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说一遍,我们离婚。”
纪云舒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啪”的一声脆响。
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地落在了纪云舒的脸上。
她的嘴角,竟然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她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那张平静得有些诡异的脸。
电话只响了一声,几乎是秒接。
她用一种极为平静,的语气,对着电话那头,一字一顿地说道:
“爸,卓景明刚才打我了。”
01
秋日的阳光透过一尘不染的落地窗,洒在纪云舒身上,给她素雅的家居服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她今年四十八岁,岁月待她不薄,眼角虽有细纹,却更添了几分沉静内敛的风韵。
这栋位于城市浅山区的独栋别墅,是她和丈夫卓景明奋斗多年的见证。
屋内的每一件摆设,从意大利定制的真皮沙发,到玄关处那幅价值不菲的当代画作,都彰显着主人的品味与财力。
在外人眼中,她拥有一个堪称完美的人生。
丈夫卓景明,五十岁,事业有成,是一家中型科技公司的创始人兼CEO。
两人育有一子,如今正在国外读大学,学业优异,无需他们操心。
夫妻二人相敬如宾,是朋友圈里公认的模范夫妻。
可只有纪云舒自己知道,这看似平静的湖面下,早已是暗流涌动。
今天,是他们结婚二十五周年的银婚纪念日。
纪云舒起了个大早,亲手修剪了花园里的白玫瑰,那是她最爱的花。
她打算晚上亲自下厨,做几道卓景明最爱吃的菜,重温一下年轻时的温馨。
然而,她从早上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日落西山,卓景明始终没有回家。
电话打过去,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云舒,什么事?”卓景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嘈杂,背景里隐约还有年轻女孩的笑声。
“景明,你忘了吗?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纪云舒的声音依旧平静。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卓景明在那头夸张地叫了一声,“公司临时有个重要的会,走不开啊,我让秘书给你订了你最喜欢的餐厅,你自己去庆祝一下,乖。”
又是公司开会。
这个借口,卓景明最近用得越来越频繁。
纪云舒没有再说什么,只轻轻地“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她缓缓地走到餐桌旁,看着桌上已经准备好的精致餐具和那瓶珍藏多年的红酒,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最近半年,卓景明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味道也越来越杂。
不再是熟悉的烟草和古龙水味,而是多了一些她不熟悉的、甜腻的女士香水味。
他的手机也开始变得神秘起来,屏幕总是倒扣着放在桌上,洗澡时也要带进浴室。
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纪云舒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只是一直不愿去戳破那层窗户纸。
二十五年的感情,她舍不得。
她总想着,或许是男人到了这个年纪,事业压力大,一时糊涂,总会回头的。
她收拾好心情,将精心准备的饭菜倒进垃圾桶,然后独自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播放着一部家庭伦理剧,剧情巧合得让她觉得有些讽刺。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是一条银行发来的消费提醒短信。
【尊敬的纪云舒女士,您尾号xxxx的信用卡于19:35在“梵雅珠宝”消费人民币288,888元。】
纪云舒的心猛地一沉。
这张信用卡是她的主卡,卓景明手里拿的是副卡。
“梵雅珠宝”是本市最顶级的奢侈品店,里面的东西动辄六位数。
二十多万,买一件珠宝。
而今天,卓景明告诉她,他在公司开一个“重要”的会议。
纪云舒看着那条短信,手指微微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或许,是给客户买的礼物?
或许,是公司的商务应酬?
