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内容纯属虚构,所配图片来自网络,仅用于增强表现力。愿通过分享传递温暖,共同营造和谐社会氛围。
我叫林晓月,做了三年养老院护工。今天递交辞职信的时候,院长刘薇薇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问我:"是嫌工资低吗?我们可以商量。"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手里攥着那封还未寄出的匿名举报信,纸张被汗水濡湿了边角。
离开那栋五层小楼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落日的余晖把建筑染成暗红色,像是凝固的血迹。三楼最西侧的窗户里,王奶奶佝偻的身影正对着窗外发呆。她可能在等她儿子——那个三个月没来探望过她的儿子。
我想对所有把老人送进养老院的子女说一句话:探望的时候,请一定要仔细检查老人身上的伤痕。有些事,比你们想象的要黑暗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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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入职
三年前的初春,我刚离婚,带着十岁的女儿租住在城中村的出租屋里。前夫出轨后净身出户,只给了五万块钱。女儿要上学,房租要交,生活费要花,我迫切需要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
"夕阳红养老院"的招聘广告贴在社区公告栏上,月薪四千五,包吃住,每月休息四天。对于我这个只有初中学历、没有任何技能的中年女人来说,这已经是能找到的最好工作了。
面试那天,院长刘薇薇穿着得体的职业装,化着精致的妆容,说话温柔得体。她带我参观了养老院——一楼是接待大厅和餐厅,二楼到五楼是老人的房间,每层楼住着十五到二十位老人。走廊里很干净,墙上贴着"孝道文化"的宣传画,空气中飘着消毒水和老人房间里特有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我们这里住的都是失能或半失能老人,需要护工24小时照顾。"刘薇薇的声音很轻柔,"工作辛苦,但很有意义。你是在为社会做贡献,为老人们的晚年送去温暖。"
我当时深信不疑。
培训只有三天,主要内容是如何给老人翻身、喂饭、换尿布、擦洗身体。培训老师是工作了五年的老护工张姐,她是个精瘦的女人,说话直截了当:"记住了,老人摔倒了,第一时间不是扶起来,而是拍照留证据,然后通知家属。否则出了事,你说不清楚。"
"还有,"张姐压低声音,"有些老人脾气不好,会打人骂人,你们要忍着。家属给的小费可以收,但不要主动索要。院长查房的时候,一定要表现出很用心照顾老人的样子。"
我问:"如果老人真的受伤了怎么办?"
张姐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这里的老人,哪个身上没有伤?老人皮肤薄,碰一下就青一块。家属来了,你就说是老人自己不小心碰的,或者是老年斑,他们也分不清。"
那时候我没有多想,以为这只是工作中的正常现象。
我被分配到三楼,负责照顾八位老人。三楼护工一共四个人:我、张姐、还有两个年轻一些的小芳和小美。我们四个人实行两班倒,白班从早上七点到晚上七点,夜班从晚上七点到第二天早上七点。
我照顾的八位老人中,有五位是完全失能的,需要插着尿管,只能躺在床上;两位是半失能的,能坐轮椅,但生活无法自理;还有一位王奶奶,85岁,患有老年痴呆症,有时清醒有时糊涂。
第一次给老人擦洗身体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些伤痕。
那是一个姓陈的老太太,91岁,中风后全身瘫痪,已经卧床两年。我掀开她的衣服准备擦洗,看到她后背上有好几块青紫色的淤痕,胳膊上有一道道指甲掐过的痕迹,手腕处有明显的勒痕。
我问张姐:"陈奶奶身上这些伤是怎么回事?"
