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实验教室被拉下卷帘,光线瞬间暗了半度,像有人轻轻按下了世界的静音键。菊霸推门进来,怀里抱着一只旧收音机,机壳斑驳,旋钮却擦得锃亮。他一脚勾住门沿,“咔哒”反锁,抬手把收音机举到耳边,指尖轻拨,喇叭里顿时涌出一片沙沙的雪花声——空频道特有的白噪音,像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咬寂静。他侧耳,睫毛微颤,仿佛确认这阵“雪”是否足够纯净,随后抬眼冲我笑:“准备好让你的声音消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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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箱早已摆在桌上,是普通快递盒,四面封闭,只在一侧开了道狭长裂缝,刚好塞进一部手机。菊霸把 phone 调成录音模式,屏幕朝下,镜头贴着箱底,像一枚潜伏的“第三只耳朵”。他示意我站出去,自己则俯身靠近纸箱,声音压得极低:“先录一段‘干净’的,别用嗓子,用气息。”我贴着箱缝,用气声背诵《木兰诗》,每个字都轻得像羽毛扫过玻璃。三分钟结束,他按下停止,回放里我的声音细若游丝,却依旧清晰可辨,分贝峰值稳在 34 dB——安静环境下的“原始指纹”。
接下来是“降雪”时间。菊霸把收音机放到纸箱顶部,旋钮再微拨,雪花声瞬间放大,像把整间教室拖进暴风夜。他示意我重复刚才的课文,音量、距离、角度一丝不差。我张口,同样的气息、同样的节奏,却在沙沙声的裹挟下变得支离破碎。录音结束,他拔掉耳机,回放里我的声音被撕成碎片,峰值跌到 22 dB,信噪比暴跌近一半,整段音频仿佛被蒙上一层厚厚的棉絮,再锐利的耳朵也捡不到完整的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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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对比,他又拖来一只空铁罐,底部敲凹,做成简易“扩音窃听器”放在箱侧,试图定向收集我的声纹。可雪花声一涌,铁罐口瞬间变成喷雪花的“烟囱”,收集到的只有连绵的沙沙。菊霸挑眉,眼尾带着得逞的坏笑:“看,古人敲锣打鼓掩盖谈话,就是给声音撒一把‘盐’,让窃听者的牙啃不动。”说话间,他顺手把旋钮再旋大一度,雪花声顿时涨满整个房间,像给空气套上一层会呼吸的泡沫,连彼此的呼吸都被磨钝了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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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结束,他关掉收音机,世界像被突然拔掉耳机,寂静猛地砸下来。纸箱里的手机静静躺着,屏幕还亮着,却再录不到任何清晰的人声。菊霸伸个懒腰,锁骨在领口若隐若现,汗珠顺着鬓角滑进颈窝。他把铁罐倒扣在桌面,指尖轻弹,罐壁发出空洞的“咚”,像给这场“声纹谋杀”盖上最后一颗钉。“记住,”他压低嗓音,却故意让尾音在空气里拖得绵长,“下次想藏秘密,别压低嗓子,先给周围下一场雪。”说完,他抱着旧收音机走向门口,背影被走廊的灯光拉得老长,雪花声似乎还在空气里沙沙作响,像替我们保守刚刚消失的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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