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儿子去看牙医,医生却是我前任,我:糟了,儿子身份要藏不住了
周六的早晨,空气里飘着一股刚出炉的烤面包和湿漉漉的青草混合的香气。
我儿子安安捂着腮帮子,眼泪汪汪地坐在餐桌边。
“妈妈,牙疼。”
他嘴里的那颗小磨牙,从上周就开始闹别扭,今天算是彻底罢工了。
我心里一紧,赶紧上网挂号。
公立医院的号早就没了,只能看私立。
屏幕上跳出来一家评价最高的儿童齿科诊所,“圣心齿科”,主治医生那一栏,赫然写着一个我刻在骨头里又拼命想忘记的名字。
沈川。
我手一抖,手机差点掉进牛奶碗里。
不会这么巧吧?
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
我点开医生的头像,一张放大的高清证件照弹了出来。
还是那张脸,比五年前更成熟了些,眉骨更高,眼神也更深邃,穿着白大褂,嘴角挂着一丝职业性的浅笑。
是他。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架无人机在低空盘旋。
安安还在旁边哼哼唧唧,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医院?”
我能怎么办?儿子的牙疼得小脸都白了,这家又是附近能约到的最快最好的。
死就死吧。
我咬咬牙,点了预约。
不就是个前男友吗?都过去五年了,孩子都四岁半了,我还能怕他?
心里这么想,可揣着手机的手心,已经湿了一片。
去诊所的路上,我心里反复排练了无数遍开场白。
“你好,沈医生。”——太生疏。
“嗨,好久不见。”——太熟稔。
“世界真小啊。”——太刻意。
最后我决定,装不认识。
对,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
诊所里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薰,闻起来很高级,也很冰冷。
护士叫到安安的名字:“林安然小朋友,请到三号诊室。”
我深吸一口气,牵着安安的手,像个即将走上战场的士兵。
推开门,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背对着我们,在洗手台前仔细地洗手,水流声哗哗作响。
他的背影挺拔,肩膀宽阔,和我记忆里那个穿着白衬衫在图书馆里看书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我心跳漏了一拍。
他转过身,看到我们,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秒。
也就仅仅一秒。
他很快恢复了职业性的微笑,目光落在我牵着的安安身上,温和地说:“小朋友,哪里不舒服呀?”
我悬着的心,暂时落回了肚子里。
他好像也打算装不认识。
太好了。
安安很勇敢,张开嘴,指着里面那颗捣蛋的蛀牙。
沈川戴上口罩和手套,拿起小探针,俯下身。
他的动作很轻柔,一边检查一边用哄孩子的语气说:“我们来看看是哪个小坏蛋在捣乱。”
安安出奇地配合,一点都没哭闹。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无影灯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
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的薄荷味,和他惯用的牙膏一个味道。
“妈妈,沈叔叔说,我的牙齿里住了一只大虫子,他要帮我把它抓出来!”安安忽然回头,兴奋地对我说。
我僵硬地点点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沈川的目光顺着安安的话音,飘到了我脸上。
隔着薄薄的口罩,我依然能感觉到他视线的重量。
“林女士,孩子的牙齿需要做根管治疗,然后戴一个牙冠保护起来。”他站直身体,语气公事公办。
“好,好的。”我结结巴巴地回答。
“孩子这个年纪,乳牙的健康很重要,会影响恒牙的发育。”他又补充道。
我点点头,像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
“而且,”他顿了顿,目光深沉地看着安安,“他的这颗上颌侧切牙,天生形态有点特殊,是锥形牙,这个有遗传倾向。请问,孩子的爸爸……”
我心里“咯噔”一下,警铃大作。
完了。
我怎么忘了,沈川他自己就有一颗一模一样的锥形牙。
当年我还嘲笑过他,说他是吸血鬼后裔。
“他爸爸……工作忙,在外地。”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干涩。
这是一个我用了四年多的谎言,熟练得像本能。
沈川没再追问,只是“嗯”了一声,那双眼睛却像X光,要把我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那就先拍个片子吧。”他低下头,在病历本上写字,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赶紧带着安安逃出了诊室,后背一片冰凉。
等待拍片的时候,安安忽然仰起头问我:“妈妈,为什么你以前从来没提过,我爸爸的牙齿也长得像小玉米?”
