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盛夏七月的民政局门口，骄阳似火。
张凯推着轮椅，神色憔悴地站在大门外的阴凉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轮椅上的岳父赵德福闭着眼睛，瘦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赵婷从包里掏出小镜子补妆，精致的妆容下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半个小时后，从民政局走出来时，赵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她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着字。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屏幕上显示着"盛达律师事务所"几个字。
赵婷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专业而冷静的女声：
"关于您父亲赵德福先生的遗嘱问题..."
赵婷整个人愣在原地，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屏幕应声碎裂。
她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民政局门口的台阶上，满脸的精致妆容此刻显得格外苍白。
1
十二年前的深秋，城郊的老旧小区里飘着桂花香。
张凯和赵婷刚结婚半年，住在月租五百块的单间里。
房子不到三十平米，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电磁炉，就是全部的家当。
张凯在市里的一家国有仓储公司上班，每个月工资三千二百块。
赵婷在商场做导购，底薪一千五，加上提成能拿到两千多。
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勉强够生活，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也算安稳。
那天晚上，张凯刚下班回家，就接到了岳母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凯子，你快来医院，你岳父出事了！"
张凯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妈，到底怎么了？"
岳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工地被车撞了，现在在抢救室，快来啊！"
张凯扔下手里的饭盒，抓起外套就往医院跑。
等他赶到医院时，赵婷已经哭成了泪人。
她扑到张凯怀里，声音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凯哥，我爸他...医生说很严重。"
抢救室的红灯亮了整整四个小时，直到凌晨两点才熄灭。
主治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色凝重地说：
"病人保住了命，但是脊椎严重受损。"
张凯连忙问："医生，我岳父还能恢复吗？"
医生摇了摇头："高位截瘫，下半身完全失去知觉，以后需要专人照顾。"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得在场的人都懵了。
赵婷的腿一软，差点晕倒过去，被张凯紧紧扶住。
岳母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赵德福在重症监护室住了半个月，花了八万多块钱。
肇事的包工头只赔了八万块医药费就跑路了，打电话不接，找人找不到。
张凯把家里的积蓄全拿出来了，还向朋友借了两万块，才勉强凑够了医药费。
出院那天，赵德福躺在病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一句话也不说。
医生叮嘱说："病人需要每天翻身、擦洗、按摩，防止褥疮和肌肉萎缩。"
"请护工的话，一个月至少要四千块，而且必须是专业的护理人员。"
赵婷听到这个数字，脸色刷地白了。
她和张凯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才五千多，还要付房租、吃饭、坐车。
请护工的钱根本拿不出来。
张凯沉默了很久，突然开口："婷婷，我辞职吧，我来照顾爸。"
赵婷愣住了，她抬起头看着丈夫："凯哥，你辞职了我们吃什么？"
张凯握住她的手："你的工资够我们吃饭了，咱们节省一点，能过下去的。"
赵婷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病床上虚弱的父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办完离职手续那天，张凯站在公司门口，看着熟悉的大门，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他今年才25岁，本该是拼事业的年纪，现在却要回家当全职护工。
赵婷晚上下班回来，看到张凯在厨房里忙活，眼圈红了。
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丈夫："凯哥，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了。"
张凯转过身，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说什么傻话，咱们是夫妻，不分彼此。"
张凯的声音很温柔，但透着坚定：
"爸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现在轮到我们回报他了。"
赵婷点了点头，把脸埋在丈夫的胸口。
那天晚上，两个人抱在一起说了很久的话，直到深夜才睡去。
