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木门在我面前“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隙,透出幽暗的光。
“你是谁?”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住楼上。”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却砸得我心脏骤停。
“楼上?”我抓紧了手里的棒球棍,指关节捏得发白,“楼上已经空了三年!”
“是吗?”她似乎有些困惑,门又开大了一些,“我回来了。”
“不可能!”我向后退了一步,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走廊里死一般寂静,只有我们两人对峙着。
她是谁?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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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三年前,我住在这里。现在,我依然住在这里。
我叫陈建设,一个动画师。我的工作就是在家里面对着电脑,一帧一帧地画。
我不喜欢出门,不喜欢和人说话,更不喜欢任何形式的社交。
我的楼上,住着一个女人。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没想过要知道。
我只知道她很漂亮,非常漂亮。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个下雨的午后。
我难得地出门扔垃圾,刚走到楼道口,就看到她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走进来。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几缕黑色的发丝贴在白皙的脸颊上,眼睛像含着一波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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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对我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收起雨伞,水珠顺着伞骨滴落,在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裙摆也有些湿了,紧紧地贴着小腿,勾勒出纤细的脚踝。
“你好。”她轻声说。
“你好。”我点了下头,迅速错身走出去,将垃圾扔进垃圾桶,然后逃也似的跑回楼上。
关上门,我靠在门后,心脏跳得有些快。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为数不多的一次和她近距离接触。
我们是邻居,却像是活在两个平行世界的人。
我从窗户里看到过她几次,她总是穿着漂亮的裙子,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出门,安安静静地回来。
她似乎也和我一样,没有什么朋友,总是独来独往。
这栋楼的隔音效果很差,我能清晰地听到楼上传来的各种声音。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哒哒”声,椅子被拖动的声音,还有……烧水的声音。
那是一种老式烧水壶发出的“呜——”的蜂鸣声,从低沉到尖锐,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响起。
我猜她和我一样,也是一个生活极其规律的人。
她的生活规律到甚至有些刻板。
我听着楼上的烧水声,想象着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喝着热水,看着窗外,或许也在画画,或许在写作。
我们明明从未交流,我却通过这些琐碎的声音,单方面地“认识”了她。
我开始习惯楼上的声音,习惯那每天三次的烧水声。
这种单方面的“熟悉”让我对她产生了一点好奇。
我会不自觉地在烧水声响起时,放下手里的工作,侧耳倾听。
听着水烧开后,蜂鸣声停止,然后是轻轻的倒水声,杯子放在桌子上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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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细微的声音,都能在我脑海里勾勒出一幅画面。
她坐在窗边,捧着一个白色的马克杯,热气氤氲了她的脸庞。
有一次,我下楼买泡面,又在楼道里遇到了她。
她提着一个购物袋,里面是满满的蔬菜和水果。
我们对视了一眼,她对我笑了笑,那笑容很浅,像水面的波纹,一闪而过。
“你也去超市了?”她问。
“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僵硬地点头。
“今天天气不错。”
“嗯。”
她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窘迫,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对我笑了笑,便转身上楼了。
我看着她上楼的背影,高跟鞋敲击着水泥台阶,发出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
我站在原地,闻着空气里残留的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
我痛恨自己的笨拙,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回到家,我坐在电脑前,却怎么也无法集中精神。
脑海里全是她那个浅浅的笑容。我打开一个空白的画布,凭着记忆,画下了她的样子。
画完之后,我看着屏幕上的人,心里空落落的。
从那天起,我更加关注楼上的动静了。
我发现她走路的声音很轻,除了高跟鞋,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
我开始觉得,她可能比我更孤独。
这种状态持续了大概半年。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楼上的烧水声没有像往常一样响起。
那天是周三,早上八点,我坐在电脑前,习惯性地等着那“呜——”的声音。
但是,没有。我看了看时间,八点零五,八点十分,八点半。
楼上安静得可怕,连最轻微的走动声都没有。
也许是睡过头了?我想。
我继续工作,心里却有些不安。
到了中午十二点,烧水声依然没有响起。
下午五点,还是没有。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我。
她是一个如此规律的人,规律到刻板,怎么会一整天都没有烧水?
我坐立不安,一整个下午都在分神听楼上的动静。
可是什么都没有。死一般的寂静。
晚上十点,我终于忍不住了。
我关掉电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我要不要上去看看?
内心的两个小人激烈地斗争着。
一个说,去看看吧,万一出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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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说,别多管闲事,你算老几?
最终,我还是没敢上去。
我安慰自己,她一个成年人,能出什么事。
也许是回老家了,也许是和朋友出去旅游了。
第二天,楼上依旧没有任何声音。第三天,也是。
一个星期过去了,那尖锐的烧水声再也没有响起过。
楼上那间屋子,就像死了一样。
我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我找到了房东的电话。
房东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大叔,嗓门很大。
“喂?哪位?”
“叔叔,你好,我是住在402的陈建设。”
“哦,小陈啊,有什么事吗?要交房租了?”
