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1979年12月入伍的,在军营25年里,我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但那次抓“新兵”的事,让我终生难忘!
2000年,我正在广州军区某装甲旅当副主任,旅里安排我带新兵。
当时,旅里成立了新兵工作领导小组,由一名副旅长挂帅,一名副参谋长和一名副主任协助工作,具体工作由副参谋长和副主任负责。副参谋长主要管军事训练、新兵管理等工作,副主任主要抓思想教育、安全保卫及后勤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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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陪同新兵家长看望新兵,左三为本人
新兵工作领导小组下设新兵办,从旅司政后装四个部门抽人组成,具体负责新兵军事训练、行政管理及后勤保障等工作。
同时各营和旅直属队分别成立了新兵连,全旅共成立了九个新兵连,连队干部均由各营及直属队抽调,新兵训练结束后,所训新兵也为各营、直属队使用,这样可以增强各营直属队对新兵训练的重视和保障。
新兵开训后,一切还算顺利,新兵政审和新兵复检都没问题,新兵的训练热情也很高。每天我都会带着新兵办的干部到各新兵连转转,督促训练,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由于各项新兵工作都开展得很顺利,心情也很舒畅。
谁知,这样的好日子才过了一个月,有天晚上突然接到一个新兵连的报告,说是一名新兵跑了。
但凡当过兵的人,对新兵跑出去大都不太当回事,很多新兵连更是习以为常。因为很多新兵刚离开了家,加上新兵队列训练又很辛苦,又苦又累加上又想家,有些在家娇生惯养的新兵就受不了了,加上我们有些新兵干部对他们的关心不够,工作简单,管理不严,导致有些新兵乘机跑了出去。
尽管国家服兵役是自愿的,但是中国的军队有着严明的纪律,一旦决定服兵役,坚决不能临阵脱逃。
不过,这些新兵很快就会被连队找回来。如果是上报了旅新兵办的,那就是找不回来了,要运用旅里的力量去寻找。这样的情况不多见,有时一年也不会出现一次。没想到这样的事情,竟然被我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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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导新兵排练节目
新兵逃跑属于安全方面的事情,当然由我这个副主任负责。我立即打电话要新兵连的指导员到我办公室,同时要旅保卫科长一并来到我办公室。连队跑了兵,新兵连的指导员觉得自己工作没做好,给组织添了麻烦,正想先作检查。我忙说:“现在不是作检查的时候,兵跑了,想办法找回来就是了。”于是我马上安排兵力,亲自带队连夜去寻找。
据报,这名新兵并没有跑多远,有信息显示这名逃兵就躺在广州三元里一个游戏厅里,而且这个游戏厅是他远房亲戚开的。很知这个情报后,我们即坐吉普车赶往三元里。为工作方便,我要所有随行人员一律着便装。到了三元里,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由新兵指导员带领直赴游戏厅,一路由我带领直接去三元里派出所。
派出所对这件事很重视,立即派出3名警察协助我们行动。当我们赶到游戏厅时,游戏厅老板吓了一跳。我们说是来找逃兵的,开始老板还在支支吾吾。警察见此马上严厉警告他,这是涉军事件,如果老板有包庇行为的话,立即抓人。老板一看警察来真的了,马上说出了实情。原来他的这个远房亲戚确实来过他这里,玩了一天,当天下午回潮州老家给奶奶过生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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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我们决定收兵。车刚开出几公里,我马上命令司机调转车头,重返三元里,并在离游戏厅很远的地方下车步行。当晚我们就潜伏在游戏厅周边,直到天亮,确信逃兵不在才撤回。
回到旅部,我来不及休息,连忙向旅首长作了汇报。首长指示:继续寻找,直到找回为止。当天上午,我找了一位潮州籍的郑排长,和我一起坐上了广州到潮州的大巴。一路上我都在想着如何寻找新兵的方法。最后我决定深入虎穴,单刀直入。因为事前我从新兵连官兵口中得知了逃兵家里的情况。逃兵是家里的长子,也是长孙,家里有个八十多岁的老奶奶。他家住潮州的一个镇上,比较富裕,其父在镇上开了工厂,还开了个洗脚城。
到了逃兵居住的小镇后,我们没有急于与地方联系,而是着便装来到了逃兵父亲开设的洗脚城去打听情况。这个洗脚城中等规模,不过比较豪华,生意也不错。服务员也很热情,手法也不错,不过当时我们心思不在这上面。
寒暄之后,我便询问了老板的一些情况,问者有心,答者无意。最后从服务员口中得知,老板当兵的儿子已于前天回到了家里,在不在家不知道。因为他特别喜欢玩,经常不落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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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连队官兵讲当前形势
摸准情况后,当晚我们没有立即行动,一则怕新兵不在家,打草惊蛇。再则若新兵在家,家里不配合这事也难办。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们便找到了镇武装部,说明来意。镇武装部的同志看上去很是热情,又是让座又是倒茶,说是要向县里武装部汇报,让我们不要着急。
当时我的心头一颤,觉得情况可能不妙,可事已如此,又无它法。等了半个小时,在我的强烈要求下,镇武装部的人才慢吞吞地将我们带到新兵家里。
此时,新兵的父亲早已在厅里虎着脸等我们了,我心想坏事了,新兵肯定跑了。果不其然,当我们说明来意,新兵父亲还倒打一耙,责备我们没有管好新兵,让他跑了,出了什么事定要找部队算账。明知上了当,也只好尴尬地陪笑,并答应新兵父亲一定要把新兵找回来。
说完我们赶快离开了新兵家,武装部的领导还假惺惺地要留我们吃午饭,我没理他们,瞪了他们几眼。原来他们和这个新兵父亲很熟,就在我们到达武装部不久,利用招待我们的机会,将情况通报了新兵父亲。这一点,我当时还真没想到。唉,怪只怪自己,没多长几个心眼。
当晚,我要郑排长连夜将住宿地点改在了隔壁镇。晚上我躺在床上,想着如何才能完成旅里交代的任务。突然想到了新兵家里有个老奶奶,而且特别宠爱新兵,因为这个新兵是老奶奶的长孙,老奶奶一心想着早点抱重孙。一想到这里,我便安心地笑了。
第二天,我要郑排长先去侦察,看新兵父亲在不在家。若在我们就不去,若不在我们马上行动。郑排长侦察回来说:“新兵父亲到工厂里处理事务去了。”我见机会来临,马上和郑排长打车直接到新兵家里,找到了新兵奶奶。
郑排长是当地人,马上和老奶奶套近乎。老奶奶知道我们昨天来过她家,但不知具体情况。当得知他长孙逃离了部队,如果不及时回部队,就会影响他孙子结婚生子时,老奶奶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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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训场为全旅官兵讲课
她连忙叫儿媳妇要儿子回家处理此事。潮汕男子在家里很霸道,妻子没多少发言权。但潮汕男子多是大孝子,母亲的话就是圣旨。没过多久,新兵父亲就赶了回来。见我们又来到了他家,脸上又虎起来了,我们只当没看见。
老太太见儿子回来后,马上把他拉到房间里去训话了。说了啥,我听不懂,但我带来的郑排长听得懂。反正她儿子出来后,脸上马上堆满了笑容,又是递烟,又是捧茶,还一个劲地赔不是。
我也没说啥,只是笑笑。他要我们稍坐片刻,出去打个电话。不到半个小时,他那儿子、我们的新兵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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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到了中午,新兵父亲还请我们在他家吃了餐便饭。我们也没客气,太客气就不好了。吃完饭,我们就带着这个新兵返回了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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