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01
中秋的月亮,在钢筋水泥的城市森林里,总显得有些寂寥。
它不像乡下老家那般,能明晃晃地铺满整个院子,把人的影子都照得清清楚楚。
在这儿,它被高楼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光落下来,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像怕惊扰了谁家的梦。
林晚的梦倒是不怕惊扰。她正忙活着,把一盘刚出锅的糖醋排骨端上桌。
排骨上裹着亮晶晶的酱汁,撒着几粒白芝麻,热气腾腾的,带着一股子勾人的酸甜味儿。
小小的出租屋里,被这股子味道一熏,顿时有了家的感觉。
她和周嘉言在这里住了三年,屋子是租的,可日子是自己过的。
墙上贴着他们一起去旅行的照片,阳台上养着几盆快要枯萎的多肉,沙发上扔着他喜欢的游戏手柄和她爱看的杂志。一切都带着两个人生活的印记,乱,但是暖。
周嘉言从厨房里钻出来,手里端着一碗刚盛好的莲藕汤。
他身上还系着林晚买的那条卡通围裙,一个大男人,配着个傻乎乎的熊,看着有点滑稽,又有点可爱。他把汤放在桌子中间,热气模糊了他的脸。
“辛苦我们家大厨了,”他笑着说,伸手就想去捏一块排骨。
林晚用筷子把他的手打开,“去洗手。说过多少次了。”
周嘉言嘿嘿一笑,乖乖地跑去洗手,回来时,顺手把电视打开了,里面正放着闹哄哄的中秋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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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林晚的碗里夹了一大块排骨,又给她剥了一只虾,虾壳剥得干干净净,虾仁白生生的,蘸了点酱油递到她嘴边。
“尝尝,今天这虾新鲜。”
林晚张嘴吃了,心里是甜的。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踏实,安稳。
两个人,一间屋,三餐四季,一年又一年。她看着周嘉言的侧脸,灯光下,他的睫毛很长,鼻梁很高。
他们正在计划明年买房,首付还差一点,林晚白天在公司做行政,晚上还接点私活做账,周嘉言的设计室也渐渐有了起色。
日子就像这锅里的莲藕汤,文火慢炖,总会越来越有味道。
“嘉言,我今天跟中介又聊了下,南边那个新开的盘,户型还不错,就是离市区远了点。”林晚一边啃着排骨,一边说。
“远点好啊,清静。以后有了孩子,也不吵。”周嘉言随口应着,眼睛却瞟了一眼放在沙发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是黑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林晚的心里轻轻“咯噔”了一下。又是这样。最近这几个星期,她总觉得周嘉言有点不对劲。
他看手机的次数变多了,有时候她半夜醒来,还能看到他握着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他半边脸,神情是她看不懂的凝重。
她问过几次,他都说是工作上的事,有个客户特别难缠,反复改设计稿。
林晚信了,做设计的嘛,遇到这种事也正常。
可女人的直觉是种很玄的东西,它没什么道理,却总在一些微小的细节里冒头。
比如他回微信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把身子侧过去一点,比如他接电话会走到阳台上去,声音压得很低。
“又是那个姓钱的客户?”林晚装作不经意地问。
周嘉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对,是他。非要我在中秋节之前给他出一版新的效果图,你说烦不烦。”
他说着,又夹了块鱼肉放进林晚碗里,“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了,快吃。吃完了我们去看电影,新上了个科幻片,你不是最喜欢吗?”