“不是的。我想问一下,我楼上,502的住户,您最近有见过她吗?”
“502?那个小姑娘?”房东的语气顿了一下,“没有啊,怎么了?”
“她……好像很多天没出门了,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随口一问,而不是一个变态的偷窥狂。
“是吗?”房东似乎也有些警觉起来,“她房租是交了一年的,还有好几个月才到期。我前几天给她打电话想问问暖气费的事,电话关机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关机了?”
“对啊。我还以为她回老家了呢。你这么一说……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行,我知道了。我明天过去看看。”房东说完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下午,房东来了。
他还带了两个警察。我在家里,听着楼上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有人吗?开开门!”
“社区民警!里面有人吗?”
敲门声持续了很久,没有人应答。
然后是房东和警察的对话声,声音很小,听不清。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开锁的声音,接着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悄悄地打开一条门缝,看着楼道。
一个警察守在门口,房东和另一个警察进去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他们出来了。
房东的脸色很难看,警察的表情也很严肃。
“怎么样?人呢?”守在门口的警察问。
进去的警察摇了摇头:“没人。但是情况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房间很整齐,像是主人刚离开一样。桌子上还有一杯没喝完的水,已经凉了。但是钱包、手机、钥匙这些东西都还在。阳台的窗户开着,窗帘在飘。”
我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房东在一旁唉声叹气:“这可怎么办啊,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警察在楼道里拉起了警戒线,开始向周围的邻居询问情况。他们也敲响了我的门。
我打开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
“你好,我们是派出所的。请问你认识楼上的住户吗?”
“不认识。只知道是一个年轻女人。”
“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大概……一个多星期以前,在楼道里遇到过。”
“那之后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吗?比如争吵声,或者奇怪的响声?”
我摇了摇头:“没有。楼上一直很安静。”
警察又问了几个问题,做了笔录,然后就离开了。
楼上被贴上了封条。那个女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这件事成了我们这栋楼最大的新闻。
邻居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警察来来回回调查了很久,调取了楼道口的监控,走访了她工作的地方,联系了她的家人。
但都没有任何结果。
监控显示她在一个星期前的下午回到了楼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她的家人说她性格很独立,也很少和家里联系,他们也不知道她最近的情况。
她就像一滴水,消失在了人海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时间一天天过去,楼上的封条在风吹日晒中变得破旧。
邻居们的议论声也渐渐平息。
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那个漂亮的女人,那个每天准时烧水的邻居,从来没有出现过。
只有我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我把那张我画的她的画像,设置成了电脑桌面。
我每天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
02
三年就这么过去了。
我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变。
我还是那个居家办公的动画师,还是不喜欢出门,不喜欢和人说话。
唯一的区别是,我搬到了一个新小区,但没过多久,又因为受不了新邻居的吵闹,搬回了这个熟悉的老地方。
房东大叔见到我的时候,还挺惊讶。
“小陈?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儿……住习惯了。”我扯了扯嘴角。
“行吧。你楼上那间屋子,还空着呢。自从三年前出了那事,就没人敢租了,都说不吉利。”房东大叔摇着头,递给我钥匙。
我看着那串熟悉的钥匙,心里五味杂陈。
我没告诉房东,我之所以回来,就是因为这里足够安静。
尤其是楼上,那间永远不会再有声音的屋子,对我来说,有一种病态的吸引力。
日子一天天重复。
画画,吃饭,睡觉。楼上安静得像一座坟墓,这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开始享受这种绝对的寂静,它让我可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被任何人打扰。
直到那天晚上。
那是一个周四的凌晨,大概三点左右。
我正在赶一个项目,整个城市都睡着了,只有我的房间还亮着灯。
突然,我的头顶上方,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咚”的一声。
像是有什么重物,从不高的地方掉在了地板上。
我停下了手中的画笔,抬起头,看向天花板。
错觉吗?
我侧耳倾听,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电脑主机发出的轻微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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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熬夜太久,出现了幻听。
我端起杯子喝了口冷掉的咖啡,继续工作。
“咚。”
又是一声。比刚才那声更清晰。
这次绝不是幻听。
声音就是从楼上传来的,从那间空了三年的,被贴了封条的屋子里传来的!
我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是什么声音?老鼠吗?这栋楼确实很老旧,有老鼠也不奇怪。
但老鼠的动静,应该是“悉悉索索”的,而不是这种沉闷的,一下一下的撞击声。
“咚。”
第三声。
我的心脏狂跳起来,手里的笔也握不住了,“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我猛地站起来,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恐惧像藤蔓一样,从我的脚底迅速爬满全身。
那间屋子,是空的!三年来,除了警察和房东,没有任何人进去过!
