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煜明重生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千里之外的沧州,接回叶清梧的心上人。
前世,他得偿所愿娶了叶清梧,可她始终对他冷淡,从不与他同房,最后还害死了他的家人。
而他,在她接回白月光那日,被人毁了双腿,葬身火海。
重来一世,他要亲手斩断这份孽缘。
……
门轴轻响,身穿大红喜服的女子黑发如墨,淡然走进。
“听闻夫君派人去沧州,接顾子玉回来?”
他的妻子叶清梧,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女将军,更是,京城人都想娶的女子。
谢煜明对上那冷淡的双眸,密密麻麻的疼意从心脏蔓延到全身。
他指尖掐紧,装作若无其事。
“我知道你钟意顾公子,接他回府,也好免去你的相思之苦。”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我才知道祖母将顾公子送去沧州,等将顾公子回来,我会亲自道歉……”
看着叶清梧瞬间舒展的眉头,心底困住自己的枷锁猝然间碎裂。
谢煜明故作轻快道:“既然你与顾公子情投意合,不如我们和离,可好?”
叶清梧垂落在身侧的手一紧,眸色冰寒,一字一句。
“胡说什么!刚成亲就闹和离,你是故意毁坏子玉名声,让他被天下人唾骂吗?”
字字句句砸在耳中,谢煜明只觉得那些字化成了毒箭,将心脏扎得血淋淋。
连给名分,叶清梧也要熨帖地考虑顾子玉的名声。
而他,即使好意成全,也被说成是居心叵测。
叶清梧触及谢煜明泛红的眼圈时,心里划过一丝异样,忍不住挪开视线,黑着脸甩袖离开。
门砰的关上,龙凤双烛被风吹得摇曳,滴滴红泪淌下。
谢煜明盯着紧闭的门好一会,确认她不再回来,才无力瘫软在大红喜被上,任凭回忆翻涌。
前世成亲第三年,叶清梧被圣上认回,成为明月公主后,他便连夜派人去接回顾子玉。
可一封告密书,却让他谢家满门抄斩。
最后死前的火海中,他想起叶清梧冷冰冰的话。
“要不是你的祖母拆散了我和子玉,驸马的位置,怎么也轮不到你!”
“如今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应!”
叶清梧对他的恨意,便是从顾子玉去沧州开始的吧。
如今重生了,他只想好好护着谢家。
叶清梧,他是再也不敢奢求了。
黑夜漫漫,谢煜明一人在喜床坐到了天亮。
之后两日,叶清梧都没有回府。
第五日是祖母的生辰,谢煜明正打算独自回老宅,就听到了侍卫的呼喊声:“大人,您回来了。”
贴身小厮惊喜道:“大人还是记得公子祖母的生辰的。”
谢煜明抬眼看着跨进院门的叶清梧。
墨发束起,一身戎装越发衬得腰瘦腿长,肃杀冷峻。
他下意识上前,想像上一世一般端上清茶,却见一个跳脱的男子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
待看清男子的面容后,谢煜明怔在原地。
顾子玉!
瓷杯烫得谢煜明指尖通红,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只觉心尖上苦涩的酸意,直往喉咙处冒。
是了,叶清梧怎会为了他特意赶回来?
见下人捧着一盒盒礼品跟在谢煜明身后,叶清梧疑惑道:“夫君要去哪?”
谢煜明目光扫过顾子玉,又看向叶清梧,朝她鞠躬。
“今日祖母生辰,将军既然走不开,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她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眼底清澈,没有半分恼意。
可叶清梧的心底却隐隐翻涌异样的情绪。
谢煜明起身,再没停留,头也不回地朝往外走。
……
谢府老宅。
“阿煜,你确定要和离?”