他越是体贴,林晚心里的那点疑云就越是散不去。她点点头,没再说话。一顿饭,吃得有些心不在焉。晚会上的歌声舞影,都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模模糊糊的。
吃完饭,周嘉言去收拾碗筷。林晚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
02
他很高,肩膀很宽,系着那条可笑的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让她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三年的感情,她以为他们之间已经没有秘密了。
可现在,她感觉自己像个站在门外的陌生人,那扇门虚掩着,她能听到里面的动静,却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周嘉言刷完碗,擦着手走出来,他看了一眼电视,又看了一眼林晚,脸上带着点歉意的笑:“晚晚,我先去洗个澡,身上一股油烟味儿,等会儿清清爽爽地陪你去看电影。”
“去吧。”林晚说,声音很轻。
他走进浴室前,很自然地把放在沙发上的手机拿了起来,然后放到了客厅的电视柜上充电。
这个动作很平常,可林晚的心又是一沉。以前他的手机都是随手扔在沙发或者床上的。
浴室的门关上了,很快,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电视里的主持人还在用激昂的声音说着祝福的话,可那些声音都传不进林晚的耳朵。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视柜上那个正在充电的手机。它就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安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林晚的呼吸有些急促。她在心里骂自己,林晚啊林晚,你怎么变得这么多疑了?
那是周嘉言,是那个会把你的手放进他口袋里取暖的男人,是那个在你生病时半夜跑几条街给你买粥的男人,你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你怎么能怀疑他?
可是,那些反常的举动又像一根根小刺,扎在她心里,不拔出来,就一直疼。
就在她天人交战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是一条微信消息的预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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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很简单,只有一个字:【晴】。
紧跟着备注的,是三个字:【想你了。】
轰的一声,林晚觉得自己的世界塌了。那三个字像三颗烧红的钉子,狠狠地钉进了她的眼睛里。晴,苏晴。
她想起来了,是周嘉言的大学同学,他们以前提过,说是他们班的班花,一个很漂亮、很开朗的女孩。之前他们同学聚会,周嘉言带她去过一次,林晚见过她。
确实很美,不是那种有攻击性的美,是让人看着很舒服,想要亲近的美。
那天,她就坐在周嘉言旁边,两个人聊得很开心,聊着大学时的各种糗事,林晚在一旁,像个局外人。
原来是她。
林晚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
周嘉言躲闪的眼神,深夜不睡的聊天,去阳台打的电话……所有她想不通的细节,在这一刻,都有了最残酷、最合理的解释。
水声还在哗哗地响着。周嘉言还在里面洗澡,哼着不成调的歌。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他小心翼翼维护的甜蜜假象,已经被这条微信彻底撕碎了。
林晚想冲进浴室,把手机摔在他脸上,声嘶力竭地质问他。但是她没有。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那股尖锐的疼痛让她混乱的大脑恢复了一丝清明。
不能吵。吵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会解释,会道歉,会把一切都推到对方身上。她不要听那些谎言。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无法辩驳的,板上钉钉的答案。
她站起身,像个梦游的人一样,一步一步走到电视柜前。她的手在发抖,抖得几乎拿不稳手机。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才用指尖划开了屏幕。
密码是她的生日。
这个发现让她心里最后一点温存也变成了尖锐的讽刺。他用着她的生日做密码,却在和别的女人说情话。
她点开了那个叫【晴】的对话框。聊天记录不多,或者说,被删减过,只剩下最近几天的。大部分都是周嘉言在说话。
“你好点了吗?”
“今天吃饭了吗?别忘了吃药。”
“别胡思乱想,都会过去的。”
“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03
而对方的回复很少,寥寥几句,通常是“嗯”,“还好”,或者干脆不回。这种聊天模式很奇怪,不像热恋中的男女。倒像是……周嘉言在小心翼翼地安慰着一个情绪很不稳定的人。
这让林晚更加迷惑了。如果是在搞暧昧,聊天内容不该是这样的。可那句“想你了”又怎么解释?难道是对方单方面的纠缠?周嘉言是被迫的?
不,林晚甩了甩头,把这个可笑的想法甩出去。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他真的想撇清关系,怎么会删掉记录,又怎么会三番五次地瞒着自己?
