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李明阳携新婚妻子苏晴衣锦还乡,本是天大的喜事,却被村霸王大奎的黑恶势力彻底撕碎。李明阳和新婚妻子,成了被死死咬住的“肥羊”。
挑衅很快升级为赤裸裸的羞辱,王大奎的马仔嚣张地撂下狠话:“奎哥说了,今晚让你那水灵的城里媳妇儿亲自到场,给他把酒倒满!不然,就让你俩横着爬出李家村!”
面对这锥心刺骨的威胁,李明阳眼底杀意翻涌,嘴角却勾起一抹骇人的冷笑。
他安抚着吓坏的妻子,声音平静得可怕:“别怕,这杯酒,我陪他喝。”
一转身,他拨通一个神秘电话,语气森寒如冰:“喂,是我,帮我清个场子。”
一场血雨腥风,即将掀翻这个看似宁静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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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一辆半新的大众途昂像一头沉默的黑色巨兽,缓缓驶离了高速公路,拐进了一条蜿蜒的乡间水泥路。路两旁是连绵起伏的青山,和一片片金黄色的稻田,风一吹,稻浪滚滚,空气里都是泥土和庄稼混合的清香。
车里,苏晴几乎把脸贴在了车窗上,满眼都是新奇与向往。“明阳,你老家也太美了吧!跟画儿里一样,你看那座山,还有那边的水库,跟仙境似的!”
驾驶座上的李明阳闻言,嘴角牵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妻子探过来的手,入手一片温润。“喜欢就好,以后想来了,咱们随时回来。”
他叫李明阳,三十二岁。望着窗外这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十年前,他就是从这条土路上,背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揣着全家凑出来的几千块钱,一步步走出去的。他是村里那几年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是父母挂在嘴边的骄傲,也是某些人眼里的“异类”。
在大城市打拼的十年,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睡过天桥底,端过盘子,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也被人骗过钱。可他硬是凭着一股子不服输的韧劲和超乎常人的商业头脑,从一家小小的特色烧烤店起家,滚雪球一样,如今在大半个省都开起了连锁餐厅,身家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穷小子可以想象的。
但他这个人,骨子里就低调。或许是穷过,知道钱来得不容易,也或许是见惯了繁华,反而更喜欢朴素。他从不显摆,开的车是辆四十来万的途昂,空间大,回老家拉东西方便,看着也不算太扎眼。身上的衣服也是普通的休闲品牌,看上去就是个在大城市工作的普通白领。
这次回来,一是为了带新婚妻子苏晴认认家门,二是父母年纪大了,想多回来看看。当然,他心里也存着一点念想,要是老家这边政策好,环境合适,他不介意投点钱,搞搞生态农业或者旅游,也算是反哺生养自己的这片土地。
身边的苏晴,是他奋斗路上最大的慰藉。她二十八岁,是城市里长大的姑娘,在一所中学当美术老师。人如其名,温婉安静,看世界的眼光总是带着一层艺术的滤镜,单纯又美好。她爱李明阳的踏实稳重,也心疼他从底层一路走来的艰辛。
对于丈夫口中那个山清水秀的老家,对于即将见面的公婆和那些淳朴的乡亲们,她充满了最纯粹的善意和期待。她以为,自己即将走进的,是一幅恬淡闲适的田园牧歌。
车子在颠簸中前进,李家村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李明阳的心情也跟着激动起来,近乡情怯,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就在车头即将拐进村口时,几个身影晃晃悠悠地站到了路中间,拦住了去路。
李明阳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就松开了。他把车稳稳停下。
为首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紧绷的黑背心,露出两条纹着龙虎的粗壮胳膊。他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嘴里叼着根烟,一脸痞气地斜倚在村口的石狮子上,一双小眼睛不怀好意地在途昂车身上来回打量,最后落在了副驾驶上如水葱一般白净漂亮的苏晴脸上,眼神里的贪婪和欲望毫不掩饰。
苏晴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往李明阳身边缩了缩。
“哟,这不是明阳嘛!出息了啊,开上这么好的车,还带回来这么俊的媳妇儿。”那男人掐了烟头,用脚碾了碾,皮笑肉不笑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染着黄毛的小青年,一看就是跟他混的。
“大奎哥。”李明阳降下车窗,脸上堆起客气的笑容,仿佛见到了多年不见的好友。“几年不见,您还是这么精神。”
这个被称作“大奎哥”的男人,就是村里的混混头子,王大奎。仗着家里有点势力,加上为人凶悍不讲理,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李明阳小时候没少见他欺负老实人。
李明阳不想第一天回来就惹麻烦,他利索地熄火下车,从口袋里摸出两包软中华,递了过去,又给旁边两个小青年一人散了一根。
“大奎哥,瞧您说的,就一辆代步车。这不刚回来嘛,一点小意思,给哥几个买包烟抽。”李明阳的姿态放得很低。
王大奎接过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又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撇了撇嘴,把烟塞进口袋。
“中华?还行。不过明阳,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
他绕着车走了一圈,用手在引擎盖上敲了敲,发出“梆梆”的声响。“咱们村里可都传遍了,说你在城里发了大财,是大老板了。今天你新媳妇儿第一天上门,这是多大的喜事?怎么也得表示表示,让大家伙都沾沾喜气吧?”
