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凌晨三点的风裹着冷雨，砸在我的外卖箱上 “砰砰” 响。我骑着二手电动车，在空荡的马路上狂奔，车筐里的热汤洒了一半，烫得我手背发红 —— 这是今晚的第 98 单，送完这单，距离 “一天 100 单” 的目标就差两单，能多赚五十块补助。
右手攥着车把，指节因为用力泛白，手腕上的旧伤隐隐作痛。那是去年送外卖时被闯红灯的电动车撞的，当时怕花钱没去医院，现在阴雨天就钻心地疼。可我不敢停，后座的外卖箱里，还装着给老婆林娟买的小米粥 —— 她 “化疗” 后没胃口，说就爱喝巷口张记的热粥。
我叫张强，今年三十八岁，干外卖员三年了。以前在工地当钢筋工，后来工地拖欠工资，为了能准时给家里寄钱，我转行跑外卖，虽然累，但当天就能见现钱。
林娟是我在工地食堂认识的，当时她是打饭阿姨，每次给我盛菜都多舀一勺肉，说 “小伙子干重活，得吃饱”。相处一年后，我们在出租屋领了证，没办婚礼，就买了个十块钱的银戒指，她却笑得比谁都甜，说 “张强，我跟你图个踏实，以后咱们好好干，总有自己的家”。
那时候日子苦，冬天出租屋没暖气，我们挤在一张小床上，她把脚揣进我怀里取暖，说 “等开春了，咱们攒钱买个电暖气”。我摸着她的头发，心里发誓，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可好日子没盼来，坏消息先到了。半年前，林娟说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回来时手里攥着一张诊断书，哭得浑身发抖：“张强，我得了乳腺癌，医生说要化疗，得好多钱……”
我拿着诊断书，上面的 “乳腺癌中期” 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发花。我问医生要多少钱，医生说前期化疗加上后续治疗，最少得二十万。二十万，对我这个跑外卖的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 —— 我每个月跑满单，扣除房租和生活费，能攒下三千块就不错了。
林娟抱着我哭：“张强，我不想死，我还没跟你住上自己的房子，还没给你生个孩子……” 我拍着她的背，眼泪掉在她头发上：“别怕，有我呢，钱的事我来想办法，砸锅卖铁我也救你。”
从那天起，我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半夜才回来，一天跑 100 单成了常态。为了省住宿费，我把出租屋退了 —— 林娟说化疗期间要住医院附近的宾馆，方便复查，我没多想就同意了，自己则在桥洞或者网吧对付一夜。网吧通宵二十块，还能给手机和电动车充电，桥洞虽然免费，但下雨天漏雨，冻得人睡不着。
有次在桥洞过夜，半夜被冻醒，我摸出怀里的银戒指 —— 那是我们的婚戒，我一直戴在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贴着胸口，想起林娟说的 “图个踏实”，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我跟自己说，再熬熬，等林娟病好了，一切就都好了。
可钱还是不够。我找工地的老板要拖欠的工资，老板躲着不见；找亲戚借钱，亲戚们都说 “你这媳妇的病就是个无底洞，别到时候人财两空”。没办法，我在战友的提醒下，发起了众筹。
我把林娟的诊断书、医院的缴费单，还有我跑外卖的照片都发了上去，配文写 “求大家帮帮我老婆，她才三十五岁，我想让她活下去”。一开始我不好意思，觉得放下面子求别人很丢人，可一想到林娟的病，我还是咬着牙，把众筹链接发给了所有微信好友，甚至在送外卖的时候，跟熟客说 “能不能帮我转发一下，我老婆等着钱化疗”。
没想到，大家都很热心。战友们你五百我一千地捐，工地上以前的工友也捐了钱，还有很多陌生的网友，捐十块二十块，留言说“加油，会好起来的”。短短半个月，众筹就筹到了十八万。
我拿着这笔钱，手都在抖，第一时间转给了林娟，说 “娟儿，钱凑够了，你好好化疗，别担心钱的事”。林娟在电话里哭了，说 “张强，你辛苦了，等我好了，一定好好伺候你”。
从那以后，林娟就开始 “化疗”。可每次我提出要陪她去医院，她都找借口拒绝：“张强，化疗的时候可狼狈了，头发掉一地，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个样子。”“医院不让家属进病房，你去了也没用，还耽误你跑单。”“我闺蜜陪我去就行，你放心吧。”