她为他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但每一个理由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想起了上个月,同样是一笔十几万的消费,发生在一家高端男装店,卓景明解释说是给一位重要的合作伙伴送礼。
她当时信了。
可接二连三的大额消费,让她不得不开始怀疑。
她关掉电视,起身走上二楼的书房。
这里是卓景明的“禁地”,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
纪云舒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
书房里很整洁,一切都摆放得井井有条,和他平日里表现出的严谨作风很像。
纪云舒的目光落在书桌的抽屉上。
那个抽屉是上锁的。
她记得卓景明有把备用钥匙放在书架最高层的一本精装版《百年孤独》里。
这是他们年轻时的一个小秘密,他曾开玩笑说,那里藏着他最孤独的灵魂。
纪云舒踩着凳子,取下了那本书。
书页里果然夹着一把小小的银色钥匙。
她的心跳得很快,像是要做一件极坏的事情。
打开抽屉,里面并没有什么商业机密,只有几本相册和一个丝绒首饰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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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舒打开了首饰盒,里面空空如也。
她拿起相册,翻开了第一页。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样子,长发飘飘,笑容灿烂,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她身上穿着的,正是上个月卓景明刷卡买的那套高定男装,只不过是女款,显然是情侣装。
纪云舒一页一页地翻下去。
女孩的照片有很多,在高级餐厅,在海边度假,在游艇上......每一张照片里,女孩都笑得无比甜美,身上佩戴的珠宝、包包,都是纪云舒在消费短信里见过的品牌。
原来,他所谓的“商务应酬”,就是陪着这个年轻的女孩环游世界。
原来,他所谓的“给客户买礼物”,就是把一件件奢侈品堆砌在这个女孩身上。
纪云舒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她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二十五年的婚姻,原来只是一场精心编织的谎言。
她的付出,她的隐忍,她的信任,在此刻都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楼的。
她只觉得浑身冰冷,从头到脚。
她坐在沙发上,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静静地等待着那个男人的归来。
她要亲口问他,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要听他亲口承认,他对这段婚姻的背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像是在为她这段即将终结的婚姻倒计时。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玄关处终于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卓景明回来了。
他显然是喝了不少酒,脚步有些虚浮,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
他一进门,就闻到了家里与往日不同的清冷气息。
客厅的灯大亮着,纪云舒就坐在沙发的正中央,目光沉静地看着他。
“云舒?怎么还没睡?”卓景明一边换鞋,一边随意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敷衍。
他没有注意到妻子异常的脸色,径直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今天,玩得开心吗?”纪云舒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不像她自己。
卓景明喝水的动作一顿,转过身,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你说什么呢?不是告诉你公司开会吗?累死我了。”
他一边说,一边解开领带,随手扔在沙发上。
一股浓烈的香水味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不是他常用的那款,而是一款年轻女孩才会喜欢的甜腻花果香。
这味道,和照片里那个女孩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
纪云舒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她没有再拐弯抹角,直接将手机屏幕转向他,上面清晰地显示着那条来自“梵雅珠宝”的消费短信。
“这个,也是开会开出来的吗?”
卓景明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02
看到短信的那一刻,卓景明脸上的醉意和疲惫瞬间褪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但他毕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他走过去,挨着纪云舒坐下,试图去拉她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哦,这个啊,”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一个很重要的客户,他太太生日,我帮忙挑件礼物而已,公司的账,回头就报销了。”
这个理由,听起来天衣无缝。
换作是以前的纪云舒,或许就信了。
但现在,她看着眼前这个满口谎言的男人,只觉得无比的陌生和恶心。
“是吗?”纪云舒的语气很淡,听不出喜怒,“哪家的客户这么重要,需要你亲自去珠宝店,一掷千金,还刚好在我们结婚纪念日的晚上?”
她的目光如炬,仿佛能洞穿他所有的伪装。
卓景明被她看得有些心虚,眼神开始闪躲:“哎呀,商场上的事,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就是个应酬,你别想多了。”
他试图用这种大男子主义的论调来结束这个话题。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过去,纪云舒总是会选择退让,给他留足面子。
但今天,纪云舒没有。
她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书房门口,又缓缓地走回来,手里多了一本相册。
她将相册“啪”的一声,摔在卓景明面前的茶几上。
相册因为惯性而翻开,正好停在了那个年轻女孩在游艇上巧笑嫣然的那一页。
“这位,也是你的重要客户吗?”纪云舒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剖开了卓景明最后一块遮羞布。
卓景明的瞳孔猛地收缩,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茶几上的相册,又看看面无表情的纪云舒,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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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藏得那么深的东西,竟然会被她翻了出来。
“你......你动我东西?”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忏悔,而是恼羞成怒的质问。
“你的东西?”纪云舒冷笑一声,“卓景明,这个家里的哪一样东西,是你一个人的?”
“这栋房子,这家公司,你所谓的成功事业,如果没有我纪家,你以为你今天能拥有什么?”
这番话,无疑是戳中了卓景明内心最敏感、最自卑的那根神经。
是的,他虽然是公司的CEO,但公司的启动资金和后期最重要的几轮融资,都离不开他岳父,也就是纪云舒父亲纪远山的支持。
可以说,他的事业,是建立在纪家的基石之上的。
这也是他多年来维持着“好丈夫”人设的重要原因。
“你这是什么意思?”被揭开伤疤的卓景明,声音也拔高了八度。
“我承认,你爸是帮了我,但我卓景明这些年为了公司殚精竭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你就这么看我?”
他开始偷换概念,试图将自己的背叛行为,粉饰成理所当然的享受。
“所以,这就是你拿着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去包养一个和你儿子差不多大的女大学生的理由?”
