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张建国站在前妻家门口,手里攥着一袋苹果,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口求复婚。
12年前,他嫌刘秀芳不能生育,毅然离婚娶了小20岁的田甜甜。
如今62岁的他,被年轻妻子抛弃,儿子不孝,身无分文。
他想起了前妻的温柔体贴,觉得她一定过得不好,肯定愿意回来照顾自己。
推开门的那一刻,他彻底傻眼了。
明亮宽敞的客厅里,一家五口其乐融融,茶几上摆着"股权分配协议",上面赫然写着"500万"的字样。
而刘秀芳,那个他记忆中卑微朴素的女人,此刻正穿着真丝衬衫,优雅地给家人倒茶。
她抬起头,看到门口的他,平静地说了三个字。
这三个字,让张建国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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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1998年冬天,纺织厂的锅炉房里烧得很旺。
张建国坐在工作台前,看着手里的技术图纸,心里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旁边几个工友正在闲聊。
"老张,你和秀芳结婚多少年了?"
"15年了。"张建国头也不抬。
"15年还没个孩子,这……"工友欲言又止。
张建国的手指紧紧攥着笔,指节泛白。
下班铃声响起,他匆匆收拾东西往家赶。
推开家门,刘秀芳正在厨房忙活。
围裙上沾着油渍,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
"回来了?饭马上就好。"
张建国换了鞋,在沙发上坐下,目光落在墙上的挂历上。
1998年12月,已经快过年了。
又是一年过去,家里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建国,明天我休息,咱们去趟医院吧。"刘秀芳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小心翼翼地说。
"去什么医院?没病没灾的。"
"就是……做个检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刘秀芳的声音越来越小。
张建国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
"你什么意思?觉得是我的问题?"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
"够了!"张建国摔门而出。
刘秀芳站在原地,眼泪无声地滑落。
其实她早就去检查过了。
医生说得很清楚,她的身体没有问题。
问题出在张建国身上,精子活力不足。
她把检查报告藏在衣柜最深处,从没拿出来过。
她宁愿自己背负"不能生育"的骂名,也不想伤害丈夫的自尊。
第二天,张建国没有回家。
第三天晚上,他才推门进来,满身酒气。
刘秀芳迎上去,想扶他。
他一把推开她,踉跄着走进卧室,倒头就睡。
刘秀芳站在门口,看着丈夫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悲凉。
1999年春节,张建国的母亲来家里过年。
老太太看着冷清的屋子,叹了口气。
"建国都快40了,还没个一儿半女,这日子过着有什么意思?"
这话是当着全家人的面说的。
张建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刘秀芳连忙起身去厨房,眼泪差点掉下来。
老太太继续说。
"人家隔壁老王家,儿子都快上中学了。"
"再看看咱家,连个动静都没有。"
"我看啊,这女人怕是有毛病。"
张建国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
刘秀芳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脸上勉强挤出笑容。
"妈,吃饭吧。"
饭桌上气氛凝重。
老太太筷子都没怎么动。
"我跟你们说句实话,趁着还年轻,该换就换。"
"别到时候老了,想要孩子都来不及了。"
刘秀芳的手抖了一下,碗里的饭粒洒了几颗在桌上。
张建国猛地抬起头。
"妈,您别说了。"
"我这是为你好!"老太太拍着桌子,"你看看人家小李,离婚后又娶了个,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刘秀芳站起来。
"我去收拾厨房。"
她走得很急,背影有些踉跄。
那个春节过得很压抑。
老太太走后,张建国和刘秀芳的话更少了。
两个人像两条平行线,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越来越远。
02
1999年3月,厂区小卖部来了个新售货员。
姑娘20岁出头,皮肤白皙,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
她叫田甜甜,从农村来的,想在城里扎根。
"张师傅,来买烟呐?"田甜甜总是笑盈盈地招呼他。
"嗯。"张建国点点头。
"您抽的是红塔山?我给您拿。"田甜甜踮起脚尖,从上面的柜子里取烟。
她穿着紧身的红毛衣,身材曲线毕露。
张建国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
"张师傅,听说您是咱厂的技术骨干?真厉害!"田甜甜递过烟,眼睛亮晶晶的。
"也就混口饭吃。"张建国难得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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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他去小卖部的次数多了起来。
有时候买包烟,有时候买瓶水,有时候就是去聊两句。
田甜甜总是很热情,什么都聊。
她说自己家里重男轻女,父母只供弟弟上学。
她说自己想留在城里,再也不想回农村种地。
她说张师傅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这些话,让张建国心里熨帖得很。
回到家,刘秀芳正在洗衣服。
她蹲在卫生间里,手都泡得发白。
"衣服放着,我来洗。"张建国难得主动说话。
刘秀芳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不用,我洗就行。"
"让你放着就放着。"张建国语气又硬了起来。
刘秀芳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站起来,默默走出卫生间。
张建国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烦躁。
为什么刘秀芳越来越让他觉得压抑?
