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01
从同床共枕到“为了你好”
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那天,我下午特意请了假。
我去了我们常去的那家进口超市,买了上好的西冷牛排,还有他喜欢的法国生蚝。回家后,我慢火炖上牛膝骨汤,汤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满屋子都是温暖的香气。我醒了一瓶2015年的波尔多红酒,暗红色的液体在醒酒器里,像一颗沉默的心。
我找出那条他曾夸过好看的真丝吊带裙,酒红色的,衬得皮肤很白。我化了精致的妆,坐在布置好的餐桌旁,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来,像散落了一地的星星。
我在等他回来。
八点,九点,十点。
牛排已经凉了,我又放回锅里温着。汤也热了一遍又一遍。我的心,随着墙上挂钟的每一次摆动,一点点往下沉。
十点半,门口终于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立刻站起来,脸上堆起练习了无数遍的笑容。
门开了,陈凯走了进来,带着一身浓重的夜的寒气和挥之不去的疲惫。他看到满桌的菜肴,看到精心打扮过的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歉意,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躲闪。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走过来抱住我,只是站在玄关处,有些局促地说:“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项目太忙。辛苦你了,薇薇。”
“不辛苦,快去洗手,就等你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温柔。
他点点头,径直走进了洗手间。
饭桌上,气氛尴尬得像凝固的空气。我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和他聊聊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穿的那件白衬衫,想说说蜜月时在爱琴海边许下的愿望,可看到他那张被工作掏空了的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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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得心不在焉,左手拿着叉子,右手却时不时地拿起手机,回复着工作群里不断弹出的消息。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暗暗,他的眉头紧锁着,仿佛那小小的屏幕里,才是他真正的战场。
“工作……很棘手吗?”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嗯,一个新项目,甲方要求很高。”他头也没抬,眼睛依旧盯着手机。
“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我说。
“知道了。”他敷衍地应了一声。
那块我用黄油和迷迭香精心煎制的、熟度恰到好处的牛排,在他嘴里,似乎和公司食堂的盒饭没有任何区别。那瓶我珍藏了许久的红酒,他也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那一晚,我们像往常一样躺在同一张床上。他很快就睡着了,或者说,是很快就进入了一种假寐的状态。他背对着我,呼吸平稳,像一尊没有思想的石像。我们之间隔着一条无形的鸿沟,宽阔得仿佛能吞噬掉所有的声音和温度。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摇曳的树影,看了一整夜。
真正的改变,或者说,那道裂痕真正的公开化,就发生在那之后的几个星期。
一个寻常的周三晚上,他洗完澡出来,手里却抱着自己的枕头和一床薄被。他站在卧室门口,没有进来。
“薇薇,”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我今晚去书房睡。”
我心里猛地一沉,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夹着冰碴的冷水。“为什么?”
他避开我的目光,看着地板,给出了一个听上去无懈可击的理由:“我最近加班太多,回来得太晚,怕进进出出吵到你休息。”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而且,我好像开始打鼾了,声音还不小。你睡眠那么浅,会影响你的睡眠质量。”
02
我坐在床上,看着他。他穿着灰色的睡衣,头发还湿漉漉的,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疏离的客气。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体谅”和“关怀”,可我听在耳朵里,却像针一样扎人。
“只是打鼾而已,我不介意的。”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点,甚至想挤出一个玩笑,“以前你也偶尔会打,我不还是睡得很好?”
