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放学后,我和爱人去镇上买瓷砖,走在街上时,远处一个穿着黄马甲的老人,正蹲在地上擦汗,那似曾相识的身影,顿时引起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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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疾步走到他跟前一瞅,原来是同村和我一起长大的发小建国。
“建国,你在忙着呢?”
他放下扫把,揉揉眼,笑笑对我说:“小震,你回来啦。”
我告诉他说:“这几天我正忙着装修家里老房子,准备退休时回来住,现在去买建筑材料”。
我低头看着他布满老茧的双手,和裂开口的鞋子,再抬头看看他那满是皱纹的脸,心里一下子变得五味杂陈,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吃过晚饭,我躺在床上,想起在街上遇见发小建国的事,儿时我们一起玩耍的的情景,就像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一幕一幕闪现:
那时,每当放学后或寒暑假,我们村里七八个同龄的伙伴,都喜欢来我家玩过家家,大家一起看小人书或者去田间割猪草或者一起放鹅……
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再也回不去!
一九八三年,建国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他跟着一个亲戚做起了木匠,后来,经大队里的支书介绍,他和邻村的一个女孩恋爱了,名叫小青,那女孩长相还不错,皮肤白皙,小眼睛,看上去很活泼,她整天粘着建国,不用说,他们也同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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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两人的恋爱关系基本确定下来,只是还没办理结婚登记手续。
1984年冬季征兵时,建国和同村的普军两人一起参军,他们顺利地通过了体检和政审,最终成为东海舰队的海军战士。
那时,一人参军,全家光荣。村里人都纷纷到他们家祝贺,一些沾亲带故的亲友也有人送礼,如一元,两元,村里一些老人,还有人送鸡蛋给他们。
临离家上部队的那天,大队支书领队,一行人敲锣打鼓,放着鞭炮来家里接建国和普军,乡邻和亲友们送他们出了村口。两人神采奕奕,谈笑风生,上汽车时对乡邻和亲朋们频频招手示意。
记得当时建国的女友小青,一直跟在队伍的前面,当汽车消失在大家的视线时,她泪流满面。
告别了心爱的恋人,建国来到部队,他和普军在一个连队,由于他俩在新兵连训练刻苦,人缘又好,获得嘉奖。虽然他们没有走进大学之门,但是他们心中一直怀揣一个梦想,只要有时间,他们不忘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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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经过选拔和推荐,建国和普军都考上了大连舰艇学院,他们终于圆了大学梦。
而他乡下的恋人小青所在的村庄,紧挨着我们村,中间就隔一块庄稼地,直线距离也就三四百米的样子。
自从建国入伍之后,小青几乎每天到建国家里帮他父母干农活,有时晩上也不回去,陪建国的母亲睡在一张床上,说话拉呱,外人看她们就像母女一般。
在1986年三月,建国的母亲在池塘边洗衣服时,不慎摔倒造成左胳膊骨折,小青硬是照顾了他母亲三个多月,在那段时间里,村人们也时常看到小青不知疲倦劳动的身影。
因为建国是现役军人,小青也是初中文化,大队党支部先是介绍她入了党,然后又让她担任大队妇联主任。可以想象,那些日子里,她是幸福、甜蜜的。
在建国考上大连舰艇学院的第二年,小青的父亲不幸得了癌症离世。当时建国请假回家,以未来女婿的身份来参加小青父亲的葬礼。
当时,建国硬着头皮去向学院的老师请假时,他如实地告诉了自己回家的原因。
但那位领导却对他说,你将来军校毕业后,肯定是一个干部,你找一个农村姑娘,将来你们有了孩子后,肯定是农村户口,这对孩子将来上学和参加工作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我觉得长痛不如短痛,要不你趁早还是和对方分手吧!
在当时,建国其实也早就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觉得无法开口,后经老师这样一说,他就明确了态度,直接给小青写了一封信,表达了断绝来往的想法,并提出给小青予以适当的补偿,被小青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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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建国和小青分道扬镳之后,小青的状态大变,人也消沉了很多,她每天精神恍惚,经常自言自语,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时,在农村被男人抛弃,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七八个月之后,村里人都说小青疯了,说她经常在路上拿着石块砸人。
而建国和小青分手之后,英俊帅气的他,和一个军校同学的姐姐谈起了恋爱,听说那个女孩是一名中学教师,两人见了一面之后,建国一见钟情,就答应了下来。
小青的母亲看到女儿这个样子,内心痛苦不堪,她知道,女儿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建国害的。
于是,她坐车直接到大连,找到学院的大领导,把她女儿和建国在老家同居的情况,统统告诉了那位大领导,据说闹得很凶,全校都知道了此事。
由于影响比较恶劣,结果学院最终将建国开除了。
建国回家后,每天郁郁寡欢,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当年当兵离家时他有多荣耀,如今就有多落魄。
他在家的日子,最初整天耷拉着脑袋,躲在家里好长时间。但不管怎样,总要面对即成的事实,四个月后,他不得不做起了农民,空时给人打家具,赚点零花钱。在他26岁那年,在农村娶妻生子,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有一次,他在伐树时不小心从高处摔了下来,腰摔伤了,从此不能再干重活,如今在镇上做清洁工,一年只有两万元左右的收入。
而村里和他一同入伍的普军,他军校毕业后,分配到部队,后来转业到县城的商业局分局,当了一把手,明年就要退休了。
其实,我觉得人品就是人生的金字招牌,如果把良心丢了,后果就会很严重。
如果当年建国和小青成为夫妻,我相信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差,只是建国的选择,把对方,也把自己推向了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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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年近六十的发小建国,还在为生计苦苦奔波,不知他是否为当年的选择,而抱憾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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