为什么她总是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而田甜甜,年轻、活泼、总是笑着,和她在一起很轻松。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1999年8月,厂里举办职工运动会。
田甜甜报名参加了接力赛。
她穿着运动短裤,在跑道上飞奔,马尾辫在脑后甩来甩去。
张建国站在场边,目光跟着她移动。
刘秀芳也来了,她站在人群后面,默默看着丈夫的侧脸。
那个眼神,她从未见过。
热烈、痴迷、充满渴望。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运动会结束后,张建国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
刘秀芳做好了饭,一直温着。
"怎么这么晚?"她小声问。
"厂里聚餐。"张建国脱了外套,径直走向卧室。
刘秀芳看着桌上的饭菜,慢慢冷掉。
她坐在餐桌前,一个人吃完了晚饭。
碗筷收拾好,她走到卧室门口。
里面传来张建国打电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她还是听到了。
"嗯,今天你跑得真快。"
"改天有空一起吃个饭?"
"行,就这么说定了。"
刘秀芳的手扶在门框上,指尖微微发抖。
她没有推门进去,转身走向客厅。
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张建国出门时,看到刘秀芳坐在沙发上。
"你一夜没睡?"
"睡不着。"刘秀芳抬起头,眼睛布满血丝,"建国,咱们好好谈谈吧。"
"谈什么?我上班要迟到了。"张建国避开她的目光。
"你是不是……有了别人?"刘秀芳的声音在颤抖。
张建国的身体僵住了。
"你胡说什么?"
"我不瞎,也不傻。"刘秀芳站起来,"你最近每天回来都很晚,回家也不怎么说话,手机总是响,你还背着我打电话。"
"我就是和同事聊天,能有什么事?"
"建国,我不想闹,我只想问你一句实话。"刘秀芳走到他面前,"你还想不想过了?"
张建国看着她,眼神复杂。
这个女人,跟了他15年。
15年里,她任劳任怨,从不抱怨。
可是15年了,她没能给他一个孩子。
他今年快40了,再不要孩子,就真的晚了。
"秀芳,我……"张建国开口,又停住了。
刘秀芳的眼泪掉了下来。
"你不用说,我都明白。"
"你不明白。"张建国别过脸,"我需要一个孩子,一个家。"
"可我也想要孩子啊!"刘秀芳哭出声来,"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
"那为什么15年了,你一直怀不上?"张建国的声音也高了起来。
"因为……"刘秀芳咬着嘴唇。
她想把真相说出来。
想告诉他,问题不在她,在他。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说了又能怎样?
