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这人呐,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尤其是那颗心,跳着跳着,说不定哪根线路就堵了。医生就是那修机器的匠人,拿着刀,拿着线,在人身体里头缝缝补补。
一场大手术,就像是过鬼门关,这边门里头,医生累得满头大汗;那边门外头,家属们坐立不安,心里头全是煎熬。都盼着手术室顶上那盏红灯能早点灭,盼着医生能推开门说一句“手术很成功”。可有时候,这灯灭了,话也说了,偏偏老天爷就爱开个天大的玩笑,让那刚刚放下的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01
市中心医院最顶尖的“一号手术室”,像个与世隔绝的白色堡垒。里头亮得晃眼,空气里全是消毒水那股子清冷又让人安心的味道。心外科主任凌风,正站在手术台前,主刀一台极其凶险的心脏搭桥手术。
躺在台子上的病人叫陆铭,六十多岁,瞧着就是个文弱的老教授。可他那颗心,却像是条被淤泥堵死的河道,三根最主要的血管,堵了九成还多,心肌也弱得跟块豆腐似的,轻轻一碰就可能碎了。这手术,风险高得吓人,稍有不慎,人就没了。
凌风是这行的顶尖高手,人送外号“神之手”。他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沉静得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古井。他手里捏着针,牵着比头发丝还细的缝合线,在那颗还在微微跳动的心脏上,飞针走线。他的动作,又快又稳,没有一丝多余的花架子,像个手艺精湛的绣娘,在一块最脆弱的丝绸上,绣着关乎性命的花。
搭桥,吻合,再搭桥,再吻合。五个钟头,滴答滴答,就这么过去了。当最后一根缝合线打完结,剪断线的瞬间,那根新移植上去的血管,像是条被唤醒的生命,立刻就在心脏表面,一下一下,有力地搏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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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里所有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股子绷得像铁丝一样的紧张气氛,一下子就松了。麻醉医生秦越,是凌风的老搭档,他冲凌风比划了一个“妥了”的手势,嘴里念叨着:“心率,血压,血氧,全都稳得像座山。”
凌风点了点头,摘下被汗水浸得发黏的口罩,那张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疲惫又满意的神色。他对着众人,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手术成功。”
这四个字,像是有魔力。话音刚落,手术室门外走廊上,那盏刺眼的红色手术灯,“啪”的一声,灭了。
一直守在外头的陆铭的独生女陆思瑶,和几个亲戚,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们熬了五个钟头,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现在,灯灭了,意味着一切都过去了。陆思瑶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脸上却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准备大声欢呼的喜悦。
02
手术室里,那股子紧张劲儿散了,气氛变得轻松起来。助手医生们开始干些收尾的活,清点纱布,整理器械。小护士苏小艾,是个刚来没两年的姑娘,正低着头,一件件地把用过的手术刀、钳子往盘子里放。
凌风脱下手术服,准备去洗手。这是他的习惯,每次大手术后,他都会用冰冷的水,一遍遍地冲洗自己的手,像是要洗掉那五个钟头的疲惫和血腥味。走之前,他又习惯性地,最后扫了一眼挂在墙上的中央监护系统。那块大屏幕上,显示着病人所有的生命数据。
就在这一瞬间,他身边的苏小艾,突然“啊”的一声,发出了一记压抑不住的惊恐尖叫。那声音,又尖又利,像根针,一下子就戳破了手术室里轻松的空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声尖叫吸引了过去。大伙儿都扭过头,看着苏小艾。只见这小姑娘,指着墙角一台辅助监护仪的屏幕,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浑身都在发抖,像是见了鬼。
凌风的心“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猛地窜了上来。他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顺着苏小艾颤抖的手指看去。
那台本应该显示着平稳心电图波形的屏幕,此刻竟是一片死寂的漆黑。屏幕的正中央,一些血红色的像素点,像是从墨水里钻出来的虫子,缓缓地,蠕动着,拼凑出了一行字:
游戏开始。
字的下面,一个白色的倒计时数字,赫然出现:六十,冒号,零零。
那数字,像个催命的符咒,开始一秒一秒地,往下跳。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
凌风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立刻扭头,看向那台主监护仪。只看了一眼,他的头皮就炸了。
主屏幕上,代表着心率、血压、血氧饱和度的那些数字和曲线,像是中了病毒的电脑程序,全都疯了。数字毫无规律地疯狂跳动,从一百八十瞬间跌到三十;曲线像鬼画符一样,上下乱窜,完全看不出任何正常的节律。
屏幕上的景象,显示病人已经濒临死亡。
凌风的反应快得像闪电,他根本不信那屏幕上的鬼东西。他伸出两根手指,精准地按在了病人陆铭的脖子上,感受着颈动脉的搏动。
脉搏平稳,有力,一下,一下,和屏幕上那片混乱的景象,截然相反。
“设备被入侵了!” 这个念头,像一颗子弹,瞬间击穿了他的大脑。这不是医疗事故,这是人为的!