张凯辞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习如何照顾瘫痪病人。
他去图书馆借了一堆关于康复护理的书，每天晚上对着书本研究。
他在本子上密密麻麻地记着笔记：
翻身要两个小时一次，擦身要用温水，按摩要顺着肌肉纹理。
赵德福刚搬回家的那几天，情绪特别低落。
他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经常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
张凯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先给岳父擦身、翻身、按摩。
他把毛巾在热水里泡湿，拧到半干，然后一点一点地擦拭老人的身体。
从脖子到胳膊，从后背到腿，每个部位都擦得仔细认真。
擦完身，他又开始按摩，手法一开始很生疏，经常把老人按得龇牙咧嘴。
赵德福疼得皱眉，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咬着牙忍着。
张凯看到老人的表情，心里特别难受："爸，我力气没掌握好，您忍着点。"
赵德福摇摇头："没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早上的护理结束后，张凯就开始准备早饭。
他把小米粥煮得软烂，把包子撕成小块，一口一口地喂给岳父吃。
赵德福一开始很抗拒，觉得自己活着就是累赘。
他把头转向一边，紧闭着嘴巴，眼角有泪水流下来。
张凯看出了老人的心思，他放下碗，认真地说："爸，我知道您心里难受。"
张凯的声音很诚恳："但是您得活着，婷婷还需要您，我也需要您。"
他继续劝说道："您是长辈，也是我们的依靠，您不能倒下。"
赵德福听到这话，眼泪流得更凶了。
他张开嘴，声音沙哑地说："凯子，爸对不起你，耽误了你的前程。"
张凯连忙摇头："爸，您别这么说，您养大了婷婷，我照顾您是应该的。"
张凯笑着说，把包子递到老人嘴边："咱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赵德福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里既感动又愧疚。
吃完早饭，张凯就开始收拾房间、洗衣服、打扫卫生。
中午要给岳父做午饭，下午要处理大小便，傍晚再做晚饭。
晚上赵婷下班回来，张凯又要给岳父擦身、按摩、翻身。
等忙完这一切，往往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赵婷看着丈夫忙前忙后的样子，心里既感激又心疼。
她下班回家，看到张凯端着便盆从房间里出来，脸上没有一丝嫌弃。
他把便盆放进卫生间，仔细地清洗干净，然后洗手、消毒。
整个过程熟练得让人心疼，赵婷走过去抱住他："凯哥，辛苦你了。"
张凯笑着摇摇头："不辛苦，都是应该做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张凯的生活变成了一个固定的循环。
起床、擦身、喂饭、按摩、做饭、清洁、翻身、睡觉。
每天都是这样的流程，没有周末，没有假期，没有自己的时间。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是三年。
张凯把照顾瘫痪病人的技能练得越来越熟练，手法也越来越专业。
他甚至自己学会了一些康复按摩的手法，每天坚持给岳父做康复训练。
赵德福在他的精心照料下，身体状况保持得很好，从来没有长过褥疮。
医生每次复查都夸赞说："你们家属照顾得真好，比专业护工还专业。"
张凯听到这话，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应该的，应该的。"
2
这三年里，赵婷换了两次工作，工资从两千多涨到了五千多。
她开始接触到一些光鲜亮丽的圈子，认识了一些条件不错的同事。
有一次公司聚餐，同事们都开着车来，只有她打车到场。
一个女同事看到她从出租车上下来，笑着问："婷婷，你老公今天不来接你啊？"
赵婷的脸刷地红了，她支支吾吾地说："他...他今天有事。"
另一个同事接话说："你老公是做什么工作的？我们都没见过他。"
赵婷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他...在家照顾我爸。"
几个同事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那个女同事笑了笑，没再多问："哦，这样啊。"
但赵婷能感觉到，她们眼神里的那种怜悯和轻视。
那天晚上回家的路上，赵婷心里特别难受。
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看着商场里摆放的名牌包包，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失落。
别人的老公都在外面打拼事业，她的老公却在家里端屎端尿。
这个想法第一次出现在她脑海里，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用力甩了甩头，想要把这个念头赶出去，但它已经在心底生根发芽了。
回到家，张凯还在给赵德福按摩，听到开门声抬起头：
"婷婷回来了？饭在锅里热着呢。"
赵婷看着丈夫满头的汗水，还有那双粗糙的手，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点了点头，没说话，直接走进卧室换衣服。
张凯察觉到妻子的情绪不对，等忙完岳父的事情，他走进卧室问：
"婷婷，今天怎么了？"
赵婷背对着他，声音有些冷淡："没什么，就是累了。"
张凯走过去想要抱她，却被她躲开了。
他愣了一下，试探着问："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赵婷转过身，眼眶有些红："凯哥，你说我们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张凯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声音里带着歉意："婷婷，我知道这些年苦了你了，但是爸的情况..."