只会让他更加恼羞成怒,更加恨她。
"算了。"刘秀芳擦掉眼泪,"你去上班吧。"
张建国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秀芳站在原地,泪流满面。
她知道,这个家,已经散了。
03
1999年10月,田甜甜找到张建国。
她哭得梨花带雨。
"张师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么了?"张建国心疼地递过纸巾。
"我爸妈非要我回去结婚,对象是邻村一个40多岁的鳏夫。"田甜甜抽泣着,"我不想回去,我想留在城里,可是没有户口,连工作都快保不住了。"
张建国沉默了。
"张师傅,您能帮帮我吗?"田甜甜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楚楚可怜。
"我……能帮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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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甜甜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
"我知道您和嫂子……感情不好。"
"如果您愿意离婚,我……我可以嫁给您。"
"这样我就能留在城里了,您也能有个年轻的妻子,还能有自己的孩子。"
张建国的心怦怦直跳。
这个想法,其实早就在他心里扎根了。
只是没人说破。
现在田甜甜主动提出来,他反而犹豫了。
"你还年轻,我都快40了。"
"我不在乎年龄。"田甜甜抓住他的手,"我只知道,跟着您,我会很幸福。"
张建国看着她年轻漂亮的脸,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崩塌了。
"好,我答应你。"
2000年春节过后,张建国向刘秀芳提出离婚。
那天晚上,刘秀芳正在厨房做饭。
张建国坐在客厅,反复练习开口的话。
"秀芳,出来一下。"
刘秀芳擦着手走出来。
"什么事?"
"我想和你离婚。"张建国说得很直接。
刘秀芳愣住了。
虽然早有预感,但真正听到这句话时,她还是觉得天旋地转。
"为什么?"她的声音在发抖。
"性格不合,无法生育。"张建国背过身去,不敢看她的眼睛。
"建国,你忘了咱们一起熬过的苦日子了吗?"刘秀芳走到他面前,"当年你没工作,是我四处借钱供你学技术。你生病住院,是我日夜守在床边照顾你。这些年,我哪里对不起你?"
"你对我挺好的。"张建国声音有些哽咽,"可是我需要一个孩子,一个家。"
"我也想要孩子!"刘秀芳哭了出来。
"那你为什么怀不上?"张建国猛地转身,眼睛通红,"15年了,秀芳,15年了!"
"因为……"刘秀芳张了张嘴。
她想说,因为问题在你。
可是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说了又能怎样?
只会让他更恨她,更急着离婚。
"算了。"刘秀芳擦掉眼泪,"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别人?"
张建国沉默了。
"我就当你默认了。"刘秀芳惨然一笑,"离婚可以,但我有个要求。"
"你说。"
"那套48平的老房子给我。"
张建国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行,房子归你。"
反正单位刚分了70平的新房子,他正好和田甜甜住。
2000年7月15日,两人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
那天下着大雨。
刘秀芳拎着两个编织袋,里面装着她的全部家当。
衣服、被褥、几本书,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
张建国站在民政局门口,看着她在雨中渐行渐远。
他想叫住她,想说点什么。
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刘秀芳没有回头。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混着泪水流下来。
她不知道,这一走,人生就彻底变了。
04
2000年10月1日,张建国和田甜甜登记结婚。
婚礼办得很风光。
厂里的同事几乎都来了,大家都羡慕他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媳妇。
"老张,你真有福气!"
"这姑娘水灵得很,你可得好好珍惜。"
"年轻就是好啊,将来肯定能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张建国听着这些话,心里美滋滋的。
他觉得自己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田甜甜穿着白色婚纱,笑得像朵花。
她挽着张建国的胳膊,眼里满是憧憬。
终于,她在城里站稳脚跟了。
终于,她不用回农村嫁给那个老鳏夫了。
婚礼当晚,田甜甜主动要求去商场买东西。
"建国,我想买套新衣服。"
"买,买,都买。"张建国大方地掏出钱包。
田甜甜买了三套衣服,两双鞋,还有一堆化妆品。
结账时,张建国看着小票上的数字,心里咯噔一下。
3800块,快赶上他两个月工资了。
"甜甜,以后省着点花。"
"知道啦。"田甜甜撒娇地摇着他的胳膊,"我就这一次,以后不乱买了。"
张建国心软了。
年轻媳妇儿爱美,这也正常。
2001年5月,田甜甜怀孕了。
张建国高兴得三天没合眼。
他逢人就说。
"我老婆怀孕了!"
"我要当爸爸了!"
同事们都恭喜他。
只有老工友老王拍拍他的肩膀,欲言又止。
"老张,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王哥,您说。"
"你那前妻秀芳,她……"老王叹了口气,"算了,都过去了。"
张建国心里咯噔一下。
"她怎么了?"