他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解释。他当机立断,转过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手术室里所有目瞪口呆的人,发出了一声炸雷般的怒吼:
“立刻清场!除了秦越和小王,所有人都给我出去!快!”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03
手术室里的人,都被凌风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吼懵了。他们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出于对凌风这个主任的绝对信任和服从,还是下意识地,乱哄哄地往外撤。
苏小艾被吓得腿都软了,是被旁边的医生架出去的。
厚重的铅制感应门,在最后一个人出去后,“嘶”的一声,缓缓关闭,将手术室和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偌大的手术室,一下子变得空旷又安静,只剩下无影灯冰冷的光,和监护仪上那个血红色倒计时无情的跳动。
屋子里,只剩下了三个人。主刀医生凌风,麻醉医生秦越,和凌风最得力的一个助手,小王医生。
倒计时还在继续:五十二,五十一,五十……
突然,手术室内嵌在墙壁上的扬声器,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像是老旧收音机在调频。紧接着,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那声音经过了电子合成器的处理,听不出是男是女,也听不出任何年纪,冰冷得像块铁,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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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风医生,晚上好。不必惊慌,这只是一个我和你之间的小小的互动游戏。”
“从现在开始,这间手术室,包括手术台上陆铭先生的生命维持系统——呼吸机,心脏起搏器,所有的微量注射泵——都由我全权接管。”
“任何试图强行断电、切断网络,或者向外界求助的行为,都会被我视为游戏失败。失败的代价,很简单。就是陆铭先生的心脏,立刻,停止跳动。”
那声音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割着在场三位医生的神经。
凌风和秦越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东西:极度的震惊,和一丝恐惧。
这不是一起简单的医疗设备故障,也不是黑客的恶作剧。这是一场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匪夷所思的高科技绑架。
绑匪不要钱,不要物,他绑架的,是躺在手术台上,那个病人的心脏。
而这间汇集了全世界最顶尖医疗设备的“一号手术室”,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密室囚笼”。
那个神秘的声音,自称为“墨菲斯”,他提出了他的第一个要求。
他不要钱。他要让手术室外的陆思瑶,通过视频连线,亲耳听到,也亲眼看到,她的父亲陆铭,在“清醒”的状态下,为一桩埋藏了三十年的秘密,“忏悔”。
04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也为了展示他那绝对的控制力,“墨菲斯”开始了第一轮的“游戏”。
“凌风医生,你是个好医生。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能力。”那个合成音冷冷地说道。
话音刚落,连接在病人陆铭身上的那台呼吸机,参数面板上的数字,开始自己跳动起来。代表着供氧浓度的数字,从百分之九十,一路下滑,百分之八十,七十,六十……
监护仪上的数据是假的,乱成一锅粥。可凌风口袋里,有一台最原始的、不联网的便携式指尖血氧仪。他夹在病人的手指上,上面的数字,开始缓慢而持续地下降:九十八,九十五,九十二……
这是一场与死神的赛跑。再这么下去,不出十分钟,病人就会因为缺氧而导致脑死亡。
凌风的脑子飞速地转着。他不能去碰那台已经被控制的呼吸机,也不能切断电源。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不触动任何网络设备的前提下,用最原始、最笨的办法,手动改造呼吸机的管路,给病人建立一个临时的、纯机械的供氧通道。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一滴一滴地往下淌,浸透了他绿色的洗手衣。他屏住呼吸,眼神专注,手里的动作,快而稳。剪断管子,接上三通阀,连接备用的氧气瓶……每一步,都不能有丝毫差错。
就在这极度紧张的时刻,他眼前,毫无征兆地,闪过了一个他刻意尘封了八年的画面。
八年前,也是在这间一号手术室里。他的恩师,国内心外科泰斗级的人物陈宗平教授,在一台同样堪称完美的心脏手术收尾阶段,突发意外。当时,所有的监护设备也是在一瞬间,全部失灵,显示出无法解释的、混乱的杂波。等到他们手忙脚乱地换上备用设备时,病人已经出现了恶性心律失常,最终抢救无效,死在了手术台上。
那起事件,最后被定性为一桩极其罕见的、多台医疗设备同时发生不明原因故障的医疗事故。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结论。只有凌风,一直觉得事有蹊跷。太巧了,巧得像一出安排好的戏剧。
眼前的场景,与八年前的那场悲剧,何其相似!
