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马嵬坡下,我替贵妃赴死,又被神秘救起。
东渡日本的船上,我对着铜镜,
缓缓撕下那张戴了十年的精致人皮面具,以为就此告别过去。
然而,镜中锁骨下,一朵滴血的黑色莲花刺青赫然出现。
我猛然惊觉,自己不是贵妃的“影子”,
而是…… 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身份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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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天宝十五载,暮春。
华清宫的长生殿内,沉香屑暖,丝竹绕梁。唐玄宗李隆基斜倚在龙榻上,眼神迷离,半是酒意,半是痴迷。殿中央,那名动天下的杨贵妃身着一袭金丝织就的霓裳羽衣,正随着《紫云回》的乐声翩然起舞。
她的身段丰腴合度,舞姿轻盈如燕,每一次旋转,每一次回眸,都恰到好处地撩拨着帝王的心弦。云髻高耸,步摇轻颤,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上,笑意盈盈,媚眼如丝。
她,就是大唐最璀璨的一颗明珠。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杨玉环。
她叫阿琼。或者说,她曾经叫阿琼。十年前,当她从一个叫“云韶府”的秘密所在被带入宫中时,她就被剥夺了名字,只剩下一个身份——杨玉环的影子。
十年了,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甚至连睡觉时翻身的姿态,都经过了千锤百炼的模仿。凭借着与真贵妃那七分相似的容貌,再配上一张用秘法制成的、宛如天生的“画皮”面具,她成功地骗过了所有人,包括枕边这位多情又薄情的天子。
一曲舞罢,她娇喘微微,款款走到玄宗身边,顺势伏在他的膝上。
“三郎,臣妾跳得好不好?”她的声音娇糯甜腻,是玄宗最爱听的语调。
“好,太好了!”玄宗大笑,揽她入怀,在她敷着厚厚香粉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朕的解语花,便是天上的仙子,也比不上你半分。”
阿琼顺从地依偎着他,鼻息间满是龙涎香和酒气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她的心,却是一片冰冷的死寂。十年了,她像一个精致的人偶,活在别人的影子里,演着一场永不落幕的戏。夜深人静时,她会对着菱花镜,看着镜中那张陌生的、美艳的脸,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迷茫与恐-惧。这张脸,不属于她。这个身份,也不属于她。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宦官细微的通报声。权倾朝野的宰相,她的“堂兄”杨国忠求见。
玄宗兴致正浓,不耐地挥挥手:“让他明日再来。”
“三郎,”阿琼柔声劝道,“兄长深夜求见,想必是有要事。国事为重,莫要因臣妾耽误了。”她知道,她必须这么说。这是她“本分”的一部分。
玄宗这才勉强同意。杨国忠进来后,先是恭敬地行礼,随后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阿-琼,那眼神深处藏着的,是毫不掩饰的控制和警告。
“娘娘近来安好?”他皮笑肉不笑地问。
“有劳兄长挂心,一切都好。”阿琼温顺地回答。
她厌恶杨国忠,甚至有些怕他。这个男人,是“替身计划”的幕后操盘手之一,也是悬在她头顶的一把利剑。他时常会以“关心”为名,来敲打她,提醒她不要有任何不该有的念头。
“那就好。”杨国忠点点头,转而对玄宗奏事。
阿琼退到一旁,垂下眼帘,像一尊华美的雕像。她听着杨国忠口中那些关于边疆战事的奏报,那些她听不懂也无权过问的军国大事,心中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渔阳的鼙鼓,终究还是动地而来了。
安禄山以“清君侧、诛国忠”为名起兵,叛军势如破竹,铁蹄踏碎了盛世的歌舞。潼关失守,长安城危在旦夕。
仓皇的逃亡开始了。
玄宗带着一众皇子嫔妃、高官近臣,在一片混乱中向西奔逃。阿琼作为天子最宠爱的贵妃,自然在随行之列。她坐在颠簸的马车里,听着窗外禁军将士们疲惫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咒骂声,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
“都是那杨国忠,祸国殃民!”
“还有那贵妃,若不是她狐媚惑主,怎会有今日之祸?”
