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创作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图片和文字均不涉及真实人物和事件。
“阿江,记住……他叫孟帆……”母亲的嘱托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我揣着她留下的唯一信物,跨越数千公里戈壁,只为找到我素未谋面的弟弟。
当我终于站在他面前,颤抖着喊出那个名字时,他闻声回头。四目相对的瞬间,我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会看到这样一张脸。
01
江南的雨季,总是带着一股子深入骨髓的潮气。
水汽氤氲的小镇,青石板路被冲刷得油光发亮,能映出檐下滴落的雨滴和行人匆匆的油纸伞。我们家的老屋,就在这片湿漉漉的景致深处,一扇黑漆木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却隔绝不了贫穷与病痛的侵蚀。
屋子里终年不见阳光,墙角长着青苔,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草药和霉味混合的气息。母亲躺在床上已经很久了,她的身体日渐消瘦,原本还有些神采的眼睛,此刻也只剩下了一片浑浊的灰。
我叫顾江,今年二十二岁。从我记事起,我的世界里就只有母亲和我。母亲靠着一台老旧的缝纫机,替街坊邻里做些缝缝补补的活计,那“嗒嗒嗒”的声音,是我整个童年和少年时期最熟悉的背景音。
02
为了贴补家用,我初中没毕业就辍了学,跟着镇上的老师傅学修电器,后来又去码头扛过包,在小饭馆里当过帮厨。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只希望能让母亲的日子好过一点,能让她按时吃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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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的身体,就像这栋漏雨的老屋,修修补补,终究还是撑不住了。医生说,是积劳成疾,油尽灯枯。我听着,心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守在母亲床边,握着她枯瘦如柴的手,那上面布满了针眼和烫伤的疤痕。屋外,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敲打着屋顶的瓦片,也敲打着我那颗即将破碎的心。
时间在沉默中一点点流逝,母亲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就在我以为她已经睡去时,她却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微微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目光聚焦在我的脸上。
03
“阿江……”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妈,我在这儿。”我赶紧俯下身,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
她颤抖着,用那只没有输液的手,极其缓慢地伸向枕头底下。摸索了很久,才摸出一个用深蓝色土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物件。那是一个已经生了锈的扁平铁盒,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拿着……这是……妈给你留的……”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说一个字都异常艰难。
我接过铁盒,入手冰凉,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阿江,妈对不住你……”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滚烫地落在了我的手背上,“这些年,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04
“妈,您别这么说,我们不是过得挺好吗?”我的鼻子一酸,声音也哽咽了。
她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愧疚,有不舍,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决绝。
“听妈说……你……你不是一个人……”她喘息着,抓紧了我的手,“你还有一个弟弟……比你小两岁……”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弟弟?我怎么会有一个弟弟?二十多年了,我从来没有听母亲提起过。
“妈,您是不是……糊涂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有……是真的……”她急切地看着我,仿佛要用尽最后的气力将这个秘密托付给我,“当年……家里实在是养不活……刚生下来……就送走了……送去了……新疆……”
新疆。
这个遥远又陌生的地名,像一颗石子投入我死水般的心湖,激起了巨大的波澜。我愣愣地看着母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叫……孟帆……”母亲的声音越来越低,“盒子……盒子里有地址……去找他……别……别一个人……”
她的话没有说完,抓着我的手突然松开了。那双一直注视着我的眼睛,也永远地闭上了。
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05
母亲的葬礼办得很简单。
送走了最后一批前来吊唁的邻里,我一个人回到了那间空荡荡的老屋。屋子里,母亲的气息仿佛还在,缝纫机上还搭着她没做完的活计,床头的药碗也还放在那里。
可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已经不在了。巨大的悲伤和孤独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在床沿边坐了一整夜,直到天色泛白,才想起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那个铁盒。我颤抖着手,打开包裹着的蓝布,锈迹斑斑的铁盒盖子很难打开,我费了很大劲才把它撬开。
盒子里没有钱,也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只有一张已经泛黄的黑白照片,和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
照片上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小脸皱巴巴的,闭着眼睛,睡得很沉。我小心翼翼地将照片翻过来,背面用钢笔写着两个娟秀的字:孟帆。
06
我打开那张信纸,上面并不是信,只有一个地址,字迹和照片背面的一样,是母亲写的。
“新疆,漠北垦区,红星总场七分场,孟卫国(收)。”
孟卫国,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过。他会是收养我弟弟的人吗?