她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但她知道,她必须做点什么。她要亲自验证一下,这个“晴”,这个苏晴,到底在他们之间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一个大胆到让她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念头浮了上来。
她要赌一把。用她三年的感情,去赌一个真相。
林晚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颤抖着。她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水声还很大。时间不多了。她咬了咬牙,点开输入框,模仿着周嘉言平时那种有点宠溺又有点霸道的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了下去。
【来我家陪我,她不在。】
七个字,打完之后,林晚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几乎是瘫软在沙发上,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发烫的手机。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即将被宣判的死刑犯,等待着最后那一枪。
如果苏晴真的来了,那么一切都结束了。没有解释,没有原谅,只有结束。她会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安安静静地离开,就像她三年前安安静静地来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客厅里那台老式挂钟的秒针,滴答,滴答,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她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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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里的晚会已经接近尾声,一群明星在合唱《难忘今宵》。林晚觉得讽刺,今夜,对她来说,确实是终身难忘。
手机一直没有动静。
也许对方不会来?也许她只是随口一说?也许一切都只是误会?
林晚的心里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她甚至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她应该等周嘉言出来,心平气和地跟他谈一谈。
就在这时,浴室里的水声小了下去,然后停了。
周嘉言快要出来了!
林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慌忙想把那条消息撤回,可是已经过了两分钟,撤不回了。她急忙想把手机放回原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屏幕的瞬间——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晚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心脏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僵硬地扭过头,看向门口。
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快?
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从她发出那条消息到现在,只过去了十五分钟。
她家住在城市的南边,离市中心有四十分钟的车程。苏晴就算有飞毛腿,也不可能这么快赶到。
是巧合吗?是别的什么人?
“晚晚,谁啊?这么晚了。”浴室里传来周嘉言隔着门板的询问声,带着刚洗完澡的鼻音。
林晚没有回答。她的脚像灌了铅一样,挪不动步。门铃又响了,这次更急促,像是按门铃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她攥紧了拳头,一步一步地挪到门边。她不敢开门,她怕看到她最不想看到的画面。她把眼睛凑到猫眼上,想看清门外到底是谁。
猫眼那小小的圆形视野里,因为镜片的关系,外面的景象有些扭曲变形。但林晚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门外站着的,的确是苏晴。
只是,她和林晚记忆里那个明媚爱笑的女孩判若两人。她穿着一件藕粉色的丝质睡衣,外面胡乱地套着一件米色的风衣,领子翻着,带子也没有系。
04
秋夜的风吹得她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她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惨白得像一张纸。
眼睛很大,却空洞无神,里面蓄满了泪水,却没有流下来,就那么盈盈地在眼眶里打着转。她的嘴唇干裂,微微张着,像一条濒死的鱼。
最让林晚感到头皮发麻的,是她怀里死死抱着的东西。那是一个用黑色绒布包裹着的方方正正的盒子。林晚虽然没亲眼见过,但她知道,那是……骨灰盒。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得林晚魂飞魄散。
而更让她震惊的是,在苏晴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是王哲,周嘉言最好的哥们儿,那个性格直率,说话像打机关枪的男人。
此刻,他一脸的焦急和慌张,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他正吃力地扶着摇摇欲坠的苏晴,一只手还徒劳地想帮她把风衣的领子整理好。
他似乎察觉到了猫眼后的视线,抬起头,正对上林晚的眼睛。他的嘴巴快速地张合了几下,因为隔着门,林晚听不到声音,但她能读懂他的口型。
他在说:“别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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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还僵硬地握在门把上,那金属的冰冷透过皮肤,一直凉到心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捉奸的戏码,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苏晴为什么会是这副鬼样子?她为什么抱着一个骨舍盒?王哲又为什么会跟她在一起?
她设计的圈套,引来的不是一个情敌,而是一个她完全无法理解的,充满了悲伤和诡异气息的谜局。
“咔哒”一声。
是浴室的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周嘉言马上就要出来了。
林晚深吸了一口气,那股子混杂着秋夜凉气的味道钻进肺里,她再也没有犹豫,手腕用力,转动了门把手。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