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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嘉靖年间。
西南东柳林镇,有个极为特殊的风俗习惯。
特别是对女子的审美,要多苛刻有多苛刻!
镇上的老人常说,这种审美源于百年前一位知府的喜好。那位知府偏爱纤弱女子,曾说过"女子腰若杨柳,莲步轻盈,方为上品"的话。
久而久之,小镇上便形成了特有的择偶标准:女子应当瘦为美,腰若盈盈一握,方为上等。
一寸腰,一寸金!腰越细,越有机会嫁入好人家!这个风俗在镇上宛如金科玉律。
每年春日,东柳林镇都会举办"柳腰比试",让未出阁的姑娘们展示腰身。那些腰肢纤细的少女往往会在比试后很快得到富贵人家的提亲,嫁入豪门,从此衣食无忧,飞上枝头变凤凰。
而身材丰腴的“胖”姑娘们则会被冷眼相待,甚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这种风气之下,镇上的少女们从小就开始注重身材,节衣缩食成了常态。
小镇的东头住着一户姓王的人家。
王家祖上曾是飞燕才,虽然未能考取功名,却也留下些诗书传家。如今家道中落,仅靠着一小块田地和做些小生意为生。
王家有个女儿名叫飞燕,十九岁了,五官生得非常标致,肌肤胜雪,唇红齿白,本该是个美人胚子!
只可惜她天生易胖,属于比较丰腴的那种,与镇上推崇的瘦弱美人相去甚远。
王家夫妇为女儿的婚事愁白了头。王母常在夜里抹泪,"我的飞燕儿这般聪慧伶俐,若是生在别处,必能寻得好姻缘,偏偏生在这东柳林镇..."
飞燕看着很多同龄人都嫁入了豪门,心里也很着急,可是她无论如何节食都没有瘦下来。
她曾尝试过各种方法:绝食三日,只饮清水,饿得头晕眼花,夜不能寐!缠腰束腹,勒得肋骨生痛,喘不过气!甚至寻访山中老道,求得传说中能消脂的草药,可那些药苦得让人舌头发麻,肚子绞痛如刀割,整日吐得昏天黑地,却毫无效果!
镇上的赵婆婆见状,曾私下对王母说:"这孩子怕是和土地爷有缘分,土地爷最喜欢丰腴的人,说不定将来有福气呢。"王母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却也不好反驳长辈的吉言。
年复一年,飞燕的年龄渐长,她的父母愁眉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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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小镇上,姑娘若过了二十岁还未婚配,便会被人指指点点,说是命硬克夫,会给娘家和夫家带来不幸!而飞燕已经十九岁了,眼看就要到那个不吉利的年岁。
东柳林镇最有名的媒婆张妈妈,平日里走街串巷,为人说媒最是拿手。可每次看到王家的大门,她总是绕道而行,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有一次,王母特意拦住了她,塞了一包碎银,请她为飞燕寻一门好亲事。
张妈妈收了银子,却摇头叹息:"王家娘子,不是我不肯帮忙,实在是——"她压低声音,"镇上那些体面人家,都希望娶个纤弱的新妇,说是能给家族添福添财。您家飞燕姑娘虽然人品好,却...唉,不如等等看吧。"
那日,飞燕恰好躲在后院听见了这番话,心如刀绞!
她回到自己的小屋,对着铜镜照了又照,看着镜中丰腴的身材,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难道我真的嫁不出去了吗?"
王父见女儿日渐消沉,心疼不已。他私下打听到小镇西边有户姓陈的人家,家中有个儿子名叫陈方山,二十多岁了尚未娶妻。
陈家境况贫寒,祖上三代以打铁为生,如今只有方山一人,靠着一间小铁铺勉强度日。
王父犹豫再三,还是托人提了亲。陈方山得知有人愿意将女儿嫁给自己,欣喜若狂,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飞燕得知这个消息,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她终于不用担心自己嫁不出去了;另一方面,她又为没能嫁入豪门而失落。
直到结婚那日,她才第一次见到陈方山本人。
方山相貌平平,身材消瘦,皮肤黝黑,一看就是长年劳作之人,给人一种踏实可靠的感觉。
拜堂时,他小声对飞燕说:"娘子,我会满足你的。"
令人惊奇的是,婚后的飞燕竟然渐渐变瘦了!