“这次不一样。”他打断了我,语气里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决。“就这几天,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好了。为了你好。”
“为了你好。”
这四个字,像一把用天鹅绒包裹着的匕首,温柔地、却又毫不留情地刺进了我的心脏。我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拒绝他的“好意”,就显得我多么不懂事,多么不体谅他。
我只能点点头,眼睁睁地看着他抱着枕头,转身走进了隔壁的书房,轻轻地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整个卧室,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空气。
疏离的常态化
那个晚上,我第一次一个人,独占一张两米宽的双人床。空气里再也没有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混杂着淡淡烟草味和沐浴露清香的味道。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旷和寒冷,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我不断地安慰自己,这只是暂时的,等他忙完就好了。
可是,那个所谓的“暂时”,被无限期地拉长了。
“暂时”变成了一个星期。“暂时”变成了一个月。“暂时”变成了三个月,半年……
书房那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不知不M觉中,已经成了陈凯固定的卧榻。分床睡,从一个临时的提议,演变成了一种无需言说、甚至不容置疑的常态。
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常常是我已经睡下了,他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来。有时我半夜醒来上厕所,会看到客厅的沙发上有一个黑影,是他。他不开灯,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手里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我问他在想什么,他总是说:“没什么,在公司想一个方案,回来缓缓神。”
我们之间的话,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少。从前,我们有说不完的话,从国家大事到邻里八卦,从工作上的烦恼到晚餐吃什么。现在,我们的交流,仅限于一些维持家庭基本运转的必要对话。
“今天的水电费账单来了,我交了。”“嗯。”
“妈打电话来,问我们周末回不回去吃饭。”“你看着安排吧,我可能要加班。”
“我买了你爱吃的鱼,晚上给你做。”“不用等我,我今晚有应酬。”
亲密的身体接触,更是变成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奢侈。
我们不再拥抱。他回家时,不再会像以前那样,从背后抱住正在做饭的我。我们不再亲吻。早晨出门前,那个曾经雷打不动的额头吻,也消失了。
有一次,我在阳台收衣服,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他怀里。我本能地想顺势抱住他,可他的身体却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僵硬,然后下意识地、飞快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那个躲避的动作,比任何一句冷漠的话语,都更让我感到心寒。
我开始陷入了无休无止的自我怀疑和痛苦的深渊。我每天花很长的时间站在镜子前,反复审视着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因为生完孩子后,腰上多了一圈怎么也减不掉的赘肉?是不是眼角的细纹又多了几条?是不是我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对他有吸引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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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旁边那个空荡荡的位置,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黑洞,随时准备将我吞噬。我不断地回想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试图从记忆的废墟中,找出导致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蛛丝马迹。是我哪句话说错了?是我哪件事做错了?
我尝试过沟通,不止一次。每一次,我都鼓足了所有的勇气。
“陈凯,我们之间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那个埋首于笔记本电脑的背影。
他总是头也不抬地回答:“没有啊,你想多了。”
“可是我们已经分床睡半年了!这不正常!”我的声音忍不住拔高。
他这才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皱着眉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打鼾,怕影响你休息。而且我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
“那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我可以戴耳塞!”
“别闹了,薇薇。”他打断我,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疲惫,“我真的很累,你就当是体谅我,好吗?”
每一次沟通,都像一拳重重地打在了一团厚厚的棉花上。我所有的委屈、不安和愤怒,都被他用“工作太累”和“为我好”这两堵高墙,轻而易举地挡了回去。
他把我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而我,只能在这道墙外,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之间的情感鸿沟越来越深,越来越宽。痛苦像湿冷的藤蔓,将我的心缠得密不透风,我快要窒息了。
03
外界的“声音”
终于,我撑不住了。我约了闺蜜小雅,在一家新开的咖啡馆里。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和烤蛋糕的甜腻。可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我把这半年多来的所有委屈、困惑和痛苦,像倒垃圾一样,全都倒给了小雅。
小雅静静地听着,她没有插话,只是用一把精致的小银勺,一下一下地搅动着杯子里的拿铁,咖啡和牛奶旋转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漩涡。
等我说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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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眼,用一种“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笃定眼神看着我。
“薇薇,你别傻了。”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咖啡馆里,却显得异常清晰。“你跟我说的这些,就是一个标准的、男人变心出轨前的全套流程。”
我心里一惊,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不会的……陈凯不是那样的人。”我的辩解,连自己听起来都觉得苍白无力。
“不是哪样的人?”小雅嗤笑了一声,“你听我给你分析。一个三十多岁的、身体健康的正常男人,有家有老婆,却主动提出分床睡,而且一分就是大半年,连碰都不愿意碰你一下。你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明知故问,心里却还抱着一丝可笑的幻想,希望她能给我一个不一样的、能够安慰我的答案。
“还能为什么?”小雅的语气斩钉截铁,像个经验丰富的法官在宣判,“百分之九十九,是外面有人了!只有一颗心被外面的野花占满了,才会对自己家里的这盆彻底失去浇水的兴趣。他那些借口,什么加班、打鼾、压力大,你听听就行了,千万别往心里去。那都是说给你听的,为了稳住你而已。”
她喝了一口咖啡,继续她的“标准答案”分析法:“你仔细想想,他是不是从某一个时间点开始,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的?他是不是对他的手机变得特别敏感,洗澡都要带着?他最近有没有什么你不知道的开销?有没有突然开始注重打扮?”
