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0年,也就是咸丰十年六月。在这个时间节点,无论是湘军,还是湘军主帅曾国藩,乃至整个太平天国战争的态势,都迎来了一个决定性的时间节点:6月8日,一向苦于手中权力,资源不够的曾国藩,终于否极泰来,咸丰皇帝下诏,任命这位湘军统帅暂代两江总督,加赏兵部尚书的头衔;短短两个月后,又正式任命曾国藩为两江总督兼钦差大臣,督办江南军务,一时间,长江南北沿岸,与太平天国对峙的各路水陆清军,都归曾国藩节制。
当然,这种慷慨和信任是有代价的。咸丰帝的意思,是要曾国藩立刻拿出一套可行的作战方案,调集军队,去援救被太平军猛烈进攻的浙江、江苏乃至上海。然而曾国藩不为所动,因为在他看来,自己和整个湘军集团的最高使命和主要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想打败太平天国,就必须贯彻争取长江上游,高屋建瓴,直捣其首都南京的战略决策;而要想顺江东进,围困南京,就必须首先占领南京的门户安庆,这里是长江中下游黄金水道运输枢纽,也是安徽省重要的商业与经济中心之一。另外,湘军围困安庆还有一个重要目的,那就是贯彻军事战略上“攻其必救”的原则,吸引太平军后期的重要机动兵团,以皖北为根据地的英王陈玉成部前来救援,然后以逸待劳,加以歼灭。
此时的曾国藩,经过了数年战场指挥,以及多次惨痛失败的历练,在运筹帷幄上已经变得老成持重。为了攻克安庆,他提出了一个周全稳妥的多路进军方案,以弟弟曾国荃部为攻城主力,直至安庆城下,同时命令胡林翼,多隆阿等部,攻击安庆北面的霍山,桐城,舒城等地,阻挡太平军南下增援;再命令湘军水师名将杨载福攻击安庆以东的枞阳,池州等战略要地,切断东来增援的太平军,同时曾国藩自己坐镇皖南的湘军大本营祁门,掌控全局。对于安庆的重要性,那些比较具有战略眼光的太平天国高级将领,比如干王洪仁玕,忠王李秀成,还有英王陈玉成,心里是非常清楚的。各路湘军还在调动之中的时候,他们就在南京召开军事会议,商量对策,最后想出来的对策是针锋相对,也来个围魏救赵,攻其必救:派出两支大军,一支是由陈玉成指挥,沿着长江北岸,向武昌进军。另一支是李秀成,走长江南岸,经过皖南、江西,渡江与前者会师。武昌,是各路湘军的补给后勤中心。这样一来,湘军就必须分兵援救武昌,安庆自然解围。同时,太平军在沿着长江两岸进军时还可以连络捻军,以及割据皖北的苗沛霖等反清力量,壮大声势,一举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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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次声势浩大的两路进军计划,最后却落得个虎头蛇尾,草草结束,既没有能攻克湘军的后勤中心武昌,也没有能解安庆之围。这是为什么呢?首要责任还是在南路指挥官,忠王李秀成身上:李秀成此时的心思,都放在经营自己新近占领的苏南地区上,他还想保存实力,继续经略浙江,上海,所以对救援安庆不感兴趣,进军迟缓。直到1860年11月,李秀成才率军进入皖南,然后在浙江,江西盘桓许久,不肯进攻武昌,直接导致陈玉成在长江北岸孤掌难鸣,进展缓慢。
另外,向武昌进军的陈玉成,也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阻碍,那就是他打到武汉附近的黄州时,英国海军提督何伯和参赞巴夏礼突然到访。他们声称,根据英国和清廷刚刚签订的北京条约,汉口已经变成了向英国开放的对外通商口岸,英国在汉口拥有重要的商业利益,所以太平军不得进入汉口。陈玉成缺乏和欧洲列强打交道的经验,由此产生了极大的疑虑,当时西方列强由于声称保持中立,安庆的太平军还能从到达的英国商船上买到急需的粮食,欧洲的枪炮武器也是太平军必不可少的装备,所以陈玉成感觉不能和英国人公开撕破脸面。不仅如此,陈玉成一路进军途中,和湘军接连血战,兵力折损严重,出征时的十几万大军,此刻手头仅有五万多人,再加上听闻武昌城池坚固,各路援救的清军也在纷纷抵达,而南岸李秀成的配合也指望不上,于是只能回师皖北,太平军南北呼应的作战计划最终落空。
武昌无法攻下,安庆周边局势自然也就日益恶化。万般无奈之下,陈玉成不得不于1861年4月,7月两次单独率军出击,试图解安庆之围。但湘军已经在安庆城下扎营将近1年,阵地可谓深沟高垒,易守难攻。再加上强大的湘军水师已经控制了安庆附近所有主要水道,后勤补给和各路援军源源不断,所以陈玉成的解围行动最终失败,主力全失。9月5日,被围困许久,弹尽粮绝的安庆被湘军攻陷,随后,曾国藩赶紧把自己的官署大本营移到了安庆城内,从此安庆就成为湘军东进的指挥中心、后勤中心。因为此次大捷,曾国藩被朝廷下旨,加封太子少保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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