谢煜明抬眸,眼底一片决绝。
“祖母,和离之事我思虑良久。叶清梧心有所属,我和她并非良缘,还望祖母同意。”
只有叶清梧和离,谢家才能相安无事。
谢老夫人见他神色坚定,便不再多劝。
“好,你们婚事乃太后亲赐,十日后,等太后从灵引寺礼佛回来,我会为你请旨和离。”
祖母的这句话,好似给谢煜明吃了一颗定心丸,重生后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
十日后,等懿旨一到,他便能永远离开叶清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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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煜明红着眼谢过祖母后,便回到自己的院子。
前世至死都想回来看看父亲死前亲手为他栽的桂树,就在眼前。
看着飘落在地的点点桂花,他不由得红了眼。
叶清梧过来时,便看到谢煜明红着眼站在桂树前失神。
她心口蓦地一紧,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陌生的画面。
大雨中,谢煜明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苍白的手指紧紧抓住她的衣服下摆。
“叶清梧,我父亲镇守边疆数年,忠君爱国,怎会叛国通敌?”
“叶清梧,我自请和离,再也不缠着你了,你让我见见父亲好不好?”
声声哀切在耳边回荡,全然不似幻觉。
叶清梧眉心拧紧,揉了揉太阳穴。
明明从未见过谢煜明那副模样,可脑中闪过的画面竟像是真的发生了一样。
她摇摇头,挥散胸口若有若无的烦闷情绪,抬步走过去。
谢煜明听到脚步声,回眸,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顾子玉刚回来,叶清梧不是应该好好陪她失而复得的心上人吗?
还是说,她……其实也有点在意自己的?
但下一瞬,却听叶清梧清冷的嗓音落下。
“子玉身体不好,夫君上次请来的薛神医,可否替他看看?”
暖阳明明照在身上,可谢煜明忽然觉得有些冷。
沉默一瞬后,谢煜明淡声道:“好。”
和前世的心痛不同,这次,当她对他说出这些话时,他心中竟是这般平静。
叶清梧记不记得他祖母的生辰,已经不重要了。
等太后懿旨一到,他和她,从此两厢安好,各不相干。
……
翌日,谢煜明正在吃早膳,便看到本该上值的叶清梧走了进来。
“薛神医来了,我想让她尽快给子玉看看身体,劳烦夫君一起去。”
谢煜明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心底闪过几分酸涩。
连新婚期都日日去上值的叶清梧,今日却为了陪同顾子玉看病特意告假。
还让他去打掩护,免得坏了顾子玉的名声。
谢煜明看着碗里的银耳羹,瞬间没了食欲,放下了勺子。
“妾知道了。”
前厅,谢煜明与薛神医打了招呼后,叶清梧便迫不及待地开了口。
“子玉体弱,请薛神医帮忙看看。”
薛神医诧异地看了眼谢煜明,她是谢家旧部,只给谢家人看病,不看其他人。
谢煜明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下,抬眸看去:“薛神医,辛苦您了。”
薛神医点头应下,便给顾子玉看病,随后开了一张药方单。
确定身体无大碍后,叶清梧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几分。
谢府门口,目送薛神医的马车离开后,叶清梧转身对谢煜明说了句“多谢。”
顾子玉也笑盈盈地躬身行了个礼:“谢谢。”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匹惊马直朝三人嘶鸣着狂奔而来。
“小心!”
谢煜明心头一惊,身体下意识地挡在叶清梧前面。
然而刚刚还站在他身侧的叶清梧,却飞身将顾子玉护在了怀中。
谢煜明怔怔地看着女人的背影,心脏被眼前的这一幕狠狠刺穿。
都说人下意识做出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他想要护着的叶清梧,此刻正护着另一个男子。
谢煜明眼前模糊一片,全然没看到惊马已近在身前。
护驾的侍卫拉了他一把,却依旧躲避不及。
谢煜明被马重重撞倒在地,手腕骨头碎裂的刺痛瞬间袭来,疼得他呻吟出声。
叶清梧循声望去,眸子一紧,刚要上前查看。
顾子玉突然扯住她的衣摆,“清梧,我头晕……”
叶清梧立刻将他打横抱起,匆匆说了句:“子玉体弱,我先送他去给府医看看。”
说完,她不再看躺在地上的谢煜明一眼,转身跨进府里。
即使谢煜明心脏已经疼到麻木,此刻还是觉得心口传来一阵又一阵更猛烈的刺痛。
手腕处密密麻麻的疼,蔓延到全身,疼得他额头噙满冷汗。
他费力支撑着站起来,一时竟分不清是心口更痛还是身体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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