“咚……咚……咚……”
声音开始变得有规律起来,一下,又一下,不急不缓,像是有人在不厌其烦地用什么东西敲击着地面。
这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恐怖。
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冲到门口,把门反锁,还把一把椅子死死地顶在门后。
然后我回到卧室,用被子蒙住头,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咚……咚……咚……”
那声音仿佛能穿透天花板,穿透我的被子,直接敲在我的耳膜上,敲在我的心脏上。我用手死死地捂住耳朵,但没用,那声音仿佛是从我的脑子里发出来的。
我不知道那声音持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阳光刺醒的。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蜷缩在床上。
头痛欲裂。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仔细听楼上的动静。
一片寂静。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房间里一片明亮。
昨晚的恐惧感,似乎被阳光驱散了不少。
我安慰自己,也许真的是老鼠,或者是什么老旧管道发出的声音。
这栋楼都快三十年了,什么怪事都有可能发生。
我努力让自己相信这个解释。
我洗了把脸,给自己煮了一碗泡面,然后坐在电脑前,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上。
但是,我做不到。每隔几分钟,我就会忍不住停下来,竖起耳朵听楼上的动静。
一整天,楼上都安安静静的,和我回来住的这几个月一样。
也许昨晚真的只是个意外。我这样告诉自己。
然而,到了晚上,当午夜的钟声敲响,当整个世界再次陷入沉睡,那个声音,又准时响起了。
“咚……咚……咚……”
还是那个频率,还是那个位置。
我的防线彻底崩溃了。
连续一个星期,每天凌晨三点,那个声音都会准时响起。
不多不少,正好一个小时,然后戛然而生。
我的精神被折磨到了极限。我白天根本无法工作,黑眼圈越来越重,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我试过戴耳塞,但那声音像是能穿透一切物理屏障。
我也试过晚上出去,去网吧通宵,但第二天回到家,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恐惧,更加折磨人。
我快要疯了。
第七天晚上,当那“咚咚咚”的声音再次响起时,我再也忍受不了了。
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烧起,压过了所有的恐惧。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到客厅,抄起了角落里那根用来防身的棒球棍。
愤怒壮了我的胆。我打开门,冲进楼道。
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我粗暴的脚步声而一盏盏亮起,将我前方的路照得惨白。
我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
我的手心全是冷汗,棒球棍握得死死的。
我站在了502的门口。
门上,那张陈旧的封条,斜斜地贴着,一角已经卷起,露出了里面的锁孔。
门板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一切都显示着,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可是,那“咚咚咚”的声音,就是从这扇门背后传出来的。那么近,那么清晰。
我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我的手在发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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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我敲了两下。
门后的声音,停了。
整个楼道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我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我等了大概半分钟,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是我敲门把它吓跑了?
我又举起手,加重了力道。
“咚!咚!咚!”
就在我敲完第三下的时候,门内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慢,很轻,一步一步地,朝着门口走来。
我的血液在瞬间凝固了。
真的……有人!
我吓得连连后退,后背紧紧地贴在墙上,举着棒球棍,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
脚步声停在了门后。
我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像是锁芯转动的声音。
“咔哒。”
然后,门把手,缓缓地,缓缓地,被转动了。
03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扇紧闭了三年的木门,在我面前“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张惨白的脸,毫无血色,嵌在门缝里。
一双没有焦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看到了她。
是她。是那个消失了三年的女人。
是那个每天出现在我电脑桌面上的,画像里的女人。
她和三年前一模一样,时间在她身上仿佛停止了。
她穿着一件陈旧的白色连衣裙,就是我记忆里那条淡蓝色的裙子的同款。
我的理智在那一刻彻底断线,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的。
我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白色的,有一块因为漏水而泛黄的印记,形状像一只兔子。
这是……我的房间?
我猛地坐起来,环顾四周。
没错,电脑,画板,墙上贴着的海报,角落里的泡面箱……所有的一切,都和我失去意识前一模一样。
我掀开被子,跳下床。棒球棍就静静地躺在床边。
我走到客厅,检查了一下门锁。
门从里面反锁着,顶在门后的椅子也还在原位。
一切都正常得不可思议。
我站在客厅中央,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真的上楼了吗?我真的敲开那扇门了吗?我真的……看到她了吗?
还是说,那只是我因为长期睡眠不足和精神紧张,而做的一场无比真实的噩梦?
对,一定是噩梦。
我一定是太累了,在电脑前画着画着就睡着了,然后做了一场噩梦。
楼上的声音,那个女人,都是我幻想出来的。
我拼命地想说服自己。
这个解释,比“失踪三年的邻居在凌晨三点突然出现”要合理一万倍。
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照进来,让我一阵眩晕。
我看到楼下有几个大妈在遛狗,远处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早晨,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噩梦而已,陈建设,别自己吓自己。
我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好好补一觉,把这一个星期的折磨都补回来。
我走进厨房,准备给自己煮点吃的。
就在我打开冰箱门的一瞬间,我的目光,被地板上的一个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小小的,银色的东西,静静地躺在冰箱和墙壁的夹缝里。
是一个耳钉。很别致的雪花造型,上面镶着细碎的钻石,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这个耳钉,我不认识。我是一个男人,我从来不戴这种东西。
那么,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家里?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