我拿着那张照片和地址,心里五味杂陈。震惊,迷茫,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र的怨怼。为什么?为什么母亲要瞒着我这么多年?难道在她心里,我这个儿子还不足以让她信任吗?
可当我想起母亲临终前那充满愧疚的眼神,所有的怨气又都烟消云散了。我知道,她一定有她的苦衷。一个女人,在那个年代,独自拉扯一个孩子,其中的艰辛,是我无法完全体会的。
她留下这个线索,是希望我不要孤单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是她最后的遗愿。
我必须去。
07
我做了一个决定,去新疆,找到这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孟帆。
做出这个决定后,我的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仿佛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
我开始处理家里的后事。母亲留下的东西不多,我将她的几件旧衣服叠好,收进箱底。那台陪伴了我们母子二十多年的老旧缝纫机,我擦了又擦,最后卖给了镇上的一个裁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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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栋老屋,承载了我全部的记忆,我也将它变卖了。拿着那笔不算多的钱,我的心里空落落的。
告别的那天,天气难得放晴了。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镇,背上简单的行囊,没有和任何人道别,径直走向了长途汽车站。
我的目的地,是省城的火车站。在那里,我将登上开往西部的列车,去寻找我生命中缺失的另一半。
08
绿皮火车像一条巨大的钢铁长龙,载着我的希望与未知,缓缓驶离了站台。
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车厢里拥挤不堪,空气中混杂着汗味、烟味、泡面味和各种听不懂的方言。我蜷缩在靠窗的硬座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
熟悉的江南水乡,小桥流水,白墙黛瓦,渐渐被一望无际的农田和低矮的丘陵所取代。我的心里,既有对未来的忐忑,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
火车一路向西,穿过平原,越过山川。车窗外的景色,也从满眼的绿色,逐渐变得枯黄。
四天三夜的旅程,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我很少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看着天边的云和远方的地平线。我在想,我的弟弟孟帆,他现在在做什么?他长什么样子?过得好不好?他知道我的存在吗?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海中盘旋,却没有一个能找到答案。
09
当火车终于鸣着长笛,缓缓驶入漠北市的站台时,我几乎有些站不稳。
走出车厢的那一刻,一股干燥而凛冽的风迎面扑来,夹杂着沙土的气息,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里的空气,和江南完全不同,干燥得让人鼻子发疼。
天空是那种近乎透明的蓝色,高远得不真实。放眼望去,城市边缘之外,是无边无际的戈壁,荒凉而辽阔,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我按照地址,先是坐上了前往红星总场的班车。班车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颠簸,窗外除了棉田,还是棉田,偶尔能看到几排整齐的白杨树,在风中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这里的一切,都和我过去二十多年的生活,格格不入。
10
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我终于抵达了红星总场。
可当我拿着地址,向路边的人打听七分场怎么走时,得到的答案却让我心头一凉。
“七分场?那是老番号了,好几年前兵团改革,都合并了。”一个戴着草帽的大叔告诉我。
“那……那您知道一个叫孟卫国的人吗?他以前应该住在七分场。”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大叔摇了摇头:“人太多了,记不清了。改革的时候,很多人都搬走了,有的去了新垦区,有的回了老家,说不准。”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总场四处打听。我逢人便问,把那张写着地址的信纸都快捏烂了。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孟卫国这个名字。
我身上的钱,在支付了车费和几天最便宜的住宿费后,已经所剩无几。我站在陌生的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和绝望,紧紧地包裹住了我。
难道,我就要这样放弃了吗?
11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准备先在当地找个零工干,边挣钱边打听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那天傍晚,我揣着口袋里最后几块钱,走进了一家路边的小饭馆,点了一碗最便宜的拉面。饭馆里人不多,邻桌坐着两个穿着劳动服的男人,正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我埋头吃着面,并没有在意他们。可就在这时,一个名字毫无预兆地飘进了我的耳朵。
“……要说咱们场里,还得是老孟,孟卫国,那才是真正的老兵团……”
我拿着筷子的手,猛地僵住了。
12
我几乎是弹了起来,几步冲到他们桌前,因为太过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大哥,对不起,打扰一下。请问,你们刚才说的那位孟卫国,他……他现在在哪里?”
那两个男人被我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我。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打量了我几眼,问道:“小伙子,你找老孟干啥?”
“我是……我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从老家过来的。”我急中生智,编了个理由。
“哦,这样啊。”那人点了点头,态度缓和了下来,“我说呢,老孟可是我们这儿的名人,第一代来这儿开荒的,先进典型,上过报纸的。不过他不住这儿了,好几年前,响应号召,带着家属去更西边的新垦区开荒去了,离这儿还有一百多公里呢。”
“新垦区?”我急忙追问,“大哥,您知道具体地址吗?”