赵婷打断他："我知道，我知道我爸需要人照顾，我知道你辛苦。"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可是凯哥，我们才二十多岁，难道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吗？"
张凯走过去抱住她："婷婷，你再给我一点时间，等爸的身体再稳定一些。"
他安慰着妻子："我就去找工作，咱们请个钟点工，每天来照顾两个小时。"
赵婷靠在他怀里，眼泪打湿了他的衣服。
那天晚上两个人聊了很久，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这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因为这件事产生矛盾。
从那以后，赵婷看张凯的眼神开始变了。
以前是感激和心疼，现在多了一丝抱怨和嫌弃。
她开始挑剔张凯做的饭菜不好吃，嫌弃他穿的衣服太土气。
张凯能感觉到妻子的变化，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尝试着打扮自己，买了一件新衣服，结果被赵婷冷嘲热讽。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没抬一下：
"你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在家当保姆。"
张凯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走开了。
赵德福躺在床上，把这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老人的眼角流下了两行浊泪，他知道自己成了这个家庭的负担。
又过了两年，赵婷跳槽到了一家大公司，工资涨到了八千多。
她开始买名牌化妆品，穿时尚的衣服，每天打扮得光鲜亮丽。
公司的业务需要经常应酬，她开始频繁地加班、聚餐、出差。
有时候晚上十一二点才回家，有时候干脆就说住在同事家里。
张凯给她打电话，她总是不耐烦地说："我在忙，别烦我。"
张凯看着手机上被挂断的电话，心里一阵发凉。
小区里的邻居们开始议论纷纷，说赵婷变了，变得不像话了。
王大妈叹气说："那么好的老公她还不知道珍惜。"
李大爷也跟着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太浮躁了。"
张凯听到这些议论，脸上挂着苦笑，什么也不解释。
他依旧每天按时起床，给岳父擦身、喂饭、按摩。
赵德福看着女婿日渐憔悴的脸，心里难受极了。
他有好几次想要劝女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女儿的心已经变了，再多的劝说都是徒劳。
有一次，赵婷回家很晚，身上有明显的酒气。
张凯扶她进门，关心地问："婷婷，是不是喝多了？我给你弄点醒酒汤。"
赵婷甩开他的手，冷笑着说："张凯，你现在就是个保姆，别管我！"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了张凯的心里。
他愣在原地，看着妻子踉跄着走进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赵德福在房间里听到这一切，老泪纵横。
第二天早上，张凯照常给岳父擦身的时候，老人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赵德福颤抖着说："凯子，爸对不起你，是爸拖累了你。"
张凯连忙摇头："爸，您别这么说，照顾您是我应该做的。"
赵德福的声音哽咽了："可是婷婷她...她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张凯沉默了一会儿，挤出一个笑容：
"爸，婷婷只是工作压力大，她会好起来的。"
赵德福看着这个傻女婿，心里既感动又难过。
他知道女儿已经不爱这个男人了，可这个男人还在为女儿找借口。
那天晚上，赵婷回来得很早，她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
张凯端着切好的水果过来："婷婷，吃点水果吧。"
赵婷抬起头，冷冷地说："张凯，我们谈谈吧。"
张凯心里咯噔一下，他放下果盘，坐到妻子旁边："你说。"
赵婷深吸了一口气："我想离婚。"
这四个字像晴天霹雳，把张凯劈得外焦里嫩。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婷婷，你说什么？"
赵婷抬起头，眼神坚定："我说，我想离婚，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才30岁，我不想一辈子就这样窝在这个破房子里。"
赵婷站起来，情绪激动：
"我想要更好的生活，我想要自己的事业，我不想天天看着你在家里当保姆！"
张凯也站起来，想要拉住她："婷婷，你冷静点，咱们好好说。"
赵婷甩开他的手："我已经很冷静了！这五年我忍够了，我不想再忍了！"
她继续说道："你想想，咱们同学朋友都混得怎么样？人家买房买车，过得风风光光。"
赵婷指着四周："再看看咱们，住在这个破房子里，一分钱存款都没有！"
张凯的脸色苍白，他的声音很轻："婷婷，爸需要人照顾，我不能不管他。"
赵婷尖叫道："那是你的事！反正我要离婚，我已经受够了！"
她说完就冲进卧室，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张凯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他听到卧室里传来的声音，心里涌起一股绝望。
赵德福在另一个房间里，听到女儿的话，眼泪止不住地流。
他想要喊住女儿，但话到嘴边却发不出声音。
那天晚上，赵婷提着行李箱离开了家。
她站在门口，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住了五年的地方，眼神里没有一丝留恋。
张凯站在门口，看着妻子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心如刀绞。
他慢慢地关上门，靠着门板蹲了下来，双手抱着头。
他没有哭，只是觉得胸口特别闷，喘不过气来。
赵德福在房间里听到动静，用尽全力喊了一声："凯子..."