小雅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了火的钥匙,精准地捅进了我心中那把叫做“怀疑”的锁。
潘多拉的魔盒一旦被打开,所有的猜忌、恐惧和愤怒就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汹涌而出,瞬间将我淹没。
是啊,一个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妻子无动于衷长达半年之久?那些被我刻意忽略、或者用“他太累了”来替他解释的细节,此刻被无限放大,变得面目可憎。
他那些深夜不归的夜晚,真的是在公司加班吗?他对着手机时而紧锁、时而舒展的眉头,真的只是在看工作消息吗?他下意识躲开我触碰的动作,真的只是因为不习惯吗?
小雅的分析,像一把野火,彻底点燃了我心中早已干枯的草原。
我决定,我要找到证据。
与其在这样无休无止的猜疑和自我折磨中慢慢枯萎,不如亲手去揭开那个可能血淋淋的真相。哪怕最终的结果是离婚,是一拍两散,也比现在这样,守着一个空壳子的婚姻,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妻子要强。
我要一个答案。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
失败的“侦查”
04
从那天起,我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女人。
一个神经质的、多疑的、像蹩脚侦探一样,在自己家里鬼鬼祟祟的女人。
我开始像监视一个头号嫌犯一样,留意着陈凯的一举一动。
他去洗澡的时候,就是我行动的最佳时机。我会像一个做贼的小偷,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溜进书房,拿起他放在桌上充电的手机。他的指纹解锁,早就被我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录了进去。
我打开他的微信,心脏因为紧张而砰砰狂跳。我从通讯录开始,一个一个地翻看他的联系人。没有暧昧的女性头像,没有奇怪的昵称。他的联系人列表干净得不像话,除了同事、客户、家人,就是那几个我们都认识的、固定的男性朋友。
我不死心。我觉得他一定是把那个女人隐藏在了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我点开他的聊天记录,从上到下,一字一句地看。工作群里的汇报,和朋友约打球的闲聊,家庭群里的日常问候。所有的一切,都正常得可怕。我甚至点开了他的朋友圈,他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发过任何东西了。
通话记录也是一样,除了工作往来,就是外卖和快递的电话。
我一遍又一遍地检查,试图从那些最平常的对话里,解读出什么隐藏的暗语。可什么都没有。
我开始安慰自己,也许,他只是把证据都删干净了。一个心思缜密的人,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
于是,我的侦查转向了更原始的方式。
每天他换下来的衬衫,在我扔进洗衣机之前,我都会拿到鼻子下面,像一只警犬一样,仔细地、贪婪地嗅着。我希望能从上面闻到一丝不属于我的、陌生的女士香水味。可是,每一次,我的鼻腔里都只充满了熟悉的、他自己惯用的那款须后水的清冽味道,以及淡淡的烟草气。
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翻过他的钱包,一张一张地检查里面的票据。没有突然出现的大额开销,没有酒店的消费凭证,没有购买珠宝首饰或女性礼物的记录。我甚至偷偷登录了他的网银,查了他的信用卡账单。每一笔消费,都清晰明了,一笔笔都用在了这个家里,或者他自己的日常通勤、加油和伙食上。
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我越来越焦虑,也越来越偏执。最后,我做了一件我自己都觉得可耻的事情——我决定跟踪他。
我向公司请了一天病假。早上,我像往常一样送他出门,然后自己立刻换了衣服,开着车,远远地跟在了他的车后面。
我把车停在他公司地库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我就那么在车里坐着,从早上九点,一直坐到下午六点。我看着他公司的写字楼,想象着他在里面做什么。是不是在和某个女同事打情骂俏?中午是不是会借口出去吃饭,去和情人约会?
下午六点十五分,他的车从地库里开了出来。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我立刻发动车子,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安全距离跟了上去。我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他会开去哪个酒店?哪个高档餐厅?或者哪个温馨的住宅小区?那个未知的女人,会是什么样子?是年轻漂亮,还是温柔体贴?
他的车,在晚高峰拥堵的车流里,缓慢地行驶着。
最终,车子拐进了一条我不熟悉的街道,然后,停在了……一家市立医院的门口。
他没有下车,只是把车停在了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他摇下车窗,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点燃了一支。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驾驶座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孤独而疲惫的侧影。
他到底在干什么?来医院等人?还是……他自己生病了?