纪云舒步步紧逼,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什么包养?说得那么难听!”
卓景明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
“我们只是......只是聊得来的朋友!”
“朋友?”纪云舒被他的无耻气笑了,“二十多万的珠宝,十几万的情侣装,还有那些数不清的包包和酒店开销,你管这叫朋友?”
“那是她过生日!”
“我就是一时糊涂,逢场作戏而已!”
“男人在外面应酬,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
“你怎么这么大惊小怪,一点都不懂事!”
卓景明彻底撕下了伪装,露出了他最真实、最丑陋的一面。
在他的认知里,这似乎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是所有成功男人都会犯的“小错误”。
他甚至觉得,是纪云舒小题大做,破坏了他美好的夜晚。
“正常?”纪云舒重复着这个词,眼中的失望和悲哀满得快要溢出来。
“我们离婚吧,卓景明。”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声音里带着一种解脱后的疲惫。
“你说什么?”卓景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离婚?纪云舒,你脑子坏掉了?就为这点小事?”
在他看来,他们的婚姻是一艘牢不可破的巨轮,捆绑着双方的利益和家族的荣誉,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年轻女孩就轻易触礁。
“小事?”纪云舒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在你眼里,背叛是小事,欺骗是小事,那么,什么是大事?”
“是不是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蒙在鼓里,任由你把这个家当成提款机,去满足你那点可悲的虚荣心,才叫懂事?”
“你立刻给我净身出户!”她指着门口,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栋房子,这家公司,所有的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了。”
“净身出户?”卓景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纪云舒,脸上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纪云舒,你以为你是谁?”
“你爸是帮了我,但公司法人是我,这几年公司都是我在经营!”
“离了我,公司马上就得垮!你别在这跟我发疯!”
他开始威胁她,试图让她认清“现实”。
“而且,我告诉你,就算离婚,财产也要一人一半!”
“你休想让我净身出户!”
他面目狰狞地说道。
看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纪云舒的心,彻底死了。
她终于明白,有些人,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你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给他穿上华服,他却反过来嫌你弄脏了他的鞋。
“我再说一遍,我们离婚。”纪云舒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这种平静,彻底激怒了卓景明。
他习惯了纪云舒的温婉和顺从,无法接受她此刻的强势和反抗。
酒精和被戳穿的羞辱感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觉得自己的尊严被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他怒吼着,扬起了手。
纪云舒没有躲。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失望。
“啪”的一声脆响。
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地落在了纪云舒的脸上。
空气,在这一刻瞬间凝固了。
03
这一巴掌,力道很重。
纪云舒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
她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耳边传来一阵嗡鸣声。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只剩下这片刺耳的寂静。
卓景明也愣住了。
他看着自己还在微微发抖的手,又看看纪云舒脸上清晰的五指印,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后悔。
他......他竟然动手打了纪云舒。
二十五年来,他们有过争吵,有过冷战,但他从未对她动过一根手指头。
他知道,这是底线。
“云舒......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喝多了......”他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想要上前去触碰她。
然而,纪云舒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她缓缓地转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哭泣,没有歇斯底里,甚至连一丝愤怒都看不到。
她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深不见底。
但就是这样平静的眼神,却让卓景明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心悸和恐惧。
就在卓景明以为她会像电视剧里的女人一样,哭喊着控诉他的暴行时,纪云舒却做出了一个出乎他意料的举动。
她的嘴角,竟然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那是一个冰冷的、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
这个笑容,像一根针,狠狠地刺进了卓景明的心里。
她没有理会卓景明的道歉和惊慌,而是从容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的动作很慢,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仿佛刚才那个挨了耳光的人不是她。
她无视了卓景明伸过来想要搀扶的手,径直走到一旁的酒柜前,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卓景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要干什么?
报警?
打给律师?
还是打给她的娘家人告状?
无论是哪一种,对他来说都将是一场巨大的麻烦。
然而,纪云舒接下来的动作,却比他想象中任何一种情况都要可怕。
她没有在通讯录里翻找,显然那个号码她烂熟于心。
她当着卓景明的面,不紧不慢地按下了几个数字,然后按下了拨通键。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那张平静得有些诡异的脸。
电话只响了一声,几乎是秒接。
卓景明紧张地盯着她,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想听清电话那头是谁,想知道纪云舒会说什么。
纪云舒将手机放到耳边,脸上的笑容甚至又扩大了一点。
她用一种极为平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和的语气,对着电话那头,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爸,卓景明刚才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