起初无人注意,直到三个月后,王母来看女儿,惊讶地发现飞燕的腰身纤细了不少。
半年后,飞燕回娘家省亲,她的变化更加明显:腰身足足细了一圈,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一般,轻盈如燕。
镇上的人都纷纷猜测,有人说是贫穷的日子让飞燕吃不饱饭;也有人暗示陈家祖传的铁匠活计辛苦,飞燕跟着操劳过度;更有甚者,说陈方山娶了个福气媳妇,把家里的福气都吸走了,所以飞燕才会消瘦。
面对这些闲言碎语,飞燕丝毫没有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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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夜深人静,她都会想起新婚之夜,方山是如何对她的。
正是从那一夜之后,她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飞燕和方山也有了一个女儿,取名爽儿。
爽儿从小就像极了从前的飞燕,不仅容貌相似,连体质也是一样的易胖。刚出生时,她就是个圆滚滚的小胖娃,比一般孩子重了近一倍!
飞燕看着女儿日渐丰腴的身材,不禁忧心忡忡。
十六岁的爽儿胖得像个小冬瓜,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孩子们都笑话她是"小胖墩"。每当这时,爽儿就会红着眼眶回家,钻进飞燕的怀里痛哭。
"娘亲,为什么我这么胖?其他姐姐们都那么好看..."爽儿抽泣着问。
飞燕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心中刺痛。
她太明白这种被人嘲笑的滋味了。虽然自己已经摆脱了肥胖的烦恼,却无法帮助女儿做到同样的事情。
东柳林镇的风气这些年愈发严苛。那位提倡"女子应瘦"的知府虽已离世多年,但当地“以瘦为美”的风气却日渐严苛。
镇上的达官贵人,无一不以娶得纤瘦女子为荣!上个月,镇上首富王员外的儿子大婚,娶的新娘腰细得几乎一握就过来,走起路来如同风中的柳絮,飘飘然不着地。
这更让镇上人们对女子身材的要求更加苛刻。
飞燕不希望女儿重蹈自己的覆辙,想让爽儿嫁入一个好人家,过上自己年轻时梦寐以求的豪门阔太生活。
虽然方山待她极好,家庭也逐渐殷实,但飞燕心底始终有一个缺憾:如果自己当初能嫁入豪门,哪怕是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上笑。
特别是看到昔日的闺中好友李家四姑娘嫁给了县令公子,如今锦衣玉食,出入有轿有婢,飞燕心中就很不是滋味。
而如今,她把这个希望寄托在了女儿身上。
东柳林镇新上任的县太爷有个年方十八的公子,听说明年要议亲。若是能让爽儿在此之前变得纤瘦,或许能有机会攀上这门亲事?
一天晚上,待爽儿入睡后,飞燕问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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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成亲后不久,我就莫名其妙地瘦了下来。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是天道垂怜,让我摆脱了肥胖的困扰。可如今看着爽儿,我才明白这种体质是会遗传的..."
“所以我能瘦下来,其实是洞房夜你对我做的那件事。”
飞燕的声音里带着哽咽,"难道爽儿就注定要像当年的我一样被人耻笑,只能嫁给..."她猛然住口,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伤人。
方山放下手中的铁锤,在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眼神很复杂。
他沉默了许久,眼神中似有挣扎,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有个秘密瞒着你。"
飞燕疑惑地望着丈夫,只见方山站起身,走到床前,从床板下取出一个青布包裹。包裹里是一本泛黄的线装书。
"其实,我来自一个懂茅山术的家族!我的祖上曾是茅山一脉的弟子,后来因为犯了门规,被逐出师门。但他带走了一些秘术,世代在我们家族中传承。这本书就记载了那些秘术。"
飞燕听得目瞪口呆,方山从不说谎,可这样的话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你...你是说,你会仙术?"
