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滨海城的雨雾模糊了霓虹,宇霖望着窗外出神,桌上旧照片里,伯父宇哥的笑容温暖依旧。老式座机突然响起,听筒里传来王队沙哑的声音:“小霖?这么晚有什么事?”
十七年过去,这位老刑警已两鬓斑白。宇霖指尖划过玻璃:“王队,您记得案发现场那瓶茉莉花茶吗?你们说伯母睡前常喝的。”
“记得,检测过没异常。” 电话那头传来翻卷宗的声音,“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晚我看见伯母把整瓶茶倒在院子里,她从不这样浇玫瑰。” 宇霖声音发颤,“还有伯父那支消失的狼毫笔,前一天他送给了一个人。”
王队呼吸骤紧:“这些你当年怎么不说?”
宇霖闭上眼,浮现出那个戴金边眼镜的笑脸:“那人你们问过三次,都称在医院陪护妻子。可我忘不了,深夜楼梯口他身上有伯父的檀香皂味,手里还握着刀。”
“你是说……” 王队的声音满是震惊。
“只有他能拿到钥匙,知道我父母会留宿。” 宇霖握紧听筒,雨声如叩门,“而这个人,您现在说不定还在给他寄抚恤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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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滨海城,有位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大家都习惯亲切地唤他“宇哥”,不过在外头,更多人尊称他为“宇爷”。可他本人,对“爷”这个称谓极为反感,觉得那拉开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他常念叨:“钱挣得完吗?情分才是最金贵的。”这话出自一位八十年代从滨海城小渔村起步,白手打造出庞大商业版图的人之口,别有一番韵味。
宇哥祖上不过是普通渔民,他也没啥超凡天赋。他的第一桶金,据他自己偶尔醉酒后透露,是靠在码头帮人搬货、卖海鲜,一分一毛攒起来的。后来瞅准时机,拿出所有积蓄又借了些钱,盘下了一家濒临倒闭的乡镇小作坊,改造成玩具加工厂。
那时政策利好,他为人又实诚,对产品质量把控极严,从不拖欠工人薪水,也不坑蒙客户。“做生意和做人一样,诚信是根本。”这是他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他的工厂,成了周边几个村子失业人员再就业的首选之地,因为宇老板出了名的仁厚。逢年过节,要是知道哪家工人有难处,他总会悄悄让财务多封个红包,或者直接送去米面粮油。
他不贪图暴利,可财富却如潺潺溪流,自然而然地向他汇聚。玩具厂规模越来越大,他又涉足物流、酒店行业,眼光独到,却从不涉足那些他认为“不地道”的生意。
他常教导手下人:“钱得赚得清清白白,晚上睡觉才踏实。”
宇哥的家,在滨海城当时还算宁静的东郊,是一栋带着小院的二层小楼,虽不奢华,却满是温馨。院子里种着妻子喜爱的玫瑰和茉莉,花开时节,香气四溢。
他不像其他老板那样热衷于抽雪茄、喝洋酒、夜夜笙歌。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家陪妻子摆弄花草,或者在书房里读书、练毛笔字。
他的书房里,没有那些让人望而生畏的商业秘籍,更多的是文史哲类的书籍和字帖。他写得一手好字,字体端庄平和,恰似他的为人。
宇哥对家人,那真是好得没话说。他的妻子苏瑶,是他的青梅竹马,两人年少时一同吃过苦,也一同分享过成功的喜悦。即便后来宇哥飞黄腾达,身边不乏年轻貌美的女子投怀送抱,但他对苏瑶的感情始终如一。
