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内容纯属虚构,所配图片来自网络,仅用于增强表现力。愿通过分享传递温暖,共同营造和谐社会氛围。
六十五岁的林国强提着一个旧帆布包,站在女儿家门口,按响门铃的手指有些颤抖。
这是他人生第二次来城里。第一次是三十年前,送女儿林小雨上大学。那时候他五十出头,腰板挺直,扛着两大包行李,一路从火车站走到学校,愣是没喊一声累。现在,一个小小的帆布包,就让他的肩膀有些酸痛。
门开了,女儿林小雨站在门口,眼眶微红:"爸,您终于来了。"
林国强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像田埂一样深:"来了,来了。"
**这个"来了",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老伴去世后的孤独,一个人在乡下的无助,还有对城市生活既期待又忐忑的心情。林小雨在电话里说了三个月,他才终于答应来城里养老。
"爸,快进来,外面冷。"林小雨接过父亲手中的包,那包轻得让她心里一酸。
客厅很大,装修得很现代,落地窗外能看到整个城市的夜景。林国强站在门口,不敢往里走,他的布鞋沾着乡下的泥土,和这光亮的大理石地板格格不入。
"姐夫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那是女婿赵建军,四十岁,在一家外企做中层管理。林国强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婚礼,一次是老伴的葬礼。印象里,这个女婿总是西装革履,说话办事都透着一股子精明。
"建军在做饭。"林小雨解释道,"爸,您先坐,我给您倒水。"
林国强坐在沙发边缘,身子挺得笔直,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接见的小学生。
![]()
晚饭是七点开始的。
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都是精致的小份菜,和林国强在乡下吃的大盆大碗完全不同。他拿起筷子,却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爸,您多吃点。"林小雨给父亲夹菜,"这个红烧肉是建军的拿手菜。"
林国强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但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可能是少了乡下那种柴火的烟火气。
赵建军坐在对面,吃相很斯文,偶尔用纸巾擦擦嘴角。他看了一眼林国强,笑着说:"爸,在咱家就别客气,把这儿当自己家。"
"哎,好。"林国强点头,但这个"自己家"三个字,让他心里更不自在了。
"爸这次来,就打算长住了。"林小雨说,"他一个人在乡下,我实在不放心。"
"那是应该的。"赵建军说,"爸年纪大了,就该享享福。乡下那地方,看病不方便,买东西也不方便,哪有城里好。"
林国强低着头吃饭,没说话。他知道女儿女婿是为他好,但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村子,他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安静。
林小雨的儿子,林国强的外孙小宇,今年十二岁,正在读初一。孩子低着头玩手机,对爷爷的到来似乎并不感兴趣。
"小宇,跟爷爷说说话。"林小雨提醒儿子。
小宇抬起头,看了一眼林国强,客气地说了声"爷爷好",然后又低头玩手机。
林国强想起自己小时候,一家人吃饭,老人说话,小辈必须认真听着,哪敢在饭桌上干别的。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饭。
"小宇这孩子,学习压力大,就爱玩会儿手机放松。"赵建军解释道,语气里带着一丝骄傲,"他现在在全年级排前十,准备考重点高中。"
"好,好。"林国强点头,"读书好。"
他想说的更多,想问问外孙学习累不累,想讲讲自己小时候读书的故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自己这些乡下老头的陈年旧事,会被当成唠叨。
饭后,林小雨领着父亲去看房间。
"爸,这是您的房间,带独立卫生间。"林小雨打开一扇门,"床单被褥都是新的,您看看还缺什么,我再去买。"
房间不大,但很干净,窗户朝南,阳光很好。林国强看着这个精心布置的房间,眼眶有些湿润。
"小雨,你有心了。"他说。
"爸,您这话说的,照顾您是应该的。"林小雨握着父亲的手,"您就安心住下,别多想。"
但林国强还是多想了。
第一个晚上,他躺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城市的夜晚和乡下完全不同,没有蛙声蝉鸣,没有狗吠鸡啼,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汽车声。这些声音对城里人来说可能是催眠曲,对林国强来说却是噪音。
他想念乡下的老屋,想念那张睡了几十年的木板床,想念窗外那棵老槐树,想念清晨院子里的那群鸡。
第二天早上,林国强五点就醒了。
他轻手轻脚地起床,推开房门,客厅里一片漆黑。他摸索着找到开关,客厅瞬间亮如白昼,把他吓了一跳。
不敢开电视,怕吵醒别人,林国强就坐在沙发上发呆。六点半,林小雨起床了,看到父亲坐在客厅,惊讶地说:"爸,您起这么早?"
