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掐灭烟蒂,抓起内部电话,声音因为连日不眠不休而沙哑不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给我接北城家属院管委会!……对,我是霍修远!我要调阅近期所有访客登记和内部通讯记录!”
他开始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和权限,近乎偏执地调查江挽秋决定嫁给霍沧澜前后的所有细节。
他联系母亲的老姐妹,旁敲侧击;他找来那天在场分发喜糖的邻居,反复询问;他甚至调取了那几天通往邮局的路线监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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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得到的消息都指向同一个方向:母亲确实从一开始就属意江挽秋做儿媳,在他失忆时极力促成;江挽秋是拒绝的,态度异常坚决,最后主动提出嫁给他大哥。
“不可能!”霍修远对着电话低吼,“她怎么可能主动嫁给我大哥,她分明喜欢的是我……”
“修远啊,”电话那头,一位看着他长大的阿姨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些许不忍和责备,“有些话,伯母本来不想说,但你既然非要问……你当时带着那个苏同志回来,是怎么对挽秋的,你自己真不记得了吗?关禁闭、动军棍……我们这些外人看了都心寒啊!挽秋那孩子,是被你伤透了心啊!”
关禁闭……动军棍……
这几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猛地撬开了他记忆深处某个被他刻意忽略和遗忘的角落!
他呼吸一窒,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调查仿佛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更多被他忽略或轻描淡写处理的细节,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他想起她被关禁闭后那一晚异常的恐惧和高烧,她哭着说是苏沐晴丢了蜈蚣……他当时是怎么回应的?他斥责她诬陷,觉得她小题大做,甚至觉得她是为了博取同情……
他想起火灾那天,她身下洇开的血迹和他抱着苏沐晴决绝离开的背影……他后来才知道她的腿伤得那么重,差点截肢……
他想起手术室外,她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地爬过来,求他分一个医生……他却因为苏沐晴一句“心脏不舒服”而让她等等……
他想起冰冷的军棍落在她单薄的背上时,她绝望的眼神……
他想起铁轨上,她撕心裂肺喊出的那句“霍修远——!”和火车呼啸而过的狂风……
一桩桩,一件件,清晰得可怕。
原来,在他沉浸在“失而复得”苏沐晴的喜悦中,在他纵容苏沐晴一次次“小性子”时,他对江挽秋做了这么多……这么多残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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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回忆,都像有一把无形的刀,在他心上反复凌迟!痛得他几乎痉挛,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军装!
悔恨!如同最汹涌的潮水,灭顶而来!几乎要将他溺毙!
他双手死死捂住脸,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至极的呜咽。
是他……是他自己!是他一次次为了苏沐晴,将她推开,将她伤得体无完肤,最终将她推向了大哥的怀抱!
调查还在继续。一些更细微的、关于苏沐晴的蛛丝马迹也被呈报上来。
有警卫回忆,禁闭室那晚似乎看到过一个模糊的身影靠近过通风口;火灾发生时,有邻居隐约听到楼梯口似乎有短暂的争执声才导致的停电;甚至有人私下议论,苏沐晴对蜈蚣、蜘蛛一类似乎并不像普通女孩那样害怕……
这些线索零零碎碎,拼凑不出完整的真相,却像一根根细刺,扎在霍修远此刻无比敏感和痛苦的神经上。
苏沐晴……她真的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单纯无害吗?
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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