方山苦笑着摇摇头:"不是仙术,而是...某种与鬼神打交道的法门。当初你嫁给我后,我见你为身材烦恼,就偷偷使了个法子。那碗我给你喝的汤,其实放了特殊的东西。"
飞燕惊讶地看着方山,追问道:"什么东西?"
方山有些不安地解释道:"我让你吃下了我的食指指甲!"
见飞燕面露惊恐,他急忙解释,"在我们家族的秘术中,食指连通人的气运和体魄。食指指甲入腹,可以让人不知不觉中变瘦。这就是你婚后变瘦的原因。"
飞燕惊得后退一步,回想起这些年来的变化,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难怪当初喝完那碗汤后,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窸窸窣窣地爬动,像是在吃什么。醒来后,她以为只是噩梦,没想到竟是真的有...飞燕不敢再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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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转念一想,这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效果吗?无论用什么方法,至少她已经摆脱了肥胖的烦恼。想到这里,飞燕眼中又燃起了希望:"这么说,我们也可以用这个方法帮爽儿?"
方山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翻开家传秘籍,指着其中一页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说道:"这种术法有很大的限制,而且可能会带来报应!书上说,一个人一生中只能用一次,多用就会有灾祸。而且..."
他犹豫了一下,"这种法术本质上是与一种叫'饿死鬼'的恶灵达成契约,让它们帮人吃掉体内多余的脂肪。若使用过度,可能会引来更多饿死鬼,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飞燕听了心中一凛,但很快又想到女儿的未来。如果爽儿一直这么胖下去,在东柳林镇这样的地方,她将痛不欲生。
再说,自己不是用了这个方法后一切安好吗?
"为了爽儿的幸福,我们一定要试一试!"飞燕坚定地说,"只要能让她嫁入豪门,就算有什么报应,我甘愿承担。"
方山看着妻子执着的眼神,长叹一声,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她的决定。"那好吧,但我们必须小心谨慎,不可有半点差错。"
在飞燕的坚持下,方山准备了一场小型法事。
他选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院中点起三支檀香,摆上三碗清水,念诵了一段飞燕听不懂的咒语。然后,他当着飞燕的面,咬下自己右手食指的指甲,碾成粉末,混入一碗参汤中。
"等爽儿明早起来,让她空腹喝下这碗汤。"方山叮嘱道,脸色有些发白,"接下来的七天,她可能会做些怪梦,或者感到腹中不适,这都是正常的。但若是她半夜尖叫,或者口吐黑血,就立刻来叫醒我。"
飞燕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那碗汤放在一旁。
次日清晨,她便哄着女儿喝了下去。爽儿皱了皱眉头,说汤里有股怪味,但还是一口气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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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里,爽儿果然做了许多怪梦,梦见有黑影在她身边游荡,还感到肚子里有东西在蠕动。
飞燕每晚都守在女儿床边,见她虽然睡得不安稳,却也没有什么大碍,这才稍稍放心。
不可思议的是,仅仅一个月后,爽儿的身体果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腰身开始显露出纤细的曲线。
两个月后,曾经圆滚滚的爽儿竟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楚楚动人的美少女!
这一变化很快引起了镇上人的注意。
马家药铺的小二郎经过陈家门前,看到在院子里洗衣服的爽儿,竟看得呆了,回家就闹着要娶这个美丽的姑娘。
张媒婆路过时,也惊讶地说:"这是爽儿姑娘?天哪,简直像换了个人!"
很快,媒婆们开始频繁光顾陈家。其中,最让飞燕满意的是县城首富赵员外家。
赵家富甲一方,家中良田千顷,商铺遍布县城,赵员外的独子赵公子更是才高八斗,风度翩翩。
婚事很快定了下来。
爽儿出嫁那天,全镇的人都来观看。
新娘子被八抬大轿接走,陪嫁的箱笼装满了绫罗绸缎和金银首饰,一路上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飞燕站在人群中,心中十分得意。
成功嫁入豪门的爽儿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赵家对这个貌美如花的儿媳极为满意,赵公子更是对她宠爱有加。
半年后,爽儿有了身孕,这更是让全家欢喜。赵员外备下厚礼,亲自到陈家道谢,说爽儿给赵家带来了好运。
但好景不长!