我愣住了。
“谁……谁告诉你的?”
“沈叔叔啊,”安安一脸天真,“他刚才悄悄跟我说的,他说他自己的牙齿也长这样,还说这叫‘英雄的印记’。”
我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沈川!你这个腹黑的家伙!
他这是在试探!赤裸裸的试探!
还“英雄的印记”?我呸!
我拉着安安,真想立刻就走,换家医院。
可安安拽着我的衣角,满眼期待:“妈妈,我喜欢沈叔叔,他好温柔,我们还在这里治牙好不好?”
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睛,我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真是活该。
拍完片子回到诊室,沈川已经等在那里。
他示意我坐下,将片子插在灯箱上。
“情况比预想的要严重一点,已经有轻微的根尖炎症了。”
他的手指点在片子上,指甲修剪得干净整洁。
我根本没心思听他说什么,满脑子都是“锥形牙”和“英雄的印寄”。
“林女士,你在听吗?”他忽然提高了一点音量。
“啊?在,在听。”我如梦初醒。
他叹了口气,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无奈又熟悉的脸。
“林微,我们能谈谈吗?”
他终于不装了。
连名带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强势。
我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沈医生,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我冷冷地回应,“请你治好我儿子的牙,多少钱,我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我刻意加重了“我儿子”三个字。
他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像被风吹灭的烛火。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低声说,“我只是……看到你,很高兴。”
高兴?
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当年一声不吭地出国,断掉所有联系,五年了无音讯,现在说看到我很高兴?
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我可不高兴。”我站起来,“治疗方案就按你说的办,麻烦你安排时间吧。”
说完,我拉起安安,头也不回地走出诊室。
“妈妈,你为什么生沈叔叔的气呀?”安安不解地问。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难道要告诉他,这个你很喜欢的温柔叔叔,就是那个让你从小就没有爸爸的“罪魁祸首”吗?
我蹲下身,摸摸他的头:“妈妈没有生气,只是和叔叔在讨论你的病情,声音大了一点。”
安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预约好下周的治疗时间,我逃也似的离开了那家诊所。
回家的路上,我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五年前分手的场景,像一部烂俗的黑白电影,在脑海里反复播放。
那天也是一个雨天,他拿着国外名校的offer,对我说:“微微,等我回来。”
我问他:“要等多久?”
他说:“两年。”
我笑了:“沈川,我们都二十三了,人生有几个两年可以等?你家里人本来就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这一走,我们之间就彻底完了。”
他沉默了。
他的沉默,像一把刀,捅进了我的心脏。
我提出了分手。
他没有挽留。
我拖着行李箱离开我们共同租住的小屋,他站在窗边,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我以为我会哭,但我没有。
直到一个月后,我在医院的化验单上看到“阳性”两个字时,才抱着马桶吐得天昏地暗,眼泪决了堤。
我没告诉他。
凭什么?
他选了他的康庄大道,我凭什么要用一个孩子去绊住他的脚步?
我林微,就算一个人,也能把孩子养大。
这五年来,我做到了。
我从一个底层的小职员,做到了部门主管,我给安安提供了最好的生活,我把他养得健康、开朗、懂事。
我以为我的生活已经步入正轨,波澜不惊。
直到沈川的再次出现。
他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千层涟漪。
晚上,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
“是我,沈川。”
他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有些失真,但依然清晰。
“有事?”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查了一下我的排班,下周三下午我有空,可以给安安做治疗。”
“护士已经通知我了。”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我正想挂断,他忽然开口:“安安……他,多大了?”
“沈医生,这好像不属于你作为牙医该关心的问题吧?”我立刻竖起了全身的刺。
“林微,你非要这样跟我说话吗?”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不然呢?难道要我和你叙旧,然后声泪俱下地控诉你当年的不告而别吗?”我冷笑一声,“我没那么闲。”
“我没有不告而别,我给你发了上百封邮件,打了无数个电话,是你把我拉黑了。”
我愣住了。
邮件?电话?