张凯擦了擦脸，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岳父的房间。
他挤出一个笑容："爸，没事的，婷婷只是气话，她会回来的。"
赵德福看着女婿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像是被刀子剜一样疼。
他颤抖着伸出手，握住张凯的手："孩子，是爸连累你了。"
张凯摇着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爸，您别说这话，您是我的亲人。"
两个男人就这样握着手，在昏暗的灯光下，谁也没有再说话。
赵婷离开家后，搬去了公司附近的单身公寓。
她开始频繁参加各种社交活动，朋友圈里全是精致的下午茶和高档餐厅的照片。
公司的副总孙俊开始追求她。
这个40岁的男人离过婚，开着一辆奔驰，在市区有两套房。
他对赵婷特别殷勤，经常开车送她上下班，请她吃饭看电影。
赵婷享受着这种被人宠爱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终于活出了想要的样子。
她和孙俊的关系越来越亲密，经常一起出入各种高档场所。
孙俊有一次问她："婷婷，你什么时候离婚啊？我可是认真的。"
赵婷靠在他肩上，声音娇媚："快了，我已经跟他说了，就等办手续了。"
孙俊搂着她的腰问道："那你老公同意吗？"
赵婷冷笑一声："他不同意也得同意，我已经决定了。"
她的语气里满是不屑："再说了，他有什么资格拦着我。"
孙俊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了。
3
与此张凯还在家里，日复一日地照顾着岳父。
他给赵婷打过无数个电话，都被挂断了。
他发过无数条信息，要么被无视，要么只回一个字。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半年，赵婷彻底断了和家里的联系。
她把微信删了，把电话拉黑了，连父亲的病情都不再过问。
赵德福的身体每况愈下，医生建议做一次全面检查。
张凯带着岳父去医院，检查完医生说需要住院观察一周。
住院费要一万多块，张凯把家里能凑的钱都拿出来了，还差三千块。
他硬着头皮给赵婷打电话，意外的是，这次电话居然通了。
赵婷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张凯深吸了一口气："婷婷，爸生病了，需要住院，能不能借我三千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张凯，我们已经分开了，我凭什么给你钱？"
张凯的声音有些急了："可是那是你爸啊！他现在病得很重。"
赵婷冷笑："他是我爸没错，但照顾他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
张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婷婷，你怎么能这样？那是你的亲生父亲！"
赵婷提高了音量："我知道他是我亲生父亲，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你要钱，找别人借去，别来烦我！"
张凯拿着手机，整个人愣在原地。
他怎么也想不到，曾经那个温柔善良的妻子，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最后还是小区里的邻居们凑了钱，帮他交上了住院费。
赵德福住院期间，张凯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边。
老人醒来的时候，看到张凯趴在床边睡着了，眼眶又红了。
他轻轻地摸了摸张凯的头，心里涌起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医生查房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低声说："你有个好女婿啊。"
赵德福苦笑着点点头："是啊，可惜我女儿不懂得珍惜。"
出院那天，赵德福突然对张凯说："凯子，爸有话要跟你说。"
张凯推着轮椅，低头看着岳父："爸，您说。"
赵德福深吸了一口气："你和婷婷离婚吧，爸不拖累你了。"
张凯停下脚步，蹲下身紧紧握住老人的手："爸，您别说这话，我不离！"
赵德福的声音有些颤抖："傻孩子，婷婷的心已经不在你身上了。"
老人的眼泪流了下来："你这么年轻，不能把一辈子都耗在我身上。"
张凯摇着头，声音坚定："爸，我说了要照顾您一辈子，就一定会做到。"
他依然抱着幻想："婷婷只是一时糊涂，她会回心转意的。"
赵德福看着这个傻女婿，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女儿不会回来了，可这个孩子还在执着地等待。
春节快到了，小区里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
张凯带着岳父去超市买年货，推着轮椅在人群中缓慢前行。
他精心挑选着每一样东西，虽然囊中羞涩，但还是想让岳父过个好年。
结账的时候，他掏出皱巴巴的钞票，一张一张地数着。
收银员看着他的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同情。