我心疼她，觉得她是不想让我担心，就没再坚持。每次她 “化疗” 回来，都说 “今天反应特别大，吐了好几次”，我就赶紧给她熬粥，给她揉肚子，夜里她翻个身，我都以为她不舒服，赶紧醒来看她。
可慢慢的，我发现有些不对劲。
林娟说化疗会掉头发，可我每次见她，她的头发还是乌黑浓密的，只是偶尔戴个帽子，说 “医院空调冷，怕着凉”。我问她怎么不掉头发，她笑着说 “医生给我用了进口药，副作用小，不掉头发”。我信了，还觉得是自己运气好，能给她用这么好的药。
还有，我给她买的补品，比如蛋白粉、阿胶，她很少吃，说 “没胃口，吃了想吐”。可上次我去她住的宾馆，在垃圾桶里看到了没开封的蛋白粉，包装都没拆，就被扔了。我问她怎么回事，她支支吾吾地说 “过期了，不敢吃”，可我明明上周才买的，保质期还有半年。
更让我心里发毛的是，她的手机越来越不离手，每次我想拿她手机看时间，她都赶紧抢过去，说 “我手机有隐私，你别乱看”。以前她的手机密码是我的生日，现在我试了好几次，都提示密码错误。有一次，我送外卖路过她住的宾馆，想上去给她送刚买的热包子，却看到一个男人送她回来，男人帮她开车门，还伸手拂掉她头发上的落叶，动作很亲密。
我当时心里 “咯噔” 一下，赶紧躲在树后面。等男人走了，我上去问林娟那是谁，她脸色有点白，说 “是病友的家属，顺路送我回来的”。我看着她，想从她眼里找到撒谎的痕迹，可她避开我的目光，说 “我累了，想休息，你赶紧去跑单吧”。
那天晚上，我跑单的时候魂不守舍，送错了两单，被客户投诉，扣了五十块。我坐在路边，看着来往的车灯，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喘不过气。我想相信林娟，可那个男人的样子，还有她躲闪的眼神，总在我脑子里转。
战友老周知道我的事，给我打电话，说 “强子，你别太傻了，我总觉得林娟不对劲，你上次说她化疗不掉头发，我老婆以前化疗，用进口药也掉头发，哪有不掉的？你得去医院看看，别被人骗了”。
我嘴上说 “不可能，娟儿不是那样的人”，可心里的怀疑却越来越重。
真正让我崩溃的，是一个周末的下午。
那天我没跑单，想在家陪林娟 —— 她前一天说 “化疗反应大，想让我陪她”。我买了她爱吃的草莓，去她住的宾馆，却发现房间是空的，行李也不在了。我给她打电话，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慌了，到处找她，问宾馆前台，前台说 “林小姐昨天就退房了，跟一个先生一起走的”。我心里一沉，赶紧给老周打电话，老周说 “你别慌，我帮你问问，你看看她朋友圈，有没有更新”。
我打开微信，林娟的朋友圈一片空白 —— 她早就屏蔽我了。老周很快给我发了一张截图，是他同事看到的林娟的朋友圈，照片里，林娟穿着比基尼，在海边笑着，身后是蓝色的大海，定位是 “马尔代夫”。她身边站着的男人，就是上次送她回宾馆的那个男人，两人搂着肩膀，笑得很开心，林娟手上还戴着一个很大的钻戒，闪得人眼睛疼。
配文是：“终于跟心爱的人来到这里，往后余生，只爱你。”
我拿着手机，手都在抖，草莓掉在地上，摔烂了。我想起我在桥洞过夜的寒冷，想起我一天跑 100 单的疲惫，想起那些捐钱的战友和陌生网友，他们的善意，竟然被林娟用来跟别的男人旅游挥霍！
我坐在宾馆门口的台阶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在地上。路过的人看我可怜，递过来一瓶水，我摇摇头，说不出话 —— 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被人耍得团团转。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我接起来，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很嚣张：“张强是吧？我是李哲，林娟的初恋。”
我心里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你把林娟带哪去了？你们用的是众筹的钱，那是救命钱！”
“救命钱？” 男人笑了，“你老婆说你傻，骗你的钱真容易。你跑外卖睡桥洞赚的钱，还不够她买个包呢。”
接着，电话里传来林娟的声音，很娇嗲：“阿哲，别跟他废话了，咱们还要去潜水呢。张强，你就别再缠着我了，我跟你在一起就是图你老实好骗，现在阿哲回来了，我肯定跟他过好日子，你那个众筹的钱，就当是你给我的分手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