“那谁记得住。”他摆了摆手,但另一个稍微年轻点的男人接过了话头:“我知道,就在红柳河那边。你去客运站坐到红柳河的班车,到地方再打听,那边人都认识他。”
我的心里,瞬间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我连声道谢,匆匆扒完了碗里的面,像是怕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会飞走一样,直奔客运站而去。
13
第二天一早,我登上了前往红柳河新垦区的班车。
这趟车的路,比之前更加难走。车子在望不到尽头的戈壁滩上行驶,卷起漫天黄沙。车窗外,除了偶尔出现的红柳和梭梭草,再也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我的心,随着车身的颠簸,七上八下。
我就要见到他了,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他会是什么样子?性格是开朗还是内向?他会接受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吗?李叔,也就是孟卫国,他会告诉我关于我们家的一切吗?
二十多年的空白,我们该如何填补?
我反复看着手中那张婴儿的照片,想象着他长大后的模样。是像我,还是更像母亲?
越是临近目的地,我的心情就越是复杂,既有近乡情怯般的紧张,也有一种即将揭开命运谜底的激动。
14
班车在一个尘土飞扬的小站停了下来,售票员喊了一声:“红柳河到了!”
我下了车,这里比我想象的还要荒凉。几排低矮的平房,一条主干道,就是这里的全部了。
我向路边一个晒太阳的老大爷打听孟卫国的家,他浑浊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用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排房子:“老孟家啊,就那,院子里种着向日葵的那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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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带着小院的平房。院子的篱笆上,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几株高大的向日葵,正朝着太阳昂着头。
我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我走到院门口,看到一个五十多岁,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正光着膀子,在院子里一下一下地劈着柴。他手起斧落,动作干脆利落,古铜色的肌肉在阳光下泛着光。
他应该就是孟卫,我的李叔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去。
15
“您好,请问……您是孟卫国,孟叔吗?”我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些局促地开口。
男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来。他的脸庞被风沙刻上了深深的皱纹,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锐利。他上下打量着我,眉头微蹙:“你是?”
“我……我叫顾江。”我从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生锈的铁盒,递了过去,“我……我是从江南来的,受我母亲所托,来找……找一个人。”
孟叔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铁盒上,眼神瞬间变了。他没有立刻接过去,而是死死地盯着我的脸,仿佛要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来。
过了许久,他才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接过了铁盒。他的手,在触碰到铁盒的一刹那,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他打开盒子,看到里面那张泛黄的婴儿照片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拿着照片,看了又看,然后又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里,有震惊,有同情,有愧疚,还有一种我说不出的沉重。
院子里静得可怕,只能听到风吹过向日葵叶子的沙沙声。
“她……她还好吗?”孟叔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的眼圈一红,摇了摇头:“我妈……上个月,已经走了。”
孟叔的身体晃了一下,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一声叹息里,仿佛包含了二十多年的风霜。
“孩子,进来吧。”他没有再多问,只是转过身,声音里带着一股无法言说的疲惫。
我跟着他穿过院子,心跳得像要从胸口蹦出来。他指了指正屋的门,没有看我,只是低声说:“娃……在里面,你自己进去看吧。”
说完,他就蹲在了屋檐下,从口袋里摸出烟叶和纸,默默地卷起了旱烟。
16
我的手放在门上,却迟迟没有推开。
那扇木门,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门外,是我二十二年孤独的过往;门内,是我血脉相连的未来。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手心全是汗。我能听到屋里有轻微的响动。
他就在里面。我的弟弟,孟帆。
我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想象着他看到我时的表情。是惊讶?是排斥?还是茫然?
最终,我还是鼓足了勇气,轻轻地推开了门。
屋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一股浓浓的皮革和鞋油味扑面而来。我适应了一下光线,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正背对着我,蹲在地上。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衬,身材高大结实,宽厚的肩膀撑起了整个背影,充满了力量感。他正低着头,非常专注地给一双半旧的军靴上油,动作熟练而认真。
那就是他吗?我的弟弟?
我的心脏狂跳不止,喉咙发干。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因为紧张而颤抖得不成样子。
“……孟帆?”
那个男人听到声音,手里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他手里的鞋刷,掉在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然后,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来。
就在我看到他正脸的那一刻,我彻底愣在了原地...