回家的路上，张凯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赵婷打来的。
他激动得手都在抖："婷婷，你...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赵婷的声音很平静："张凯，过完年我们就去办离婚手续吧。"
张凯感觉心脏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婷婷，你真的决定了吗？"
赵婷说得很决绝："我已经决定很久了，这个年我会回去拿户口本。"
张凯的声音里带着恳求："婷婷，咱们能不能再考虑考虑？我可以去找工作。"
他几乎是在哀求了："我会赚钱，会给你更好的生活，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赵婷冷笑："晚了，我已经受够了，别再说这些没用的了。"
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过完年初八，民政局上班，咱们就去办手续。"
张凯拿着手机，站在路边，寒风吹得他瑟瑟发抖。
赵德福坐在轮椅上，看着女婿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如刀割。
他伸出手拉了拉张凯的衣角："凯子，别难过，离了也好。"
张凯蹲下身，把头埋在老人的膝盖上，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岳父面前哭得这么伤心。
大年三十那天，张凯做了一桌子菜。
虽然都是些家常菜，但他做得很用心，每一道菜都是岳父爱吃的。
赵德福看着满桌子的菜，眼眶湿润了。
他拉着张凯的手，声音哽咽："凯子，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张凯摇着头，给岳父夹菜："爸，您别这么说，能照顾您是我的福气。"
两个男人就这样坐在简陋的出租屋里，度过了一个安静的除夕夜。
窗外传来阵阵鞭炮声，别人家都是热热闹闹的团圆饭。
只有他们这里，冷清得让人心酸。
初八那天很快就到了，赵婷上午就到了家里。
她穿着一身名牌，化着精致的妆，跟这个破旧的出租屋格格不入。
她看都没看父亲一眼，直接对张凯说："户口本呢？快点拿出来。"
张凯默默地从抽屉里拿出户口本，递给她。
赵德福看着女儿，颤抖着说："婷婷，你真的决定了？"
赵婷终于转头看向父亲："爸，我已经决定很久了。"
她的语气很冷漠："这些年我为这个家付出够多了，现在我要为自己活。"
赵德福的眼泪流了下来："那爸以后怎么办？"
赵婷不耐烦地说："你不是还有张凯照顾吗？"
她说得很绝情："我每个月会给你打一千块生活费，其他的我管不了了。"
赵德福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儿，心都碎了。
他苦笑着说："婷婷，爸没有白养你这么大。"
赵婷被这话刺痛了，她转过头不再看父亲。
张凯站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女，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赵婷催促道："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三个人就这样出了门，张凯推着轮椅，走在最后面。
他看着赵婷的背影，那个曾经深爱的女人，如今已经变得如此陌生。
民政局里人不多，办理离婚的窗口前只有零星几对。
整个过程不到半个小时，十二年的婚姻就这样结束了。
走出民政局的时候，阳光刺眼。
赵婷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立刻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她皱着眉头接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专业的女声："喂，请问是赵婷女士吗？"
赵婷不耐烦地说："是我，什么事？"
律师的声音很专业：
"我是盛达律师事务所的王律师，关于您父亲赵德福先生的遗嘱继承问题..."
赵婷的声音陡然提高："什么遗嘱？我爸有什么遗嘱？"
她猛地转头看向坐在轮椅上的父亲，眼睛里满是震惊。
赵德福平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律师继续说："根据赵先生一个月前签署的遗嘱，鉴于您今天已经办理了离婚手续..."
赵婷打断她："等等！我爸有什么东西要立遗嘱的？"
律师的声音很专业："这个涉及到当事人隐私，需要您明天到我们律所当面详谈。"
律师透露了一点信息：
"您父亲名下有一套房产和一笔存款，具体数额需要当面告知。"
赵婷整个人愣住了，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房产？存款？这怎么可能？"
律师没有再多说什么："请您明天上午十点到我们律所，地址是..."
赵婷根本没听清后面的话，她的脑子嗡嗡作响。
手机从手中掉落，屏幕摔得粉碎。
她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民政局门口的台阶上。
精致的妆容此刻显得格外苍白，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