我在马路对面,看着他。他就那么坐着,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期间,他没有打过一个电话,也没有见过任何人。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他才把烟头掐灭在车载烟灰缸里,重新发动了车子,朝着家的方向开去。
另一次,我又跟踪他。他下班后,没有去任何可疑的地方。他确实没有离开公司。我在他公司楼下的咖啡馆里,从傍晚六点,一直等到深夜十一点。我亲眼看着他那一层办公室的灯光熄灭,然后,他拖着疲惫的步伐从大楼里走出来,开车回家。
所有的“侦查”行动,都以失败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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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同一个结论:陈凯没有出轨。
这个结论,并没有让我感到丝毫的解脱和轻松。恰恰相反,它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把我死死地压在了更深的、不见天日的绝望里。
如果没有第三者,那我们之间的问题,就变得更加纯粹,也更加残酷。
那意味着,他对我所有的冷漠、疏远、逃避,都不是因为外面的诱惑,而仅仅是源于他对我这个人,对我们这段感情,彻彻底底地厌倦了。
这比出-轨,更让人感到绝望和无力。出-轨至少证明他还有激情,只是激情给错了人。而现在这种情况,说明他的情感世界已经彻底枯萎,或者,我已经被他,完全地、彻底地排除在了他的情感世界之外。
我们成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最熟悉的陌生人。而这场无声的凌迟,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05
我一天天活在炼狱里。白天,我在公司戴着微笑的面具,和同事们谈笑风生。晚上,一回到那个冰冷得像坟墓一样的家里,面对那个沉默得像石像一样的男人,我就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我的生日。
我没有像往年一样,提前一个星期就旁敲侧击地提醒他。今年,我什么都没说。我就想看看,在他心里,是否还给我留下了那么一点点的位置。
我从早上睁开眼,就开始等。等他的一个拥抱,一句“生日快乐”,或者只是一束花。
什么都没有。
他像往常一样,沉默地吃完早饭,沉默地出门上班。
我等了一整天。手机安静得像一块板砖。除了几个APP的推送消息和朋友们发来的祝福,他那里,毫无动静。
晚上,我没有像结婚纪念日那次一样,傻傻地准备一桌子菜等他。我只是去楼下的蛋糕店,给自己买了一个最小尺寸的提拉米苏蛋糕,然后把它放进了冰箱。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墙上挂钟的指针,每一次跳动,都像在无情地敲打着我的神经。
十点,十一点,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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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日历,翻开了新的一页。我的生日,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午夜零点过一分,一直黑暗的手机屏幕,终于亮了一下。
是陈凯发来的短信。
我几乎是颤抖着手点开的。屏幕上,只有简短的六个字:“生日快乐,早点睡。”
我看着那条短信,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我像个精神失常的疯子一样,在黑暗的客厅里,无声地、大颗大颗地流着眼泪。
原来他还记得。
他记得,但是他选择用这样一种冷漠到近乎于侮辱的方式来打发我。他甚至,连一个电话,都不愿意打给我。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根名为“希望”的弦,彻底地、干脆地断了。
06
凌晨一点多,门口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他回来了。
他打开玄关的灯,刺眼的光线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他看到了坐在黑暗客厅中央的我,明显吓了一跳。
“怎么不开灯坐在这里?”他一边换鞋一边问,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的责备。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面前。借着玄关那微弱的光,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被工作榨干了的疲惫气息。
就是这个男人,我爱了整整八年的男人。
“陈凯,我们离婚吧。”
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在说,平静得可怕,不带一丝波澜。仿佛我不是在宣判自己婚姻的死刑,而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他换鞋的动作猛地一僵,脸上的疲惫瞬间被巨大的错愕所取代。“薇薇,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吧。”我重复了一遍,这一次,我看着他的眼睛,加重了每一个字的语气。“我真的,受不了这种日子了。”
积压了将近一年的所有委屈、猜疑、痛苦和绝望,在这一瞬间,如同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猛烈地爆发了。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不离婚,每个月按时把工资卡交给我,这个家就还在?”我的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充满了尖锐的控诉。
“你是不是觉得,把我像个花瓶一样摆在家里,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在外面过你自己的生活,我们互不干涉?”
“我们分床睡了快一年了!整整十个月!你每天回家,我们之间说的话不超过十句!你甚至不愿意多看我一眼,不愿意碰我一下!陈凯,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需要你负责的累赘?还是一个合租的室友?”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来辩解,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是眼神黯淡地垂了下去,避开了我咄咄逼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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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沉默,像一把火,彻底点燃了我所有的怒气。
“你心安理得,你是不是觉得很轻松?不用再费心应付我,不用再履行做丈夫的义务,多好啊!你解脱了!”我歇斯底里地喊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我告诉你,一个男人能接受分床睡觉的时间越久,越能揭示一个事实……”
没想到他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我看后整个人吓得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