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丈夫刚离婚的大姑姐怀孕了,他却反应异常,指责我多管闲事
大姑姐江澜的离婚手续,是初秋一个阴沉沉的下午办完的。她没让任何人陪,一个人去,一个人回。晚上六点,她给我发了条微信,言简意赅:“小悦,离了。”
我心里一咯噔,赶紧回电话过去,听筒里是她一贯的、带着点沙哑的平静:“没事,我早就想开了。就是那套房子,扯皮了几个月,今天总算分清楚了。”
我听着她故作轻松的语气,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江澜比我丈夫江涛大五岁,性子又冷又硬,像一颗被生活磨得失了棱角的石头。她和前夫是少年夫妻,熬过了最穷的日子,却没能走到最后。没有出轨,没有家暴,就是日子过着过着,淡得像一杯搁凉了的白开水,两个人相对无言,连吵架都懒得费力气。
“姐,晚上我跟江涛过去陪你吃饭吧?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我试探着问。
“别折腾了,你们上班也累。我叫个外卖就行。”她拒绝得干脆。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渐渐被夜色吞噬的天空,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江澜嘴上说着没事,可我知道,十几年的感情,怎么可能像关掉一盏灯那么简单。
江涛回来时,我正在厨房炖汤。他闻着味儿走进来,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肩膀上,声音里带着疲惫:“老婆,真香。”
“给你姐炖的,她今天……办手续了。”我轻声说。
他的手臂僵了一下,随即松开,沉默地走到客厅,把自己陷进沙发里。我把火调小,走过去挨着他坐下,把江澜的话复述了一遍。
江涛没说话,只是盯着天花板,眼睛里没什么光。我知道他心里难受。他们姐弟俩从小相依为命,感情极深。江澜当年为了供他上大学,高中毕业就出去打工,吃了数不清的苦。这份恩情,江涛一直记在心里。
“晚上,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她吧?”我提议,“我怕她一个人胡思乱想。”
江涛摇摇头,声音闷闷的:“别去了。她那脾气你不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想让人看见她的狼狈。让她自己静静吧。”
我没再坚持。江涛说得对,江澜的自尊心比什么都重。
接下来的几天,江澜像是人间蒸发了。微信不回,电话不接。我实在不放心,周末下午,拎着一锅鸡汤,直接摸去了她家。
敲了半天门才开,江澜穿着一身宽大的旧睡衣,头发随意挽着,脸色蜡黄。屋子里窗帘紧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方便面调料和酸楚混合的怪味。
看到是我,她愣了一下,侧身让我进去。“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点汤,你电话也不接,我怕你出事。”我把汤放在餐桌上,环顾四周。屋子乱糟糟的,沙发上堆着没叠的衣服,茶几上是外卖盒子。这不像我认识的那个永远一丝不苟的江澜。
“能出什么事。”她扯了扯嘴角,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没说话,默默地帮她收拾屋子,把窗帘拉开,让阳光透进来。她就那么坐着,看着我忙活,眼神空洞。等我把垃圾袋提到门口,准备扔掉的时候,眼尖地瞥见垃圾桶里,一个被揉得皱巴巴的化验单露出了一角。
鬼使神差地,我把它捡了起来。
展开那张薄薄的纸,上面的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心上——“妊娠试验(HCG):阳性。孕周:7+周。”
我的手抑制不住地抖了起来。江澜,刚离婚,却怀孕快两个月了。
我捏着那张纸,走回客厅,声音都变了调:“姐,这是怎么回事?”
江澜的身体猛地一颤,看到我手里的化验单,脸色瞬间惨白。她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靠在沙发上,眼泪无声地淌了下来。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江澜哭。不是嚎啕大哭,就是那么安静地流泪,一颗一颗,砸在旧睡衣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那天下午,她断断续续地告诉了我一切。孩子是前夫的,发现的时候,他们正在闹离婚的最后阶段。她没告诉任何人,包括那个即将成为孩子父亲的男人。她不想用孩子去挽回一段已经死亡的婚姻,也不想让这个尚未出世的生命,成为两个人互相拉扯的筹码。
“我想自己生下来。”她擦干眼泪,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绝望的坚定,“小悦,你别告诉江涛,也别告诉咱妈。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扛。”
我喉咙发紧,点点头,却觉得那张化验单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我手心生疼。
回去的路上,我的脑子乱成一团麻。江澜的倔强让我心疼,可她一个刚离婚的女人,没有工作,独自抚养一个孩子,未来的路该有多难?
这件事,我必须告诉江涛。江澜是他的亲姐姐,他有权利知道,也必须承担起一部分责任。
晚上,等儿子睡下,我把江涛拉到阳台,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对他说:“江涛,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姐……她怀孕了。”
我预想过他可能会震惊,会愤怒,会不知所措,唯独没想到他会是那样的反应。
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脸上血色尽褪。紧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暴躁和怒气,从他眼底喷涌而出。
“你说什么?”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姐怀孕了,快两个月了。孩子是前姐夫的,但她没告诉任何人,打算自己生。”我被他的反应吓到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在我脸上盯出个洞来。几秒钟的死寂后,他突然冷笑一声,说出了一句让我如坠冰窟的话。
“林悦,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一个外人,跟着瞎掺和什么?谁让你去她家的?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外人?”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江涛,我们结婚七年了,在你眼里,我还是个外人?”