他说:“瑶妹是陪我喝过稀粥的人,这份情,多少钱都买不来。”
他们的独女宇晴,在国外求学,每次放假回家,宇哥都会推掉所有不必要的应酬,专心在家陪女儿。他会亲自下厨,做女儿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和三鲜饺子,手艺虽比不上专业厨师,但那份心意,千金难买。
对于弟弟宇峰一家,宇哥也是关怀备至。宇峰性格腼腆,不善经营,宇哥便在自己的公司里给他安排了一个相对轻松的后勤管理职位,让他衣食无忧。
侄子宇霖,更是他心头的宝贝。宇霖的父母因为要打理宇哥的一些公益项目(宇哥私下资助了不少贫困学生和孤寡老人),经常需要出差。所以宇霖很多时候都住在伯父家。
宇哥对这个侄子,倾注了如父亲般的关爱。他会耐心地教宇霖背古诗,给他讲历史故事,告诉他做人要正直、善良、有担当。他从不打骂孩子,即便宇霖调皮犯了错,他也总是温和地讲道理。
“宇霖,大丈夫敢作敢当,错了就要承认,承认了就要改正,明白吗?”他会轻轻摸着宇霖的头,语气温和却坚定。
宇霖记忆中的伯父,总是带着和蔼的笑容,身上有淡淡的檀香皂味,那是伯母喜欢的香皂。他喜欢在伯父宽大的书桌旁写作业,伯父则在一旁安静地看文件或练字。偶尔,伯父会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递过来一块他爱吃的话梅糖。那种安宁与温暖,是宇霖童年记忆中最璀璨的光芒。
宇哥的“好人缘”在滨海城是出了名的。无论是生意伙伴,还是公司员工,甚至小区里的保安、保洁,提起宇哥,都会竖起大拇指。
他乐善好施,却从不张扬,默默地做了许多善事。每当社区有需求,他总是第一个响应。他说:“钱财来自社会,也要回馈社会,这才叫圆满。”
他的人脉圈子,也多是些志趣相投、为人正直的朋友,大家聚在一起,多是品茶聊天,交流心得,很少有那些乌烟瘴气的应酬。这样一个温和善良的人,在许多人眼中,就是福气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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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春天,宇霖九岁,上小学三年级。伯父宇哥的公司,又签下了几个重要的国际合作项目,事业如日中天。
但他并未因此变得更加忙碌而忽略家庭。相反,他似乎更加珍惜和家人相处的时光。周末,要是天气晴朗,他会亲自开车,带着妻子苏瑶,还有宇霖,去郊外的农场。
他会换上休闲装,和农场主一起下地摘菜,或者去鱼塘边钓鱼。宇霖最喜欢这个时候的伯父。没有了平日里商业大亨的光环,他就像一个普通的、慈爱的父亲和长辈。
他会耐心地教宇霖辨认各种蔬菜,告诉他哪种鱼喜欢什么样的鱼饵。钓上来的鱼,伯母苏瑶会亲手烹饪,一家人围坐在农家小院里,吃得津津有味。
宇哥还会从农场买下许多新鲜的蔬菜水果,回来后分给邻居和公司员工。他说:“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一个人快乐不如大家一起快乐。”
那段时间,宇哥心情格外好。他开始更多地参与一些公益拍卖和慈善晚宴,但凡他出席,出手总是十分大方。
有一次,他在一个慈善晚宴上,高价拍下了一幅当代画家的花鸟画。主持人问他为何如此喜爱这幅画。
他笑着说:“画好不好是其次,主要是想为贫困地区的孩子们多尽一份力。他们比我们更需要帮助。”台下掌声雷动。
宇霖坐在台下,看着聚光灯下的伯父,觉得他无比高大。
平日里,宇哥依旧保持着早睡早起的习惯。清晨,他会去附近的公园打太极拳,和一群退休的老人们聊天下棋。他没什么架子,谁都能和他聊上几句。
有老邻居开玩笑说:“宇老板,您这么有钱,还跟我们挤在一个公园里锻炼啊?”