张姐正在给另一个老人喂饭,头也不抬:"老人皮肤薄,翻身的时候碰的。"
"可是这手腕上的勒痕……"
"你话真多。"张姐打断我,"干活就干活,别问那么多。这里的老人,命都是靠续的,身上有点伤痕算什么?你要是觉得干不了,现在辞职还来得及。"
我闭上嘴,默默地给陈奶奶擦洗身体。她浑浊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嘴角流着口水,偶尔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有意识,能不能感受到疼痛,能不能记得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那天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我想起陈奶奶身上的伤痕,想起她浑浊的眼睛,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但是我需要这份工作。女儿要上学,房租要交,生活要继续。我告诉自己,也许真的只是老人不小心碰的,也许是我多心了。
第二章 日常
工作一个月后,我逐渐适应了这里的节奏。
每天早上七点,准时给老人们换尿布、擦洗身体、喂早饭。有些老人能自己吃,有些需要鼻饲管喂流食。喂饭是最耗时间的工作,一个老人要喂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八个老人喂下来,就到了中午。
中午给老人喂完午饭,下午要给他们翻身、按摩,防止长褥疮。三点左右会有家属来探望,这时候我们要表现得特别用心,给老人喂水、擦脸、陪他们说话。等家属走了,我们又恢复到机械的工作状态。
晚上六点喂晚饭,七点交班,然后回宿舍休息。休息日我会回家陪女儿,给她做饭,检查作业,听她讲学校里发生的事。女儿很懂事,从不抱怨我工作忙,但我知道,一个孩子最需要的就是妈妈的陪伴,而我能给她的实在太少。
工资在每月十号准时发放,扣除五险一金后,到手三千八百块。我把其中的两千块给女儿交学费、买资料、补贴生活费,剩下的一千八用来还信用卡和攒钱。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总算看得到希望。
然而,有些事情正在悄然发生,只是我当时还没有意识到。
王奶奶是三楼最特殊的老人。她患有阿尔茨海默症,有时候特别清醒,能认出自己的儿子,能讲起年轻时的事情,讲得头头是道;有时候又完全糊涂,认不出任何人,会突然大喊大叫,说有人要害她。
她的儿子王建国是个生意人,总是西装革履,说话客客气气,每个月会来探望一两次,每次都给我们护工塞红包。王奶奶的房间是单人间,设施比其他房间好,墙上贴着全家福,柜子里放着她年轻时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穿着白衬衫,梳着两条麻花辫,笑容明媚。
我很喜欢王奶奶。她清醒的时候,会拉着我的手,叫我"小林",跟我讲她年轻时候的事。她说她曾经是中学老师,教语文,桃李满天下。她说她最骄傲的就是培养出了三个考上重点大学的学生。她说她年轻时候追求者很多,但她只看上了王建国的父亲,因为那个男人老实可靠,有责任心。
"可惜啊,老头子五年前就走了。"王奶奶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他走的时候,我还能认出他。现在我连自己儿子都认不清了。"
有一次,王奶奶糊涂了,突然抓住我的手,眼神惊恐:"小林,你看到了吗?晚上他们打人!他们打那些不会说话的老人!你要小心,千万要小心!"
我以为她又犯糊涂了,安慰她:"王奶奶,没有人打人,您放心。"
"我没有糊涂!"王奶奶的声音突然提高,"我亲眼看到的!就在隔壁房间!他们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都看到了!"
她的声音引来了张姐。张姐走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看:"王奶奶又犯病了?我去拿药。"
"我没有犯病!我说的都是真的!"王奶奶挣扎着,眼泪流下来,"为什么你们都不信我?"
张姐给她喂了药,王奶奶渐渐安静下来,眼神变得呆滞。我问张姐:"王奶奶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姐白了我一眼:"老年痴呆症的病人,说的话你也信?她有时候连自己儿子都不认识,说的话能当真吗?"
我没有再问。但是王奶奶的话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第三章 发现
转折发生在一个深夜。
那天我上夜班,凌晨两点左右,我在护士站打瞌睡,突然被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惊醒。声音来自走廊尽头的315房间,那是陈奶奶的房间。
我快步走过去,推开房门,看到了让我终生难忘的一幕。
小美正站在床边,手里拿着陈奶奶的手臂,用力往床栏杆上撞。陈奶奶发出痛苦的呻吟,眼睛里满是恐惧,但她瘫痪的身体无法反抗,甚至无法清晰地呼救。
"你在干什么?!"我冲过去,推开小美。
小美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胳膊掉下来,撞在床沿上,发出"咚"的一声。她看着我,脸色惨白:"晓月姐……我……"
"你在虐待老人!"我的声音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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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咬了咬嘴唇,突然冷笑起来:"虐待?你以为就我一个人这么做?张姐做得比我狠多了!你知道上个月死掉的李爷爷是怎么死的吗?张姐嫌他大小便失禁,一晚上都没给他换尿布,他身上全是褥疮,疼得一直叫,张姐烦了,就给他多喂了两倍的安眠药。第二天早上,人就没气了。"
我感到一阵眩晕。
"你以为护工好当?一个人照顾八个老人,擦屎擦尿喂饭喂药,一天十二个小时,累得像狗一样,一个月才三千多块钱!"小美的声音里带着歇斯底里,"这些老人,家属把他们扔在这里,一个月来一次就算孝顺的了!有些三个月半年都不来!我们照顾他们,他们还骂我们!陈奶奶上星期吐了我一身饭,我忍了!今天又抓伤我的脸,我凭什么忍?"
我看着她脸上的抓痕,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要是想举报就去举报!"小美把护工服一甩,"反正我也不想干了!你以为你有多高尚?等你被老人骂久了,被他们抓伤咬伤,工作累到想哭的时候,你也会变成我这样!"