“不然呢?我姐的事,她自己会处理,轮得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他的话像淬了毒的刀子,一刀一刀扎在我心上。
“我不是指手画脚,我是担心她!她一个刚离婚的女人,要怎么一个人养孩子?我们是她的亲人,难道不应该帮她吗?”我气得浑身发抖。
“帮?说得轻巧!”他烦躁地在阳台上踱步,一拳砸在栏杆上,“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什么情况?你张张嘴就要帮,钱呢?钱从哪儿来?你来出吗?”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是,我们家的经济状况确实不乐观。江涛两年前辞职创业,开了一家小小的设计公司,一直半死不活地撑着。为了支持他,我辞去了原本稳定的工作,在家做一些零散的翻译兼职,方便照顾孩子。家里的开销,房贷车贷,儿子的补习班,每一笔都像一座山。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添过一件新衣服,也很久没有出去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
可即便如此,家人遇到难处,难道不应该伸出援手吗?
“钱的事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我红着眼眶,“但你不能这么说我,更不能说我是外人。我嫁给你,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行了,别说了!”他粗暴地打断我,“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以后我姐的事,你少管!”
说完,他转身进了屋,把阳台的门“砰”地一声甩上。
那一晚,我们分房睡了。我躺在客房的床上,睁着眼睛到天亮,心里的委屈和困惑像潮水一样,几乎将我淹没。
我认识的江涛不是这样的。他孝顺,重情义,尤其是对江澜,几乎是言听计从。当年我们结婚,彩礼、婚房,他都听江澜的安排,从无二话。怎么到了姐姐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变成了这副冷血又陌生的模样?
第二天,家里是冰窖。他早早出了门,我给他发信息,他不回。晚上回来,也是一头扎进书房,把门反锁。
这样的冷战持续了一个星期。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我试着心平气和地跟他谈,可他要么沉默,要么就是那句“你别管了”。
他的沉默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把我所有的关心和努力都挡在外面。我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他的公司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大问题?还是说,他对江澜的感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深?
我甚至开始怀疑我们的婚姻。一个在关键时刻把我划为“外人”的丈夫,一个对亲姐姐的困境视而不见的男人,我还能够依靠他吗?
转机发生在婆婆的到来。
婆婆住在乡下,每年入秋会来城里住一阵子。她来的那天,江涛没去车站接,借口说公司有急事。我带着儿子,把婆婆接回了家。
婆婆是个通透豁达的老人。她一进门,就察觉到了我们之间不对劲的气氛。吃饭的时候,她看着一言不发的江涛,又看看我明显红肿的眼睛,什么也没说。
晚上,等江涛又一次躲进书房后,婆婆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敲开了我的房门。
“小悦,跟妈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在婆婆温和的注视下,我再也绷不住了,把江澜怀孕的事,以及江涛的异常反应,全都说了出来。我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妈,我真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那是他亲姐姐他怎么能说出那种话,做出那种事……”
婆婆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等我说完,她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手背。
“傻孩子,你别怪江涛。他不是冷血,他是……怕了。”
“怕?”我不解。
“男人有时候跟孩子一样。心里装的事越多,压力越大,就越不知道该怎么说。他那张嘴,越是说狠话的时候,心里就越是软得一塌糊涂。”婆婆看着书房紧闭的门,眼神里满是心疼,“他不是不想管,他是怕自己管不了。”
婆婆的话像一把钥匙,在我混乱的心里,撬开了一道缝。
“这几年,他创业不顺,妈都看在眼里。他那个人,从小就要强,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你辞了工作,家里里里外外全靠他,他嘴上不说,心里那根弦,早就绷得紧紧的了。现在,他姐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对他来说,不是一件事,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婆...婆...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像小时候妈妈安慰我那样。
“他冲你发火,说你是外人,那是他混蛋。可你他为什么只对你发火?因为在他心里,你才是自己人,是那个不管他变得多糟糕,都不会离开的人。他在外面装得刀枪不入,回到家,在你面前,才敢把那一身卸不下来的盔甲,连着里面的脓和血,都露出来。”
那一刻,我醍醐灌顶。
原来,他的沉默不是冷漠,是无声的呐喊。他的指责不是厌恶,是压抑到极致的恐惧和无力。他不是不爱姐姐,也不是不信任我,他是怕自己一无所有,保护不了我们任何一个人。
那天晚上,我没有去敲书房的门。我给他发了一条很长的微信。
“江涛,对不起,我之前不该逼你。我只看到了姐姐的困境,却没有看到你的挣扎。妈说得对,你不是不想管,是怕自己管不了。可是,家是什么?家不是你一个人的战场,是我们共同的港湾。不管多大的风浪,我们一起扛。钱没了可以再挣,公司倒了可以重来,但家人的心要是散了,就什么都没了。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还有我。我明天就去找工作,我们一起努力。姐姐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我等你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发完信息,我把手机放在一边,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江涛走出来,站在我面前。书房昏暗的灯光从他背后打过来,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看到他通红的眼眶。