我确实换了手机号,也再没登录过那个我们共用的邮箱。
因为我怕自己会心软。
“那又怎样?都过去了。”我嘴硬道。
“过不去。”他一字一句地说,“林微,安安,是不是我的儿子?”
终于来了。
这个我预想了无数遍,也恐惧了无数遍的问题,就这么直接地砸了过来。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不是。”我用尽全身力气,吐出这两个字。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我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家楼下。
我就站在窗边,他站在楼下的路灯下,仰着头,手里拿着手机。
昏黄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
我“啪”地一下拉上了窗帘。
我的心乱了。
彻底乱了。
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
我索性关了机,把自己扔进沙发里。
安安从房间里跑出来,递给我一瓶酸奶:“妈妈,喝点酸奶,心情会变好哦。”
我看着儿子酷似沈川的眉眼,鼻子一酸,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安安,妈妈的宝贝。”
如果沈川要把你抢走,我该怎么办?
我一夜没睡好,第二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去上班。
作为一名互联网公司的产品经理,我最擅长的就是逻辑和理性。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目前的处境。
A方案:承认。后果是沈川会介入我们的生活,他的家庭,尤其是他那个强势的母亲,会成为巨大的麻烦。最坏的结果,他们会跟我抢抚养权。
B.方案:死不承认。后果是我要立刻给安安换医院,甚至搬家,彻底躲开沈川。但安安喜欢他,而且他的牙齿治疗才刚开始。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比我做过的任何一个项目都复杂。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把事情跟我的死党兼同事周周说了。
周周是个暴脾气,当场就炸了。
“什么?这个沈川还有脸回来?他当年把你扔下,现在想回来吃现成的?门都没有!”
她一拍桌子:“微,听我的,咱不认!一口咬死孩子不是他的!让他憋屈死!”
“可是……”我犹豫了,“安安的牙……”
“牙个屁!全天下的牙医死光了?非得找他?我下午就帮你找个更好的,国外的专家都给你请来!”
看着周周义愤填膺的样子,我心里暖暖的,但还是觉得不妥。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这个城市就这么大,总有再碰到的一天。
而且,安安总有一天会问我,他的爸爸是谁。
我能骗他一辈子吗?
我开始反思,我坚持不让他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报复他的不告而别?还是害怕我一个人的平静生活被打破?
或许,更多的是一种怯懦。
我害怕面对那个复杂的沈家,害怕面对我心里那个还没愈合的伤口。
我,林微,在工作上杀伐果断,在感情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周三下午,我还是带着安安去了诊所。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我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沈川见到我们,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开始准备治疗。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探究,有懊恼,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悲伤。
治疗过程很顺利,安安表现得非常勇敢。
结束的时候,沈川摘下手套,对安安说:“安安真棒,叔叔奖励你一个小礼物。”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奥特曼的模型,递给安安。
安安眼睛都亮了:“谢谢沈叔叔!”
我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糖衣炮弹,想收买我儿子?没那么容易。
“林女士,我们能聊聊吗?五分钟就好。”他送我们到门口,低声请求。
我看了看抱着奥特曼爱不释手的儿子,点了点头。
我让安安在休息区的儿童乐园玩,那里有护士看着。
我和沈川走到了诊所外面的露台上。
下午的阳光很好,暖洋洋的。
“说吧。”我抱臂看着他,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对不起。”他开口,声音沙哑,“当年的事,对不起。”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先道歉。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我学着电视剧里的台词,语气里带着讽刺。
他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没用。但我还是要说。”
“我当年……不是故意不联系你。我刚到美国,我妈就没收了我的手机和电脑,她说,如果我再跟你联系,她就立刻停掉我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
我心头一震。
沈川的母亲,我是见过的。一个非常强势、讲究门当户对的女人。她一直觉得我这个小城市出身的普通家庭的女孩,配不上她优秀的医生儿子。
“所以你就屈服了?”我反问,“为了你的前途,把我扔下了?”
“不是!”他急切地辩解,“我一边打工,一边想办法联系你。我用公共电话打给你,停机了。我用新申请的邮箱给你发邮件,石沉大海。我求我爸帮我,他劝我先完成学业。”
“两年,我只用了不到两年就拿到了学位,我立刻就回来了。可是,我找不到你了。你换了手机,搬了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
我沉默了。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我不知道的过往。
可是,知道了又如何?