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猛地窜进了凌风的脑海:他恩师的死,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
这个念头,让他的双手,控制不住地,猛地一颤。但他很快就咬着牙,稳住了心神。他不是八年前那个只能站在旁边,束手无策的年轻医生了。
“好了!”他低喝一声,将最后一节管子接好。备用氧气瓶的阀门被打开,纯净的氧气“嘶嘶”地,顺着新的管路,涌进了病人的肺里。
指尖血氧仪上的数字,停止了下降,开始缓慢地回升。九十,九十一,九十二……
病人,被他从死亡线上,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05
那个神秘的“墨菲斯”,似乎对凌风的表现很满意。他并没有因为第一轮游戏的失败而恼怒。扬声器里,甚至传来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精彩,凌风医生。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那声音说道,“看来,让你做我的观众,是选对人了。”
他似乎并不急于杀死手术台上的陆铭。他更像一个躲在暗处的猎手,享受着折磨猎物时,那种掌控一切的快感。
他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手术室墙壁上那块用于远程会诊的大屏幕,突然亮了。屏幕上,出现了家属等候区的画面。陆思瑶那张写满了焦虑和困惑的脸,被放得很大。她不知道手术室里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一群医生护士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墨菲斯”通过变声器,对着屏幕那头的陆思瑶,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咏叹调般的语气说道:“陆小姐,你好。令尊是一个伟大的人吗?一个和蔼的学者?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他那张伪善的面具下,藏着一张多么肮脏的脸。”
随即,手术台边,那台控制着所有输液药物的微量注射泵集群,发出了“滴滴”的声响,其中一支装着琥珀色液体的注射器,开始缓缓向前推进。
秦越的脸色一变,低声对凌风说:“是琥珀胆碱!他想给病人用神经肌肉阻滞剂!这会引发强烈的肌肉痉挛,造成病人‘苏醒’挣扎的假象!”
凌风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明白了“墨菲斯”的意图。他要制造一个病人在极度痛苦中忏悔的场面,来彻底摧毁门外那个女儿的精神世界。
太恶毒了!
凌风意识到,他不能再这么被动地,跟着这个疯子的节奏走了。他必须反击,必须夺回主动权。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整个手术室。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了墙角一个不起眼的金属储物柜上。他猛地想起来,这间一号手术室,为了应对类似战争、地震等极端情况,除了这些联网的数字化设备,还在那个柜子的最底层,封存着一套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生产的、纯模拟信号的监护设备和一台老式的手动除颤仪。这些设备,老掉牙了,但它们有一个好处——它们不联网。
凌风立刻用眼神,向身边的秦越示意了一下那个柜子。秦越跟了他这么多年,心领神会,点了点头,装作整理东西的样子,悄悄地,一步步地,朝那个柜子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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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给秦越争取时间,凌风决定,主动和那个“墨菲斯”对话。他要激怒他,让他露出破绽。
“你做这一切,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报复?你到底是谁?”凌风的声音,通过话筒,传了出去。
没有回应。
凌风加了一剂猛料,他试探性地,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做这一切,是不是和八年前,那场手术事故,和陈宗平教授的死,有关系?”
凌风的恩师,正是陈宗平。
这一次,扬声器里,出现了长达十几秒的、死一般的沉默。
这是一个破绽!凌风的心跳开始加速。他抓住了这个破绽,继续施压:“你以为你藏得很好吗?八年前那场事故,我就觉得不对劲。你今天所做的一切,和当年,如出一辙!”
“你胡说!” 扬声器里,那个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情绪波动,变得尖利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为了证明凌风的猜测是无稽之谈,也为了彻底摧毁凌风的意志,“墨菲斯”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他将一份经过高度加密的压缩文件,直接投送到了手术室的主屏幕上。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凌风医生!看看你尊敬的老师,和这位陆大教授,当年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那份文件被自动解压,一页页的档案,展现在凌风面前。档案的抬头,是一行触目惊心的红字:绝密·奇美拉计划。落款时间,是三十年前。签发单位,是陆铭当年所在的那个国家级重点实验室。
档案的内容,是关于一项名为“意识上传与人格备份”的早期探索性研究。那简直是科幻小说里的情节。凌风快速地往下翻,心也一点点地往下沉。这份档案,记录了太多非人道的实验过程。
在档案的最后,附着一份实验志愿者的名单。凌风的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着,当他看到名单末尾处的一个名字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