宇哥总是笑呵呵地回答:“老邻居了,习惯了这里的人气。再说了,生命在于运动,和钱多钱少没关系。”
公司里,他对下属依旧和蔼可亲。即便有员工犯了错,他也很少当众批评,而是会私下里叫到办公室,耐心指导。
“年轻人,犯错不可怕,重要的是能从错误中吸取教训,下次不再犯同样的错误。”这是他常对年轻员工说的话。
因此,公司上下,都对他十分敬重。没有人会当面奉承他,因为知道他不喜欢那一套。但每个人心里,都真心实意地把他当成一个值得尊敬的长者和领导。
宇霖记得,那年伯母苏瑶的生日,伯父宇哥特地为她举办了一场温馨的家庭生日聚会。没有邀请外人,只有自家的亲戚。
宇哥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他还神秘兮兮地拿出了一把吉他,为伯母弹奏了一曲《甜蜜蜜》。他的琴艺不算精湛,甚至有些生疏,但那份情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伯母苏瑶的眼眶红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宇霖也觉得鼻子酸酸的。他觉得,伯父伯母之间的感情,是他见过最美好的爱情。
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彰显着宇哥的温和与善良。他对世界的善意,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他相信人性本善,也愿意用最大的善意去对待每一个人。
社区里谁家有困难,他知道了,总会伸出援手。远方亲戚来投奔,他也会妥善安置,从不嫌麻烦。他的生活,在外人看来,或许是巨富的奢华。但在家人和亲近的人眼中,更多的是一个好人的平常幸福。
只是,这种幸福,有时脆弱得不堪一击。
那个初夏的夜晚,毫无预兆地降临了。空气中还残留着白日茉莉的清香,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宇家花园的草地上。宇霖因为第二天学校要组织活动,兴奋得早早便睡下了。他睡在二楼的小客房,正对着楼梯口。
深夜,一阵压抑的、奇怪的声响将他惊醒。不像打雷,也不像楼下电视的声音,更像是什么东西被捂住,然后重重倒地的声音。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帘缝隙透进一点微弱的光。他有些害怕,想喊伯父,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紧接着,他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是伯父宇哥的。但那脚步声,与平日的沉稳不同,显得有些急促和慌乱。然后是伯母苏瑶压抑的惊呼,很快也消失了。
宇霖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非常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他想躲起来,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几分钟后,或者更久,他听到了自己父母房间那边也传来了类似的响动和短暂的挣扎声。他的心跳得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攫住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彻底安静了下来,死一般的寂静。宇霖大气也不敢出,他用被子蒙住头,在黑暗中无声地流泪。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或许是吓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是被刺眼的警灯和嘈杂的人声惊醒的。他被人从被子里抱出来,看到的第一个画面,是走廊上、楼梯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还有警察们凝重的表情,和邻居们惊恐的议论声。
后来,他从那些断断续续的、刻意压低了声音的对话中,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他的伯父宇哥,伯母苏瑶,还有他的父亲宇峰,母亲李悦,一夜之间,全都……不在了。
整个滨海城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一个以乐善好施、温和待人著称的富豪,竟然在自己的家中惨遭灭门。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警方迅速封锁了现场。法医、痕检人员进进出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职业性的严肃和一丝掩饰不住的惊骇。
宇家的别墅,这个曾经充满温馨和欢声笑语的地方,一夜之间变成了人间地狱。社区的居民们自发地聚集在警戒线外,人人面带悲戚和难以置信。
“宇先生那么好的人,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是啊,上个礼拜他还给我们小区捐了一批健身器材呢。”
“天哪,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悲伤和愤怒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官方力量迅速介入,市局领导亲自到场指挥,成立了特大专案组。初步的勘察结果很快出来,凶手手段极其残忍,显然是有预谋的。但现场并没有留下太多有价值的线索。门窗没有被强行破坏的痕迹,似乎是熟人作案,或者是用某种方式轻松进入了别墅。
宇家的巨额财富,似乎并没有被大规模劫掠。这让案件的动机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案件发生后的几天,整个滨海城都笼罩在一片阴云惨雾之中。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都在报道这起被称为“6·15宇宅灭门惨案”的恶性事件。“滨海富豪遭灭门,9岁侄子装死幸存”一时间占据了各大媒体的重要位置。
媒体深挖着宇哥的生平,他白手起家的经历,他乐善好施的品行,他与人为善的口碑。越是报道,公众对这起案件的愤怒和对受害者的同情就越是高涨。一个如此善良温和的富豪,为何会招来灭门之祸?
