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哥哥……我不美么？”
2013年的夏夜，山东某酒吧里，灯光暧昧得像被揉碎的星子，红蓝交错，晃得人眼睛发烫。空气里夹杂着酒精、香水、烟草混合的气味，躁动的音乐像心跳一样“砰砰”敲在耳膜上。
就在卫生间门口，一个男人正快步走来。他脚步急促，脸上带着几分醉意，眼神却突然一紧——只见一个女人仓皇地从里面冲出来，肩膀还擦过他的臂膀，带起一阵慌乱的风。
他心里“咯噔”一下，连呼吸都停了半拍，下意识抬头望向墙上的牌子——明晃晃的一个“男”字。
“我靠……”男人喉结滚了滚，松了口气，心里骂自己是不是喝多了，出现了幻觉。可正当他准备抬脚进去时，却硬生生停住，整个人像被钉住一样。
灯光下，一个身影慢悠悠走了出来。鱼尾长裙贴合着曲线，勾勒出女人惹火的身躯，雪白的肌肤在红色映衬下愈发刺眼。她眉眼精致，眼角带着一丝慵懒的媚意，像是丛林里缓缓现身的妖精。男人呼吸瞬间急促，脑子里只剩下一个词——性感。
女人走到他身边，唇角微翘，指尖轻轻从他背脊滑过，带着一股电流似的麻意，让他浑身一颤。
“哥哥，不上厕所了么？”声音低沉嘶哑，却从那张绝美的脸上吐出。
暧昧？挑逗？还是危险？男人只觉得头皮发麻，欲望和恐惧同时涌上来，心口狂跳，脚却像灌了铅。
女人盯着他微微颤抖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冷意，随即抿唇一笑，那笑意里带着说不出的讽刺。
人人都渴望她的脸，却没人敢接受她的真相，只因为她是一个双性人。
1、
一切的不对劲，开始于王鑫十五岁那年。
那时，她刚放暑假，白天没课，常常一个人窝在房间里，对着收音机轻声跟唱。往日清脆的嗓音，总能让母亲在厨房里停下手里的活，笑着夸：“咱家姑娘的嗓子真好听。”
可那天，歌声刚出口，她自己却先愣住了。
声音变得嘶哑、低沉，像被砂子摩过，陌生得让她背脊一凉。
她急急忙忙清了好几次嗓子，又喝水润喉，甚至站到镜子前，大声喊自己的名字。可不管怎么努力，耳边传来的，始终是那股怪异的声线——不男不女，带着沙哑的质感。
起初，她安慰自己：可能是感冒，过几天就好了。可奇怪的是，嗓子并不疼，也没有发烧。只有声音，像一夜之间被换走。
这份秘密，她没敢告诉任何人。只是心里慌慌的，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直到一周后，晚饭桌上，父亲随口问：“鑫鑫，今天学校有没有排练？”
王鑫下意识“嗯”了一声。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回荡，把筷子声、生米香全都压住。
父亲的手骤然停在半空。那一瞬，他眼神直直落在女儿的脖颈。灯光下，那块若隐若现的突起，清晰得刺眼。
他的脸色刷地白了，喉咙滚了滚，哑声喊：“燕子！快过来！”
母亲陈海燕急忙放下碗筷走过来，视线跟着落到女儿的喉咙上，也愣住了。
“鑫鑫……”她迟疑片刻，声音有些发颤，“你……是不是还没来月经？”
王鑫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攥着衣角，声音颤抖：“妈，我是不是……坏掉了？”
那一夜，屋子里的灯一直亮着。夫妻俩隔着门小声商量，王鑫却听得一清二楚。母亲的哽咽、父亲的叹息，像一记记重锤，敲在她心上。她缩在被窝里，整夜睁着眼。
几天后，陈海燕还是拉着女儿去了县城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冰冷得让人发抖。医生低头看着检查结果，眉头越皱越深。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支支吾吾：“孩子的情况……很少见。严格来说，她既有男性特征，也有女性特征。”
王某心头一震，声音拔高：“说清楚！”
医生迟疑了一下，终于吐出那几个字：“学名叫双性人。”
屋子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王鑫怔怔地盯着那张单子，脑子里嗡嗡作响。她死死拽住母亲的手，哭着摇头：“我不要这样……我不要……”
母亲红着眼，把她抱在怀里，声音哽咽：“别怕，妈在呢，妈在呢……”
可是，无论抱得多紧，那个冷冰冰的事实，还是压得她透不过气。
从那以后，王鑫的世界暗了。
课堂上，她不敢再举手回答问题。明明脑子里答案清清楚楚，可只要老师的目光扫过来，她就慌得低下头，生怕一开口，底下立刻爆发哄笑。
合唱队再也没有她的身影，连最亲近的女生朋友，也逐渐和她保持距离。
流言开始在校园里蔓延。
有人背地里叫她“公鸭嗓”，有人给她起外号“半吊子”。更恶毒的，是几个男生在厕所里故意学着她的声音，尖着嗓子叫“妈妈——”，又故意压低嗓子学男人的吼声，一群人哄笑着摔门而出。
那笑声像一把把刀子，割得她浑身生疼。
一次体育课后，王鑫在更衣室里，刚换下校服，就听见门口一阵起哄：“快看啊，人妖要变身了！”
几个女生闯了进来，硬把她堵在角落。有人伸手扯她的衣服，嘴里还带着恶意的笑：“让我们看看，她到底是男是女。”