所有的怨气,像淬了毒的箭,都指向了杨氏兄妹。阿琼知道,她这具“贵妃”的皮囊,正被推向风口浪尖。死亡的阴影,像乌云一样,步步紧逼。
逃亡途中的一个驿站,夜深人静。阿琼因心绪不宁,独自在院中踱步。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是龙武大将军陈玄礼。
他是禁军的统领,一个沉默寡言、面容刚毅的男人。这些年,她与他并无交集。
“娘娘。”陈玄礼躬身行礼,声音低沉。
“陈将军。”阿琼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
陈玄礼没有多余的废话,他飞快地塞给阿琼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眼神复杂地低语:“时机一到,服下它。记住,活下去,才是根本。”
阿琼的手心,触到了那包冰冷的粉末。她愕然地看着陈玄礼,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他不是应该最痛恨杨家的人吗?
陈玄礼没有解释,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那一眼里,有同情,有决绝,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悲悯。
阿琼握紧了那包药粉,冰冷的触感仿佛一直凉到了她的心里。她预感到,马嵬坡,将是她这场大戏的终点。
车驾行至马嵬坡。
长途跋涉和对前途的绝望,像一根被绷紧到极致的弦,终于在这一天断裂了。
疲惫不堪的禁军将士们拒绝前行,他们包围了驿站,愤怒的吼声如同惊雷:“不杀国贼,誓不扈驾!”
兵变,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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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国忠甚至来不及辩解,就被如狼似虎的士兵们拖出驿馆,当场乱刃分尸。鲜血染红了驿站外的黄土地,也染红了所有人的眼睛。
杀了杨国忠,军心仍未平定。将士们的怨气找到了一个新的出口——杨贵妃。
“祸根不除,后患无穷!”
“请诛贵妃,以安军心!”
震天的呼喊声包围了玄宗的行辕。陈玄礼为首的众将跪在殿外,言辞恳切,态度却无比坚决。
阿琼坐在小小的佛堂里,能清晰地听到外面的每一个字。她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她这个替身,终究要为真贵妃、为杨家、为这场动乱,付出生命的代价。
玄宗在外面与将士们对峙、哀求、怒斥,但一切都是徒劳。在三军的性命和自己的皇权面前,一个女人的生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最终,他妥协了。
佛堂的门被推开,面白无须的大太监高力士走了进来,他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三尺白绫。
“娘娘,陛下……也是万不得已。”高力士老泪纵横,不忍直视。
阿琼静静地看着那段白绫,心中竟没有太多的恐惧。或许,死亡对她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
她想起了陈玄礼的话,想起了那包冰冷的药粉。
活下去。
这个念头,像一颗火星,在她死寂的心中重新燃起。 她不想死,她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为一个虚假的身份而死。 她还没来得及做回真正的自己。
“力士,容我向佛祖告个别吧。 ”她用一种异乎寻常的平静语气说道。
高力士点了点头,退到一旁,背过身去。
就是现在!
阿琼迅速从袖中取出那个油纸包,将里面的药粉尽数倒入口中,和着唾液咽了下去。 药粉无色无味,入喉后却有一股奇特的暖流,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
她走到佛像前,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衫和发髻。然后,她拿起那段白绫,绕上自己的脖颈。
“陛下……臣妾,来生再与你相见了。”她用尽最后的力气,高声喊出这句话,既是说给外面的玄宗听,也是在演完这最后一场戏。
然后,她用力一拉。窒DUSHESI息感瞬间传来,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高力士转过身,确认她已“气绝身亡”,这才叹息着走出去复命。
禁军派人进来查验了“尸身”,确认贵妃已死,三军的怨气这才平息。大军整理行装,继续向西而去。
阿琼的“尸体”被一面锦被草草包裹,埋在了马嵬坡下一个向阳的山坡上。没有棺椁,没有墓碑,曾经冠绝天下的贵妃,就这样香消玉殒,化作一抔黄土。
02
当天深夜,两个黑影悄悄地来到了那座新坟前。他们是陈玄礼的心腹。
两人挖开坟土,将里面的人拖了出来。其中一人探了探鼻息,低声道:“还有气,将军的药果然神奇。”
他们将尚在假死状态的阿-琼抬到一辆早已备好的驴车上,迅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不知过了多久,阿琼悠悠醒转。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败的农舍里,身上盖着粗糙的布被。一个满脸皱纹的哑巴老妇,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坐在床边看着她。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陈玄礼。他换下了一身戎装,穿着普通的布衣,看起来像个寻常的农家汉子。
“我……这是在哪?”阿琼的声音沙哑干涩。
“一个安全的地方。”陈玄礼走进来,将一包衣物和一些干粮放在桌上,“你的‘使命’,已经结束了。”
阿琼挣扎着坐起来,看着他,眼中满是困惑:“你为什么要救我?”