李明阳心头一沉,知道正题来了。他脸上的笑容不变:“大奎哥您说的是,等回头我摆酒,一定请全村的乡亲们都热闹热闹。”
“摆酒是摆酒,那是后话。”王大奎摆摆手,伸出两根粗壮的手指头,“现在,是现在。你看,这进村的路,坑坑洼洼的,哥几个天天在这帮你看着,给你修路平事,没功劳也有苦劳吧?这样,也别说哥欺负你,你拿两千块钱出来,就当是进村的‘喜钱’,我呢,也正好拿这个钱,去村里的大喇叭上给你广播广播,让大家都知道,你李明阳出息了,衣锦还乡了!你看,多有面子!”
这话一出,赤裸裸的敲诈勒索,让李明阳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车里的苏晴,她正一脸震惊和难以置信地看着这边,白净的小脸上满是紧张。
李明阳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十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修炼得足够沉稳,可面对这种家门口的欺压,那股子属于年轻人的火气还是压不住。可他更清楚,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带着妻子,村里还有他年迈的父母。他不能冲动。
深吸一口气,他重新挤出笑容,从随身的钱包里抽出二十张红色的钞票,叠得整整齐齐,递了过去。
“大奎哥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了。这点钱您拿着,给兄弟们买点酒喝。路上的事,就多劳您费心了。”
王大奎一把抓过钱,在手上“啪啪”地拍了拍,脸上的横肉笑成了一团。“这才对嘛!明阳就是明阳,敞亮!行了,进去吧!有事,就报哥的名字!”
他挥了挥手,那两个小青年立刻让开了路。
李明阳一言不发地回到车上,重新启动了车子。
“明阳,他们……”苏晴看着丈夫紧绷的侧脸,小声地开口,话语里满是担忧和不解。
“没事。”李明阳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有些发沉,“村里的一些……风俗。别往心里去。”
他嘴上说着没事,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已经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苏晴看着他,没再说话,可心里却像是被一块石头堵住了。她对这个美丽乡村的田园牧歌幻想,在进村的第一分钟,就被现实狠狠地撕开了一道裂缝。透过这道裂缝,她似乎闻到了一股腐朽而霸道的味道。
02
途昂车缓缓停在了自家那座朴素的二层小楼前。听到汽车声,两位老人早已从屋里迎了出来。
“明阳!我儿子回来了!”李明阳的母亲王秀莲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拉着刚下车的儿子左看右看。
“爸,妈,我回来了。”李明阳看着父母鬓角的白发,心里一酸,所有的不快都暂时被亲情冲淡了。
“哎哟,这就是小晴吧?快,快让妈看看!”王秀莲拉过旁边有些拘谨的苏晴,脸上笑开了花,“比照片上还俊!好,好啊!快进屋,累了吧?”