她说完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房间里。陈奶奶躺在床上,浑浊的眼睛盯着我,嘴唇颤抖着,发出"呃……呃……"的声音,像是在说什么,又像是在哭。
我走过去,检查她的手臂,已经肿起来了,有明显的淤青。我给她轻轻地揉了揉,她的眼泪流下来,滴在枕头上。
那一夜,我一直坐在她床边,直到天亮。
第二天我找到院长刘薇薇,把昨晚看到的事情告诉她。刘薇薇听完,脸色严肃起来:"这件事我会处理。小美工作态度有问题,我会辞退她。"
"可是不只是小美一个人!"我说,"还有张姐,还有……"
"林晓月。"刘薇薇打断我,声音变冷,"我知道你是新来的,还不适应这份工作。但是你要明白,养老院里的事情很复杂。老人身上有伤痕,不一定都是护工造成的。老人皮肤脆弱,翻身、洗澡、换衣服都可能造成淤青。你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我亲眼看到小美在虐待陈奶奶!"
"你看到了什么?看到小美在给老人翻身的时候,不小心让老人碰到了床栏?"刘薇薇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林晓月,你要是想在这里继续工作,就要学会闭嘴。如果你到处乱说,影响了养老院的声誉,不仅你要走人,其他护工也会受牵连。到时候,这些老人谁来照顾?"
我被她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再说了,老人家属要是知道了,闹起来,对谁都没好处。"刘薇薇的语气软下来,"这样吧,我给你涨五百块钱工资,你好好工作,什么都不要多说。这件事我会内部处理的。"
我走出院长办公室的时候,手脚冰凉。
小美第二天就被辞退了,理由是"工作态度不积极"。新来的护工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姓赵,话不多,干活麻利,从不多问。
陈奶奶手臂上的淤青慢慢消退了,但她的眼神更呆滞了。每次我给她擦洗身体的时候,她都会轻轻地颤抖,像是在害怕什么。
我开始留意其他老人身上的伤痕。三楼的八位老人,除了王奶奶,其他七位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有的是淤青,有的是抓痕,有的是压疮。家属来探望的时候,我们会提前给老人换上干净的衣服,伤痕都被遮住了。
我问过张姐:"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老人?"
张姐冷笑:"你以为我想?这份工作太累了,工资又低,压力又大。你照顾八个老人试试?一个人吃饭要喂一个小时,八个人就是八个小时!还有换尿布、擦洗、翻身、喂药,你一天有多少个小时?老人还经常闹,打你骂你,家属还嫌你做得不好。做久了,谁还有耐心?"
"可是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张姐的声音提高,"他们的子女把他们扔在这里,一个月给三千块钱护理费,就想让人24小时照顾?你知道请个保姆要多少钱吗?你知道在医院请个护工要多少钱吗?这些家属就是想花最少的钱,让老人有个地方住,等着老人死。他们才不关心老人过得好不好!"
我无话可说。
第四章 挣扎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直在挣扎。
我开始偷偷观察其他护工的行为。夜班的时候,我会故意在走廊里走动,注意每个房间的动静。我发现,虐待老人的不只是张姐和小美,赵姐也会在老人不听话的时候,用力掐他们的胳膊,或者故意在换尿布的时候动作粗暴,让老人感到疼痛。
我拍下了一些照片——老人身上的淤青、压疮、伤痕。我想着,如果有一天证据足够了,我就去举报。
但是我不敢。
我怕失去这份工作,怕女儿的学费没有着落,怕又要回到那种四处找工作、到处碰壁的日子。我告诉自己,再等等,再攒点钱,等女儿上了中学,我就辞职,就举报,就让这些事情曝光。
可是每一天,我都在煎熬中度过。
王奶奶还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的时候,她会拉着我的手说:"小林,你是个好孩子。这里的人不多,像你这样的好人,真的不多。"
我握着她干枯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有一天,王建国来探望母亲。他带了一篮水果,还有一盒王奶奶最爱吃的点心。王奶奶那天很清醒,认出了儿子,高兴地拉着他的手,问他工作怎么样,孙子孙女怎么样。
王建国陪了母亲一个小时,临走前塞给我一个红包:"麻烦你多照顾我妈,她身体不好,你们辛苦了。"
我接过红包,心里五味杂陈。王建国是个孝顺的儿子,但他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他的母亲看到了什么,承受了什么。
那天晚上,王奶奶又犯糊涂了。她突然尖叫起来:"他们在打人!就在隔壁!你们听,你们听啊!"
张姐走进来,不耐烦地说:"王奶奶,您又犯病了。没有人打人,您安静点。"
"我没有犯病!"王奶奶挣扎着想要下床,"我要去看看!我要去救他们!"
