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馥莉辞去了娃哈哈董事长、法定代表人等一切职务,算是正式从台前退下了。
新接任的总经理许思敏,其实还是她“自己人”,但无论如何,宗馥莉已经不是这个国民饮料巨头的掌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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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舆论还在为她“以退为进”辩护,觉得这是她主动抽身、另起炉灶的精妙布局,但如果你仔细看看这两年娃哈哈发生的事,恐怕很难再相信这是一次漂亮的转身——更像是一场仓皇的败退。
宗馥莉这个名字,小时候在娃哈哈的广告片里就出现过,长大后成了“千亿帝国继承人”。
从一开始,她的“主角光环”就很亮,留学归来、海归气质、敢说敢做,被赋予了新一代企业家的所有期待。
但理想丰满,现实骨感。宗馥莉执掌娃哈哈的这一年多,几乎把所有能闹僵的关系都闹僵了,能得罪的人也都得罪了。
先说员工。
宗庆后时代,娃哈哈的企业文化是“家长制”,员工有归属感,持股分红,跟着企业一起成长。职工持股会20多年不变,忠诚度高得惊人。当年达能高薪挖人,管理层没人跳槽,全是“自家人”。
宗馥莉一上台,第一件事就是“清洗”老臣、改革管理层,然后大刀阔斧推进股权回购,削减老员工分红。你可以说这是现代化治理、提高效率,但在缺乏信任和铺垫的情况下,直接动了大家的蛋糕,老臣们当然不买账。结果就是,员工集体诉讼、管理层离心,原本牢不可破的“宗家班底”一夜分崩离析。
再说家族。
本来,宗馥莉是宗庆后唯一公开认可的继承人,理论上应当稳坐钓鱼台。但她执政不久就大刀阔斧关停18家关联工厂,和二叔宗泽后、家族长辈公开翻脸,甚至连同父异母的弟妹们也闹上法庭。
结果,家族分裂成了公开的事实,“宗家内斗”成了媒体和坊间茶余饭后的谈资。宗馥莉本想“削藩”,稳固自己的权力,却在无形中把亲戚们都推到了对立面。
最后再说国资。
娃哈哈股权结构特殊,杭州国资持股46%,实际上是最大的股东。宗庆后活着时,国资基本不干预经营,信任他能把企业稳住。但宗馥莉一来,先是尝试把娃哈哈核心商标转到自己控股的公司,被国资果断叫停。
后来又大举把娃哈哈产能、订单转到自己100%控股的“宏胜系”,导致娃哈哈本体利润暴跌,宏胜利润暴涨。
国资眼看着自己投资的娃哈哈被抽空,不插手才怪。许多重要人事、财务操作都被国资“专班”盯上,连她心腹的高管都被立案调查。到最后,宗馥莉几乎成了“孤家寡人”,连自己的人都难保。
说到底,宗馥莉搞砸了一切,不是因为她“太有主见”,而是因为她既不懂平衡,也不懂妥协。
她想改革,想现代化,但忽略了娃哈哈复杂的利益结构和人情世故。她一意孤行,没给老臣和员工缓冲的余地,也没给家族成员和国资留面子。甚至在市场和品牌上,她也没展现出什么独特想法。
比如“娃小宗”,被寄予厚望的新品牌,看起来气势汹汹,定下300亿年销售目标,可实际上,没有娃哈哈的品牌背书、渠道、资源,新品牌很难站稳脚跟。
中国饮料市场已经是血海,娃哈哈自己都在走下坡路,新品牌复刻老路又能走多远?更何况,“娃小宗”既不新鲜,也不像有独立灵魂——说是独立创业,其实又剪不断娃哈哈的脐带,结果搞得不上不下。
再看经营业绩。过去一年,娃哈哈表面上营收大涨,但宏胜系利润暴增、集团本体利润大跳水,这种“左手倒右手”的腾挪,根本不是健康发展的信号。
员工离心、管理层动荡、家族内斗、国资插手,品牌形象和企业士气全线下滑。宗馥莉不是用企业家的手段重塑基业,而是把企业当成自家后花园,最终连“花园”也一地鸡毛。
宗馥莉的悲剧,其实是很多中国“富二代”“接班人”们的共同困境。她既没有彻底独立创业的勇气和魄力,也没有柔性管理和权谋平衡的智慧。
想做改革者,却没有积累出“人和”;
想做女强人,却没有赢得足够的支持;
想做独立女性,却最终还是没能摆脱“宗家大小姐”的标签。
她的“激进”,很大程度上是把父亲留下的复杂体系当成了可以随意重组的积木,最后却发现——没有足够的耐心和智慧,这个积木塔一推就倒。
对员工来说,宗馥莉是“毁掉分红”的罪人;
对家族来说,她是“六亲不认”的异类;
对国资来说,她是“吃相难看”的掏空者;
对市场来说,她是“只会蹭老品牌热度”的新手。
宗馥莉搞砸了娃哈哈的“人和”,也搞砸了自己的声望。她没有成为一个带领企业二次腾飞的继承者,反而成了家族企业权力更替失控的典型案例。
回头看,宗馥莉也未必没有好意。她可能真心想让娃哈哈更现代、更高效,也可能想证明自己不是只会继承的“富二代”。但在复杂的家族企业里,光有理想远远不够,只有把握好“人和”“规则”“利益”这几道关,才算是合格的掌舵人。
宗馥莉的失败告诉后来者:企业家的道路不是“一个人跑得快”这么简单,尤其是在中国这样多股东、多利益方的大家族企业里。
你可以有梦想,但不能脱离现实。你可以有野心,但更要有耐心。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一定要懂得团结人心。否则,最后只会像她一样,落得个“众叛亲离”,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时代在变,权力的交接也许会越来越频繁。每个“宗馥莉”们都要记住,搞事业,不能只靠一腔孤勇。没有朋友、没有团队、没有信任,最后只会搞砸一切。嬗变的时代,最考验的,不是谁最能折腾,而是谁最能团结人心、守住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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