李明阳的父亲李建国是个沉默寡言的庄稼汉,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此刻也是满脸抑制不住的喜悦,咧着嘴一个劲儿地帮忙从后备箱里搬东西。
公婆的淳朴和热情,让苏晴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小鸡炖蘑菇、红烧鲤鱼、自家种的青菜……满满一大桌,都是地道的农家风味。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王秀莲一个劲儿地给苏晴夹菜,李建国也时不时地端起酒杯,跟儿子碰一下,脸上满是自豪。家的温暖,让苏晴渐渐忘记了村口的不快,她想,或许王大奎那样的人只是个例,大多数乡亲应该还是和公婆一样善良淳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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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正吃到兴头上,院子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接着是一阵嚣张的脚步声。
“叔,婶儿!明阳回来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也不叫我大奎一声啊?这可不够意思了,我可就不请自来了啊!”
人未到,声先至。王大奎拎着一瓶已经开封的白酒,带着早上那两个黄毛跟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一屁股就挤开李建国,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原本属于一家之主的位置上,也就是主座。
李明阳父母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笑容僵在脸上,透着几分畏惧和尴尬。
“大奎……你怎么来了?快,坐。”李建国局促地站起来,想去给他拿碗筷。
“不用!”王大奎摆摆手,自己从桌上拿过一个干净的杯子,不由分说地就拎起李明阳带回来的那瓶茅台,给自己满满地倒了一大杯。酒香四溢,他仰头“咕咚”一口就闷了下去,然后咂咂嘴,发出一声满足的哈气。
做完这一切,他那双带着酒气的油腻眼睛,开始肆无忌惮地在苏晴身上来回打量,从她白皙的脖颈,到得体的连衣裙,目光像黏糊糊的虫子,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啧啧,弟妹长得可真水灵,比城里电视上的明星还好看。”王大奎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来,弟妹,咱们这叫头次见面,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给哥倒杯酒,让哥也尝尝这城里媳妇敬的酒,是啥滋味!”
他把空杯子往苏晴面前重重一放。
苏晴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她哪见过这种阵仗,下意识地抓住了李明阳的胳膊,眼神里充满了求助和惊恐。
“大奎啊,小晴她不会喝酒,我……我来给你倒。”王秀莲赶紧站起来,想打个圆场。
“去去去!”王大奎不耐烦地一挥手,差点把王秀莲推个趔趄,“有你什么事?我让弟妹倒,这是规矩!”
李明阳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心里的怒火像火山一样在翻腾。王大奎那侵略性的目光,是对他妻子最直接的冒犯,这触碰到了他心底最不容侵犯的逆鳞。
他看到父母脸上那屈辱又不敢言说的表情,看到妻子吓得发白的脸。他猛地站了起来,端起了自己的酒杯,脸上却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大奎哥,我媳妇她从没喝过白酒,酒量浅,您别为难她。”他顿了顿,举起杯子,“我替她喝,我敬您!这杯我干了,您随意!”
说完,他仰头就把一杯白酒灌了下去。不等王大奎反应,他又倒满一杯:“这第二杯,算我赔罪,回来没第一时间跟您打招呼。”又是一饮而尽。接着是第三杯:“这第三杯,预祝大奎哥以后财源广进,万事如意!”
三杯高度白酒下肚,李明阳的脸颊泛起红晕,眼神却越发清亮,或者说,是冰冷。
他用这种自罚的方式,强硬地把苏晴从这场羞辱中摘了出来。
王大奎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大概是觉得他还算“识相”,哼笑了一声,没再纠缠苏晴,开始自顾自地吃喝起来。
一顿饭,吃得李家人如坐针毡。苏晴从丈夫紧紧攥住她、微微颤抖的手,和那隐忍到极致的表情里,读懂了他此刻内心的屈辱和滔天怒火。她心疼得无以复加,对这个村庄的美好幻想,在这一刻,彻底碎成了粉末。
酒过三巡,王大奎终于借着酒劲,开始谈起了他的“正事”。他拍着胸脯,唾沫横飞地吹嘘自己要带领全村人发家致富,准备在村西头那片集体荒地上搞一个“生态农庄”,种点有机蔬菜,养点溜达鸡,再盖几个蒙古包搞农家乐。
“明阳啊,你现在是大老板,眼光肯定比我们长远。哥这个项目,绝对有前景!”他醉醺醺地拍着李明阳的肩膀,“你呢,也别光顾着自己在外面发财,得拉扯拉扯乡亲们不是?这样,你先‘赞助’二十万,算你入股,也当是给咱村的启动资金。等赚了钱,哥少不了你的分红!”