张姐按住她:"您要是再闹,我就给您打镇静剂!"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王奶奶突然变得异常激动,她抬起手,在张姐脸上抓了一把,张姐的脸上立刻出现三道血痕。
张姐愤怒地一把推开王奶奶,王奶奶瘦弱的身体向后倒去,后脑勺重重地撞在床头柜的角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我冲过去扶住王奶奶,她的后脑勺在流血,眼神逐渐涣散。
"快叫救护车!"我大喊。
救护车很快赶到,把王奶奶送去了医院。医生说她颅内出血,需要手术,但年纪太大,手术风险很高。
王建国连夜赶到医院,他的眼睛通红:"我妈怎么会摔倒?你们不是24小时照顾吗?"
刘薇薇也赶到了医院,她镇定地说:"王先生,您母亲患有老年痴呆症,晚上情绪激动,想要下床,护工没拦住,她不小心摔倒了。这是意外,我们会承担相应的责任。"
"意外?"王建国的声音在颤抖,"我妈后脑勺上的伤口那么深,是摔倒能摔成那样的?"
"老人骨质疏松,摔倒很容易受重伤。"刘薇薇说,"我们已经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尽了最大努力。"
我站在一旁,想说什么,但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王奶奶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三天,最终还是没能醒来。她去世的那天,正好是她86岁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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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奶奶的葬礼上,王建国红着眼睛,握着我的手说:"林护工,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妈。她生前经常提起你,说你是个好人。"
我低着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我想告诉他真相,想告诉他王奶奶不是意外摔倒的,想告诉他这个养老院里发生的那些黑暗的事情。但我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葬礼结束后,我回到养老院,递交了辞职信。
刘薇薇看着我:"想清楚了?你女儿还要上学,你找工作也不容易。"
"我想清楚了。"
"王奶奶的事情是意外,和你没关系。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刘薇薇说,"你要是觉得工作压力大,我可以给你调岗,或者再给你涨工资。"
我摇摇头:"不是工资的问题。"
刘薇薇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林晓月,你是不是想举报我们?"
我没有说话。
"你有证据吗?"刘薇薇的笑容变得冰冷,"你拍的那些照片,能证明什么?能证明是护工打的,还是老人自己碰的?王奶奶的事情,警察都已经定性为意外了。你要是去举报,不仅帮不了任何人,还会让自己惹上麻烦。"
"更何况,你在这里工作了三年,拿了三年工资,也收了家属不少红包。你要是举报,你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刘薇薇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我劝你最好想清楚。有些事,不是你一个小护工能改变的。"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感到一阵刺痛。
刘薇薇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考虑一下。你女儿还小,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别为了一些已经无法改变的事情,毁了自己的前程。"
她说完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办公室里。
窗外的夕阳把天空染成血红色,像是在燃烧。我看着手里的辞职信,上面写着:"由于个人原因,申请辞职。"
短短几个字,却包含了我三年来所有的痛苦、挣扎、恐惧和自责。
我走出院长办公室,经过三楼的走廊。315房间的门开着,陈奶奶躺在床上,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王奶奶的房间已经住进了新的老人,一个87岁的老爷爷,据说患有严重的帕金森症。
张姐正在给老爷爷喂饭,动作粗暴,老爷爷的嘴角流着饭粒和口水。看到我经过,张姐抬起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警告。
我加快脚步,逃也似的离开了三楼。
回到宿舍,我把手机里拍的照片都翻出来看。陈奶奶身上的淤青,李爷爷背上的压疮,王奶奶手腕上的勒痕……每一张照片,都是一个无声的控诉。
我打开电脑,开始写一封举报信。我要把这三年来看到的、听到的、经历的一切都写下来。我要让那些把老人送进养老院的子女知道,他们的父母在这里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但是写到一半,我停下来了。
刘薇薇说得对,我有证据吗?这些照片能证明什么?能证明是护工虐待,还是老人自己不小心碰的?警察会相信一个辞职护工的单方面陈述吗?更何况,养老院有专业的律师团队,有完善的规章制度,有监控录像可以作证。
而我,只是一个学历不高、没有背景的中年女人。我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我想起王奶奶临终前说的话:"小林,有些事情,你看到了,就要说出来。不能让他们继续这样对待老人。"
可是我说出来,真的有用吗?
我关上电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宿舍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嗡嗡声。窗外传来老人的咳嗽声,绵长而痛苦,在夜色中回荡。
我想起女儿,想起她期待的眼神,想起她需要的学费和生活费。我想起房东催租的电话,想起信用卡账单上不断增长的数字。
我能为了一个已经去世的老人,赌上自己和女儿的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