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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34岁的吴健成终于收到了美国加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忽然想起17岁那年在台北印刷厂当学徒时老板扔给他的那本旧词典.
正是靠着在路灯下翻着这本词典背单词,他才有了今天。
可他更清楚,若没有当年那个人的庇护,别说留学,他或许连在台北活下去都难,那个人,按当年的说法,该是父亲的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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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白色恐怖的阴云压得人喘不过气,16岁的吴学成拉着7岁的吴健成在庙门口的屋檐下缩了一夜,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弟弟的布鞋.
前一天他们还在自家院子里捡落下的木棉花,可当天下午,几个穿制服的人就换了门锁,母亲王碧奎被带走,而父亲吴石的消息,谁也不敢提。
姐弟俩在街头晃了三天,饿到实在走不动了,吴学成想起父亲曾提过的有一个吴荫先叔叔。
她带着弟弟找到台北城南的一处居民区,鼓足勇气站在一扇朱漆门前.
开门的男人穿着国民党军装,肩上的军衔是少校,正是吴荫先——当时在国民党陆军总部任参谋。
按阵营算,他是吴石的同僚,可在那年月,吴石部下的身份足以让任何人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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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荫先看到两个孩子冻得发紫的脸,没多问就把他们拉进了屋,屋里他的妻子正往灶里添柴,看到孩子先是一愣,随即压低声音问:这是……
吴荫先没敢说孩子的身份,只含糊道:老家亲戚的孩子,来台北投奔我.
可夜里他还是跟妻子说了实话:吴将军1948年在南京时曾推荐我去陆军总部任职,这份恩情我不能忘,孩子是无辜的,我不能看着他们饿死街头.
妻子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别让外人知道,咱们小心些。
从那天起,吴健成和姐姐有了一个临时的家,每天清晨,吴荫先出门前会把两个煮好的鸡蛋塞给吴健成,晚上回来还会教他写几个汉字。
他从不说自己和吴石的关系,也从不让孩子提父亲这两个字,怕隔墙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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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6月10日,是吴石牺牲的日子,吴荫先回到家,看到吴学成坐在阁楼的楼梯上哭。
吴荫先没说话,转身去了厨房,煮了一碗糖水蛋端给她:哭解决不了问题,你们还要好好活下去。
几天后吴荫先去了军法局,他拿着自己的军官证,以吴石远房亲戚的名义申请领回遗体,接待的人盯着他看了很久,问:
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不怕受牵连?
吴荫先说:再怎么样,人总要入土为安。
最终,他带着吴学成和吴健成,在一张厚厚的免责声明上按了手印,才把吴石的遗体领了出来送到郊区的寺庙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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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灰坛上只写了吴公两个字,甚至没敢留全名。
母亲王碧奎秋天出狱整个人瘦得脱了形,她接过孩子第一句话就是咱们不能再麻烦吴少校了。
可吴荫先早就帮她找好了活计,在附近的小学食堂帮工,管三餐,每月还有几块钱工资。
户籍问题难办,吴荫先又托了在警察局的老同事,说这是老家的远亲,来台北投奔我,才勉强办了临时户籍。
吴健成上初中时,学费成了难题,母亲白天在食堂帮工,晚上还要帮人缝衣服,可钱还是不够。
有一天,吴荫先的妻子把吴学成叫到屋里,塞给她一个布包,里面是十块钱:你叔说,这是给孩子交学费的,别让孩子知道是我们给的,他自尊心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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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学成后来才知道,那十块钱,是吴荫先这个月的津贴,他自己连烟都戒了。
吴健成读书很刻苦,初中时,他每天放学要去印刷厂当学徒,从傍晚干到深夜,回到家就着煤油灯写作业,常常趴在桌上睡着。
吴荫先偶尔会来家里坐,看到他桌上的课本,会顺手指出几个写错的字,还会把自己儿子的旧笔记本送给她。
1968年,吴健成高中毕业,想考大学,却没钱交学费,他去了一家电器行当修理工。
吴荫先知道后找到了他:我托人打听了,台湾大学有夜校,学费便宜,你晚上去上课,白天打工。
就这样,吴健成一边打工一边读夜校,用了九年时间终于在1977年拿到了台湾大学的毕业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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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毕业证那天他第一时间去了吴荫先家,那时吴荫先已经退休,看到毕业证,吴荫先笑了:好,好,没白费力气。
两个月后,吴健成收到了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录取通知书,他拿着通知书跑回家,母亲和姐姐抱着他哭。
他却想起了吴荫先,这些年,若不是这位吴叔叔,他或许早就放弃了读书的念头。
岁月流转,转眼到了1981年6月,吴健成手举写着“大哥”的纸牌,目光焦灼地等候着接机。
不远处58岁的吴韶成缓缓走来,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眉眼间竟与照片里的父亲吴石有几分相似。
到了酒店房间,吴韶成从随身包里取出一个泛黄的旧笔记本,那是父亲吴石1948年在南京时用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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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翻到最后一页,几行小字映入眼帘:健成年幼,若他日能读书,便好;学成懂事,勿让她受太多苦。
盯着这几行字,吴健成忽然想起吴荫先,原来这么多年,一直有人在默默替父亲完成未了的心愿。
这时,坐在轮椅上的母亲王碧奎,缓缓从贴身布包里取出一封信,那是吴石牺牲前写给她的家书,信中一句话格外醒目:
吾之选择,实为苍生。
吴健成此刻终于读懂:父亲当年的选择,虽让自家骨肉历经分离之苦,却换来了更多家庭的团圆安宁。
而吴荫先这位曾被视作“对头”的人,其默默相助的举动,更让他窥见了乱世之中最珍贵的人间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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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吴健成在美国定居成了一名工程师,他常常跟自己的孩子说起吴荫先,说起那个在白色恐怖下冒险收留他们的吴叔叔。
有些善意,不分阵营;有些恩情,要记一辈子。
吴石直到牺牲也不知道,自己那个7岁的小儿子,会在27年后站在美国的大学校园里,而这一切的起点,是一位“对头”的不离不弃。
参考资料:
1. 中共福建省委党史研究室:《吴石烈士史料汇编》,福建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
2. 吴健成:《父亲的选择与我的人生》,台北文史出版社2008年版
3. 何康:《回忆吴石同志与父亲何遂的交往》,《百年潮》2012年第6期
4. 台北市文献委员会:《1950年代台北社会档案选编》,台北市文献委员会2010年版
5.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校史档案(1970-1980)》,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图书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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