"习惯了。"林国强说,"在家都是五点起。"
![]()
"那您以后就多睡会儿,城里不用起那么早。"林小雨说着,走进厨房准备早餐。
林国强跟了过去:"我来帮忙。"
"不用不用,爸您歇着,我来就行。"林小雨赶紧把父亲推出厨房,"您是来享福的,不是来干活的。"
林国强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女儿忙碌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他在乡下,每天早上都要烧火做饭,喂鸡喂猪,忙得脚不沾地。现在突然闲下来,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废人。
早餐很简单,牛奶面包,还有煎蛋。林国强吃得很慢,他更习惯的是稀饭馒头,配上一碟咸菜。
赵建军匆匆吃完早餐,看了一眼手表:"小雨,我先走了,今天有个重要会议。"他转向林国强,"爸,您在家好好休息。"
"哎,你去忙吧。"林国强说。
小宇背着书包也走了,整个过程没跟林国强说一句话。
房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林国强和林小雨两个人。
"爸,您今天想干点什么?"林小雨问,"要不我陪您出去转转?"
"不用,你不是还要上班吗?"林国强说。
"我跟公司请了一周假,专门陪您。"林小雨说,"等您熟悉了环境,我再去上班。"
林国强心里感动,但又觉得过意不去:"别为了我耽误工作。"
"没事儿,爸。"林小雨笑着说,"我带您去附近公园看看,那里有很多老人,您可以认识新朋友。"
公园确实有很多老人。
有的在打太极,有的在跳广场舞,有的在树下下棋。林国强站在一旁看着,心里涌起一股孤独感。这些老人都有自己的圈子,有说有笑,他一个外来的,融不进去。
"爸,您要不也去跳跳舞?"林小雨提议。
"我不会。"林国强摇头,"这些东西,学不来。"
他想起村里的老李头,每天傍晚都会约几个老伙计,在村口的大槐树下聊天,聊庄稼,聊天气,聊孙子孙女。那些对话可能在城里人听来无聊至极,但对林国强来说,那才是生活的烟火气。
一周后,林小雨去上班了。
林国强开始了一个人在家的日子。每天早上五点醒来,然后在房间里坐到七点,等女儿起床做早餐。早餐后,女儿和女婿去上班,外孙去上学,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
他试着看电视,但那些电视剧他看不懂,都是些年轻人的爱情故事,矫揉造作的。新闻频道倒是能看,但看久了也烦。
他试着出门转转,但小区太大,他总是迷路,有一次差点找不到回家的路,还是保安帮他找到了单元楼。
最让他难受的,是无所事事的感觉。
在乡下,他有干不完的活。地里的菜要浇水,鸡要喂,屋顶的瓦漏了要修,邻居家有事要帮忙。虽然累,但充实。现在,他像个被供起来的摆设,除了吃饭睡觉,什么也做不了。
他想帮女儿做饭,林小雨说厨房油烟大,让他休息。他想洗衣服,林小雨说有洗衣机,不用手洗。他想拖地,林小雨说有扫地机器人,自动就干净了。
城市的便利,让他这个老人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一个月后,林国强瘦了一圈。
林小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问父亲:"爸,是不是住得不习惯?您跟我说,我们想办法改。"
"没有,挺好的。"林国强勉强笑了笑,"就是有点闷。"
"那我周末多陪陪您。"林小雨说。
但周末,赵建军要陪客户,小宇要上补习班,林小雨虽然在家,也总有忙不完的家务。一家人各忙各的,林国强坐在客厅里,像个透明人。
他开始频繁地想起乡下。
想起院子里那群鸡,每天早上咯咯叫着要吃食。想起菜地里的青菜,嫩绿嫩绿的,用井水一浇,叶子上挂着水珠,亮晶晶的。想起老李头,想起村口的大槐树,想起那些熟悉的面孔和熟悉的乡音。
他开始失眠,开始没胃口,开始一天比一天沉默。
林小雨察觉到了,她问赵建军:"你说我爸是不是不适应城里生活?"