"我听说她也再婚了,嫁给了一个做生意的。"老王说,"人家对她挺好的,听说还带着个女儿。"
张建国愣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就好,她也有人照顾了。"他勉强笑了笑。
老王看着他,摇了摇头。
有些话,他到底没说出口。
其实厂里人都知道,当年刘秀芳检查过身体,没有问题。
问题出在张建国身上。
可是没人敢说破。
现在张建国的新媳妇怀孕了,这事儿就更加微妙了。
2002年1月,田甜甜生了个儿子,取名张浩。
张建国抱着儿子,眼泪都流下来了。
"我有儿子了!"
"我终于有儿子了!"
他给儿子买最好的奶粉,最贵的玩具。
家里的积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田甜甜生完孩子就辞了职。
"建国,我要在家带孩子,不能上班了。"
"行,你在家好好休养。"张建国满口答应。
他每天加班加点,想多挣点钱。
可是厂里效益一年不如一年。
2003年,工资开始拖欠。
张建国一个月工资从2000块降到了1500。
田甜甜开始抱怨。
"这点钱怎么够花?"
"我已经很努力了。"张建国疲惫地说。
"你努力有什么用?挣不到钱就是没用!"田甜甜摔门而去。
张建国坐在沙发上,看着哇哇大哭的儿子,头疼欲裂。
2005年,张建国的母亲中风了。
老太太瘫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
张建国把母亲接到家里。
"甜甜,我妈以后就住咱们家了,你帮忙照顾一下。"
田甜甜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凭什么让我照顾?我还要带孩子呢!"
"她是我妈。"
"是你妈,又不是我妈。"田甜甜翻着白眼,"当年她可是骂我是狐狸精,说我勾引有妇之夫。现在让我伺候她?想都别想!"
"那怎么办?"张建国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送去养老院,或者请保姆。"
"养老院一个月要3000,保姆也要2000。"张建国苦笑,"咱家哪有这个钱?"
"没钱就别把她接回来!"田甜甜吼道。
老太太躺在床上,听到这些话,老泪纵横。
最后还是张建国请了个钟点工,每天来两个小时,帮忙擦洗翻身。
其他时间,老太太就一个人躺在床上,连上厕所都要等张建国下班回来。
05
2007年,老太太去世了。
临终前,她拉着张建国的手。
"建国,妈对不起你。"
"妈,您别这么说。"张建国眼睛红了。
"当年是我逼着你离婚的。"老太太气若游丝,"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过得比以前好吗?"
张建国说不出话来。
"秀芳是个好姑娘,是妈瞎了眼。"老太太艰难地说,"你……你后悔吗?"
张建国沉默了很久。
"妈,您别想太多,好好养病。"
老太太摇摇头。
"妈知道自己不行了。"
"妈就是想告诉你,有些事,错了就是错了,回不去了。"
说完这句话,老太太闭上了眼睛。
办完老太太的葬礼,张建国欠了一屁股债。
医药费、住院费、丧葬费,加起来三万多。
他的工资卡早就空了,还问亲戚朋友借了一圈。
田甜甜看着他,眼里满是嫌弃。
"你看看你,都快50了,还这么没出息。"
"我已经很努力了。"张建国疲惫地说。
"努力有什么用?"田甜甜冷笑,"人家老李,比你还大两岁,现在人家下海经商,开上小轿车了。"
"我只是个工人。"
"就是因为你只是个工人,所以才这么穷!"
张建国不说话了。
他背对着田甜甜,肩膀微微颤抖。
2008年,纺织厂彻底破产了。
张建国被迫提前退休,每个月退休金1800块。
那天晚上,他回到家,看到田甜甜正在打电话。
"嗯,我知道了……"
看到他进来,田甜甜连忙挂了电话。
"谁的电话?"张建国随口问。
"朋友。"田甜甜不自然地说。
张建国没多想。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正在打游戏的儿子。
张浩今年7岁,上小学一年级。
成绩很差,老师三天两头叫家长。
"浩浩,别玩了,去做作业。"
"不去!"张浩头也不抬。
"听话,快去。"
"我就不去!"张浩冲他吼,"你管我干什么?你又不是我爸!"