伤害已经造成了。
“沈川,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疲惫地说,“我们已经结束了。”
“没有结束!”他忽然上前一步,抓住了我的手腕,“林微,只要你没结婚,我们就没有结束!”
他的手心滚烫,烫得我心慌。
我用力甩开他:“你放手!我已经有我自己的生活了!”
“你的生活?”他眼圈发红,指着不远处的安安,“你的生活里,有我的儿子,你却想把我排除在外?”
“他不是你的儿子!”我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亲子鉴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密封袋,里面有一根头发。
是安安的。
他刚才给安安检查的时候,偷偷拿的。
我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沈川,你卑鄙!”我气得发抖。
“对,我卑鄙。”他自嘲地笑了,“如果我不这样,你会承认吗?你会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林微,这五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你辛苦了。”他的语气软了下来,“现在我回来了,让我照顾你们,好吗?”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心里那座冰封了五年的堡垒,出现了一丝裂痕。
可是一想到他那个强势的妈妈,我就不寒而栗。
“你妈呢?她同意吗?”我冷冷地问。
沈川的脸色白了白。
“我会去说服她。”
“说服?”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沈川,你还是那么天真。你妈那种人,是不会被说服的。她只会用她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比如,给你一笔钱,让你带着孩子滚得远远的?”
我的话像刀子,句句扎心。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转身就走。
“林微!”他在身后喊我,“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我没有回头。
接下来的几天,沈川对我展开了猛烈的攻势。
他每天准时出现在我家楼下,手里捧着我最爱吃的榴莲千层,或者是我常去的那家店的肠粉。
他记得我所有的喜好。
我一次都没让他上来。
他就把东西放在门口,发个消息给我,然后默默离开。
安安的牙齿治疗还在继续。
每次去,沈川都表现得无可挑剔。
他对安安的耐心和温柔,连我都挑不出错。
安安越来越喜欢他,一口一个“沈叔叔”,叫得比叫我还亲。
我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我很高兴看到安安有了一个可以崇拜的、类似父亲形象的人。
另一方面,我又害怕,害怕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一天下午,我正在公司开会,讨论一个新项目上线前的最后细节。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林小姐,我是沈川的母亲,我想和你谈谈。我在你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我心头一紧。
来了。
我跟总监请了个假,匆匆下了楼。
咖啡厅里,一个穿着精致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女人,正端着咖啡,优雅地品尝着。
是她,秦岚。五年了,她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高高在上。
我走到她对面坐下。
“秦阿姨。”我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她放下咖啡杯,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
“林小姐,几年不见,你倒是变了不少。”她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人总是会变的。”
“开门见山吧。”她从手边的爱马仕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到我面前,“这里是五百万,离开这个城市,不要再让沈川找到你。”
我看着那张支票,上面的零多得晃眼。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
五年前,她觉得我配不上她儿子。
五年后,她想用钱来买断她儿子的过去,和她的孙子。
“秦阿姨,你觉得,我这五年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是为了什么?”我平静地看着她。
“为了钱?为了有一天能母凭子贵,回到沈川身边?”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
“我承认,我以前是看错了你。”她皱了皱眉,“但沈川的未来,不能有任何污点。一个未婚生下的孩子,会是他一辈子的拖累。”
“拖累?”我气笑了,“在您眼里,您的亲孙子,就是个拖累?”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她端起咖啡,掩饰自己的情绪,“我不会让这个孩子进沈家的门。”
“那您就放心吧。”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从来没想过要进你们沈家的门。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
“至于这个孩子,”我一字一句地说,“他姓林,叫林安然,是我的儿子。跟你们沈家,没有半点关系。”
“还有,这五百万,您还是留着自己买点抗皱精华吧。毕竟,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但用钱解决不了的,比如亲情和良心,可能会让您晚上睡不着觉。”
说完,我拿起我的包,转身就走,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走出咖啡厅,我感觉浑身都在发抖。
不是害怕,是愤怒。
我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沈川的电话。
“沈川,管好你妈!如果她再来骚扰我和我儿子,我们就法庭上见!”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电话那头,沈川沉默了几秒,然后是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她找你了?她对你说了什么?”