李明阳心里冷笑,这哪是拉投资,这分明就是变着法子要钱。他耐着性子,委婉地说道:“大奎哥,这个项目听起来是不错,不过投资不是小事,我得先做个市场调研,考察一下,不能这么草率就决定。”
被拒绝了,王大奎的脸色“唰”地一下就沉了下来。他把筷子重重一拍,站起身来,冷哼道:“行啊,明阳,出去了,心眼也多了。哥好心带你发财,你还不领情。行,这事以后再说!”
他晃晃悠悠地转身就走。李明阳和父母赶紧起身相送。
走到院子里,王大奎的脚步突然一个踉跄,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朝着李明阳那辆黑色的途昂车头扑了过去。他嘴里“哎哟”一声,撑在车头盖上的那只手里,正攥着一把钥匙。
只听“刺啦——”一声,一道尖锐刺耳的声响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王大奎装模作样地晃晃悠悠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他指着车头盖上那道从左到右、深可见底的白色划痕,对着脸色铁青追出来的李明阳,咧嘴大笑道:“哎呀呀,明阳,你看这事闹的!哥喝多了,没站稳,把你这新车给……啧啧,这修一下得不少钱吧?”
他顿了顿,露出一副极其欠揍的表情,继续说:“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大老板,家大业大的,肯定也不在乎这点小钱,对吧?就当……就当是提前给村里修路的贡献了,啊?哈哈哈哈!”
在一阵嚣张刺耳的大笑声中,王大奎带着他的跟班扬长而去,消失在夜色里。
院子里,死一般地寂静。李明阳的父母看着那道狰狞的划痕,气得浑身哆嗦,嘴唇都白了。苏晴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拳头攥得紧紧的。
而李明阳,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车头那道长长的、刺眼的划痕上,一言不发。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像腊月里结了冰的湖面,深不见底,寒气逼人。那沉默的姿态,比任何愤怒的咆哮都更让人感到心悸。
这头被惹怒的雄狮,是会选择继续忍耐,还是就此彻底爆发?没有人知道。
03
夜深了,村庄陷入了沉寂,只有零星的犬吠声,和窗外不知名的虫鸣。
卧房里,苏晴终于忍不住了,压抑了一晚上的委屈、愤怒和恐惧,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无声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她钻进李明阳的怀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明阳,我们明天就走吧!好不好?我不想待在这儿了,这个地方太可怕了!”她哽咽着,声音都在发抖,“那个人就是个无赖,是个流氓!你为什么不报警?车子被划成那样,他那是故意损坏!还有晚上,他那么……那么欺负人!你为什么一再忍着他?”
李明阳紧紧地抱着妻子,任由她的眼泪浸湿自己的T恤。他能感受到她的恐惧和不解,他心里比她更痛,更愤怒。他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后背,直到她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他才用一种近乎沙哑的声音,缓缓开口:“晴晴,你别哭。你听我说。”
“在村里,王大奎这种人,就是一条地头蛇,盘踞了好多年。他叔叔是村主任,镇上的派出所里,也有几个能跟他称兄道弟的人。我们现在报警,最多就是定性为酒后滋事,民事纠纷。警察把他叫过去,批评教育一顿,调解一下,让他赔个千儿八百的修车钱,这事就算过去了。”
李明阳顿了顿,声音更沉了:“可是,然后呢?我们拍拍屁股走了,回城里过我们的安生日子。我爸妈呢?他们还住在这里。王大奎这条疯狗,他不敢再咬我,但他会把所有的怨气,变本加厉地撒在我爸妈身上。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痛快,给我爸妈的生活埋下一个巨大的祸根。你明白吗?”