王鑫吓得死死护住胸口，拼命喊“不要！”，指甲掐进皮肤都没松开。可那几双手还是硬生生撕开了她的衣角。
直到老师的脚步声响起，几个人才慌忙散开。王鑫抱着自己，蜷缩在墙角，衣服凌乱，眼泪糊了一脸，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从那以后，她更加沉默。走在走廊上，总觉得所有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冷冷的、带刺的。
有人故意在她桌子里塞纸条，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字——“人妖”。
有人从她背后踹一脚，再哈哈大笑跑开。
她的书包被人丢进过厕所，作业本被人撕烂过，连粉笔头都有人丢向她的后背。每一次，她都沉默着，低头收拾，强忍着眼泪。
可最让她崩溃的，是有一天，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问老师能不能继续参加合唱。
老师愣了愣，迟疑地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鑫鑫，先别唱了吧，你嗓子……不适合了。”
那一刻，她像被人当面抽了一巴掌。
走出音乐教室，她再也忍不住，蹲在楼梯口哭得几乎窒息。
王鑫咬着牙，把所有的眼泪咽回去。唇被咬破，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她终于明白，从十五岁那年开始，她已经不可能再做一个“普通的女孩”。
2、
离开校园后，王鑫没能考上大学，便进了县里的一家服装厂。
厂房里总是热气腾腾，缝纫机的嗡嗡声一刻不停。她话越来越少，整个人裹得很严实。长裙、长袖、领口拉得高高的，仿佛生怕别人多看一眼。可偏偏，那股若有若无的禁欲气息，更容易让人心生好奇。
厂里不少单身男青年暗地里较劲，都想赢得她的青睐。有人主动帮她搬布料，有人故意在食堂跟她同桌。她低着头，不回应，却没能挡住那些灼热的视线。
王鑫不是没动过心。她毕竟也到了年纪，心里也憧憬过“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可每当有人靠近，她心里就咯噔一声，像背着秘密的小偷，害怕被当场拆穿。
直到小强的出现。
小强是厂里出了名的“帅小伙”，个子高，长相清秀，说话爽快，身边常常围着一群人。可他偏偏注意到了角落里沉默寡言的王鑫。
有一回夜班，大家都困得打盹，王鑫还在埋头赶工。小强悄悄给她递过一瓶水，笑着说：“你别老闷头干活，喝点水歇歇。”
王鑫愣了愣，手心微微一热，低声道了谢。她没看他，却能感觉到那双眼睛，带着不一样的光。
那一刻，她心里像忽然亮起了一盏灯。多年来压在胸口的阴影，仿佛被撕开了一条缝。
从那以后，小强总会找些借口靠近。下班一起走路，他帮她提布料；食堂里，他把座位让给她；甚至有时还会故意逗她笑。
王鑫心里是慌的。每一次，她都在提醒自己保持距离，可心底深处，却忍不住泛起一股久违的暖意。那暖意像火苗一样，一点点烧开她冰冷的心。
在小强的注视下，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那个被人取笑的怪胎，而是一个正常的女孩，被喜欢、被呵护，是理所当然的。
有一晚，厂门口的灯昏昏沉沉，工人们三三两两散去，只剩他们两人走在空荡荡的小路上。夜风吹过，小强突然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王鑫浑身一震，本能地想抽回去，可小强的力道不紧，只是安安静静地牵着。她的手心瞬间出了汗，心跳乱得厉害。
“鑫鑫。”小强低声唤她。那一刻，他的眼神认真极了。
王鑫抿了抿唇，半晌没说话。手指轻轻颤动，却终究没有抽回来。
那一瞬，她觉得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接纳了。曾经无数次梦里渴望的“有人牵着手走”，终于真实地发生在她身上。
那一晚，王鑫回到宿舍，整个人还飘在空中。
她在昏暗的灯下发呆，手心反复摩挲着，仿佛那温热的触感还残留着。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也可以拥有光明。
她第一次觉得，也许自己不是一个异类，也许她也能被人真心喜欢。
小强的目光、他笃定的声音、那句温柔的“鑫鑫”，全都像火焰一样，在她心底烧得滚烫。
这份炽热让她忘记了所有的恐惧，也忘记了那些嘲笑和羞辱。她把自己交出去，就像一个在荒原里漂泊太久的人，终于握住了一只手，以为这就是救赎。
她终于点头答应，成了他的女朋友。
王鑫以为，自己终于等来了属于她的爱情。
3、
暧昧的温柔，终究要落到身体的触碰上。
起初，王鑫还小心翼翼地防备。每当小强的手探过来，她都会下意识推开，像受惊的小兽，眼神里闪着慌乱。可小强并没有因此退缩，相反，他一次比一次更坚定。
“我不在乎你有多特别。”“我发誓，不会嫌弃你。”