爽儿生产之后,身体开始发生变化。最初只是面色略显浮肿,不久双颊渐渐圆润,腰身也日渐丰腴。
产后三个月,她已经恢复到了未变瘦时的体态,甚至比那时还要胖一些!
赵家人的态度也随之改变。
婆婆开始挑剔爽儿的一举一动,说她好吃懒做;公公见了她就皱眉头,再不像从前那样和颜悦色;就连一向疼爱她的丈夫,也开始夜不归宿,据说是在外面寻花问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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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赵公子在春风楼里包了个瘦如杨柳的歌姬,整日花天酒地,早把家里的胖媳妇忘到九霄云外去了。"镇上有人这样传言。
绝望的爽儿趁着赵家人不注意,偷偷回到娘家,向母亲哭诉。
她跪在父母面前,泪流满面:"爹,娘,我该怎么办?若是再这样下去,赵家定会休了我...我就算死了也不能被休掉!"
飞燕和方山看着女儿,心如刀割。爽儿嫁入赵家本是他们最大的骄傲,如今却面临被休,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为了保住女儿的婚姻,他们对视一眼,做出了一个可怕的决定。
当晚,等爽儿睡下后,方山和飞燕在厨房里,面对面而坐。"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方山低声说道,眼中满是痛苦。
飞燕点点头,眼中含泪:"为了爽儿,必须这么做。"
那天晚上,方山和飞燕各自剁下了自己的食指!
"爽儿,这是娘特意为你准备的骨汤,吃了它,能让你恢复往日的美貌。"
爽儿不知情,接过碗,一口气吃完了,还夸赞道:"娘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汤比赵家厨子做的还要香!"
飞燕勉强笑了笑,转身就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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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爽儿的腰身又恢复了纤细,再次变成了那个亭亭玉立的苗条美人!
她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婆家。
赵家人看到爽儿的变化,态度也为之一变。婆婆又开始夸她贤惠,公公见了她笑逐颜开,丈夫更是重新宠爱起她来,整日陪在身边,不再去那些烟花之地。
爽儿心中十分欢喜,当晚准备和丈夫恩爱一场。
然而,就在这一晚,噩梦降临了!
深夜,赵家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
仆人们提着灯笼冲向爽儿的房间,只见房门大开,里面一片狼藉!
爽儿倒在血泊中,已经没了气息。更可怕的是,她的尸体如同被野兽啃咬一般,血肉模糊,几乎面目全非!
赵家人大惊失色,立刻报官。县太爷亲自带人查看,却找不出任何凶手的线索,只说可能是野兽闯入所致。但谁也无法解释,紧闭的府门和重重把守的院落,野兽是如何进入的?又是如何无声无息地离开的?
噩耗传来,飞燕几乎昏厥。她跪在地上,痛哭失声:"是我害了女儿!都是我的错!"
方山面如死灰,颤抖着拿出那本家传秘籍,翻到最后一页,声音嘶哑地告诉飞燕真相:
"食指指甲入腹,饿死鬼会帮人吃掉脂肪,但一生只能用一次,多用就会有灾祸。我们让爽儿过量使用,又加上我们的食指...饿死鬼被唤醒了贪婪的本性,它们不仅吃掉了脂肪,还连人一起吞噬了..."
飞燕听完,悲痛欲绝。生不如死,最终上吊自尽。
方山也在那天晚上消失无踪,再也没有人见过他。有人说,他疯了,如行尸走肉,四处游荡;也有人说,他被那些饿死鬼带走了,成了它们的奴仆。
镇上的人们听说这个可怕的故事后,不再盲目追求瘦削的身材。
听说在每年的清明时节,总有人看见一个瘦削的女子和一个残缺的男子,在月光下徘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又似乎在忏悔着什么。
有胆大的孩子曾偷偷跟踪过他们,发现他们最终会走到一座无名坟前,跪地痛哭。那坟头,据说就是爽儿的长眠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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