李明阳的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苏晴的头上。她停止了哭泣,怔怔地看着丈夫。是啊,她只想着逃离,却忘了,这里是丈夫的根,公婆还要在这里生活。她突然明白了丈夫隐忍背后的沉重和无奈。她不解,但她心疼。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苏晴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助。
“让我想想。”李明阳的眼神深邃,“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二天,李明阳没有提走的事,反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天刚亮,他就起床了,陪着父亲李建国扛着锄头去了田里,像模像样地翻起了地。中午回来,又帮着母亲王秀莲在院子里劈柴、喂鸡。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话也变得很少,只是默默地干着活。苏晴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想帮忙,却发现自己笨手笨脚,什么都不会,只能安静地陪在一旁。
下午,李明阳说出去走走,就一个人在村里转悠。他没有去找王大奎,而是去了几个老实巴交的邻居家串门,递上从城里带来的好烟好茶,和那些大爷大叔们拉家常。
从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中,他旁敲侧击地,将王大奎这几年的所作所为,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轮廓。
原来,自从他叔叔当上村主任后,王大奎就更加肆无忌惮。他纠集了一帮闲散人员,名为“村容整理队”,实则就是他的打手。村里修路,他强揽工程,偷工减料;村民家里盖房子,必须从他指定的沙石厂高价买料,不然就天天上门捣乱;他看中了谁家的菜地位置好,就用各种下三滥的手段逼着人家低价转让;甚至连村里的小卖部,每个月都得给他交“保护费”。
几年前,村西头的张大爷家,因为不同意他强行征用自家的宅基地,半夜里被人砸了玻璃,猪圈里的十几头猪也被药死了,张大爷气得住了院,最后还是不得不屈服。
村民们对王大奎是恨之入骨,却又敢怒不敢言。大家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没人敢跟这种亡命徒硬碰硬。
听着这些,李明阳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他意识到,王大奎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村霸,而是一颗毒瘤,深深地扎根在了李家村的肌体里,吸食着乡亲们的血肉。如果不能将他连根拔起,自己父母未来的日子,将永无宁日。
这件事,绝不能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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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再次降临。苏晴看见丈夫一个人蹲在院子的角落里,默默地抽着烟。昏黄的灯光下,他挺拔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像他内心压抑着、却又在剧烈燃烧的火焰。
苏晴没有去打扰他。她端了一杯热水,悄悄放在他身旁的石凳上。她知道,自己那个看似木讷、不善言辞的丈夫,平静的外表下,正在酝酿着一场不为人知的风暴。
她心中的恐惧和不解,渐渐被一种坚定的担忧和无条件的支持所取代。无论他决定做什么,她都会陪着他。
04
李明阳想了一夜,最终决定,在采取雷霆手段之前,再做最后一次尝试。他想用一种最简单,也是他认为最有效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钱。
在他看来,王大奎这种人,所有的嚣张和霸道,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一个“利”字。既然如此,那就用钱把他喂饱,花钱买个安宁。
第二天上午,李明阳主动找到了正在村头牌桌上吆五喝六的王大奎。
他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姿态放得比昨天更低。“大奎哥,昨天是我不对,喝了点酒,说话冲了点,您别往心里去。”他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接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车:“车的事,就算了,一道划痕而已,不值什么钱,都是乡里乡亲的,磕磕碰碰难免。我回头自己去补个漆就行。”
王大奎眯着眼,看着李明阳,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李明阳从包里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信封,信封很厚。他把信封塞到王大奎手里,笑着说:“大奎哥,你那个生态农庄的项目,我仔细想了想,特别好!绝对是能带咱们村致富的好路子。我呢,资金暂时有点周转不开,大的投不了,这信封里是两万块钱,就当我个人的一点心意,预祝大奎哥您的项目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李明阳的算盘打得很精。他觉得,自己不仅不追究划车的事,还主动送上两万块钱,这面子里子都给足了,王大奎就算是条喂不熟的狼,也该满意了,至少短期内不会再来找自己家的麻烦。
可惜,他严重低估了人性的贪婪,也高估了金钱在某些时候的正面作用。
李明阳的步步退让,在王大奎这种人的眼里,根本不是什么“识大体”、“顾大局”,而是彻头彻尾的软弱可欺。这只从大城市回来的“肥羊”,比他想象中还要肥,胆子还要小!
王大奎捏了捏信封的厚度,脸上的笑容变得异常灿烂。他用力拍了拍李明阳的肩膀:“明阳,你看你,这就太客气了!我就说嘛,你是个敞亮人!行,你这个兄弟,我王大奎认了!”