“她说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吗?”我冷笑,“你们母子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演得真好!”
“林微,你相信我,我不知道她会去找你!”他急切地解释,“我马上回去处理!”
我挂了电话,气得脑子都要炸了。
回到公司,周周看我脸色不对,赶紧把我拉到茶水间。
“怎么了?那个老巫婆找你了?”
我点点头,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周周气得直跺脚:“太过分了!简直是欺人太甚!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微,你听我说,现在不是你一个人在战斗了。沈川如果真的想负责,就让他拿出点诚意来。他要是连他妈都搞不定,那他就是个怂包,不值得你再给他任何机会!”
周周的话,点醒了我。
是啊,我一直在害怕什么?
我现在有工作,有存款,有能力,我不再是五年前那个一无所有、只能任人拿捏的小姑娘了。
该害怕的,不应该是我。
晚上,沈川来了。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楼下等,而是直接上了楼,按响了门铃。
我打开门,看到他一脸的疲惫和歉意。
“对不起。”他开口第一句话还是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我没让他进门,“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我跟她吵了一架。”他靠在门框上,声音嘶哑,“我告诉她,安安是我的儿子,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娶的女人。如果她不接受你们,那她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我心里一动。
“你觉得,用这种方式威胁她,有用吗?”
“我不知道。”他摇摇头,“但这是我的态度。林微,我不会再让她伤害你。”
“我不需要你保护。”我硬邦梆地说,“我自己可以。”
“我知道你可以。”他深深地看着我,“但我想。我想为你分担,我想参与安安的成长,我想弥补这五年我缺席的时光。”
“林微,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他的眼神,像一汪深潭,要把我吸进去。
我承认,我动摇了。
就在这时,安安穿着小恐龙睡衣,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
“妈妈,谁呀?”
他看到门口的沈川,眼睛一亮:“沈叔叔!”
他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抱住了沈川的大腿。
“沈叔叔,你来我们家做客吗?”
沈川愣住了,然后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安安抱了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抱安安。
他的动作有些笨拙,但眼神里的喜悦和珍爱,是装不出来的。
他抱着安安,就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安安在他怀里,咯咯地笑,小手搂着他的脖子。
那一刻,我心里最坚硬的角落,忽然就软了。
我侧过身,让他们进了门。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第一次像一家人一样,坐在了一起。
沈川给安安讲故事,安安听得津津有味。
我坐在旁边,看着他们俩如出一辙的侧脸,忽然觉得,或许,我该试着相信他一次。
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安安。
他应该有一个父亲。
接下来的日子,沈川成了我家的常客。
他会下班后过来,陪安安玩,辅导他做手工,有时候还会笨手笨脚地尝试着下厨。
他做的菜,味道一言难尽,但安安吃得很开心。
我嘴上不说,但心里那座冰山,正在一点点融化。
我开始慢慢跟他聊起这五年的生活。
聊我刚生下安安时的手足无措,聊我一边带孩子一边工作的艰辛,聊安安第一次叫妈妈时的喜悦。
他听得很认真,眼里满是心疼和愧疚。
“微微,都怪我。”他总是这么说。
“不怪你。”我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们之间的气氛,不再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
但秦岚那边,始终是个隐患。
她没有再来找我,但也没有任何缓和的迹象。
沈川说,他妈把他所有的卡都停了,想逼他妥协。
他现在住在他朋友家,诊所的收入,暂时也由他父亲代管。
“你现在是净身出户了?”我调侃他。
他苦笑:“差不多吧。不过没关系,我好歹是个医生,饿不死。”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好像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那个活在父母羽翼下的乖儿子,他开始有了自己的担当。
一天,我正在做一个社区团购的冷链产品测评,研究不同平台的超时赔付规则,物业突然打电话,说楼下有一位女士找我,自称是安安的奶奶。
我心里一沉,知道是秦岚。
我让安安待在房间里看动画片,自己下了楼。
秦岚站在物业大厅里,脸色憔悴了不少,但依旧维持着她的体面。
“我们谈谈。”她说。
我们又一次坐在了那家咖啡厅。
“我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她开门见山,但语气没有上次那么强硬了。
“我知道。”
“但是,孩子是沈家的血脉,我不能让他流落在外。”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我查过了,你这几年,把孩子教育得很好。”
