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大明王朝1566》这部高分剧作,其中以嘉靖朝为背景,借改稻为桑国策的推进,铺展开一幅波谲云诡的历史权谋画卷。
剧中虽多有艺术创作,却也暗合史实。
嘉靖、隆庆、万历年间,尤其万历十五年之前的隆万大改革时期,江南手工业富庶之地,早已孕育着资本主义萌芽的土壤。
不少人在初中历史课上都曾接触过明朝后期资本主义萌芽产生这一知识点。
年少时,往往难以理解这短短几字背后的历史分量,也无法理清其中环环相扣的逻辑,认知偏差之下,未能洞悉其对人类历史发展的深远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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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宪在剧中的形象,恰如身处旋涡中心的媳妇儿。
上要应对朝廷的重压,中要平衡各方势力,下要安抚百姓生计,堪称辛苦命,两头不讨好。
在这部群贤辈出的剧作里,海瑞、王用汲等人已是难得的天降猛男,即便戏份不多的田有禄,也在复杂的权谋博弈中展现出独到的生存智慧,而胡宗宪更是神人中的神人。
从职位来看,他身兼浙直总督、浙江巡抚,还加兵部尚书衔,相当于手握总部职权的大区负责人。
职权上,他可对三品以下官员先斩后奏,是地方权力的顶端。
业务上,他全权负责沿海剿匪,还要稳住东南半壁江山,守护朝廷主要的营收来源。
正因如此,才有了朝廷不可一日无东南,东南不可一日无胡宗宪的评价。
国库充盈需倚仗他,百姓安定需依赖他,朝廷既不能让他累死,更不能让他愁死。
有趣的是,胡宗宪虽属严党,却得到清流阵营的认可。
有人评价他在大事上有见解,即便表面顺从严嵩、严世蕃,涉及大局时总能稳住阵脚。
可即便如此,在复杂的局势漩涡中,他仍成了两头不讨好的角色。
改稻为桑政策推行中,他耗尽心力,却还是走向了最坏的结果。
有人被斩首抄家,有人葬身火海,有人装疯卖傻,他原本照看的淳安、建德数十万百姓,一夜之间沦为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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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稻为桑的初衷,是为缓解大明王朝的资金链危机,依靠外贸出口50万匹丝绸填补亏空。
丝绸生产需以桑树为原料,而当时大明的桑田数量远不能满足需求,于是便有了将部分稻田改种桑树、让稻农转型桑农的计划,浙江被分配了30万匹丝绸的生产指标,要求一年内完成50%田地的转型。
政策落地之初,浙江便遭遇阻力,仅有两成稻田完成转型。
杭州知府兼河道总管马宁远为完成KPI,采取了极端手段。
下令堵住所有河口,断了稻田水源,还派官兵践踏稻田青苗,这一行为直接引发了与百姓的冲突。
百姓领头人齐大柱被诬陷通倭,马宁远本想借此立威,却被戚继光带兵阻止。
马宁远与戚继光的对峙,暴露出政策推行中的派系矛盾。
马宁远怀疑是清流阵营的谭纶私下调令阻止踏苗,还以反水山头为由恐吓戚继光。
而后续发展证实了他的猜测,谭纶确实曾私自下令调走士兵,清流阵营也在暗中系统性阻碍改稻为桑。
早在御前财政会议上,严嵩提出改稻为桑方案时,清流虽未公开反对,但会后徐阶、高拱、张居正、谭纶等人便在裕王面前谋划。
担心严党借政策兼并土地,张居正更是主动请求前往浙江,试图影响胡宗宪,借浙江局势打击严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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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宪对改稻为桑的风险有着清醒认知,他不愿看到百姓因政策流离失所,试图将一年完成50%土地转型的计划改为三年推行,以事缓则圆的思路降低政策冲击。
但他面临着多方压力,嘉靖急于填补国库,严世蕃催促尽快出成果,身边还有严世蕃嫡系郑必昌、何茂才以及司礼监派来的杨金水掣肘,想要放缓进度,必须找到合理的由头。
纵兵踏苗引发的冲突,成了胡宗宪争取政策调整的契机。
他一方面将政策推行中的问题上报朝廷,请求督促外省调粮。
另一方面,以囤积居奇为由,要求布政使衙门和按察使衙门向米行催借粮食,还愿以总督衙门印章担保借据。