他收下了钱,心里的贪欲之火却被彻底点燃,烧得更旺了。他觉得,李明阳的底线,远比他想象的要低,既然能轻松榨出两万,那二十万,五十万,也并非不可能。
果然,当天下午,王大奎就派了早上那个黄毛跟班来李明阳家传话。
那黄毛斜靠在门框上,阴阳怪气地对李明阳说:“明阳哥,奎哥让我来跟你说一声,今天晚上的事,是他不对,喝多了。为了表示歉意,也为了欢迎你和嫂子回家,今天晚上,他在村里最大的‘福满楼’饭店摆一桌,算是‘和头酒’。把昨天今天所有的不愉快,都揭过去,以后大家还是好兄弟。”
听到这话,李明阳心里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的钱没白花。
谁知那黄毛话锋一转,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补充道:“不过,奎哥说了,这‘和头酒’得有个仪式感。他要求,必须让你家那位城里来的新媳妇,也就是嫂子,亲自到场。而且,要在酒桌上,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给他端茶敬酒,要连敬三杯白酒,这事,才算彻底了结,以后保证再也不找你们麻烦。”
黄毛似乎生怕李明阳不答应,又加了一句:“奎哥还说了,城里来的媳妇儿有文化,知书达理,肯定懂这些入乡随俗的礼数。这点面子,你和嫂子肯定会给的,对吧?”
这话,如同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李明阳的心脏上。
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前面的所有欺压,无论是村口的勒索,还是家宴上的骚扰,甚至是恶意划车和敲诈两万块钱,王大奎的目标都始终是他李明阳本人。李明阳可以为了父母和家庭的安宁,选择忍耐、退让、破财消灾。
但是这一次,王大奎的手,赤裸裸地伸向了他最珍视、发誓要用一生去守护的妻子。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要钱要面子了,这是一种极其恶毒的、公开的、指名道姓的羞辱。
他要在所有人的面前,把他李明阳的尊严,连同他妻子的清白和体面,一起踩在脚下,狠狠地碾压。
这是一个男人,一个丈夫,绝对无法容忍的底线。
传话的黄毛看着李明阳瞬间阴沉下去的脸,还以为他被这阵仗吓住了,心里一阵得意,又交代了两句“晚上六点,准时到”,便哼着小曲儿,得意洋洋地走了。
李明阳在原地站了很久,像一尊石像。
然后,他缓缓转身,回到了屋里。
苏晴正坐在小板凳上,帮着婆婆王秀莲择菜。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温柔地洒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恬静美好的轮廓。她似乎察觉到了李明阳的目光,抬起头,对他甜甜一笑。
就是这一笑,让李明阳心中所有名为“隐忍”、“顾虑”、“权衡”的堤坝,在顷刻之间,轰然崩塌。
他想,他奋斗十年,赚那么多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家人,尤其是自己心爱的女人,能活得有尊严,不受任何人的欺负吗?如果在家门口,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连妻子的安全都护不住,那他所有的成功,都将是一个笑话。
一股冰冷彻骨的杀意和决绝,从他的心底最深处,疯狂地滋生出来,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缓缓地,一步步走到苏晴的身边,蹲下身,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轻声说:“晴晴,别择菜了。去,换件漂亮的衣服。”
苏晴不解地看着他:“换衣服干嘛呀?”
李明阳抬起手,帮她把一缕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目光平静得可怕:“我们去赴宴。”
苏晴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写满了惊恐和抗拒。她想说什么,却在对上丈夫眼神的那一刻,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里面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犹豫和屈辱,只有一种让她感到陌生的、决然的、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死寂一般的平静。
05
整个下午,李家村的上空都仿佛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低气压。
王大奎要在“福满楼”摆鸿门宴,公开让李明阳的城里媳妇敬酒赔罪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村里的每一个角落。有的人家,悄悄关紧了自家的院门,生怕惹祸上身;有的人,三五成群地聚在墙角,交头接耳,准备晚上去看热闹;也有少数几个和李家关系好的,暗地里替他们捏了一把冷汗,却又无能为力。
李明阳的家里,气氛更是凝重到了冰点。
“明阳啊!你不能去!你不能带着小晴去啊!”母亲王秀莲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抓着儿子的胳膊不放,“那王大奎就是个畜生,他安的什么心我们还不清楚吗?他就是想当众羞辱你们,看我们家的笑话啊!你听妈的话,现在就收拾东西,带着小晴走,连夜走!走得越远越好!”