陈玄礼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有些人希望你死,也有些人,希望你活。我只是奉命行事。”
他没有说奉谁的命,阿琼也没有再问。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陈玄礼问。
阿琼茫然地摇了摇头。她能去哪?天下之大,她一个“已死”的罪妃,又能去哪?
“我给你指一条路。”陈玄礼从怀中拿出一张羊皮地图和一个小小的木鱼信物,“东渡日本。离开这是非之地,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标记:“去扬州,找一个叫空海的僧人,把信物交给他,他会安排你出海。记住,从今往后,世上再无杨贵妃,也别再回头。”
说完,他将东西放下,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阿琼握着那张粗糙的地图和冰凉的木鱼,看着窗外陌生的山野,第一次,为自己渺茫的未来,感到了一丝真实的恐惧。
一场假死,一场逃亡,将阿琼从云端拽入了泥泞。
她换上了陈玄礼留下的粗布衣裳,将自己那张仍是“贵妃”模样的脸用锅底灰抹得脏兮兮,跟着陈玄礼安排的一对扮作行商的父子,一路向东,躲避着乱军和官府的盘查。
曾经的玉盘珍馐,变成了干硬的麦饼;曾经的香汤沐浴,变成了溪边的冷水擦洗。她的手磨出了茧子,脚走出了水泡,可这种真实的疼痛,反而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一个多月后,他们终于抵达了扬州。
在城外一个隐秘的渡口,阿琼凭着那个木鱼信物,见到了一位名叫空海的僧人。他看起来很年轻,眉目俊朗,神情却有一种不属于他年龄的沉稳和肃穆。他来自日本,是随遣唐使船队而来,如今正准备返航。
空海接过木鱼,仔细端详了片刻,然后对阿琼双手合十:“施主,请随我来。”
他对阿琼的身份似乎早已知晓,却不多问一句。他将她引上一艘伪装成商船的大船,带她进入一间独立的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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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东瀛,路途遥远,风波险恶。”空海的声音平静如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此去,便当是前尘已断,获得新生吧。”
船只起航了。
看着岸上的景物慢慢变小,最终消失在水天之间,阿琼的心中,涌起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她终于逃离了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逃离了中原的是是非非。海风吹拂着她的脸,带着咸涩的气息,吹乱了她的头发,也仿佛要吹走她十年的记忆。
在船上的日子,是枯燥而平静的。
阿琼渐渐放下了防备。她不再需要扮演任何人,不再需要拿捏着嗓子说话,不再需要端着贵妃的架子。她开始用自己带着蜀地口音的方言,和船上的哑巴老妇说话;她会哼起小时候在乡间田埂上听过的歌谣,那调子质朴又悠长。
空海是个很好的听众。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禅坐念经,偶尔会与阿琼谈论佛法与人生。他的智慧如深潭,总能三言两语,化解阿琼心中的恐惧与迷茫。
“施主,何为真,何为假?”一次,空海看着正在擦拭铜镜的阿琼,忽然问道。
阿琼的手一顿,看着镜中那张依旧美艳的脸,苦笑道:“我这张脸是假的,这个身份也是假的。这十年来,我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
“皮相是假,身份是假,可施主那颗渴望自由的心,却是真的。”空海说,“执着于过去的假,便会迷失了未来的真。”
阿琼似懂非懂。
一天夜里,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还是个十岁的小女孩,被一个面容模糊的女人带到一个阴森的府邸。女人将一张冰冷的面具覆在她的脸上,那面具仿佛有生命一般,瞬间与她的皮肉长在了一起。女人在她耳边说:“从今天起,你就是她了。忘了阿琼,你叫玉环。”
她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
船已经在大海上航行了十多天,四周是茫茫无际的蔚蓝,看不到一丝陆地的影子。
一个平静的午后,船舱里只有阿琼一个人。她坐在妆台前,再次拿起了那面光洁的铜镜。
镜中的人,依旧是那张她扮演了十年的脸。雍容、华贵,带着一种令人沉醉的美。
她凝视着这张脸,看了很久很久。这张脸,给了她无上的荣华,也给了她无尽的孤独与枷锁。现在,是时候和它告别了。
空海的话,在她耳边回响。
“执着于过去的假,便会迷失了未来的真。”
她要找回那个“真”。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颤抖的手,指甲在耳后和下颌处,仔细地摸索着。十年来,这张面具已经与她的肌肤几乎融为一体,但她知道,边缘在哪里。
她找到了那细微的接缝。然后,她闭上眼,用尽全身的力气,开始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