这些话他不止一次说过，每次都说得笃定。说话时，他会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让她触到那扑通扑通的心跳，仿佛在证明真心。
王鑫被这份炽热一点点打动。那堵筑了多年的高墙，终于开始裂开一道缝隙。
他们开始一起下班，走在暮色里，路灯把影子拉得长长的，小强总会故意靠近一步，肩膀轻轻碰她。王鑫明明可以避开，却常常忘了挪动脚步，只能装作不经意地低头。
食堂里，他把自己碗里最好的肉夹到她碗里，还笑着说：“你太瘦了，该多吃点。”她假装嫌弃，却红着耳朵小口吃下去。
夜班的空隙，他会把外套轻轻披在她肩上，压低声音：“别着凉。”那一瞬间，王鑫的鼻子酸得厉害，心底翻涌出一种久违的被在乎的感觉。
每一次推拒，最后都在小强的安抚里慢慢松开。她害怕，却又贪恋这种温暖。
有一次，两人加班到深夜，厂房外的风吹得人瑟瑟发抖。小强忽然伸手，轻轻牵住她的手，掌心滚烫。王鑫猛地一震，下意识要抽回去，却被他牢牢握着。小强低声说：“别怕，有我在。”
那一刻，王鑫心里轰地一响，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暧昧就像潮水，悄无声息地涨起来，把她一步步卷进去。
她告诉自己，也许这一次，她真的可以试着相信。
起初，王鑫还是下意识想逃。
小强的手才刚伸过来，她就条件反射地缩开，像只被灯光照住的小兽，眼神慌乱，浑身紧绷。可越是这样，小强嘴角那抹笑意就越明显，脚步偏偏一步步逼近。
“老躲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坏坏的笑意，呼吸带着热气，几乎喷在她耳边。
王鑫耳根“嗡”的一声发烫，唇瓣微微张开，却哑着嗓子，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强忽然扣住了她的手腕，指尖轻轻摩挲，语气刻意放低：“你自己感受下，你在抖……这是怕，还是在等？”
王鑫心头一颤，本能地想抽回手，可那点力道根本挣不开。
“我不在乎你的特别。”小强盯着她，眼神灼热得要把人融化，“我说过，不会嫌弃你。”
王鑫脑子“轰”的一声炸响，像是心底某道防线被瞬间击穿。呼吸急促，眼神闪烁不定，却还是没能说出拒绝。
小强低笑一声，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的心跳急促有力，扑通扑通，几乎要冲破胸腔。
“听见了吗？因为你，它快要炸了。”
王鑫浑身僵直，眼眶发酸，泪意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她想推开，可这句话像一记重锤，把她最后的力气全都击碎。
暧昧像网一样，把她死死困住。
小强的动作越来越直接，靠近时眼神火热得像火焰灼身，嘴角却偏偏挂着挑衅般的笑：“抬头看看我，好不好？你这样，我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王鑫咬着唇，睫毛颤得厉害，脸颊绯红。她低头闪避，却被他指尖挑起下巴。
“别低头。”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你现在，好看得让我心乱。”
王鑫心口狂跳，呼吸一阵阵乱掉。她明知道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可脚下却像被钉住，退不回去。
小强的手缓缓落在她肩上，指尖灼热，顺着手臂一点点往下滑。每一寸触碰，都让她全身发颤。
王鑫背脊笔直，指节死死抓住衣角，几乎要将布料绞碎。可在最后一刻，她的手指还是松开了。那一下，像是心底最后的锁扣被打开。
暧昧，被推到了极致。
房间骤然安静，连呼吸声都显得刺耳。只剩下他们胸口急促的起伏，在空气里撞击。
王鑫喉咙发紧，像被什么堵住，眼神闪烁着不安，指尖颤抖着落到扣子上。
“嗒——”
一声脆响，空气仿佛被瞬间刺破。
扣子解开，布料滑落，顺着肩头缓缓垂下。那轻微的摩擦声，在她耳边却放大成轰鸣，把心跳彻底搅乱。
双腿一软，她差点站不稳。
王鑫不敢抬头，眼睛死死盯着地面。长发滑落，遮住了半边脸，也掩去了那双红得要滴血的耳尖。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被剥开外壳的小兽，赤裸、无助，却又带着一丝不该有的渴望。
——她把一切都押了上去。
小强的呼吸越来越急，胸膛剧烈起伏，像压抑不住的猛兽。眼神里的火光快要溢出来，他缓缓伸出手，指尖几乎碰到那片裸露的肌肤。
他眯起眼，唇角紧绷，喉结滚动，显然已到极限。
——就在这一刻。
“咔！”
像有什么弦猛地断掉，小强整个人瞬间僵住，手停在半空。
他的瞳孔猛然收缩，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下去，仿佛被人当头泼了冷水。
呼吸在喉咙里打结，他愣了几秒，才像被电击般低声呢喃：“天……这怎么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