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父爱母慈,还有一个小我几岁的弟弟,虽是日子并不富足的农家,可有瓦工手艺的父亲在县城干着建筑,母亲在家营务着田地,供我们这一对儿女上学,家里还是充满着欢乐和温馨的。
天有时刻阴晴,人有旦夕祸福。在2009年的8月4日,其时16岁正读初三的我,像往常一样和同学骑车上学,由于这天起了弥天的大雾能见度差,在一个道路急拐弯处突遇车祸,当场一死三伤。
经过紧急抢救,我虽保全了性命,但大载重车从我双腿上碾压过去,导致了我臀部一下高位截肢,失去了双腿及大部分的骨盆,近1米60的身高,仅剩下不到80公分,成了一个半截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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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祸后,很长时间我都无法走出这突遭厄运的阴霾,整天寻死觅活的以泪洗面,心里沮丧绝望到了极点,总想着一死来了却这残缺的生命。
十六岁的花季少女,本应该徜徉在青春靓丽的美好时光里,而却成了这个惨不忍睹的模样,失去了基本的行动自由。我一时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陷于了极度的抑郁当中。
时间是医治肉体和心灵创伤的良药,随时间推移,我渐渐明白了,我需要自救,而不是无用的泪水,而不是这样子沉沦下去!我要好好生活,跟常人一样的生活!
22岁那年,我只身来到了徐州,在残联的帮扶下,学习了修理小型家用电器,和手机的维修技术,终于走出了改变人生的第一步!我的父亲不放心,我这个残疾女孩独自漂泊在外,便由起先的在县城打工,转来徐州市干建筑瓦工,以便空闲里好照顾我。
经年后,我又结识了一个来自甘肃的小伙子王玉军,他是独自一人在徐州开拉面馆的,因患小儿麻痹症,右腿落下了残疾。相似的不幸,共同的命运,把我们这俩个苦命的年轻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他除了在精神上安慰鼓励同情我这个半截人,还在父亲在工地干活无暇顾我的情况下,细心又认真的照料我的饮食起居,这使我大为感动。
天长日久,日久则生情。勿庸置疑,像我们这类身体残缺的人,也同样需要真挚的爱情和温暖的家庭。可当我的父母知道我跟玉军已恋爱时,却表示了反对,理由是:本身女儿这个样子,再远嫁到贫穷又遥远,不知根不知底的甘肃,以后前途未卜。
玉军的父亲却来电话表示了祝贺,大概他们明白,自己这个残疾的儿子,在他们这个贫穷不堪的家境里,能搞到一个女人,哪怕是残疾也是难能可贵的。
对于我父母的反对,我以三天的绝食来抗争,父亲痛惜我这个已成了半截人的女儿,也只好违心的答应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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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的生活是甜蜜幸福的,性格温润的丈夫,一直还是贴心的呵护着我,宝贝似的爱着我。渐渐的我渴望着给玉军生个孩子,觉得只有爱情没有子嗣的婚姻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总有一天要凋零枯竭,丈夫有资格有权利成为父亲才好。
可由于身体原因我无法怀上孩子,为此,我们四处奔走寻医问药。后来得知像我这种人,只能通过试管婴儿手术才能有生出小孩的可能,可数万元的手术费用,成为了我们夫妇的最大难题。
从此,我们两人节衣缩食拼命攒钱,终于筹够了手术费用。可命运总爱开玩笑,手术费又涨高了不少,我们只能又推迟了一年,才具备了做试管婴儿的条件。
可医生的话又给了我当头一棒,医生说:“像我这样的身体不太适合做试管婴儿,坚持做的话会有一定的风险。”丈夫有些动摇想放弃,我左右权衡后,还是坚持做了手术。很幸运,手术做得极为成功,我终于怀上了孩子,而且还是双胞胎。接下来当然是怀胎十个月的漫长等待,等待希冀着两个小生命的呱呱坠地。
怀孕期间,我经历了无数的煎熬。子痫前期、大出血、妊娠高血压,但为了有自己的后代,再难我也要咬牙挺过来。妊娠7个月时,因再次大出血,被迫剖腹产下了我的两个儿子。为了省钱,还没等我身体完全恢复,我便提早出院了。