张建国愣住了。
"你说什么?"
张浩意识到说错了话,吓得跑进了房间。
田甜甜走过来,有些慌乱。
"孩子胡说的,你别当真。"
张建国看着她。
第一次,他仔细打量儿子的长相。
鼻子、眼睛、嘴巴,好像……都不太像自己。
"甜甜,浩浩真的是我的儿子吗?"
"你什么意思?"田甜甜尖叫起来,"你怀疑我?"
"我没有怀疑,我只是……"
"你就是怀疑!"田甜甜指着他的鼻子,"张建国,你有本事养家,就别在这儿发神经!"
她转身回了卧室,砰地关上了门。
张建国坐在客厅,一夜未眠。
2009年到2011年,日子越过越紧巴巴。
田甜甜花钱越来越大手大脚。
买衣服、买化妆品、做美容,一个月要花掉四五千。
张建国的退休金根本不够。
"甜甜,能不能省着点花?"
"我已经够省的了!"田甜甜不耐烦地说,"你看看人家李姐,每个月去美容院做保养。我才做两次,你就心疼钱?"
"可是咱们家真的没钱了。"
"没钱是你没本事!"
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张浩越来越不听话。
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整天在外面混。
有时候深夜才回家,满身烟酒味。
"浩浩,你这样下去不行。"张建国苦口婆心地劝。
"关你什么事?"张浩推开他,"我爱干什么干什么。"
"我是你爸!"
"你不是。"张浩冷笑一声,甩门而去。
张建国站在原地,心如刀绞。
而另一边,刘秀芳的生活,正在悄然改变。
06
2000年7月,刘秀芳拎着编织袋,搬进了那套48平的老房子。
房子很旧,墙皮都开始脱落。
她把东西放下,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坐了一夜。
哭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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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她擦干眼泪,去医院继续上班。
同事王姐看她可怜,拉着她说话。
"秀芳,别想不开,日子还长着呢。"
"我知道。"刘秀芳挤出一个笑容。
"我有个老同学,人不错,要不介绍你们认识?"
刘秀芳摇摇头。
"王姐,我现在不想这些。"
"你才40岁,不能就这么过一辈子。"王姐握着她的手,"见一面
就见一面,不合适就算了。"
刘秀芳沉默了。
她想起这些年的委屈,想起张建国决绝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悲凉。
"好,那就见一面吧。"
2000年12月,王姐安排两人在医院附近的茶馆见面。
刘秀芳穿了件深蓝色的棉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她坐在角落,手指不安地摩挲着茶杯。
门被推开,进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
身材魁梧,皮肤晒得黝黑,眼神诚恳。
身后跟着一个小女孩,大约十岁,扎着马尾辫,低着头。
"秀芳,这是我说的李大海。"王姐介绍,"大海,这是刘秀芳。"
李大海伸出手,憨厚地笑了笑。
"你好。"
刘秀芳和他握了握手,手掌温暖有力。
"这是我女儿李悦。"李大海拉过女儿,"悦悦,叫阿姨。"
"秀芳阿姨好。"李悦小声说,眼睛红红的。
刘秀芳心里一酸。
这个小女孩,和她一样,都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悦悦,阿姨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李悦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渴望。
"谢谢阿姨。"
那天下午,他们聊了很久。
李大海说起自己的经历。
妻子三年前车祸去世,他一个人带着女儿,在外地批发布料,勉强维持生计。
"悦悦很乖,就是太缺少母爱。"李大海叹了口气,"我一个大老粗,不知道怎么照顾女孩子。"
刘秀芳看着李悦,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棉袄,袖口都磨破了。
"大海,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帮你照顾悦悦。"
李大海眼睛一亮。
"那……那太好了。"
从那天起,刘秀芳开始和李悦接触。
每个周末,她都会把李悦接到家里,给她做好吃的,陪她做作业。
李悦刚开始很拘谨,不敢多说话。
慢慢地,她开始叫刘秀芳"秀芳阿姨",再后来,改口叫"秀芳妈妈"。
那天晚上,李悦抱着刘秀芳哭了。
"秀芳妈妈,你会不会也离开我?"