父亲李建国蹲在门口,一袋接一袋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写满了屈辱和无力。他一辈子老实本分,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他砸吧着嘴,嘶哑地说道:“走吧,儿子。这个家,有我和你妈在,他王大奎还能把我们吃了不成?你们快走。”
面对父母的苦苦哀求,李明阳却表现出了异常的镇定。
他扶着母亲的肩膀,轻轻帮她擦去眼泪,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妈,爸,你们别担心。我不会走的。如果我今天带着晴晴走了,那我们这辈子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我李明阳的媳妇,不能受这个委屈。”
他又转向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的苏晴,握住她冰凉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晴晴,相信我。今天晚上,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怕,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我身边。我保证,今晚过后,这个李家村,再也不会有王大奎这号人。”
他的语气平静如水,却带着一种仿佛能移山填海的力量,不可思议地安抚了苏晴狂跳的心。她看着丈夫决绝的眼神,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李明阳让她去房间换了一件得体大方的长裙,自己也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休闲西装。穿戴整齐后,他看了看表,距离六点的晚宴还有一个小时。
“爸,妈,我出去散散心,理理思路。”他对父母说了一声,然后独自一人走出了院子。
他没有在村里停留,而是径直朝着村外那个信号最好的小山坡走去。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将他的影子在土路上拉得长长的,显得孤寂而又决然。
山坡上,晚风吹得人衣袂飘飘。李明阳站在坡顶,俯瞰着炊烟袅袅的李家村,目光里没有半分留恋和温情,只有一片森寒。
他没有丝毫犹豫,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用了几年的旧款智能手机。他没有去翻看通讯录,而是凭借记忆,直接在拨号盘上按出了一串烂熟于心的、十一位数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喂,凯子,是我,明阳。”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一阵惊喜的呼喊,然后是连珠炮似地发问。李明阳安静地听着,过了大概半分钟,他才再次开口。
“嗯,在老家。……遇到了点小苍蝇,嗡嗡叫得有点烦人。”
他听着对方的回应,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冰冷的弧度。
“不,不只是烦人,是想叮人吸血,还想往我脸上拉屎。”他用了一句很粗俗的比喻,但语气依旧平淡,“……我记得你父亲的公司,最近是不是正好在推动一个‘城乡一体化’的文旅开发项目,正在我们省内考察选址周边的乡镇?”
电话那头似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李明阳抬头,看了看远方层层叠叠的山峦轮廓,继续说道:“对,我们村叫李家村,隶属青川镇。地理位置和自然环境,应该都非常符合你们的初步规划。……这样,你帮我跟你父亲赵总说一声,就说他多年前一直在找的、当年在山里救了他一命的那个‘李瘸子’老猎人的后人,就在这个村子。”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冰冷:“另外,我等下会用微信发一份材料给你,你直接转交给你们集团项目组的风控和法务部门。告诉他们,这里的‘营商环境’,可能需要进行一次彻底的‘优化’。如果他们不方便,我自己来。”
“嗯,好。谢了,兄弟。回头到市里,请你喝酒。”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接着,他熟练地打开通话记录,将刚刚那个通话条目彻底删除。然后,他把自己手机里这两天悄悄录下的所有录音——包括村口被勒索两千块,家中被勒索二十万,以及下午那个黄毛传话的全过程——连同他偷拍的几张王大奎带人堵路的照片,一并打包,发送给了那个叫“凯子”的联系人。
做完这一切,他收起手机,转身,面向村子的方向。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映照着他的脸,表情平静得可怕。
他知道,棋局已经布下。
今晚在“福满楼”的这场鸿门宴,不是他李明阳的屈辱宴。
而是他为王大奎,精心准备的断头台。
那个电话究竟打给了谁?对方拥有怎样通天的能量?一场看似只是乡村恶霸欺压老实人的冲突,又将如何演变成一个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结局?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