记得第一次抱起孩子时,我浑身都在颤抖,激动得不知所措。他哥俩是那么小,那么招人怜爱,握着他们的小手,好像整个世界都在给予我力量。
作为他们的妈妈,我一定要勇敢坚强!因为孩子就是我的后盾和一切的寄托。我是幸运幸福的,我挣脱了命运,甚至与死神较量过,我成功了,我能和常人一样拥有了爱情家庭,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两个可爱的宝宝。
然而,老天还是没饶过我们,在孩子三个多月时,我们发现两个儿子不会翻身,抬头,不能伸手抓物,口眼歪斜,双手握拳打不开,哭声低弱喂养困难。
我们便四处的辗转求医寻药,最后在南京儿童医院,儿子大宝被确诊为痉挛性脑瘫,二儿子小宝为以痉挛为主混合型脑瘫。院方给出的治疗方案是两个孩子先做介入手术,然后做整套的康复训练治疗。
两个孩子在南京的这家医院做先后做了手术,又回徐州的一家医院,做起了漫长的康复训练治疗。现在我才明白,这种病手术的费用仅是冰山一角,真正花钱的地方是在康复治疗上。
两个孩子的手术治疗花了不到10万元,可仅每个孩子每月的康复费用,在用足了所有优惠政策后,费用高达8千元,再加上一些特效高价药物,两个孩子加起来,接近两万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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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简直无法承受,更违和的这是个看不到尽头的事,连医生也不知道何年何月两个孩子能痊愈。
好在我父亲是个瓦工,挣得多一些,把经年攒下准备给我弟在县城买房的钱奉献了出来,又借贷了一些,才支撑着孩子治疗了这一年多的时日。
今年的3月2日,丈夫玉军突然失踪,起先他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后来来电话说,他父亲病重,他已回了甘肃老家,我父亲接过电话骂他:不该把老婆孩子扔在家里,就这样不管不问了!
从此他就把我们的电话通通拉黑了。直到近期,眼看丈夫抛弃我们已近半年,我二十八岁的弟已有了女朋友,准备买房成婚,手中无钱的父亲急了眼,大骂玉军不是个东西,自己老婆孩子不顾玩起了失踪。
他便气愤地决定带我和孩子去丈夫的甘肃天水老家,把我安顿在婆家。可当我们好不容易跨越一千多公里,来到我从未谋面的婆家时,我们父女立时惊呆了。
一入婆家的门,映入眼帘的是黑黢黢的屋子里,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丈夫正在给一个六七十岁模样的老男人(公公)擦屎擦尿,另一张床上的女人(婆婆),赤身裸体在撕扯着床上的烂被褥,口中不知嘟嚷着什么。
还有一个衣衫破烂蓬头垢面,说不上什么年龄的男人(我丈夫的大哥神经有问题),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端着碗在吃着什么。
丈夫玉军看到我们的到来,先是惊诧不已,后随即跪倒在我父亲的面前泣不成声:“我对不起您老人家,我把继珍娘几个扔给了您,我不是人啊,可我实在没办法啊,本来我娘就患老年痴呆多年躺在床上,我大哥神经有毛病,我爹突然又患脑梗成了植物人。我实在是顾了老的顾不了小的啊。”又紧抱过我父亲怀里病恹恹的大宝,我怀里的二宝,又亲又吻泪水涟涟。
就这样本来感情弥坚的我们只能分道扬镳,正像前丈夫正式向我提出离婚时说的那样,我们这类人本就不应该结婚生子,这不明摆着把我们自己的苦难又转嫁到下一代人身上么,还累及到了家庭甚至社会吗?
试想,好胳膊好腿的健全人,还活得很累,压力山大,何况我们这些人呢?
现在,我的两个脑瘫孩子,好在在残联,社会慈善机构和一些好心人士的帮扶下,渐渐有些好转,我的心情也由阴转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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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这么多的我,也悟出了这么一个道理:不苦不累人生无味。人无论多艰难都应心怀希望,要坚信上天,肯定会眷顾向阳而生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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