刘秀芳搂紧她,眼泪也流了下来。
"不会,妈妈永远不会离开你。"
2001年5月20日,刘秀芳和李大海登记结婚。
婚礼很简单,只请了几个亲朋好友。
李悦穿着新衣服,紧紧拉着刘秀芳的手。
"秀芳妈妈,你以后就是我的妈妈了。"
"对,妈妈以后会一直陪着你。"
李大海看着这一幕,眼眶湿润。
"秀芳,谢谢你。"
"应该是我谢谢你们。"刘秀芳笑着说,"给了我一个家。"
婚后的日子虽然清贫,却很温馨。
李大海在外地批发布料,每个月能挣两三千块。
刘秀芳在医院做护工,工资一千多。
两个人的钱加起来,勉强够一家三口生活。
刘秀芳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每天早上五点起床,给丈夫和女儿做早餐。
李悦的衣服,她都亲手洗,亲手缝补。
李大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秀芳,你太辛苦了。"
"不辛苦,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不辛苦。"
2002年春节,李大海带着刘秀芳和李悦回老家过年。
老家的亲戚都来看热闹。
"大海,你这后媳妇找得不错啊。"
"看着就是会过日子的。"
"悦悦有后妈照顾,以后肯定能过好日子。"
李大海笑着应付,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什么后妈,秀芳对悦悦比亲妈还好。
晚上,他和刘秀芳躺在床上。
"秀芳,委屈你了。"
"没什么委屈的。"刘秀芳靠在他肩上,"我很幸福。"
"我一定会好好待你。"李大海握紧她的手。
2003年6月,刘秀芳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拿着检查单,手都在抖。
43岁了,她竟然还能怀孕。
07
晚上李大海回来,她把检查单递给他。
"大海,我……我怀孕了。"
李大海愣住了,接过检查单仔细看了好几遍。
"真的?"
"嗯,医生说是双胞胎。"
李大海一把抱起她,转了好几圈。
"太好了!太好了!"
李悦跑过来,看到父母抱在一起,也高兴地跳起来。
"我要有弟弟妹妹了吗?"
"对,你要当姐姐了。"刘秀芳摸着她的头。
李悦扑进她怀里。
"秀芳妈妈,我会好好照顾弟弟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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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刘秀芳觉得,所有的苦难都值得了。
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
终于证明了,问题不在她。
2004年2月,刘秀芳生下双胞胎儿子,取名李明和李亮。
生产很顺利,母子平安。
李大海抱着两个儿子,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秀芳,谢谢你。"
"这是我们的孩子。"刘秀芳虚弱地笑着。
李悦站在床边,好奇地看着两个小不点。
"妈妈,他们好小啊。"
"悦悦,以后你要帮妈妈照顾弟弟。"
"我会的。"李悦认真地点头。
月子里,李大海请了婆婆来帮忙。
老太太看着刘秀芳,越看越满意。
"大海,你真是有福气,娶了个这么好的媳妇。"
"是我有福气。"李大海看着妻子,眼里满是柔情。
双胞胎很闹腾,经常半夜哭。
刘秀芳和李大海轮流抱,累得眼睛都睁不开。
李悦也帮忙,放学回来就帮着哄弟弟。
"妈妈,你去休息,我来看着他们。"
"悦悦真懂事。"刘秀芳心疼地抱着女儿。
一家五口,虽然日子紧巴,却充满了欢声笑语。
2005年,李大海的生意有了起色。
他在批发市场租了个小摊位,专门批发布料。
因为为人实在,货物质量好,老客户越来越多。
一个月能挣四五千,比以前翻了一番。
"秀芳,我想开个店。"一天晚上,李大海说。
"开店?"刘秀芳有些担心,"要很多钱吧?"
"我算过了,租金、装修、进货,大概要十万。"
"咱们哪有十万?"
"我想把老家的房子卖了。"李大海认真地说,"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换成钱,做点生意。"
刘秀芳沉默了。
"大海,做生意有风险。"
"我知道。"李大海握着她的手,"但是我想给你和孩子们更好的生活。我不想你这么辛苦,每天起早贪黑。"
刘秀芳眼眶红了。
"我不辛苦。"
"你辛苦。"李大海心疼地说,"你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带孩子,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那……那你有把握吗?"