"可能吧。"赵建军说,"老人嘛,都恋旧。过段时间就好了。"
"可都一个多月了,我爸越来越不爱说话了。"林小雨担心地说。
"要不,带爸去医院看看?会不会是抑郁症?"赵建军提议。
这个建议让林小雨更加焦虑。她决定这个周末好好陪陪父亲,带他出去散散心。
周六那天,林小雨带着父亲去了市郊的一个农家乐。
那里有田地,有鸡鸭,有池塘,环境很像乡下。林国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整个人都精神了。
"爸,您看,这里像不像咱们村?"林小雨笑着说。
"像,太像了。"林国强蹲在田埂上,抓起一把泥土,闻了闻,"这味儿,对了,就是这个味儿。"
他在田间走了很久,看着那些绿油油的菜地,眼眶湿润了。
"小雨,爸想回去了。"他突然说。
林小雨愣住了:"爸,您说什么?"
"我想回乡下。"林国强转过身,看着女儿,"城里很好,你和建军也对我很好,但我不属于这里。"
"爸……"林小雨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您跟我说,我改。"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林国强擦了擦女儿的眼泪,"我在城里,就像这田里的菜被移到花盆里,再精心照料,也长不好。我得回到属于我的土地。"
林小雨哭着摇头:"可是爸,您一个人在乡下,我不放心。"
"我在那住了六十多年,有什么不放心的?"林国强说,"再说了,村里还有老李头他们,我不孤单。"
回家的路上,林小雨一句话也没说,眼泪一直在流。
晚上,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吃饭,气氛很压抑。林小雨把父亲想回乡下的事告诉了赵建军。
赵建军放下筷子,看着林国强:"爸,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
"不是,你们都很好。"林国强说。
"那为什么要走?"赵建军皱着眉头,"您一个人在乡下,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怎么办?"
"我身体好着呢,没事。"林国强说。
"爸,您别任性。"赵建军的语气有些急了,"我们把您接来,是为了让您享福,不是让您受罪。您在这儿,吃喝不愁,还有人照顾,多好。"
"可我不习惯。"林国强小声说。
"习惯是可以培养的。"赵建军说,"您刚来,肯定不适应,再住几个月就好了。"
林国强低着头,不说话了。
小宇在一旁玩手机,对大人的对话毫不关心。
沉默持续了几分钟,赵建军夹了一块肉放进碗里,突然说了一句:
"要走就走吧。"
![]()
这六个字,像六根钉子,钉进了林国强的心里。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林小雨不可置信地看着丈夫,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
赵建军没有看任何人,自顾自地吃着饭,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说。
林国强慢慢抬起头,看着这个女婿。
赵建军依然低着头吃饭,但林国强能感觉到,那句话背后隐藏的情绪。不是愤怒,也不是厌恶,而是一种疲惫,一种无奈,一种"既然你不领情,那就随便你"的冷漠。
这六个字,比任何指责都要伤人。
它不是说"我们不要你了",而是说"你想走就走,我们不强求"。表面上是尊重,实际上是放弃。它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林国强,让他成为那个"不知好歹"的老人。
林小雨终于忍不住,哭着站起来:"建军,你怎么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