一时间,各种猜测甚嚣尘上。有人说是商业仇杀,有人说是黑帮报复,甚至有人编造出各种离奇的桃色秘闻。但无论哪种猜测,都无法解释为何凶手会如此残忍,连宇哥温厚的妻子、不成器的弟弟弟媳都不放过。
警方的调查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专案组的灯,几乎彻夜通明。他们排查了宇哥所有的生意伙伴、亲朋好友、公司员工,甚至包括他家附近的邻居和曾经有过接触的每一个人。
然而,宇哥生前为人谦和,几乎没有与人结下过什么深仇大恨。他的生意往来,也大多清晰明了,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这让警方的调查一度陷入了僵局。
宇霖,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受到了警方的严密保护。他被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有专门的心理医生对他进行疏导。但巨大的惊吓和悲痛,让他几乎失语。每当警察试图询问他当晚的情况时,他都会浑身发抖,陷入极度的恐惧之中,什么也说不出来。
医生建议,暂时不要再刺激他。社区的居民们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他们自发组织起来,在宇家别墅外摆满了鲜花和蜡烛,悼念这位曾经给他们带来过许多温暖的好人。
一些受过宇哥恩惠的人,更是悲痛欲绝,强烈要求警方尽快破案,严惩凶手。“宇先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一定要给好人一个公道!”这样的呼声,通过媒体,传遍了整个城市。
官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们调集了最优秀的警力,动用了各种侦查手段。然而,案件就像被一团迷雾笼罩着,始终找不到突破口。凶手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痕迹。
宇哥生前留下的庞大商业帝国,因为失去了掌舵人,也开始出现了一些混乱。好在他生前建立的制度还算完善,公司的高管们也大多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感念他的知遇之恩,尽力维持着公司的正常运转。
但失去宇哥这个主心骨,许多原本依赖他个人声望和关系的业务,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时间一天天过去,案件的调查进展缓慢。社会上的关注度虽然依旧很高,但最初的激愤情绪,也渐渐被一种无力和焦灼所取代。
官方和民间,似乎都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一个如此善良的人,他的悲剧,难道就这样成为一桩悬案吗?人们不愿相信,也无法接受。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半年过去了。“6·15宇宅灭门惨案”的热度,渐渐被新的社会热点所取代。但对于那些真正关心宇哥的人,对于那些渴望正义的人来说,时间并没有冲淡一切。
警方的专案组虽然没有解散,但投入的精力显然已经不如当初。卷宗越堆越高,有价值的线索却寥寥无几。
宇霖在远房亲戚的照料和心理医生的帮助下,身体状况逐渐好转。他开始重新开口说话,但依旧沉默寡言。对于那个恐怖的夜晚,他始终绝口不提,仿佛那段记忆已经被他彻底封存。
每当有人试图触及时,他都会表现出强烈的抗拒和痛苦。大家渐渐也就不再追问。他们认为,对于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何必再揭开他的伤疤,让他重新回忆那可怕的一切呢?
案件,似乎就这样要沉寂下去了。宇哥生前的一些好友,以及受过他恩惠的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官方的力量已经尽力了,民间又能如何呢?
他们只能在每年的忌日,去宇哥的墓前,献上一束花,寄托哀思。希望他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在宇霖幼小的心灵深处,那个夜晚的每一个细节,都像用刀子刻下来的一样,清晰无比。不是他不记得,而是他不敢说,不能说。这种恐惧,像一条毒蛇,缠绕了他许多年。
直到十七年后。他已经从一个瑟瑟发抖的孩子,长成了一个表面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的青年。他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学会了在噩梦中独自挣扎。他也学会了观察,学会了思考。
这十七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回忆那个夜晚,试图从那些凌乱的、恐怖的碎片中,找出一点点线索。他知道,警方可能永远也找不到真相了。因为真正的魔鬼,往往就隐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带着最和善的面具。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积蓄了足够的力量。或许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为了告慰那些枉死的灵魂,也为了让自己从这场持续了十七年的噩梦中,真正解脱出来。
他看着窗外,滨海城的夜依旧繁华。他想起了伯父宇哥温和的笑容,想起了他教自己写字时,手把手的那份耐心。
“宇霖,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伯父的话,仿佛还在耳边。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异常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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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书桌前,拿起了那部尘封已久的电话。电话那头,是已经两鬓斑白的王队长。
“王队,”宇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关于十七年前,我叔叔宇哥家的案子,我想,是时候说出我所知道的一切了。”
“有些事情,有些人,我一直没敢告诉你们。”
“当晚,我其实……看见了。而带头的那个人,其实你们也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