"有。"李大海眼里闪着光,"我做布料生意这么多年,知道哪些货好卖,也认识很多客户。只要踏实做,肯定能成。"
刘秀芳看着丈夫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
"好,我信你。"
2006年3月,李大海的第一家服装店开业了。
店面不大,只有30平米,在市中心的一条小巷里。
装修简单,但整洁明亮。
开业那天,刘秀芳带着三个孩子来帮忙。
李悦已经15岁,穿着校服,帮着整理货架。
双胞胎才两岁多,在店里跑来跑去。
"妈妈,有客人来了。"李悦小声提醒。
刘秀芳连忙迎上去。
"您好,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客人是个中年妇女,在店里转了一圈。
"这件衣服多少钱?"
"80块。"
"能便宜点吗?"
刘秀芳看了看李大海,李大海点点头。
"那就75吧,您拿去。"
中年妇女很满意,又拿了两件。
"你们这店刚开的?"
"对,今天第一天。"
"东西不错,以后我常来。"
送走客人,李大海高兴地抱起刘秀芳。
"开张大吉!"
第一个月,小店营业额三万多,除去成本,净赚八千。
李大海激动得一夜没睡。
"秀芳,咱们成功了!"
"是你成功了。"刘秀芳笑着说。
"是咱们。"李大海认真地说,"没有你,我做不到。"
接下来的几年,生意越来越好。
2007年,李大海开了第二家分店。
2009年,第三家分店开业。
三家店的总面积加起来有200多平米,员工十几个。
李大海和刘秀芳忙得脚不沾地。
但是他们甘之如饴。
因为日子真的越来越好了。
2010年,他们在市中心买了一套150平的房子。
装修花了20多万,全是刘秀芳亲自设计的。
搬家那天,李悦站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眼泪掉了下来。
"妈妈,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大房子了。"
"是啊,以后咱们一家人就住在这里,再也不用搬来搬去了。"
李明和李亮在新房子里跑来跑去,兴奋得大叫。
"爸爸,我们家好大啊!"
李大海抱起两个儿子,看着妻子和女儿,眼里满是幸福。
"秀芳,这些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能和你们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这些年,刘秀芳很少回老街区。
偶尔碰到以前的邻居,也只是匆匆打个招呼。
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过得好。
不是炫耀,而是不想惹麻烦。
她知道,张建国肯定在打听她的消息。
果然,老邻居们私下议论。
"听说秀芳再婚了,老公做生意的。"
"做什么生意?能挣几个钱?"
"我看她穿得挺朴素的,肯定日子不宽裕。"
"都快50岁的人了,还能有什么出息?"
这些话,传到了张建国耳朵里。
他心里暗暗得意。
看吧,刘秀芳离开他,也没过上好日子。
他却不知道,此时的刘秀芳,已经住进了150平的大房子。
三家服装店生意红火,一年净利润上百万。
李悦考上了重点高中,成绩优异。
双胞胎在私立小学读书,都是班里的尖子生。
而他,还在为每个月1800块的退休金发愁。
08
2012年春节,张建国一个人坐在出租屋里。
屋子只有15平米,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几乎没有转身的地方。
墙上的白灰掉了一大片,露出里面发黑的砖头。
窗户关不严,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他裹紧棉袄,看着手机上儿子发来的短信。
"老头,那边催债了,说后天不还钱就报警。"
张建国的手抖了一下。
儿子欠了八万块高利贷,他哪来这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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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金1800,房租600,水电100,药费500。
剩下的600块,还要吃饭。
根本存不下钱。
他回复:"我没钱,你自己想办法。"
很快,张浩回了一条语音。
"你没钱?那我就只能跑路了。到时候人家找上门,别怪我没提醒你。"
张建国把手机扔在床上,捂着脸。
他怎么就落到这步田地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房东来收房租。
"张师傅,这个月房租该交了。"
"知道了,明天给你。"
"你上个月也说明天。"房东不耐烦地说,"我跟你说,再不交,你就搬走。"
"我明天一定给你。"张建国哀求道。
房东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张建国靠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
他想起三个月前,田甜甜离开的场景。
那天,他下楼买菜回来,发现家里空了一半。
田甜甜的衣服、化妆品、首饰,全都不见了。
桌上留了张纸条。
"张建国,我受够了。你老了,没用了,我还年轻,不想伺候你。房子我卖了,钱我拿走了,你自己保重吧。"
他拿着纸条,愣了半天。
房子卖了?
