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父子三词客,千古文章四大家。"眉山三苏祠的古柏下,这副对联已悬挂千年。
苏洵以散文开宗,苏轼成文坛北斗,苏辙稳坐庙堂文胆,唐宋八大家,苏氏家族独占三席,苏氏一门的文采风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影响了千年文坛。
尤其是苏轼,更是以诗、词、文、书、画样样精通的 “文化全才” 姿态,成为无数人心中的文人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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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与苏轼的天才光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坎坷多难的仕途生涯。
从乌台诗案后,苏轼不是被贬,就是在被贬的路上,人生起伏之大,令人唏嘘。
苏轼共育有四子,除了和王朝云的幼子早夭之外,成年的三位儿子分别是苏迈、苏迨和苏过。
都说家长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家庭的环境对孩子的成长起着至关重要的。
这三人既是文坛领袖的后代,又是“罪臣”的家属;既享受着文化世家的熏陶,又承受着家庭频繁迁徙的动荡。
他们成长在父亲声名鹊起却又危机四伏的环境中,又各自走出了怎样的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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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子苏迈
作为苏家的第一个孩子,苏迈的成长轨迹,几乎与父亲仕途的起伏完全绑定。
他亲眼见证过父亲在京城文坛意气风发的模样,也陪着父亲熬过了 “乌台诗案” 的生死危机,更在父亲一次次被贬时,成了家中最可靠的 “顶梁柱”。
“乌台诗案” 爆发时,苏迈刚满二十岁,其他孩子尚年幼,是苏迈随父进京照应。彼时苏轼被囚御史台,苏迈心急如焚,四处奔跑为父脱罪。
后来苏轼被贬黄州,苏迈追随父亲,在黄州的农舍里,帮父亲打理 “东坡田”,陪父亲写下 “竹杖芒鞋轻胜马” 的豁达词句。
苏迈没有像父亲那样醉心文学,反而选择了一条 “务实” 的仕途路。
他历任德兴县尉、仁化令等地方官职,官职虽不显赫,却把苏轼 “关注民生” 的为官理念落到了实处。
在德兴任上,他严查苛捐杂税,为百姓减轻负担;在仁化时,他修缮水利、安抚流民,当地百姓甚至为他立碑纪念。
苏轼曾在信中称赞苏迈 “性谨重,不妄言笑”,这份沉稳不仅体现在为官上,更体现在他对家庭的责任里。
后来苏轼被贬至遥远的儋州,年近四十的苏迈无法随行,便主动留在惠州寄居,挑起了整个大家庭的生活重担,照顾接济弟弟们的生活,成了苏轼远在海南时最安心的 “后盾”。
苏迈也有少量诗文传世,收录在《苏迈诗》中,文风质朴无华,一如他的为人。
比起父亲的 “天才光环”,他更像苏氏家风的 “传承者”:用实干扛起责任,用清廉守住初心,让 “苏家” 的名字,不只停留在文人的笔墨里,更落在了民生的烟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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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子苏迨
苏迨和哥哥不同。他出生时,苏轼因反对王安石变法自请外任,童年记忆里多是辗转的路途;等他稍大些,乌台诗案的阴影还未散去,父亲又被贬黄州。小小年纪,他看尽了官场的无常与人心的凉薄。
或许正因如此,他对仕途始终提不起兴趣。别的士子削尖脑袋考科举,他却一头扎进儒家经典,跟随张载、程颐等大儒学习,搞学术研究。
元祐年间,苏轼在朝堂春风得意,有人劝苏迨出来做官,他只摇头:"父亲的名声太盛,我怕自己的浅薄,辱没了门风。"
他不是没才华,他也考中了进士,授朝散大夫,只是他更愿意做个隐士般的学者。
晚年他乐居番禺韦涌南边坊,在每日读书、校勘古籍,偶尔和来访的文人谈诗论道中度过,却从不去攀附权贵,著有《正蒙序》、《洛阳论议》等作品。
有人说他"避世",可谁又懂他的清醒?他见过父亲因诗获罪,见过家族因名声起伏,所以更明白:守住内心的纯粹,比追逐世俗的成功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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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子苏过
在苏轼的三子中,苏过是最具文学天赋,也是与父亲关联最为紧密的一个。他长期陪伴在苏轼身边,尤其是在苏轼晚年贬谪海南儋州的艰难岁月里。
“小坡”的由来:因苏轼号“东坡”,而苏过的文学风格与父亲极为相似,故时人称之为“小坡”。
这一称号,既是对他才华的认可,也暗示了他终生难以摆脱的父亲光环。他也是三子中唯一有传记的孩子,《苏过传》就附在《苏轼传》之后。
在海南儋州那段极端艰苦的时期,苏过不仅悉心照料年迈的父亲,还代父亲为当地学子讲学,并协助整理苏轼文稿。
苏轼去世后,苏过中年后曾短暂出任监太原税、颍昌府郾城知县等职务,终因党禁关系而被罢免。
不过苏过长期陪伴在父亲身边,对于做官这事儿是淡泊的,官也是可做可不做,也并未因仕途坎坷而沮丧。
五十二岁那年,因事前往镇阳镇,暴卒于途中。
在读书作文方面,苏过他从未因环境恶劣而间断,著有词集《斜川集》。他的作品既继承了苏轼的豁达与质朴,又增添了几分属于自己的细腻情感。
苏过他的作品被后世视为研究苏轼晚年生活与思想的重要资料,真正实现了文学层面的父子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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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苏轼三子的人生轨迹,苏迈从父亲那里学会了 “责任”,所以在家庭危难时挺身而出;苏迨学会了 “清醒”,所以在仕途诱惑前坚守本心;苏过学会了 “坚守”,所以在艰苦岁月里延续文脉。
虽没有一人达到父亲的文学高度,但他们各自找到了安身立命的方式,在不同的路上,活得坦荡、活得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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