可他的这份务实奏折,却引发了更严重的后果。
严世蕃担心政策放缓会影响自身利益,竟策划了毁堤淹田的阴谋,企图通过水淹农田,迫使农民低价出售土地,加速桑田转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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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必昌、何茂才将毁堤淹田的任务交给了马宁远,马宁远虽为胡宗宪一手提拔,却在严党压力下选择服从,最终炸开了新安江沿岸九个县的堰口。
胡宗宪得知消息后,为减少灾情,只能做出痛苦抉择:将灾情控制在淳安全县和建德半个县,即便如此,仍有大量百姓受灾。
明朝后期,江南地区已出现机户出资,机工出力的手工业工场,雇佣劳动的出现标志着资本主义萌芽的产生。
但这一萌芽最终未能发展壮大,既有明朝自身制度的缺陷,也与清朝入关后的政策选择密切相关。
从明朝内部来看,封建经济结构是主要制约因素。
当时社会仍以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为主,大量农民被束缚在土地上,生产力低下,商品经济规模难以突破现有生产关系。
行会组织对工商业的限制、重农抑商的政策导向、繁重的赋税剥削,都让资本主义萌芽举步维艰。
商人积累的资本多用于购置田产而非扩大生产,缺乏转化为工业投资的动力。
政治腐败、宦官专权、党争不断,导致社会动荡,工商业者缺乏稳定的法律环境和私有财产保护,难以形成独立的社会力量。
科举制度僵化,限制了精英阶层的创新思维,也阻碍了经济领域的变革。
隆庆元年(1567年)的隆庆开关,虽开放月港作为外贸窗口,但仅允许单向出海贸易,对船只数量和贸易范围严格限制。
白银大量流入虽推动了货币经济发展,却未转化为产业资本,反而加剧了土地兼并和通货膨胀,进一步抑制了资本主义萌芽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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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入关后,江南地区遭受重创,扬州、嘉定、昆山、江阴等纺织业中心被严重破坏,工商业基础毁于一旦。
清朝初期虽推行垦荒政策恢复农业,却延续了重农抑商的政策,商人社会地位低下,资本再次流向土地,而非用于工业生产。
对外政策上,清朝更为保守。
1684年曾短暂开放四口通商,但乾隆年间收缩为一口通商,彻底限制了与西方的交流。
对比明朝隆庆开关后白银流入的盛况,清朝的闭关锁国政策让中国错失了参与全球市场分工的机遇,与工业革命失之交臂。
此外,清朝的土地兼并问题更为严重,贵族和官僚通过圈地占田,大量农民沦为佃户或流民,平均地租率高达50%以上,农民购买力低下,国内市场持续萎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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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增长虽从明末的约1亿增至乾隆时期的3.6亿,但番薯、玉米等高产作物的推广仅能勉强解决温饱,民众身体素质下降,生活水平远不及明朝后期。
赋税加重和社会动荡进一步加剧了民生困境。清朝为应对军费赤字,恢复明末三饷并加征苛捐杂税,顺治朝财政赤字一度达570万两,农民起义频发。
统治阶层的奢侈与民间的疾苦形成鲜明对比,河道总督宴客一盘驼峰需杀三四峰骆驼,慈禧逃亡途中仍享用百道御膳,而普通百姓常啃树皮、食草根,这样的社会环境,根本无从谈及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
明朝后期的资本主义萌芽,是中国社会向近代转型的一次重要尝试,却因封建制度的束缚和清朝的保守政策夭折。
这一历史进程的失败,不仅展现了封建制度的顽固性,更揭示了社会转型中深层矛盾的复杂性。
回望这段历史,并非为了沉溺于遗憾,而是以史为鉴,在当下的发展中汲取经验,避免重蹈覆辙,这或许就是阅读历史的真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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