他冲到房产局一查,房子确实过户了。
70平的房子,卖了35万。
可是他一分钱都没拿到。
田甜甜全拿走了。
他报警,警察说这是民事纠纷。
"你们没离婚,她卖房子合法。"
"可是钱……"
"钱的事你们自己协商。"
张建国坐在警察局门口,坐了一整天。
天黑了,他才踉跄着站起来,不知道该去哪里。
最后还是老邻居帮他找了这个出租屋。
现在,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他躺在床上,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刘秀芳的脸。
温柔、体贴、会过日子。
家里永远收拾得干干净净。
做的饭菜,热乎乎的,等他回家。
他怎么就那么糊涂,把这么好的女人赶走了?
第二天,张建国去医院取药。
医生看着他的检查单,皱起眉头。
"张师傅,你的血糖控制得不好,并发症已经出现了。"
"什么并发症?"
"视网膜病变,再不好好治疗,可能会失明。"
张建国脑子嗡的一声。
"那要怎么治?"
"需要做激光手术,费用大概两万。"
两万……
张建国苦笑。
别说两万,就是两千,他都拿不出来。
"我……我再想想。"
走出医院,他在路边坐了很久。
太阳晒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他想起老邻居说的话。
"秀芳再婚了,住在南苑小区。"
南苑小区,那是新开发的小区,房价不便宜。
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要不,去找秀芳?
毕竟夫妻一场,她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再说了,她再婚的男人做生意,听说还赔了钱。
肯定过得也不好。
两个过得都不好的人,不如重新搭伙过日子。
他照顾她,她照顾他。
多好。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
2012年3月15日,张建国决定去找刘秀芳。
他专门去理发店理了发,刮了胡子。
换上最体面的一件夹克,虽然袖口有些磨损,但还算整洁。
在菜市场门口的水果摊,他买了一袋苹果。
"老板,挑好的。"
"15块。"
他心疼地掏出钱包,里面只剩下50块,这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拎着苹果,他坐公交车来到南苑小区。
小区很新,绿化很好,楼房整整齐齐。
他找到12栋,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爬楼梯的时候,他的腿有些发抖。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身体虚。
爬到三楼,他停下来歇了会儿。
继续往上爬。
五楼到了。
09
502室的门前,他站了很久。
手心都出汗了。
他在心里反复演练着一会儿要说的话。
"秀芳,我来看看你。"
"秀芳,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秀芳,咱们能不能复婚?"
不行,最后一句太直接了。
要委婉一点。
"秀芳,我一个人过得不好,你要不要回来照顾我?"
也不行,这话说出来,她肯定不愿意。
他正犹豫着,门里突然传来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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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清脆明亮。
"妈,这次分红真的有这么多吗?我都不敢相信!"
张建国愣住了。
分红?
接着是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
"这还只是三家店的分红,下个月新店开业,收益会更多。"
三家店?
张建国的心跳加快了。
然后是两个男孩的童声。
"爸爸,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换更大的房子了?"
"换什么换,这房子150平还不够你们折腾的?"
这是刘秀芳的声音。
带着笑意,语气轻松。
150平?
三家店?
分红?
张建国脑子里一片混乱。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刘秀芳不是应该过得很惨吗?
不是应该日子紧巴巴的吗?
他正要转身离开,门突然从里面开了。
一个20多岁的漂亮姑娘提着垃圾袋出来。
看到门口的他,愣了一下。
"您找谁?"
张建国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姑娘穿着浅蓝色的针织衫,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运动鞋。
皮肤白皙,长相甜美,气质很好。
一看就是家境不错的姑娘。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姑娘身后的场景让他彻底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