我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我可以让步。”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们可以不用结婚,但孩子必须认祖归宗,每个周末,都要回沈家。”
这是她的底线。
用不结婚,来换取她对孩子身份的承认。
我笑了。
“秦阿姨,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从始至终,想不想结婚,想不想进你们沈家门的决定权,都在我手里,而不是你。”
“我林微,还没落魄到需要用一个名分,来换取你们的施舍。”
“至于安安,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也有权利得到爷爷奶奶的爱。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尊重。”
“尊重我,这个把他带到世界上,并且独立抚养他长大的母亲。”
“如果你做不到,那对不起,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她叫住我。
她的眼圈红了。
“你要我怎么做?”她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恳求。
我看着她,这个强势了一辈子的女人,终于在她儿子和孙子面前,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很简单。”我说,“跟我儿子道歉。”
“为你的傲慢和偏见,为你曾经想用钱打发他的行为,道歉。”
她愣住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知道,这对她来说,比登天还难。
我没有再逼她,转身离开了。
有些事情,需要时间。
那天晚上,沈川来了。
他告诉我,他爸跟他妈大吵了一架。
他爸说:“秦岚,你再这么作下去,儿子和孙子就都没了!你这辈子争强好胜,到底图什么?”
他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整晚。
我听着,心里没有快意,只有一声叹息。
何必呢?
又过了一周,是安安五岁的生日。
我给他订了蛋糕,准备在家里简单庆祝一下。
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沈川,打开门,却看到了沈川和他父亲,还有……秦岚。
秦岚手里捧着一个巨大的乐高礼盒,是安安最想要的那个星际战舰系列。
她的表情很不自然,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沈川的父亲,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对我温和地笑了笑:“林小姐,我们不请自来,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我让他们进了门。
安安看到爷爷奶奶,有些怕生,躲在我身后。
沈川蹲下来,鼓励他:“安安,叫爷爷奶奶。”
安安小声地叫了人。
沈父笑得合不拢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大红包,塞给安安。
秦岚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切蛋糕的时候,所有人都围着安安唱生日歌。
唱完歌,秦岚忽然走到安安面前,蹲下身。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颤音:“安安,对不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
“奶奶以前……做错了。奶奶不该……不该说那些话。你是个好孩子,是奶奶的乖孙子。”
她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安安有点懵,他看看我,又看看沈川。
他伸出小手,用纸巾笨拙地帮秦岚擦了擦眼泪。
“奶奶不哭。”他奶声奶气地说。
秦岚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安安抱在怀里,嚎啕大哭。
那一刻,所有的怨恨、偏见、隔阂,仿佛都在那哭声中,融化了。
我看着相拥的祖孙俩,又看了看站在我身边,悄悄握住我手的沈川,眼眶也湿了。
生活不是爽文,没有那么多一刀两断的快意恩仇。
它充满了妥协、无奈和各种鸡毛蒜皮。
但只要心中有爱,那些看似无法逾越的鸿沟,总有被填平的一天。
那天之后,秦岚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提什么门当户对,也不再反对我和沈川。
她开始笨拙地学着做一个奶奶。
她会给安安织毛衣,虽然针脚歪歪扭扭。
她会研究儿童食谱,虽然做出来的东西经常翻车。
她甚至开始追安安看的动画片,只为了能和孙子有共同话题。
我和沈川的关系,也顺理成章地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他没有搞什么盛大的求婚仪式。
只是在一个很普通的周末,我们带着安安在公园里放风筝。
他从背后抱住我,把一枚戒指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
戒指的款式很简单,是我喜欢的样子。
“微微,嫁给我。”他说,“以后,换我来照顾你们。”
我回头,看到他眼里的星光,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我笑了。
“好啊。”
我看到不远处,安安的风筝飞得很高很高。
阳光下,他奔跑着,笑着,像个快乐的小天使。
我忽然明白,原来,放下怨恨,不是为了原谅他,而是为了放过我自己和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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