一补。"
我点头，当晚炖了当归鸡汤。她喝得心不在焉，汤勺磕碰碗沿声声刺耳。
周六早晨她对着马桶干呕，我递水时瞥见洗手台漏拿的验孕棒。两条红杠鲜明如血。
"是不是..."我故作惊喜，她却打翻玻璃杯。
"肠胃炎！"她声音尖利，"最近应酬多，吃坏肚子了。"
碎玻璃扎进脚踝，她疼出眼泪也不让我扶。独自瘸着腿翻找创可贴时，睡衣后腰渗出血迹。
那晚我梦见婴儿啼哭，醒来发现曼婷在阳台讲电话。夜风送来只言片语："...不行...他会发现..."
次日我拜访杨美兰医生。这位看着我长大的阿姨翻看病历时眉头紧锁。
"她确实来做过孕检，但孕周有点问题。"杨医生欲言又止，"弘文，夫妻之间..."
我笑着岔开话题，临走时她突然说："曼婷当时问能不能调整孕周记录。"
电梯下降的失重感让我扶住墙壁。镜面映出的男人眼眶发青，像即将走上刑场的死囚。
05
曼婷终于宣布怀孕消息是在立冬那天。
她穿着新买的宽松毛衣，脸颊丰润了些。只是宣布喜讯时手指绞着衣摆，像个作弊的学生。
"十二周了。"她递来B超照片，"本来想稳定再说..."
黑白影像里的小豆芽蜷缩着，我抚摸照片上的日期水印——刚好是宋峻熙回国前两周。
"我要当爸爸了。"我拥抱她，感觉到她脊背僵直。
那晚我下厨做糖醋鱼，她孕吐反应严重。蹲在马桶前吐得撕心裂肺时，突然落泪："弘文，我害怕。"
我拍着她后背想起婚前体检。医生说我精子活性低，建议做试管婴儿。当时曼婷松口气的表情，此刻想来别有深意。
夜里她睡熟后，我翻出旧相机。导出上月偷拍的她与宋峻熙同行照片，放大她手提袋里的药盒。
通过瓶身编号查到的确是孕期营养素，生产日期却显示在孕检之前。
晨光熹微时，我约谢永刚在江边见面。晨跑的人从身边掠过，江鸥盘旋鸣叫。
"要做亲子鉴定吗？"侦探往掌心呵气，"现在有新技术，抽羊水就行。"
我望着雾气昭昭的江面摇头。游船拉响汽笛，惊飞一群麻雀。
有些谜题不必提前揭晓，更何况戏台已经搭好，总要看演员唱完最后一出。
06
我变得像个真正的准爸爸。
书房堆满育儿书籍，婴儿房刷成浅蓝色。曼婷看着我组装婴儿床，眼神复杂。
"万一不是..."有次她突然脱口而出，又慌乱改口，"万一是女孩呢？"
"女儿更好，像你。"我拧紧螺丝，听见她松了口气。
宋峻熙在这时发来求婚短信——我雇的技术员同步了曼婷手机信息。
"孩子不能没有亲生父亲"，这句话配上钻戒照片，在曼婷收件箱里闪闪发光。
她开始深夜写邮件，草稿箱里存着离婚协议要点。有次我端牛奶进去，她遮挡屏幕的动作慢半拍。
"同事要离婚，找我倾诉。"她扯谎时左耳会红，这么多年都没改掉。
我温和地劝她想开点，转身时瞥见文档标题《财产分割清单》。
元旦前夜，曼婷说公司年会通宵。我站在卧室窗口，看见宋峻熙的车停在小区外。
凌晨三点她带着酒气归来，颈窝有陌生古龙水味。我假装熟睡，听见她在浴室压抑的啜泣。
第二天我送她新款包，销售单上刻意露出的价格让她眼睛一亮。她永远不知道，这比我付给私家侦探的报酬便宜得多。
春节时她孕相明显，穿红色羽绒服像颗饱满的石榴。娘家亲戚夸我有福气，曼婷母亲却不敢看我眼睛。
散步时岳母突然说："弘文，曼婷小时候摔跤总不哭，其实最怕疼。"
我望着前方和表妹说笑的曼婷，夕阳给她镀上金边。这场景美得像某部电影结局，如果忽略她偷偷摸向手机的右手的话。
07
木棉花开时，曼婷的摊牌来得比预期早。
她穿着订婚时穿的藕色连衣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宋峻熙的车就停在楼下，双闪灯像嘲笑的眼。
"孩子不是你的。"她开口时指尖掐进掌心，"是峻熙的，离婚吧。"
客厅鱼缸咕咚冒泡，金龙鱼甩尾溅起水花。我盯着茶几上的果盘，香蕉摆成的弧形像讽刺笑脸。
"我知道你难以接受..."她继续背诵排练好的台词，眼底有破釜沉舟的快意。
直到我笑出声。不是假笑，而是真正被戳中笑点的开怀大笑。
曼婷的慷慨陈词卡在喉咙里。她困惑地看着我掏口袋，仿佛等待戒指盒。
我却掏出抽出折叠整齐的一张纸。纸质轻脆，展开时哗啦一声惊醒了僵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