他没说话,只是走过来,紧紧地抱住我。那个拥抱很用力,勒得我骨头都疼。我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在我的脖颈上。
“老婆,对不起……”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公司……上个月丢了个大单子,资金链快断了。我欠了外面一屁股债,房贷也快还不上了。我……我没用。”
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在我怀里泣不成声。这些天他所背负的压力和恐惧,在这一刻,尽数决堤。
我抱着他,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眼泪也跟着往下掉。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钱没了,我们一起挣。天塌下来,我们一起扛。”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久。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那些被他藏在心底,独自咀嚼的苦涩和焦虑。我这才知道,他每天晚上躲在书房,不是在生我的气,而是在疯狂地给客户打电话,改方案,想办法拉投资,试图挽救他摇摇欲坠的公司。那张被我看到过一次的、揉皱又抚平的银行催款单,背后是他多少个不眠之夜的挣扎。
沟通的桥梁一旦建立,理解的港湾便不再遥远。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开始修改简历,投递工作。江涛也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虽然依旧忙碌,但眼神里重新有了光。
周末,我们一起去了江澜家。
这次,是江涛敲的门。
开门看到我们,江澜的眼神有些闪躲。
江涛没等她说话,上前一步,轻轻抱了抱她,声音里满是歉意:“姐,对不起,前阵子……是我混蛋。”
江澜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我们坐下来,像一家人那样,平心静气地谈论未来。
“姐,孩子生下来。”江涛看着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你别怕,有我呢。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帮你把孩子养大。我们江家的孩子,不能没爹,但绝不能没有舅舅。”
我握住江澜冰凉的手,对她说:“姐,我已经找到工作了,下周就入职。以后孩子的奶粉钱,我包了。你什么都别想,安心养胎。”
江澜看着我们,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泪水堵住了喉咙。她最终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顿饭,是我们那段时间以来,吃得最安心的一顿。屋子里没有了压抑和沉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温情和凝聚力。
生活并没有因为一次坦诚的沟通就立刻变得一帆风顺。江涛的公司最终还是没能撑下去,宣告破产。我重新回到职场,每天像个陀螺一样,在公司和家庭之间连轴转。
但我们谁也没有抱怨。
江涛在短暂的消沉后,很快振作起来,找了一份薪水不错的设计总监的工作。虽然不再是老板,但踏实安稳。他会准时下班,回家给我做饭,陪儿子写作业,周末带我们去公园。他脸上的笑容,比他当老板时要多得多。
我们把家里的一间次卧收拾出来,接了江澜过来一起住,方便照顾她。婆婆也从老家搬了过来,每天变着花样给江澜做好吃的。
有时候,晚饭后,我们一家人会坐在一起。婆婆织着毛衣,江涛辅导着儿子的功课,我和江澜则一起翻看育儿书,讨论着给未出世的宝宝取什么名字。客厅里那盏用了多年的旧顶灯,光线不算明亮,却将我们每个人的脸都照得异常温暖。
有一次,江涛看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的江澜,忽然对我说:“老婆,你知道吗?那天你告诉我姐怀孕了,我第一反应不是烦,是怕。我怕我这个当弟弟的,连自己的小家都快保不住了,拿什么去给她一个依靠。我冲你发火,其实是在气自己没本事。”
我笑了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知道。不过以后不许了。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扛,不许你一个人逞英雄。”
他搂紧我,点了点头。
第二年春天,江澜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眼睛像她,亮晶晶的。孩子满月那天,前姐夫来了。他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其乐融融的我们,和那个被江澜抱在怀里的小生命,一个一米八的汉子,哭得像个孩子。
后来我才知道,他并非不想要这个孩子,只是江澜的骄傲和当时混乱的局面,让他们错过了最佳的沟通时机。
他们没有复婚,但达成了一个温和的共识。他会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参与孩子的成长,给予她全部的爱和责任。
那天,送走前姐夫后,江涛正在阳台上给孩子的尿布晒太阳。阳光暖暖地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在想什么?”
他转过身,看着我,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我在想,幸好有你。”他说,“幸好那天,你没有放弃跟我沟通。”
我抬起头,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不再是揉皱的催款单,而是一张画着笑脸的婴儿速写。那拙劣的笔触,我知道,一定出自他之手。
那一刻,我深刻地体会到,家,从来不是一个没有风浪的港口,而是在滔天巨浪里,所有家人紧紧靠在一起,合力划桨的那艘船。只要我们朝着同一个方向,再大的风雨,也终将过去。而留在船上的,是比黄金更宝贵的,理解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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